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這話倒是夏柔蔓跟梁支蘭都沒聽說過的:“怎麽了,你婆婆給你氣受了?”

屈英慧嘆氣道:“生之前都說我懷的是個男孩,你們不知道我那婆婆有多殷勤,等生産當日一看是個閨女,撒手就走,氣的我當時就想罵她。”說着說着,屈英慧的眼圈有些紅,看樣子是受了委屈的。

夏柔蔓見此道:“不如一會見你婆婆了,我當着她的面給你閨女些東西,這樣她也不敢再薄待你家女兒了吧?”

如今夏柔蔓的身份不同,都知她是未來太子妃,說不好聽點,也是未來的皇後。

有她來賜東西給屈英慧的女兒,自然是不同。

屈英慧一聽就覺得這主意可行,但還未說話,只聽梁支蘭道:“如今柔蔓妹妹身份不同,自然給身邊人一點點體面,別人就好辦事了。”

這話說的有些酸,繞是屈英慧都聽出來了,這是說夏柔蔓的未婚夫太子殿下,不願意給豐昊體面,這才讓她跟豐昊的婚事難成。

夏柔蔓平白受了這句酸話,心下有些不耐,豐昊當日如何說我攀高枝,如今他豐昊自己也攀了還不肯低頭跟茂長安求個一官半職,這怎麽還埋怨到我跟太子身上了。

場面突然就有些冷。

梁支蘭也知道自己話說的不對,馬上幹巴巴的補救道:“姐姐這話說的有些不對,柔蔓妹妹不要往心裏去。”

屈英慧也知道現在梁支蘭為婚事憂心,可此時也只能跟夏柔蔓說:“支蘭姐姐不是有心,你莫多想。”

聽此,夏柔蔓點頭,但也知道豐昊是跟着太子多年的幕僚,如今眼看着太子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做了官,偏偏跟着時間最長的豐昊紋絲不動。

朝野間是有些說太子忘恩負義的,如今看來屈家也是這麽想的。

但夏柔蔓臉上不動神色,此時卻直言道:“別的事我不懂,可凡事有因就有果,要想解決事情,我看還是先找找原因的好。”說完,夏柔蔓笑着對屈英慧道:“一會我就看看你那婆婆,到底是為了什麽?”

幾句話又轉到屈英慧身上,屈英慧也不願多想,反而是覺得夏柔蔓說的可行,如今太子勢大,陛下身體又不好。

朝中官員的仕途大多都在太子手裏,親近未來的太子妃,想必沒有人會不願意。

果然沒多久,屈英慧的婆婆劉氏,帶着自己娘家人到了屈英慧身邊,說是看孩子,其實是來拜見未來的太子妃。

劉氏帶着衆人過來親熱道:“前邊有些事纏住了身,沒能盡快拜見太子妃,真是失禮。”

夏柔蔓見此對劉氏也客氣的很,笑着道:“莫要說笑了,我還不是太子妃呢,叫我夏小姐即可。”夏柔蔓說的穩重,又拉着屈英慧道:“我跟英慧是好友,段夫人你太客氣了。”

屈英慧嫁的是段家的大公子段羅,婆婆則是江南淮陽一個小知縣家的五小姐,娘家姓劉。

段家此時官職最大的也就是段羅了,他如今是出任禮部的官員,也算有些體面。

這也是劉氏這麽嚣張的原因,她的兒子如此能幹,她當母親的臉上也有光彩。

但這些在未來太子妃面前,還是不夠看的,這也是劉氏拉着娘家人急急忙忙趕過來的原因。

若不是屈英慧的關系,她們怎麽能見到夏柔蔓?

要說段羅能娶到公府家的小姐,也是自己實在有能力跟運氣,不然人家堂堂公府的小姐,憑什麽嫁給這樣的一家?

