第11章

盛恬完成這一系列操作後,手機鬧鐘适時響起,提醒她該把臉上的面膜洗掉了。

她想了想,還是拿着手機進了浴室。

洗手池邊堆滿了瓶瓶罐罐,等到盛恬細致地進行完當晚的護膚步驟,段晏那邊終于發來新的消息。

只有一個标點符號:【?】

盛恬邊擦護手霜,邊琢磨他這個問號裏的信息量。

是表示為什麽不繼續聊了呢?

還是他總算發現看不了她的朋友圈?

可惜不管是哪種,都無法抵消她被“拒之圈外”的郁悶。

把手機放在那兒晾了幾分鐘,盛恬才回複道:【我準備睡覺啦,晚安哦!】

然後還發了個特別粉嫩的卡通兔子睡覺的表情過去,潛臺詞就是“小仙女沒空搭理你了,跪安吧”。

其實現在才十點半,根本沒到盛恬的休息時間。

但她寧願鑽進被窩數羊,也不願再和段晏繼續尬聊下去了。

連朋友圈都不給看的小氣男人,和他夜聊都是浪費她面霜裏的魚子精華。

·

屏幕上的小兔子躺在軟綿綿的雲朵裏,看起來怪萌的。

段晏盯着那只兔子看了幾秒,重新确認了一次左上方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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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始終保持着恒溫,新風系統将清新的空氣送入室內,本該是極度舒适的環境,段晏卻像是感到一陣躁動般,扯了下領口。

他垂下眼眸,手指點進盛恬的朋友圈,之前還內容豐富的界面,如今已經變得空無一物。

顯然是剛剛才屏蔽他的。

段晏無聲輕哂,不知道她又在鬧什麽別扭。

但也沒想再去追問,畢竟被寵壞了的小姑娘經常想一出是一出。

他不信盛恬會這麽早睡覺。

她從小被家裏人照顧得太好,所以一旦有了自由,就容易變得放縱。

高中時為了追星,瞞着家裏不吃飯。

更早的時候,還敢不睡覺偷偷跟同學參加試膽大會。

當時段晏在高中部,時常能聽到別人議論剛升入初中部的盛恬。

那年元旦晚會,小姑娘身穿帶亮片的裸粉色禮服,在舞臺上表演了一段鋼琴獨奏。

琴聲動聽,人也養眼。

特別是當她謝幕時望向臺下那甜甜的一笑,更是讓男生們如墜夢中。

不過他們只敢做做夢,畢竟盛家好幾個男生護她護得緊,但凡誰敢對他們的小妹妹有非分之想,都得先跨過他們那一關。

可關于盛恬的消息,依舊會不時傳入段晏耳中。

有天放學後,他無意中聽見有幾個學生聊到盛恬,說邀請了她今晚一起去學校附近的鬼樓探險。

段晏當時沒有多想,回家後卻怎麽也靜不下心。

他知道別人口中的鬼樓,是離學校幾十米遠的一幢荒廢的紅磚樓。

據傳聞描述,民國時期曾經有位大官的姨太太住在那裏,也死在那裏。

每天半夜,樓中就會傳來女人的哭聲,傳得還特別生動,說她哭的時候還會有嬰兒的笑聲響起。

段晏沒料到盛恬會對此感興趣。

明明是個連打雷都會吓得不敢一個人睡覺的人,居然敢深夜去鬼樓探險。

那天晚上,段晏走到紅磚樓外時,心情很平靜。

他想盛恬沒來最好,如果來了,他通知盛家的人來接。

淩晨剛過,幾個人影就從街對面晃了過來。

段晏定睛一看,發現盛恬果然也在。

她正興致勃勃地跟人說話:“我爸爸媽媽都出國啦,我等保姆睡着之後,偷偷從花園側門跑出來的,他們誰也沒有發現。”

聲音脆生生的,夾雜着瞞着大人幹壞事的興奮。

段晏沒出聲,等到他們靠近了,才從路燈後走出來。

還沒開口說話,盛恬就一眼看見了他。

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她第一反應居然是往一個女生後面躲。

其他幾人見到段晏,也立刻傻站在原地沒動,不知道這位傳說中的冰山學長是來抓人的還是來幫他們降溫的。

四下一片寂靜,倒真像見了鬼一樣。

段晏淡聲道:“盛恬,過來。”

“我不。”

小姑娘的聲音從別人身後傳來,拒絕得十分堅定。

“過來,我送你回家。”

段晏見她不動,只好上前幾步,“想冒險的話,周末我和盛淮帶你去游樂場的鬼屋玩。”

盛恬從同學身後露出張小臉,半信半疑:“真的帶我去?”

段晏點了點頭。

“別騙我哦?不然我要跟段叔叔告狀的。”

她那時候特別好哄,嘴裏還在試探着,人就已經不自覺地挪到了他面前。

小姑娘揚起頭,大眼睛在夜色中閃爍着光芒。

離得近了,能聞到她身上驅蚊水的味道,讓段晏感到一陣好笑,出來做壞事竟然還擔心被蚊子咬,也不知該說她什麽好。

得到了周末去游樂場的保證,盛恬頓時不惦記近在咫尺的鬼樓了。

她歡快地跟同學們揮手告別,回家的路上叽叽喳喳地描述她從猶豫到決定溜出來的心路歷程。

才講到一半,人就困了。

她揉了揉眼:“哥哥,我想睡覺。”

“到家了再睡,行不行?”

