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林氏聽完夏柔蔓的話笑道:“我這輩子做的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将高高在上,天神一般的茂溫拉了下來,你看看你們,名門貴女,侯門嫡女,那又如何,你們兩個還不是被我這個小門戶出來的人踩在腳下。”
夏柔蔓整整衣衫坐下道:“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我會按你說的做?我就不能撕破臉,随便你說什麽,只要你進不了侯府的門,只要你們林家一直落敗,我就開心呢?”
這話已經是在威脅了,首先反對的竟然是夏德容。
那夏德容急忙道:“不行不行,要是傳出去你名聲不好,會對太子不利,怕是太子妃的位置不保啊。”
夏柔蔓本就不在乎這些,直接道:“那索性就不當什麽太子妃,我也要把林氏趕出門!”
林氏一家這時才慌了,知道夏柔蔓說的不假,她真的不在乎名聲。
然而林氏心裏忐忑,當初她就是拿着名聲的事威脅茂溫,這才進到侯府。
如今同樣的招數,竟然對茂溫的女兒不管用?
林氏厲聲:“你當真不顧名聲?若是今日霜姨娘着賤人擡了側室,我不能進侯府的門,夏柔蔓,我定會去都城的府衙告你!”
夏柔蔓聽了不慌不忙:“你去告,今日就去,正好我還有你侵吞我母親的家産一時還未跟你清算!”
林氏見如今的夏柔蔓大有不同,心裏膽寒,夏柔蔓卻向逼着林氏發狂,才好真正收拾林氏。
轉身看了看林氏的三個子女,皆是一臉怨毒的看着自己,夏柔蔓對林氏說道:“霜姨娘,不,霜側室的身份文書早已經由官府變更,今日你來這儀式也沒用,就算不辦這小禮,霜姨的身份早就不同了。”
林氏完全沒想到文書已成,霜氏已經成了正經的側室,她的子女們也成了嫡子女。
當下怒極攻心,又道:“夏柔蔓,當初你的婚事可是我一手操辦,如今你得了勢,就這麽對你的繼母,你就不怕我将你的婚事攪黃?”
夏柔蔓嘆氣道:“我說了多少次,這個太子妃我當不當都行,你要真有本事你找茂長安,跟他講別讓我當太子妃了?”
從外走來的茂長安呼吸一滞,瞥了眼毫無知覺的未婚妻。
等茂長安走進來,有眼尖的連忙下跪,這才讓夏柔蔓看見。
又想想自己剛剛說的話,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剛剛的話确實有些恃寵而驕的意思。
但茂長安怎麽會在別人面前給她沒臉,只能附和道:“安心備嫁,想那麽多做什麽?”
夏柔蔓只覺得不好意思,每次都是茂長安在別人面前維護她,到了自己這,還在為上輩子的事跟茂長安鬧別扭。
趕緊站起來去迎茂長安,讓茂長安坐下,自己則走到林氏身邊。
夏柔蔓看着林氏道:“太子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我還就告訴你了,當初你逼迫我母親,如今一報還一報,你子女的婚姻如今全在我的手裏,若你老老實實還好,倘若再有貪念,還希望你想想你的子女。”
原本就因夏柔蔓有個好姻緣怒極,又被幾句話将林氏最看重的子女們做要挾,此刻的林氏早已沒什麽理智。
一旁夏德容只當什麽也看不見,霜姨娘那賤人則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林氏掃過衆人的臉龐,低頭想起那人交代的話,如今也只能就此一搏了。
衆人都以為林氏要妥協的時候,只見林氏從懷中拿出一柄鋒利的匕首,直直的朝夏柔蔓刺過來。
夏柔蔓離林氏太近,只是伸手就已經要見血。
而看林氏的樣子,竟然是要下死手,茂長安看見立刻去攔,好在茂長安伸手先将夏柔蔓拉開。
也就只傷到了夏柔蔓手臂,只是那林氏用勁極狠,胳膊都匕首劃的鮮血淋漓。
此刻的茂長安已經暴怒,直接将讓人将林氏按住押送到府衙。
那林氏見時機已失,大聲道:“夏柔蔓連孩子都不能生,太子你竟然要她當太子妃嗎?”
