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那天沒偷看姜伯約的日記,往後的那些日子我還會不會愛他愛的這麽要死要活。也許會吧,有些人是你命裏的劫數,渡的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渡不過撕心裂肺傷筋動骨。
那天離開後我本來決定要徹底和姜伯約斷的幹幹淨淨老死不相往來,以後這人是死是活我特麽再不管了,不然這一天天的太鬧心太減壽!我憤憤地想他姜伯約也算不上什麽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值得老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熱臉貼他冷屁股?全京城比他美的比他豔的海了去了還都是上趕着往我身上貼,我要是好高材生這口兒去泡個博士也不過分分鐘的事兒,我用得着給他當備胎犯這個賤?老子憑什麽三番五次的跑他那兒當舔狗?吃飽了撐得啊?
想法是挺有志氣,但每次在學校看到他和那個小白臉兒柔情蜜意的同進同出笑的比春風和煦我就酸的要死。
有一次打完球,我回教室找老戰,走廊上和他倆碰了個正着。兩人不知道在聊什麽,姜伯約嘴角含笑神色溫柔的簡直和在我面前判若兩人。我覺得自己要酸死了。這種時候他不招惹我也就算了,可他看到我後愣了愣,立馬跑過來喊住了我。
一到我面前他就又變成了面無表情的木樁子,先是回頭跟韓逸說了句什麽,然後小步走到我面前,聲音不高,幾乎是小聲跟我說:“你…有時間來我家一趟嗎,你的車還…”
我直接打斷了他,冷着臉說:“我懶得去,你開來學校吧。”
他嘴唇動了動好像還想說什麽,但我實在沒心情聽,直接走了。
回到教室老戰不在,剛下課教室裏空無一人,我給他打電話,他說拉肚子了在廁所,讓我等他一會兒,我罵了一句挂了電話。
這個點兒大家應該都去吃飯了,但也有不少人書包還放在教室,一會兒回來上自習用。
我坐在桌子上閑的晃腿,一眼就暼到了放在教室第一排的好像是姜伯約的包。包旁邊還放了挺多書,最下面一層壓着一個皮質筆記本。
別人看來這可能就是一普通的筆記本,可我知道不是,這是姜伯約的日記本。我之前偷翻過,但只看了幾頁兒。
說時遲那時快我立馬就起了壞心思,我幾乎沒怎麽猶豫,趁着沒人,走過去就把本子抽出來塞籃球包裏了。
你問我偷人家日記本幹什麽?不幹什麽,就看看。我當時幾乎是懷着一種自虐的心理去偷這個日記本的。不甘心,太他娘的不服了。我想看看韓逸這小白臉兒到底是做了什麽了不起的大事讓姜伯約對他這麽着迷的,想看看姜伯約喜歡他喜歡到什麽程度了,想看看,我在他身邊的這幾個月裏,他的日記本裏有沒有一點兒關于我的,想看看這沒良心的白眼兒狼心裏究竟是怎麽想我的。
回家後我連飯都沒吃,上樓就把自己鎖房間裏開始翻這本兒厚的跟小說似得日記。
我本打算跳過那堆記賬式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只挑有“他”字兒的看。而這個“他”幾乎出現在他日記的每一篇。我就操了。
20xx年9月17日 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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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的時候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陽光灑在他側臉上很好看…]
20xx年9月18日 天氣:下午有魚鱗雲
[去食堂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我說了抱歉,但他好像沒聽到。他很少來學校食堂,似乎很挑食,把菜裏的胡蘿蔔都挑了出來,有點可愛,像個小孩兒…]
20xx年9月19日 天氣:晴
[他的新女朋友是一個藝術系的女生,很好看…]
20xx年9月20日 天氣:霾
[他很喜歡吃棒棒糖,兜裏總是裝很多,走路的時候經常從口袋裏掉出來…]
看了沒兩頁我就想撕本子了,這點破事兒有個屁好記的?你就說陽光打在誰臉上不好看?挑食可愛個屁啊不吃胡蘿蔔怎麽就可愛了?!連人家女朋友漂不漂亮你都得記一筆?還有這個韓逸也是個智障,多大了成天兜裏揣把棒棒糖?!幼兒園也不這樣兒吧?
