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那一椅子下去雖然沒砸出桌子當場四分五裂的震撼效果,但“轟”的一聲椅子腿橫飛滿桌杯盤玻璃碴兒四濺的場面還是有的。吓唬這幫怕死的孫子綽綽有餘。
頓時餐廳裏滿是尖叫和驚呼聲。
炮頭吓的一哆嗦,慘白着臉兒愣怔了兩秒,跳起來就要和我幹架,“我艹你媽哔的你丫活膩歪了是吧!!”
沒等他說完,我擡腿兜頭就是一大腳直接把丫以抛物線式飛出去兩米遠。炮頭一身肥肉稀裏嘩啦的撞翻了隔壁兩張桌兒然後四腳朝天的栽了一跟頭,糊了一身五顏六色的湯湯水水。躺在地上艱難的翻了個身,沒等從地上爬起來就“哇”的吐了。
哥柔道五段真不是買來的,外加從小被我大哥逼着練格鬥,幾乎沒人能挨住我一側踢腿,這胖子少說得落一腦震蕩住倆月院。
胖子邊吐邊血紅着眼瞪我,扶着手邊兒的椅子蹬了半天腿兒,頭暈的站不起來,還不忘指着我鼻子威脅我,“爺…爺今兒不弄死你爺跟你姓!!”
我還沒說話,跟他同桌兒坐的一人慌裏慌張的跑過去扶他,邊扶邊神色驚恐的湊到他耳朵旁邊說了句話。胖子一下臉色就不對了。
我瞅見那人有點兒眼熟,多看了兩眼猛的想起來這不是我高中時一小跟班兒嘛!外號兒叫“雷子”,當時成天跟我屁股後面兒拍我馬屁和我一起為非作歹。換句話說我當年要是捅了人,那絕對就是他給遞的刀。
沒想到這都能遇見熟人!我笑了,随手扯了把椅子跨坐在上面兒,墊着胳膊肘趴在椅背上問他:“呦,這不小雷子嘛?好久沒見了。”
雷子見證過我最渾的那段兒年紀,怎麽說我當時也是臭名遠揚的一方惡霸,欺負人的手腕兒比他們殘忍多了。
我笑的那麽親切,可雷子一腦門兒冷汗,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結結巴巴的對我說:“秦…秦少…對不起真對不起,他他、他不認識您…”
我笑說:“不認識我沒事兒,我認識認識他。”
雷子那表情都快哭了。
高中畢業後我好久沒當流氓了,從良太久都有點兒業務生疏,這時候不點個煙襯托不出我窮兇極惡的氣質。
不過雖然我業務生疏了,可有人還熟練着呢,我剛摸出根兒煙叼嘴裏雷子就湊過來蹲我旁邊兒幫我把煙點了。
總算讓我找回點兒當大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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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跨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煙,居高臨下的睨着地上手腳發軟爬不起來的炮頭,吐出的煙霧盡數噴在他臉上,丫連躲都不敢躲。
我笑說:“局長?你爸哪個局長來着你再說給我聽聽?公安?不對吧,我沒記錯兒的話王局家就一獨生閨女,沒聽說還有這麽出息一兒子吶?”
炮頭梗着脖子瞪着我,腦門兒直爆青筋眼神裏寫滿了憤怒,可惜敢怒不敢言。
我最恨人瞪我,随手抄了一高腳杯cei在了他腦袋上,“老子特麽問你話吶!”
炮頭被高腳杯開了瓢兒,鮮血順着臉頰往下滑,雷子了解我,比他還害怕,連忙低聲勸他:“老田你別犯軸!別惹秦少生氣!”
這個叫老田的炮頭終究是沒硬氣到底,不忿的盯了我半天,臉色灰敗的抖着嘴唇說:“…XX區…副局。”
我哈哈大笑,哦,搞半天就是一副局啊!
我聽到身後看戲的李豫川兒都笑出了聲兒。
我抽了口煙,把剩下半截兒煙屁股彈到了他腦門兒上,說:“別說局長了,公安廳長每年初一都得來我家拜個年,你一副局的兒子跟我張八個屁!好歹咱國家法治社會,你還弄死把個人有名額?牛逼吹的有點兒大了吧?”
