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天後,溫喬和風知行正式踏上尋找靈璧的路。
在此之前,溫喬做了兩次夢,分別夢到走出森林後的一座名叫鵲蘭的拱橋,以及一個底面是以巨大銅錢為底的四方廣場。
憑着這兩點,白珩進行了搜索,最後把目标鎖定在羊華鎮,泾西市隔壁省邊上的一個鎮。
***
周末一大清早,溫喬拉着小行李箱,和風知行一起出發前往羊華鎮。
白珩特意來送他們,但是不跟他們一起去。對于這點,溫喬心裏還有點兒犯嘀咕。
她現在除了格外信任風知行以外,對于這位睿智又優雅的帥大叔也是信任的。特別是那天帥大叔過來講解羊華鎮的位置鎖定時,他引經據典、博古通今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白叔,您真不去嗎?開車好像就三個小時。”
白珩微微一笑:“我主要負責後勤工作,有任何事情随時聯系我。”
溫喬不再勉強,乖乖上了車。
***
一路上,溫喬前半段盡職盡責的做好陪聊工作,後半段養精蓄銳開始補覺。
等醒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從國道駛入公路,路牌上顯示“衛家鎮 5km”。這衛家鎮旁邊挨着的就是羊華鎮。
來之前,溫喬特意百度過羊華鎮。
關于這個鎮的介紹,度娘顯得功課不足,詞條少的可憐。多半的描述就是它的地理位置和所屬省份,為數不多的幾張照片則看起來頗具年代感,就像那種被人遺忘在某個角落等着落灰的廢紙一樣。
“風同學,雖然我很相信白叔的分析,但我還是覺得不太靠譜。”溫喬看着窗外倒退的圍欄,心裏莫名緊張,“即便這裏就是出現在我夢裏的地方,咱們又怎麽找到靈璧呢?這個鎮子再不大,可找個小玩意也是大海撈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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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知行按照路标指示打轉方向盤進入輔路,衛家鎮距離他們還剩3公裏,道路兩旁開始有了大樹,不再是光禿禿的一片白。
風知行說:“既來之,則安之。”
溫喬:“……”
她擰開瓶子喝了口水,心想這話也對,反正是跟着風知行一條道走到黑了。至于為啥要這麽堅決,她也搞不清楚。大概是除了這條路,她也确實無路可走。
上午差10分10點的時候,他們順利抵達羊華鎮。
一進入“鎮門”,濃烈的落後破敗之感迎面撲來。
單說“羊華鎮”的招牌就因為缺撇少捺變成了“幹七真”,讓人覺得搞笑之餘也很詫異。
近幾年,國家大力建設鄉鎮。好比西泾市周圍的幾個鎮就都是明星示範鎮,環境一點不比市裏差。這羊華鎮隸屬的省份是大省,按理說也該是發展起來了才對啊。
“這裏不會沒有住的地方吧?”溫喬擔心道,“我在app上是沒有找到可以預定的酒店。”
風知行掃視一圈外面的環境,說:“應該有旅館。”
果不其然。
羊華鎮裏有旅館,且是唯一的旅館,叫“家樂賓館”。
溫喬望着“賓館”那兩個字,只覺得這裏的人好有膽量,這樣的地方還敢叫做賓館?旅館都擡舉了。
風知行把車停好,下車去後備箱拿行李。
溫喬坐在車裏嘆氣,拉開車門也跟着下車。誰想,這雙腳才一落地,她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很多黑影從她眼前快速閃過,像是要戳進她腦子裏。
“哪裏不舒服?”
溫喬腦子懵懵的,掀開眼皮,發現自己正靠在風知行身上。她強笑了下:“有點兒暈。有好多東西在眼前晃。”
風知行半抱着她,打開後座的車門讓她坐在裏面休息,他則站在車門口守着她,一動不動。
過了十來分鐘,溫喬緩了過來:“看這意思,我們大概是找對了地方。”她笑了笑。
風知行問:“感覺如何?”