這本日記越看我越毛骨悚然,我都開始懷疑寫這東西的人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不近人情凡事漠不關心的姜伯約了。他就像個癡漢,每天都關注着人家的一舉一動,連人家去上了幾回廁所都一清二楚!
我跳下床喝了一大杯冰水冷靜了一下才回去繼續看。
20x0年1月22日 天氣:陰,很冷
[…在酒吧打工的時候被一個醉鬼纏住了,剛摸出錐刀準備動手,那人忽然被拉開了,是他。他以為我是出來賣的,笑着問我“今晚到手了幾個”。我沒和他解釋,沒必要,太多餘。只是幫我趕走醉鬼後他搶走了我的小刀,喂,這東西很難買的好不好…]
…
20x0年1月27日
[他又喝醉了,每次喝醉他都會堵着我問我是不是想他了。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害怕,可他故作兇狠的樣子實在一點威脅力都沒有。如果我湊到他面前揪着他的領子告訴他,“是的,我想幹你,很久了”他會是什麽表情呢?白癡,我才是真的變态啊…]
20X0年1月30日
[他應該是那種被家庭保護的很好的人,盡管霸道,但心思單純幹淨的像個孩子。我本以為他該是那種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活的随心所欲,肆意暢快的人,一輩子沒心沒肺不知愁為何物。但他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麽快樂。快樂的人不會淩晨兩點一個人蹲在酒吧門口的馬路牙子上哭的那麽難過。我一直在他身後看着他,聽他嚎啕大哭了近乎半個小時,然後蹲在路邊睡着了…]
20x0年1月31日
[…他說他很讨厭窮人,不只因為他們為了錢不擇手段的吃相很難看,也因為他們自私到連條狗都容不下。
當時他眼裏的不屑和鄙夷讓我有點想笑。怎麽說呢?他真的很善良,連門口的流浪狗都願意帶回來養,可他太單純了,單純的近乎愚蠢。我喜歡他的單純,喜歡他的幹淨。而今天我頭一次痛恨他的天真。他們這些人永遠不會理解這種短暫的施舍有多殘忍,他們總是在施舍給人一點希望後滿心驕傲的認為自己做了件大善事,渾然不知對那些沒見過光的人來說重新陷入黑暗才最痛苦…]
20x0年2月2日
[我沒想過他還會回來,盡管我反複告訴自己別太着迷,可生在黑暗中的蛾子怎麽可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撲火…]
20x0年2月14日
[二叔打來電話說今天家裏親戚想來看看我和我媽,委婉的提了一句今年家裏要用錢的事兒,我知道他們的日子也不容易。我答應他今年會盡快把欠他們的欠還清。後續治療的錢還要50多萬,姜老師說她不想治了,大年初一我跟她發了這麽多年來唯一一次脾氣。忽然很累,那種從心底湧起的無力感讓我連說話都覺得費力氣。我可以掙錢,再累再苦都沒關系,可她不能告訴我她要放棄。
回家看到蜷在床上熟睡的他時我以為自己累到出現幻覺了。他應該回家了啊…今兒可是大年初一,他怎麽會睡在這兒呢?可這家夥真神奇,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心裏忽然變得很輕。
我問他為什麽會在這兒,他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說我怕沒人陪你過年啊。
我知道他是我這輩子的可望不可即,盡管我已經拼盡力氣去刻意疏遠他,反複告誡自己別着迷。但就這一次,讓我在你身邊休息一會兒吧。]
…
這一頁頁一句句,場景太過熟悉,我越看越不對勁兒,越看越心驚,心髒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激動的夾着紙張的手指都顫抖起來。
最後一篇就停留在昨天。
20x0年5月9日 天氣:晴
[這一天終于來了,這一天早該來了。很慶幸事到如今我依然清醒。我一點都不遺憾,好歹我擁有了一個月那些我根本不敢奢望的東西。放他走,把他的車和鑰匙還給他。姜伯約,你可沒時間玩兒愛情。]
“咔嚓”一聲,我沒控制住把這頁紙撕裂了半截。我說不上當時我是怎樣一種心情,眼眶灼熱,心髒狂跳。都到這份兒上了,我要是還看不出來姜伯約日記裏這個“他”是誰那我就真是傻逼。
我懵逼的在床上坐了快半小時,滿腦子來來回回只有一句話:姜伯約喜歡的不是韓逸,是我。
姜伯約喜歡的那個人是我。那個不吃胡蘿蔔兜裏揣着棒棒糖的傻逼…是我。我顫抖着手從褲兜裏摸出一個棒棒糖剝開了塞嘴裏,卧槽,可不就是我嗎!