說完我拖着椅子往前蹭了蹭,低頭湊到他面前輕聲冷笑,“不過這話你說是吹牛逼,我說就不是了,一年弄死幾個你這樣兒的我是真有名額。”我倍兒親切的抽了條桌布幫他擦臉上的血,“都不說你,最近正是上面兒換人的時候,就連你爹,我想雙規他都不算個難事兒。”
其實我這些話純屬放屁,老秦家就算再家大業大也沒這麽一手遮天。但我這些年別的不會,仗着家裏狐假虎威的事兒幹的最順手。
這炮頭一下就信了,挂着彩鐵青着臉跟我道歉,“對、對不起秦少…我不知道這服務員兒是、是你的人…”
我沒搭理他,把自始至終站在一邊兒看我裝逼的姜伯約拉過來,指着他說:“道歉的話別跟我說,跟他說。”
我估計這炮頭已經屈辱的想死的心都有了,都不敢看姜伯約的眼睛,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啧,滿意嗎?”我回頭問姜伯約。
姜伯約愣怔的看着我。
我說:“這道歉你覺得滿意嗎?不滿意咱再重來一遍。”
“不用重來了。”他說,“店裏還得做生意。”
我看了眼早就趕來但無措的站在一邊兒插不進手的餐廳經理,笑說“甭擔心,弄壞的東西我一會兒全數賠你。”
經理幹笑着點了點頭,不過沒等他開口,我轉頭繼續對地上的炮頭說:“這道歉我不滿意,重來一遍。”
“秦揚,夠了。”姜伯約皺着眉扯了下我的袖子。
“這就夠啦?”我暼他一眼,“那行,你說夠了就夠了。”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點了點雷子和那半死不活的炮頭,冷聲說:“嘴都給老子把嚴點兒,今兒這事兒出去以後要是讓別人知道,我保證京城以後沒你落腳的點兒。”
我剛被我爹教訓完沒兩天,這簍子捅他那兒我又得挨抽。
“是是…我們肯定不能亂說啊,”雷子幹笑着附和我,“我嘴多嚴秦少你還不知道嗎?”
“知道你乖。”我摸了摸他的腦袋,“把你朋友也看好喽。”
“是是…那是一定…”
說完我又轉頭看向剛被扶起來的炮頭,“小田是吧?哥今兒身上沒帶錢,”我指了指一餐廳的狼藉,“哥cei這桌子也是因為你,去把東西賠一賠,咱是文明人,不能影響人生意,好吧。”
炮頭腦袋還暈着,被人扶的搖搖晃晃,眼神都有點兒不聚焦,雷子趕緊幫他擦屁股,“賠賠,秦少您放心我這就去。”
“嗯,記着就行。”我揮揮手,“趕緊把人送醫院吧,做個腦CT什麽的。”
瞧瞧,這年頭像我這麽有素質的惡霸真不多了,還知道提醒人家做檢查!體貼的跟居委會大媽似得。
事兒也了了錢也賠了,該散了呗。
李豫川熱鬧也看夠了飯也吃飽了,搭着我的肩笑說:“你丫什麽時候轉性了?見義勇為不像你會做的事兒啊。”
我說:“哪只眼睛看到我這是見義勇為了?我就是收拾流氓的臭流氓。”
川子哈哈大笑。往姜伯約那兒看了兩眼,皺了皺眉,忽然恍然大悟,“哎!哎這人不就是你上次發群裏照片兒裏那個?真是你傍家兒啊!”