段晏彎下腰,替她擦掉眼中因為困意而泛起的淚花。

盛恬搖了搖腦袋,自己先委屈上了:“回去還要走好遠啊,我走不動了。”

段晏無奈地看着她。

片刻後,他在她面前蹲下來:“上來吧,我背你。”

小姑娘紅着臉不好意思了幾秒,最終選擇乖乖趴到他背上。

走出去沒多遠,她就哈欠不斷,入睡前用了最後的力氣,将腦袋貼在少年肩頭,咬字含糊地說:“哥哥,我好喜歡你啊。”

段晏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晚的夜很靜,風也很輕。

城市的夜空像深藍色的絲絨,遮住了星星的光芒,卻有皎潔的月光一路相送。

·

盛恬做了一晚上噩夢。

夢裏的段晏特別過分,當着她的面拿出手機,把她拉進了黑名單。

然後嫌髒般擦了下手,看她一眼說:“就你,也配加我微信?”

盛恬簡直太生氣了,直接從夢裏氣得清醒過來。

起床後還怕噩夢成真,點開微信重新确認了一遍,發現段晏那個黑不溜秋的頭像正躺在她的好友列表裏,才心有餘悸地松了口氣。

昨晚睡得太早,今天醒得也早。

下樓時阿姨正在準備早餐,見她迷迷糊糊地晃進廚房,很驚訝地問道:“盛小姐,你今天要提前出門嗎?”

“唔,沒有沒有。”

盛恬擺了下手,為了避免給阿姨造成太大的心理負擔,只好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早餐還沒做好,她也沒事可幹,只能打開筆記本确認了一下昨天制定的布展流程。

這個項目不是她一個人負責,周青的團隊會随時與她配合。

按照計劃,今天他們要去畫廊實地确定參觀路線。

确定路線不是光走一遍就完事,從參觀者進入畫廊開始,每一處的燈光和裝潢該如何布置,也需要同時拟定下來。

盛恬看了眼文件裏的備注,發現周青本人今天也會到場。

吃過早飯,她和往常一樣出門。

到畫廊後她先把畫廊的3d圖打印出來,打算等客戶到場了,可以先讓他們提前對畫廊的建築結構有更進一步的了解。

沒等多久,周青帶着他的手下到了。

盛恬迎上去前去,先寒暄了幾句天氣和交通的話題,然後就帶他們繼續往下參觀。

此間最大的展館共有三層樓高,中間是一個天井式的庭院,周青對庭院的面積和高度都很滿意,不時低聲向盛恬詢問她的想法。

盛恬提前做過功課,知道以周青的咖位而言,成本根本不是需要考慮的事,他只需要策展方盡最大的努力,把他的展覽辦成一場藝術盛宴就好。

于是她也沒幫人節省預算,直接按照她了解的規模,該怎麽高大上就怎麽來。

她說話的時候,周青聽得也很認真。

結束完一個讨論後,他微微颔首,眼角細紋都透露出滿意的意思:“盛小姐果然見解獨道,你是哪所學校畢業的?”

盛恬把剛才的讨論要點記錄下來,随口答道:“SVA。”

“哦?”周青嘴角揚起微笑,“原來我們還是校友。”

校友見校友,關系難免就拉近了些。

當天傍晚,已經離開畫廊的周青發來邀請,希望盛恬能賞臉和他共進晚餐,順便針對布展安排再讨論一番。

時間卡得剛好,盛恬還沒回家。

晚餐定在沂城商業中心附近的一家法式餐廳。

盛恬以為要聊工作方面的事,就沒回家換衣服,直接把外套留在車裏再稍微補了下妝,就穿着她裏面那條款式簡潔的黑色連衣裙赴約了。

不料到了餐廳門口,她往裏望了一眼,卻發現事情有點不妙。

周青不僅換了衣服,還換了一身特別正式的西裝。

而且他訂的是餐廳靠窗的位置,坐在那兒能俯瞰沂城繁華的夜景,旁邊還站着幾名小提琴手,盡職地烘托氣氛。

這可不像讨論工作的架勢。

盛恬心裏起疑,無奈周青已經看見她了,只好莞爾一笑,假裝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周青這人挺紳士,主動起身幫她拉開座椅,等她坐下來後,輕聲說道:“希望能陪你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

盛恬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女孩,很快就知道了周青今晚叫她出來幹嘛。

并非想仗着名家的身份泡初入職場的小姑娘,就是對她有些好感,想先從約會開始進行點私下的接觸。

周青也不是傻乎乎的小年輕,他一切行為舉止都恰到好處,有點小暧昧,但又不會明顯得招人厭煩。

況且他本身資質也不差,儒雅且富有,還有久居國外培養出的浪漫情調。

可惜盛恬對他不來電。

趁周青沒有留意的時候,盛恬偷偷瞅了眼腕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她可以找個借口走人。

“聽說這家店有瓶他們老板珍藏的紅酒,”周青尚未察覺她的想法,還在建議道,“不知道盛小姐有沒有興趣品嘗?”

盛恬擡起頭,剛要開口,就看見段晏從餐廳大門那邊走了過來。

就他一個人。

而且也不像是赴約的樣子,進來後沒有四處找人,直接跟在服務生身後往裏走。

盛恬想起恒揚總部大樓就在附近,猜想他估計是剛結束工作,過來解決晚飯。

于是她靈機一動,在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時,出聲喊了他的名字。

段晏循聲望來,看清是她後,眉頭微擰。

盛恬唯恐他會計較朋友圈的事,搶在他說話前先掐着嗓子,甜膩地撒嬌:“你怎麽現在才來呀,我等你等了好久了。”

段晏:“……”

作者有話要說:  段總:戲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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