這事兒可真不怪我,有些小習慣連我自己都沒注意過。誰能記得自己一天天具體都做過些什麽?!
我激動的跳下床到處找手機,姜伯約說要放我走!去你媽的老子才不走!
我翻出手機顫顫巍巍的開始撥號兒,撥一半兒又趕緊挂了。不行不行不行這麽正經的事兒不能在電話裏說!我放下手機拿起外套踩着一只拖鞋就往外跑。
跑到樓下,我二哥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手裏裝逼的拿着一杯威士忌。
“借我喝一口。”我搶過他的杯子一飲而盡。
他吓了一跳,說:“卧槽這酒92度的!”
我當時沒管,把空杯子扔給他就跑了。
事後證明92度的Bruichladdich X4真的不能一口悶,酒量再好也不行!這能給跑車當燃料的東西真他媽不是吹的!
要讓我爸和我大哥知道我在灌了一杯92度的烈酒後還一路飙車狂踩油門兒估計十條命都不夠我用。可我那天就是這麽做了。
這酒後勁兒忒大,等到姜伯約家的時候我腦袋都有點兒懵了。現在快晚上十點,姜伯約還沒回來,我知道門口墊子下有備用鑰匙,直接摸出來開了門。
進門後我都忘了開燈,從狗窩裏把睡的迷迷瞪瞪白菜折騰出來抱着它一頓狂搖說:“寶貝兒,你要有媽了。”
“姜伯約喜歡我,那傻逼喜歡我還打算放我走!”
我這人憋不住事兒,我必須找個人說道說道!白菜被我晃的七葷八素,我終于冷靜了一點兒。
我放開白菜走到窗邊站着,按捺着想給姜伯約打電話的激動心情等他回來。我不知道他幹什麽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幾點回來,但我樂意等!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幸運的是姜伯約那天回來的不算特別晚,不幸的是我還沒給他驚喜他先給了我一個。
雖然我當時有點兒醉眼朦胧,但站在樓上依然能清晰的看到樓下緩緩走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姜伯約,一個是小白臉兒韓逸。
半夜十一點,他倆還在一起。
事實證明知道姜伯約喜歡我并不影響我繼續吃韓逸的醋。我就不明白姜伯約這大腦構造到底是什麽樣兒的,日記裏暗戀我暗戀的死去活來但成天和另一個人如膠似漆。呵呵,你說這人到底是特麽怎麽想的?
我冷眼看着他倆站在樓下聊了快十分鐘還難舍難分,然後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倆人突然就抱一起了!酒精讓我反應有點兒遲鈍,沒看清是誰先抱的誰。
但他倆這一動作刺激的我腎上腺素狂飙,大腦還沒下出指令拳頭已經自己動了起來。
姜伯約家本就不那麽結實的窗戶玻璃應聲而裂稀裏嘩啦的碎了一地。把樓下還恬不知恥的抱在一起的兩人吓了一跳。
你們誰都別說我小心眼兒,老子也特麽沒甲亢。你站窗戶前看你老婆和別的男人抱一起試試?看你能不能忍住不殺人?
兩人驚恐的擡頭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韓逸可能不清楚碎的是誰家玻璃,但姜伯約可清楚。他沒再和韓逸多說轉身大步上了樓。
我紮着一手的玻璃碴子面無表情的站在窗邊,聽着樓道裏匆忙的腳步聲越來清晰。然後門鎖輕響,那人站在門口愣怔的看着我,冷清的聲音似乎透着點兒不安:“…秦揚?”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各位
雖然非常出戲
但我還是得認個錯解釋一下
我之前一直把韓逸的名字打錯了…是韓逸不是方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