林氏押送還在喊:“太子,你不行可以去查!夏柔蔓根本連孩子都生不了。”
茂長安的人聽此趕緊将那林氏的嘴堵住,這才趕緊拉下去。
茂長安急忙讓人去請禦醫,又看那血流的實在多,心中更恨那林氏。
又看那林氏的女兒似乎有所動作,直接讓人扣住他們,這才抱着未婚妻回院子。
出此變故,是大家都并未想到的,誰知這林氏竟然随身帶着刀?
反倒是受傷了的夏柔蔓心裏隐隐有些松快,她原本湊到林氏身邊,就是想着激怒林氏,好再做文章。
沒想到這林氏竟然随身帶着匕首。
這下林氏肯定是不能再翻身了,偏巧這點偷笑被茂長安全都看在眼裏,又急又氣,真是不知道該拿夏柔蔓怎麽辦的好。
想了想茂長安決定将林氏的事壓後再審,夏柔蔓包紮胳膊的時候,雖然有疑惑,但還是将這事交給了茂長安。
他們二人心裏有數,但在別人看來卻有些震驚,如果夏柔蔓真的如林氏所說。
沒有生育能力,那恐怕這太子妃是真的當不了了。
畢竟明顯茂長安十分喜愛夏柔蔓,正宮無子,多少不會同意?
恐怕陛下跟皇後就會第一個站出來不同意這門婚事。
這個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傳遍整個都城,到了陛下跟皇後的耳朵裏。
果然就算豁達如皇後,此刻心裏也在犯嘀咕,林氏已經到那般田地,絕不會無故說這種話。
這讓皇後心中不太舒服,多次想找太子說此事,都被太子打斷,轉移了話題。
朝中又有人開始說,太子這般行徑,實在是枉為人子,不顧祖宗繁衍的大事。
朝中的氣氛明顯是被有心人推動,夏柔蔓問起來探病的茂長安,茂長安也擺擺手道:“有些人就會這種暗戳戳的手段,上不了臺面。”
這麽一說,夏柔蔓就知道肯定是二王爺做的手腳,也只有他愛用陰損的手段。
不過現在看來,林氏還真是厲害,既搭上貴妃的線,又給二王爺做事。
說起貴妃,她吃了那特制的藥丸,如今早就到一月期限,全靠禦醫吊命。
在茂長安的說法,估計撐不到三日了。
這貴妃在陛下為登基的時候就侍奉他,如今已經過了這麽多年,陛下也算是仁至義盡,并未真的追究大王爺與貴妃給自己下藥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陛下對大王爺跟貴妃的仁心,讓二王爺這次感覺有可乘之機。
終于貴妃還是沒熬過去,夏柔蔓遠遠的看了大王爺一眼,不管大王爺對別人如何,他的生母去世,大王爺看起來悲痛欲絕。
早就跟前幾年那個意氣風發,帶着傻氣跟莽撞的王爺不一樣了。
夏柔蔓知道,大王爺此時已經是徹底失了奪位的心。
若說怨恨,大王爺卻不怎麽讨厭茂長安,反而對二王爺隐隐有些怨毒。
總是覺得當初皇莊上,若不是二王爺陷害自己,生母貴妃也不會收到刺激,走這麽快。
如今再看大王爺的女兒,眼神看向夏柔蔓也是充滿惡毒,但卻不敢像以前那樣嚣張。
至于心裏是怎麽想的,夏柔蔓并不關心,茂長安跟她講,耐心等兩天就會有一出大戲。
夏柔蔓有些不解,但總歸應該是大王爺跟二王爺之間的舊怨。
茂長安沒說的是,還有人已經開始撺掇陛下跟皇後派人查查夏柔蔓,看她是不是真的像林氏說的不能生育。
當初林氏的女兒,武定侯府二小姐的丫鬟覓雙将那藥粉給了夏柔蔓。
再經夏柔蔓的手讓茂長安幫忙查驗。
早就躲過長期下的藥,這點林氏還渾然不知,堅信被下藥快一年的夏柔蔓肯定早就身體有所損傷。
可惜的是,林氏不知道,夏柔蔓早就知道此事。
茂長安暫且按兵不動,等的就是把二王爺的餘部全部打掉,以防後患。
夏柔蔓倒是跟梁支蘭恢複了聯系,最近也常常走動,聽了衆人說夏柔蔓的話,梁支蘭心中也隐隐擔心。
反倒是夏柔蔓自己不甚在意,安慰起梁支蘭來:“我是無事的,已經讓大夫查過了,此時不解釋,還不到時候。”
梁支豐聽此放心道:“那就好,只有你跟太子殿下心中有數就行。”
她們倆人剛說幾句,外面就有人來報,說是豐昊奉太子之命送來補品。
今日常常如此,夏柔蔓也習慣了,讓人收了東西,又讓花染去謝過豐昊。
倒是梁支蘭好奇道:“這豐昊常常來你家嗎?”