我懶得跟他解釋,反正他們都知道我什麽尿性,也無所謂誤會這一個。
我說:“啊,那先這樣兒吧,我把人送回去,你先走吧。”
“切,找你小情兒去吧。”川子輕踹了我一下,倒也沒跟我計較,轉着鑰匙走了。
我跟姜伯約快兩個月沒好好說過句話了,這會兒面面相觑說不尴尬肯定是假的。
不過這回是他先開的口,淡淡的說了聲:“謝了。”
我反而有點兒別扭,但還得假裝一臉無所謂,“嗨這有什麽好謝的…呃那什麽,你這班兒也上不下去了吧?回家嗎,我送你。”
我這純粹是句客套話,因為壓根兒沒想過姜伯約會答應。
可結果他答應了!點了點頭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
我愣了半天,“哦,去、去呗…”
再進姜伯約家,這裏和兩個月前沒什麽變化。他的書桌上放着我買來的筆記本電腦,他的床上是我換的床墊,他的衣櫃裏還挂着我的衣服。
白菜見了我跟犯了人來瘋似得,上蹿下跳的直往我腿上爬。
姜伯約嘴角隐約帶笑,淡淡道:“它想你了。”
我也高興,把白菜抱起來逗着玩兒,順口就接了句,“那你想我嗎?”
一瞬間空氣就凝結了,幹!
姜伯約看着我沒說話,我無奈的說:“我就開一玩笑…”
姜伯約扶了扶眼鏡開始生硬的轉移話題,說:“你的車還一直停在這兒呢。”
嚯!我都忘了我還有一車停在他這兒一直沒開回去!
不過這又不是什麽要緊事兒,我說:“車你先開着,我又不是只有一輛車,放着也是放着。”
他說:“不用,你還是開回去吧,我平時沒開過,這邊兒也沒停車場,放路邊兒容易被人劃了。”
對于他三番五次的拒絕我已經快習慣了,沒什麽好說的。
但是他接下來一句話直接給我點炸了。
在路上的時候他就有點兒心事重重的感覺,這會兒忽然嘆了口氣,說:“那個餐廳是韓逸家親戚開的,工作也是他給我介紹的,沒想到給他捅了這麽大一簍子…”
我當時一聽腦子裏就轟的一聲,理智灰飛煙滅,火氣蹭蹭往腦門兒上蹿,其中還混合着憤怒委屈不解等種種複雜情緒!
我放下狗,反複咬着自己的嘴唇想冷靜一下,嗓子堵的發疼,居然都氣的發不出聲兒。以至于最後開口的時候聲音嘶啞的像是連抽了三包煙。
我冷笑說:“我幫你媽轉院你不要,我給你買手機你不要,我借你輛破車開你都不要,只要是我給的東西就跟他媽沾了病毒似得你看都不稀的看一眼,還跟我談他麽狗屁原則,怎麽在他韓逸面前你那些原則就被狗吃啦?!他給的東西你就能要了是吧!”
“你什麽意思啊姜伯約?”
姜伯約估計也沒想到我這麽大反應,他可能是想解釋一下,但他下一句話立馬将我的憤怒推向了一個新的高潮!
他說:“韓逸是我朋友。”
我紅着眼瞪了他三秒硬是被氣笑了,心裏更多的不是憤怒是難過,我很難過。難過和憤怒不一樣,難過這種情緒我很難消化,消化不了我就會發瘋。
于是我踹翻了茶幾又順手砸了筆記本電腦,吼說:“那我他媽就不是了嗎?!”
好歹我掏心掏肺的伺候了他一個月,從小到大我秦揚對誰這麽好過?!連我親哥都沒喝過我倒的一杯水。我知道姜伯約不可能為這點兒事兒就喜歡上我,但我他媽沒想到我做了這麽多居然在他心裏連個朋友都算不上!一個月,同樣是一個月,白菜我踏馬都養熟了,我消失倆月它還知道想我,而在他姜伯約眼裏我踏馬可能連個路人都算不上!
姜伯約被我吓到了,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臉上頭一次露出這種無措的表情。
我大概能想象到自己現在一定眼底血紅青筋畢露像個瘋子,我指着他的鼻子惡狠狠地說:“老子特麽也就賤這一回。”
說完我再次摔門兒走了。這是我第二次從姜伯約家裏摔門離開,但只是後來無數次摔門離開的其中一次。
嗯,我賤了不只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