段家往上也是數的着的,主宗那邊是也是江南一帶的名門望族,只是家中無人出仕,這才有些沒落,至于段羅則是段家的旁支,巧好讀書好,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

主宗那邊也是沒辦法,只好力捧段羅這個獨苗苗,此時也不分什麽主宗分支了。

等到段羅儀親之時,這才托了以前的臉面,求了霍閣老做媒,娶了公府家的千金屈英慧,而永城公府是武将出身,偏偏近幾十年大茂都沒打過仗,自然不起眼。

可公府的底子還在,若不是想自己一家武夫,想要個書香門第的人家,又有霍閣老做媒,這才将自己的愛女嫁給了段羅。

其實屈英慧自己都說,嫁到段家,除了婆婆陰晴不定了些,別的都還好,這婆婆是小門戶出身,屈英慧也不大愛跟她計較。

只是這次女兒的事讓屈英慧有些不忿。

夏柔蔓看着屈英慧這一家子,有心幫她,自然是做足了面子。

但梁支蘭看着心裏實在是不舒服,可那也沒法,只好坐下逗那小寶寶。

夏柔蔓又親手給屈英慧的女兒送了個極精致的扇墜,梁支蘭雖然不說話,也看着是極喜愛那小娃娃。

劉氏看着臉上就有些不耐,直接道:“一個小女娃娃也值得你們這麽嬌寵?”轉身又對屈英慧道:“兒媳婦,我看你也別歇着,趕緊再生個兒子才是正事。”

劉氏帶來的人跟着符合,有些人還看夏柔蔓的臉色,如今夏柔蔓不能生育的事傳的沸沸揚揚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聽了劉氏的話,梁支蘭轉頭看了看夏柔蔓,顯然是不準備開口的。

夏柔蔓只好道:“孩子都是心頭寶,不論男女都是緣分,再說英慧姐姐剛生産過,還是再養兩年吧。”

如今屈英慧也就二十的年齡,再養幾年根本不晚。

誰知那劉氏的娘家人突然嘟囔道:“生個孩子,這麽金貴了,你們都城的大小姐就是嬌氣啊。”

“英慧不想生不要緊啊,我家侄女好生養的很,正好這次我還帶着她一起過來呢。”

這說着說着竟然是要給段羅塞妾室,屈英慧氣憤,但面對的是婆婆只能心裏忍着,讓段羅去拒絕。

可沒一會,竟然有人打到了夏柔蔓的頭上:“夏小姐啊,我有個遠房親戚家的女兒,長得水靈,一家子都能生孩子的很,要不然你帶過去當個通房丫頭,以後她生的孩子都認你做親娘,怎麽樣?”

這話一出,梁支蘭都直接道:“我們柔蔓妹妹還沒成親呢,你們說的什麽混賬話?什麽通房妾室,也好這麽說?”

屈英慧也不知這些人這麽大膽,又有人小聲道:“反正夏小姐不是不能生嗎?”

這話就十分誅心了,氣的屈英慧直接道:“你們什麽身份?我是給你們臉了對不起?”

說着屈英慧往外喊道:“薇草!把我爹給我派過來的守衛調過來守着院子,以後誰要敢在我的院子裏胡言亂語,直接丢出去。”

原本屈英慧就是忍了又忍,她閨閣的時候就不是個受氣的性子,只是為了段羅才忍氣吞聲,如今數落她也就罷了,連柔蔓妹妹一起說。

這屈英慧是動了真怒。

誰知夏柔蔓拉着屈英慧道:“你不要動氣,自己的身子要緊。”轉而又平平淡淡的說道:“雖說我還未成親,但今天實話跟你們講吧,我這人善妒的很,除了陛下跟皇後娘娘,別人誰勸我給太子納妾,我就跟誰翻臉,我只說一次,以後誰要敢再提,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梁支蘭跟屈英慧都沒想到夏柔蔓會說這樣的話。

以前的夏柔蔓不說謹小慎微,那也是做事之前認真想過的,絕對不會說這種張狂的話。

畢竟不讓夫君納妾,誰都可以指責一句,更別說她夫君是太子,還是未完婚的太子。

別人不懂,但梁支蘭懂,等劉氏那群人走了之後。

梁支蘭拉着夏柔蔓道:“你是不是糊塗了?這種話自己心裏知道,或者跟太子說說就算了,怎麽好當面出來講?”