看得出支蘭姐姐對豐昊十分感興趣,其實夏柔蔓心裏有些不舒服,當初豐昊可是非常支持自己跟茂長安分開的人。
不過此事不好外說,只好跟支蘭姐姐道:“他做事妥帖些,不過最近沒在太子身邊跟着,只是做些跑腿的活。”
梁支蘭何等聰慧,一句就聽出,此時的豐昊并不怎麽得太子重用,梁支蘭也不在乎這些,只是覺得豐昊這人甚是有趣。
不由得就想多接觸接觸。
夏柔蔓見自己已經這麽說,支蘭姐姐還是好奇,就并不多說什麽,只是不會牽橋搭線就是了。
梁支蘭在夏柔蔓這又玩了一小會,但頗有些坐不住,想着這會走,會不會正好碰上豐昊。
既然起了好奇,梁支蘭自然告別夏柔蔓,特意走了快些。
果然正好看見豐昊也要上馬車。
想了想,梁支蘭還是上前道:“是豐昊公子嗎?好巧啊。”
豐昊一看,喊他的正是梁閣老家的嫡親孫女,停了腳步向梁支蘭道:“正是在下,梁姑娘這是要走了嗎?”
梁支蘭點頭,見豐昊精神不佳,不由得問道:“豐公子這是怎麽了?看起來這麽沒精打采。”
聽此豐昊心裏不由得苦悶,自己當初勸太子,舍棄夏柔蔓,原本以為太子的性子會贊同自己,沒想到轉了一圈。
還是夏柔蔓當了太子妃。
又因當時自己跟着太子的外公湯閣老一起勸了太子幾句,如今局勢穩定下來。
太子倒是對自己疏遠了。
可這種苦悶,自然不能跟梁支蘭說,只說道:“今日忙了些,看起來精神差了而已。”
梁支蘭自然看出是推脫之言,但也知自己跟豐昊關系并不親近,若是豐昊真的說了那才奇怪。
但好不容易碰見豐昊一次,梁支蘭又想多跟豐昊說話,便約豐昊去茶樓吃點心。
那豐昊看了梁支蘭一眼,便也答應了。
若說之前梁支蘭不知道自己對豐昊的心思,如今是已經明了了,見豐昊同意一起吃點心,梁支蘭心中也明白了幾分。
這事傳到夏柔蔓那裏的時候,豐昊跟梁支蘭已經互換了庚帖。
聽說梁支蘭的爹娘很是不滿這門親事,還在阻撓,梁支蘭什麽身份,當朝閣老的嫡親孫女,又有一個前途大好的哥哥。
反觀那豐昊,雖說是從太子還是不起眼王爺的時候就跟着的,但頂破天,家裏也是窮書生出身,如今也只在太子府當個門客。
怎麽看都是低嫁。
夏柔蔓不知說什麽好,茂長安則是心中冷笑。
當初你豐昊嫌棄我的未婚妻高攀我,如今豐昊想娶梁支蘭那就不是高攀了?