溫喬:“好多了。就那麽一下,跟坐過山車一樣。我們進去吧。休息好了,我們就開工。”
風知行用溫喬的身份證登記了兩間挨着的房間。
前臺的大姐眼神飄忽不定,在他們兩人的身上來回亂竄,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麽要兩個房間?可末了,她什麽都沒問。把兩把鑰匙往吧臺一放,抱着她的黑貓窩回了搖搖椅上。
那黑貓的眼睛閃着綠光,直勾勾的盯着溫喬離開的背影。
來到二樓,臨進房間前,風知行看着溫喬不太好的臉色,說:“有任何不适,就來找我。”
溫喬點頭。
打開門,一種家具和被褥特有的黴味兒,無孔不入的往鼻子裏鑽。
這是北方,明明不會有這種潮濕之感,可偏偏,這房間裏的東西就跟過過水似的,濕濕黏黏。
溫喬把行李箱放在門口,慢悠悠的走到窗邊去開窗戶,腳底好似踩着棉花。
“嘎嘎!”
一只烏鴉被她開窗的動作驚到,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溫喬盯着烏鴉遠去的那個黑點,眼前越來越黑,最後兩眼一閉,徹底沒了意識。
***
溫喬在一個空房間裏醒來。
房間裏除了扇木門,什麽都沒有,她只能選擇走出去。
一推開門,一聲凄厲的慘叫刺穿她的耳膜,她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不敢動彈。
此刻,她站在一條長長的走廊之上,走廊的那頭有什麽,她看不到。
“有人嗎?風同學,你在嗎?”她的回音穿過走廊,反彈了回來。
溫喬覺得這裏有股子陰風在她脖子裏亂竄,猶豫了一會兒,她向前走去。走到頭,又是一扇木門。她依舊沒得選擇,只能打開。
開門的瞬間,翻騰的血腥氣就跟當頭拍過來的海浪一樣,砸中了溫喬的腦袋。
眼前,一條筆直的走廊通向前方,走廊的兩側是一個接着一個的格子間,裏面還關着人……這是,牢房。
溫喬吓得寒毛直立,轉身想回去,卻發現剛才進來的那扇木門已經變成銅牆鐵壁。
“我的媽啊!這是怎麽回事?來人!風同學!風同學,你快救救我啊!”
話音一落,身後傳來木門特有的那種嘎吱聲,有個拴着鐵鏈子的人從格子間走出來,他的腳底下全是血。
溫喬真是要吓尿了,捂住自己的嘴巴,沒讓自己放飛自我的尖叫。
她姑總跟她姑父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到底是造了什麽孽,要經歷現在這些?難道是因為她沒孝順她媽?不對啊,是她媽不要她了!
拴着鐵鏈子的犯人向她這邊走來,囚犯身邊跟着獄卒。
那獄卒手裏的鞭子得有一米長,犯人走一步至少被抽三次。等犯人走到溫喬跟前的時候,溫喬才發現這犯人是個女的,臉上刻着“妖女”二字。
溫喬噗通跪在了地上,眼淚嘩嘩往下掉,擺手說別過來。可犯人和獄卒顯然是看不到她,兩人拐彎走到另一個格子間。
沒過一會兒,女人慘厲的叫聲從那個格子間傳來。
這聲音像是點燃了牢房,無數雙手從格子間的欄杆縫隙裏生出來,女人們嘶喊着:“冤枉啊!我們冤枉!冤枉啊!”
呼喊混雜着剛進格子間裏的那個女人的慘叫,宛如人間地獄。
***
“醒醒!溫喬,你醒醒。”
溫喬慢慢睜開眼,對上的就是那深藍的眼眸,“風同學……”她的聲音幾乎已經啞了。
風知行想給她斟杯水,可她死拽着風知行的衣角不放,搖頭:“別走!你別走……我不想在這裏待着了。”
風知行默了一會兒,點頭:“好。”
***
風知行攙着溫喬出來,正是中午日頭毒的時候。
原來,她這一個夢竟然做了将近兩個小時。
上車後,風知行透過前視鏡看後面的溫喬:“先吃些東西。”說完,又補充了句:“然後,去隔壁鎮投宿。”
溫喬虛弱的點了下頭:“謝謝。”
車子開到鎮裏的集市。
集市入口前有一棵很大的槐樹,被花崗岩砌成的石欄圍着。這棵樹的存在好像是個巨型守衛者,專職看門護院。
風知行把車停在集市外的空地上,他這輛LX屬于大型越野,所到之處沒辦法不引起別人的關注。停下之後,更是幾乎是人人圍觀。
風知行帶溫喬去了一家看上去還算幹淨的家常菜館,給她點了碗面湯。溫喬吃了幾口,慢慢覺得有勁兒了,身子不再像剛才那麽軟趴趴的。
“風同學,謝謝你啊。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就……王曼晴?”
風知行順着溫喬的目光扭頭看去,他們班的王曼晴拎着個保溫桶站在菜館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