夏柔蔓心想,這話要不說出來就意義了。

當然面上還是點點頭,不過大家都看出夏柔蔓敷衍的意思。

屈英慧也嘆口氣道:“你看看我這還是低嫁都有這麽多的事,你嫁的是當今太子,更要小心啊。”

梁支蘭剛剛酸歸酸,也是這個意思。

聽她倆的話,夏柔蔓自然知道她們是為自己好,安慰了幾句這才算完事。

可夏柔蔓在段家說的話還是讓人給傳出去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話一點也不假。

原本夏柔蔓在衆人嘴裏就是不能生育,如今更是多了項善妒的罪名,還沒結婚呢,就這麽善妒。

有些人家聽了,直言說要這樣的兒媳就算退婚了也應該。

這種話在有心人的推動下,自然一點不漏的也到了陛下跟皇後的耳朵了裏,其帝後心裏倒只是嘀咕,并未真的表現不滿。

但到了外人嘴裏,就成了十分不滿夏柔蔓。

太子這邊又是堅定的要娶夏柔蔓,這讓朝堂上開始有人說太子忤逆不孝,如此縱容未婚妻。

這樣治家不嚴,還如何管理朝政。

茂長安跟夏柔蔓轉達的實話,夏柔蔓笑道:“他們就是在這等着我們呢。”

茂長安特別愛聽夏柔蔓說我們,總感覺比任何情話都甜蜜,就兩個字,讓他們兩個聯系成一個整體。

“就是最近讓你受委屈了。”茂長安摸了摸夏柔蔓的頭發。

夏柔蔓搖頭道:“這本來就是我出的主意,自然能猜到會發現什麽。”

是的,從林氏大喊夏柔蔓不能生育的實話,茂長安抱着夏柔蔓去包紮,夏柔蔓一路上沒想自己的胳膊,只感覺可以利用這個事,盡快讓二王爺動手。

二王爺是在等待時機,但太子這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還不如自己這邊主動露出破綻,讓二王爺好鑽空子。

茂長安對這個計劃先是不贊同,又覺得未婚妻好容易開始自己有主意,計劃也算完善,最後還是點頭,只千叮萬囑,不能再受傷了。

于是一方面任由二王爺的人說夏柔蔓不育,現在開始說善妒。

茂長安這邊則只要不松口,甚至找到機會說,自己只會娶夏柔蔓一個人。

那朝堂上的掀然大波就要起來了。

一個注定沒有子嗣的太子?

要誰能坐的住?陛下皇後那邊不說。

朝臣能看着?再加上二王爺暗中撺掇,只等人人都站好隊。

太子就會一一清算那些趁機投靠二王爺的人,還未登位,就先清理不順眼的眼,這就是茂長安跟夏柔蔓的計劃。

另一方面也是,陛下身體是真的不太好了,茂長安清理朝臣,陛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江山早晚都有交接那一天。