總之茂長安心裏也複雜,現在豐昊的婚事也是沒成,若說自己一句話将那豐昊轉到朝中當個翰林也不是不行,可心中還有豐昊跟湯閣老一起逼迫他的氣。
現在是如何也不會主動開口,只等豐昊過來服軟。
夏柔蔓則是問茂長安道:“高攀不高攀還好說,若是以後那豐昊有朝一日當了朝中要員,門戶比梁家高了,豈不是還要嫌棄支蘭姐姐?”
茂長安則道:“門戶的高低豈是一代人可以決定的,就算以後梁支付入不了閣,那也是比豐家強百倍。”
這麽說是這個代理,但夏柔蔓聽着隐隐有些不舒服,如今她跟茂長安也只是表面平靜。
夏柔蔓還是奇怪自己跟茂長安小時候到底有什麽交情,還有上輩子到底是不是茂長安袖手旁觀,看着自己去死。
而茂長安這邊總覺得未婚妻如今是不信他的,又愛以身犯險,林氏的事若不是自己在場,說不定還要傷在哪,明明這些事只要跟自己說一聲,自己都會辦妥,但未婚妻總是你我分的特別清楚,還有之前那句解除婚約,都是壓在茂長安心頭想要問明白的。
但兩人都知道這時候不是争論的時候,武定侯府外面有人虎視眈眈,侯府裏面,還有人等着看他倆吵架,好趁虛而入。
此時的平靜是給外人看,同樣給自己冷靜的時間。
好在大王爺那邊沒讓他們失望,聽說是在二王爺回府的路上,大王爺帶人親自去刺殺二王爺,口中還喊着:“殺母之仇必報!”
原本二王爺的智商就碾壓大王爺,如今大王爺又沒了母親貴妃幫忙,此計肯定不行,智商讓二王爺受了些皮外傷。
反之大王爺徹底被陛下厭棄,落得個幽居大王爺的下場。
此役,二王爺勝。
二王爺又帶着傷去跟陛下哭訴,德妃也是整日以淚洗面,陛下對德妃哭沒什麽感覺,反而是心疼二兒子。
不管怎麽說,二兒子從小的聰慧,都是陛下看在眼裏,心裏總覺得這是個好孩子。
再加上進來關于夏柔蔓的傳言越來越嚴重,都說夏柔蔓善妒又不能生育,這在普通人家娶婦來看都是天大的錯處。
到了皇家,更是不行。
陛下三番五次暗示派禦醫去武定侯府給夏柔蔓檢查身體。
茂長安哪能同意,一是讓禦醫過去明白是羞辱,二則若是查出未婚妻身體無恙,這戲還怎麽演下去?
茂長安這邊越是捂着,二王爺那邊越是得意。
二王爺聰慧,他沒想過用這邊就可以搬到當今的太子,只是想讓陛下厭棄自己的三弟,讓陛下知道,三弟骨子裏是多麽的桀骜不馴。
就按茂長安說的,二王爺就會這麽偷偷摸摸的手段,這些小道,實在沒什麽意思。
但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還是一塊收拾幹淨了好。
只是二王爺謹慎的很,輕易不露出馬腳,好在茂長安是個極有耐心的獵手。
轉眼又到了六月,朝堂上算是平靜了點。
只是大家都知道陛下跟太子因夏柔蔓的事有些別扭,但這都是小事,國事順利就沒什麽要緊的。
至于梁支蘭跟豐昊的事也是懸在那不上不下,但看梁支蘭的勁頭,估計還有的磨。
這日正好是許久不見的屈英慧孩子滿月酒,三個小姐妹也在這時相聚了。
屈英慧看着夏柔蔓跟梁支蘭,感嘆道:“去年這個時候,我們四個人剛剛認識沒多久,一年過去,竟然有些物是人非。”
原本最活潑的屈英慧,生了孩子後竟然有些感時傷懷,梁支蘭淡淡道:“誰說不是呢。”轉而也覺得自己說的冷淡,今天是屈英慧孩子滿月,總要喜氣洋洋些才好:“我看你家閨女了,長得可真好看。”
誰知道,不提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閨女,屈英慧就有些委屈,出了當姑娘時候的性子:“我的女兒自然是千般萬般的好,可我那婆婆真是人前人後兩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