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徐仲九準備一年多,找了兩個倉庫囤滿陳谷,偏巧今年大水,糧價猛升。雖然淹了他的一個倉庫,但另一個倉庫的存貨足夠發財。徐仲九做夢也要笑醒,不但把所有積蓄壓上,更借錢又進了一批。誰知沈鳳書劍走偏鋒,竟直接從美國進口糧食。不管到的東西是好是壞,對老百姓來說沒那麽多講究,能吃飽就好,市面上糧價一落千丈。
存貨不值錢了,但欠的債利滾利,還不出可是要命的事。徐仲九越想越愁,才把主意打到明芝身上,裝瘋賣傻開口借錢。明芝慷慨解囊,他感動之餘生了花花念頭,找到機會晚上又溜去了她那。
秋蟲低鳴,他遠遠瞧見明芝倚在窗口不知在想什麽,背後光線黯淡。
于是徐仲九難得地愛憐滿胸,并且自責起來,如果不是他煽風點火,初芝的怒意不會那麽大,竟不惜當面和明芝撕破臉。要知道初芝已經維持多年的大姐形象,幾乎連她自己都已經相信季家對明芝一視同仁。這次的刺激足夠大,才讓她突然又意識到明芝不是親生的姐妹,而是父親曾經三心兩意的鐵證,傷害母親的外來者。
徐仲九無用的同情只維持了數秒。他迅速想到,要怪也得怪蔣家和沈家兩邊的告密者,沒有她們的言之鑿鑿,初芝就算懷疑明芝也沒有證據,她們才是害明芝的“兇手”,所以明芝大可以去怨恨她們。至于蔣七,徐仲九沒有把他當成真正的情敵,明芝這丫頭現實得很,絕不會看上蔣七。毛頭小子,自己還要靠家裏給學費和生活費,怎麽負擔得起別人。
明芝退了回去,燈光一暗,大概是要睡了。徐仲九助跑,腳在牆上借力、手一探,消無聲息挂上二樓的窗臺。然後他雙腳再次一蹬,整個人翻了進去,落進一個袋子裏。
對,他穿過窗戶之後直接鑽進了一個大麻袋,身上還重重地挨了幾下。
昏頭轉向之際,總算徐仲九留着一絲清明,知道自己才是擅自闖入者,沒有大聲呼救。
明芝也沒料到陷阱如此有用,高興之餘連忙拿出麻繩,把徐仲九結結實實捆成大閘蟹。她什麽都想透了,空有言語上的威脅,決不能收攏任何一個人,只有讓別人看到厲害才會知道敬畏。她想要別人的尊敬,就要拿出相應的手段。
自投羅網的兩腳狼在麻袋裏掙紮,嗚咽,“明芝,是你嗎?”
明芝朝他踹了一腳,冷靜地說,“是我。”
徐仲九靜了下來,又說,“放了我,求你。”
明芝好整以暇地坐下,“都說師父教徒弟時會留一手,你怎麽沒想到有今天?”
徐仲九不吭聲,好久才說,“對不起。”
“你怎麽進來的?”明芝問。季家裏面松,外頭圍牆卻高,更有守夜者,徐仲九如何進的大門一直是她心上的疑問。
“我有客院小門的鑰匙,有時和伯父談事情談晚了就留宿在客院。”徐仲九招得很痛快,“以後我不了。”
“你拿了錢要做什麽?”
“還債,做生意欠的債。”徐仲九苦笑,放軟了聲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世,除了你之外我也沒有朋友,只能向你求助。這事要讓你父母,還有你姐姐知道,還不得鬧些有的沒的。”
“做什麽生意?”
“借了錢越想越心疼?”徐仲九問。借的時候不問,現在錢在誰手裏誰說了算。
“不是說以後連本帶息還我,我幹嗎心痛。”上次明芝還沒有完整的計劃,只是模模糊糊一個念頭。經過幾天盤算,她已經胸有成竹。她要什麽,可以付出什麽,都想得明明白白。“不興我問問?”她蹲下,解了麻繩把人放出來,“以後別來了。”
沒等被徹底解放,徐仲九腳一勾,明芝栽倒在他身上。他雙腿使勁,緊緊箍住她的腿。把她的腿定住,翻上去壓在她身上,他才伸出手一把抱住她,另一只手三下兩下扯掉麻袋,雙目炯炯看着她。
形勢頃刻變化,明芝雖然懊惱,卻沒擺上臉。
徐仲九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下次不能這樣,要不狠心到底,要不別動手。”他倆貼在一起,彼此衣衫單薄,明芝還好,徐仲九卻難免地有了異樣。
冷冷的東西貼上他的腰間,應該是槍管。
徐仲九突然一僵,明芝問,“那現在呢?我要不要狠心到底?”
“不要。”徐仲九不假思索,“除非你想和我一起死。”他感覺到槍口漸漸上移,到了背部相對心髒的位置才停下。“別!你還沒過上好日子,陪我死了多可惜。”
明芝看着他的眼睛,“我不開心,真的死了也不可惜。何況拖着你一起去死,至少能讓好幾個人不高興,也算我達到目的了。”
這種生死關頭,不聽話的部位還非要來個立正,徐仲九一陣陣尴尬,心裏跟羽毛在撓地癢,卻也找到救命稻草-明芝之所以傷心,無非是因為沈鳳書辜負了她;她這樣的人要的無非別人的全心全意,他給了她又如何,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他毫不猶豫,“我一直喜歡你,還不夠?”
“不夠。”明芝的視線仿佛穿過他,看到了一排相關的人,“除非你跟我走。”
“那你或我的婚禮怎麽辦?”
“走都走了,還管什麽。”
徐仲九認認真真地想,想完認認真真地說,“這兩年還不行,我替別人做事,做不好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會有人追殺我們。但我保證,我的婚禮即使在明年舉辦也只是個儀式,你放心,我絕不會有別的女人,我有我的辦法。”
別的女人?明芝微微哂笑,如果初芝知道她自己是別的女人,會是何感受。
明芝縮回手,給徐仲九看手上的東西,只是一根鐵做的細管,也就銀筷子長短。
“現在呢?你說的還算不算數?”
徐仲九氣鼓鼓地瞪她,埋怨道,“玩笑開夠了沒有,吓死我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當然有,光看他的表情就很值。明芝忍住笑,推了推他,“快下來。”兩個人這麽躺在地上,實在不像話。
徐仲九嘆氣,又看看明芝。她的臉因為剛才的舉動冒出了紅暈,格外的嬌豔。她已經長成大姑娘,還是很好看的大姑娘。他低下頭,再次吻住她的唇。
在吻與吻之間,他含含糊糊地說,“剛才和你說過,不到最後別亮出底牌,怎麽幾分鐘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