陛下看的還是比較開的。

只是無子嗣,是肯定要讓陛下不高興。

朝中的輿論還在發酵,夏柔蔓也算松口氣,這些天不用總往外跑,說些“善妒”的話。

總算是松口氣,林氏還在府衙押着,暫時不審,總要等林氏的最後一個靠山二王爺倒了之後,再一起清算,不然現在礙着二王爺的面子,總有些事不好追查到底。

霜姨如今成了側室,官眷們的大小宴會終于有資格參加,夏柔蔓帶着霜姨走了幾次,如今她自己出去,也已經撐的住了。

反正衆人都知道趙霜兒,趙氏是姨娘出身,規矩差些,看在未來太子妃的面子上倒也不會當面說什麽。

至于背後怎麽嚼舌根,霜姨是一點也不在乎的。

她如今想的就是趁着自己能出去交際,好好幫自己閨女物色個好人家。

順便将侯府裏不安分的楊柳依三人給收拾了。

楊柳依來侯府也有好幾個月了,夏德容雖說沒有厭煩,但也是看的差不多了,并沒有當初那種新鮮感。

霜姨趁着機會,從北地找了幹淨的人牙子,買了個極漂亮的姑娘,跟楊柳依不同,這姑娘長得豔麗至極,性格有些潑辣魅主,但她的身契都在霜姨手裏。

倒也不怕她翻出什麽風浪出來。

有了心人,那楊柳依三人自然就要冷落了,如果霜姨有了正經身份,對上這三人也底氣十足,早早的削了用度,不說苛刻,但也絕非向以前那般取用無度。

至于楊柳依去夏德容那鬧事,早被霜姨買的姑娘給攔住了,不用霜姨開口,這楊柳依三人就吃了瓜落。

夏柔蔓也見過新買的善姨娘,看着可一點都不善:“霜姨,那善姨娘看着有些算計,用她真的無事嗎?”

霜姨聽了笑道:“善姨娘一家的吃用都在我手裏,她還有個幼弟,也是我送去上的學,她知道誰才是她的主子。”

沒成想,其中還有這樣的關鍵,夏柔蔓這才放心,不過又問道:“那楊柳依在你生産的時候險些要了你性命,就這麽着了?”

霜姨搖頭:“總要再過幾個月,再将她們發賣了,現在有些惹眼。”

知道霜姨心裏有盤算,夏柔蔓也就放心了。

如今她才是真正的安心備嫁。

至于夏柔蔓的嫁妝,霜姨自己心裏有數,直接開口請眠夫人過來置辦,自己并不摻手,先是霜姨知道自己身份不夠,再者夏柔蔓的嫁妝居多,也不想惹人口舌。

眠夫人見和霜姨這麽懂事,不由得也在宴會上多照顧了幾分,讓霜姨好在衆人面前立足。

由此看來,其實不在于出席宴會人們的身份,你若是有體面那就算是姨娘出身,也有人跟你交好,若是像林氏那樣,自己先把體面丢了的,貓嫌狗嫌,也怨不得誰。

家中總算是清靜許多,夏柔蔓只讓花染花竹沒事去聽聽外面都在說些什麽,好回來學給她聽。

花竹還穩重些,花染每次一聽都聽的一肚子氣回來,外面說什麽的有,反正不好聽。

夏柔蔓看的好笑,知道事情辦的差不多,心裏也安穩。

只是這一安穩,時間就過的十分快,眼看就到了要出嫁的日子。

出嫁的前一天,夏柔蔓照例打開窗戶,等着茂長安進來,說實話,這個窗子已經有段時間沒用過了。

如今他倆的身份也不用怎麽避嫌,茂長安有事,直接就轉門來武定侯府了。

可今日大有不同,夏柔蔓覺得茂長安會來。

果然,跟夏柔蔓想的一樣,見到茂長安,夏柔蔓故意道:“你怎麽來了,怎麽又爬窗?”

話裏有夏柔蔓自己都沒聽出來的撒嬌,但茂長安聽出來了。

茂長安拉過夏柔蔓摟在懷裏道:“畢竟再不爬一次,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茂長安少有打趣的時候,夏柔蔓也聽出來茂長安說的意思是,明晚肯定一群人給自己梳妝,到後天早上就要出嫁。

再也沒機會再從這個窗子裏進來了。

夏柔蔓有些臉紅,雖然早早的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麽人,可到嫁之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夏柔蔓從茂長安的懷裏擡頭道:“你怕不怕。”

說完,茂長安楞了一下笑道:“應該我問你怕不怕。”

嫁娶是大事,你怕不怕?

夏柔蔓搖頭,茂長安被夏柔蔓的搖頭撫慰道,親了親夏柔蔓的眉角道:“我可是想這一刻很久了。”

一說到這個,夏柔蔓不由得想起茂長安一直說的他們很久之前就認識。

有心想現在問,但總覺得會破壞氣氛。

只聽茂長安道:“等我們成親後,我要送你一樣東西。”

聽了自己未婚夫說的話,夏柔蔓心想,算了算了,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吧。

可夏柔蔓不知道,這個以後再說,讓她吃了多少“苦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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