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氣息,(2)

畫面驀然跳進他的腦海,讓他平整的呼吸有了微微的絮亂。

“女人,你要再不起來。我可不敢保證不進去,繼續昨晚做了一整夜的事情!”他清了清嗓子,含笑地威脅。

到周圍走走,和在營帳裏逗她、愛她,他總是會選擇後者的。

不過,他想再這樣繼續昨晚的事,她一定會被他折騰得直不起腰。

語畢,他便聽到營帳內一陣細碎的收拾聲音,不到兩分鐘,她便一身整齊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運動外套被她拉到了最高處,幾乎淹沒了她的下巴和柔嫩的嘴唇。

他知道她在遮掩什麽,但他壞心地想知道。

“山裏的清晨有這麽冷嗎?”他露出大大的笑容,俊逸的臉上恨不得寫上“我很邪惡”四個大字。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臉還是忍不住熱起來,“有痕跡。”

她伸手指了指被衣服遮住的頸項,如實相告。

“我想看。”他微低頭,以身高欺壓她。

“會被人看見的。”她很堅持這一點。

“這荒山野林的,除了我們還會有什麽人。”他指出事實,大手不由分說拉下她拉到頂的拉鏈,露出她頸項間深深淺淺的吻痕,才露出滿意的神情。

昨夜,他以為他克制得頂好,但她是他的貓兒,情到濃時自然會有下手太重的時候。

他在心裏暗襯着,提醒自己下次得小心一點。

“先吃點東西,等下我們四處看看。”強迫自己将視線從她的頸項上移開,他将剛烤好的紅薯放進她的手裏,當然還是有保鮮膜包裹着的。

這個男人,真讓人無奈加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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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回小心地掀開保鮮膜輕輕啃咬着手裏的食物,眼神含羞帶怯的看着火堆邊旁的幹淨布塊上斜卧閉目養神的男人,他嘴裏咬着根青草,青草不時動了動。

不用想也知道,那根草不知道被他擦拭了多少回,才能有幸被他咬上。

視線移到他的脖子,發現也有如同她身上的淡紫痕跡,她的臉這回正式紅得發紫了。昨夜她這麽狂放嗎?

嘴裏的烤紅薯突然變成有些難咽了,她相信即使今天不吃半點東西,她也不會有餓的感覺了。

“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章淩碩仍閉着眼,聽到她清晰的倒抽氣聲音,嘴角上揚得更厲害。

這女人,怎麽可以讓他愛成這樣呢。

“不是說要走走嗎?”她趕緊轉移話題。

“嗯。”他坐直身體,見她已經吃完食物,他動作優雅地起身,舉目望了望耀眼的陽光,似乎思量着該往哪個方向走比較好。他背着她,手卻是向她展開着。

莫回心一暖,邁了幾步,把自己的手送進他的手裏。

章淩碩牽起她,随意挑了一條小道走過去。出游就是這樣,有些細節是不需要考慮的,比如擇路,多點随意倒也不錯。

現在,他們在厚厚且帶着濕氣的落葉層上走着,松松軟軟,不知落了多少年的樹葉,肥沃着山林間的樹木,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下,給大樹下幼小的植物些許的光照。

莫回微喘着,她很久沒運動了,這樣的山路讓她稍微吃不消。

這個想法一出,便發覺一直牽着她的章淩碩停下了腳步。

他,是個觀察力極強的男人,現在的他愛她,所以他感受她所有細微的變化。他啊,愛就愛得全心全意,恨也恨得分分明明,不帶拖泥帶水的。

“會爬樹嗎?”他頭也不回的問,視線停留在十米開外的大樹上。

莫回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那是一棵很大的樹,應該有百年以上的壽命了。

大樹生長的地域很好,陽光很充足,因此造就了它粗壯的樹幹,茂密的枝葉,卻沒有半分秋的蕭瑟,它所有的樹葉都綠油油地陽光閃過健康的光芒。最吸引莫回的不是別的,而是樹的身上有綠綠的蔓藤。

堅硬的樹,柔軟的蔓藤,共生在一個有限的空間裏,卻不像其它的,樹死藤綠,或樹盛藤衰,它們是同生同榮的。

“我不會,但我想爬。”她說着。

“好。”拉着她,他們跑向那顆樹。

還好,不算高。章淩碩粗略目測了一下距離。

“你先上去。”他輕而易舉地托起她的腰和臀部,莫回雙手用力抓着大樹的分枝,手腳并用,還是會不時滑落下來,“終于發現為你取的名字多貼切了,真像只貓,不怎麽靈活的老貓。”

章淩碩取笑,将她托得更高,讓她勾住樹枝。

“我能行。”她因用力而顯得紅潤的臉頰,雙頰鼓鼓。

還不是他昨夜太那個了,否則她的雙腿怎麽會沒力氣。

她很容易被他激,他一激,她就特別想把事情做好,她更加手腳并用,一個費力的起身後,她勉強坐上離地有兩米距離的樹枝上,并小心地往外挪了挪,空出他的位置。

章淩碩因她的舉動笑了笑,一個漂亮俐落的攀爬之後,他坐到她的身邊,擁她進懷中。

陽光很燦爛,曬得身體暖暖的,心頭空空,鼻間是他的味道,身上是他留下的痕跡。還有沒有比他們更親密的人。

今天的一切都會成為她生命裏最重要的回憶之一。

“謝謝你!”靠近他懷裏,她由衷地感激着。

“小傻貓。”他輕笑,姿态翩然地看着遠處。

多年之後,章淩碩才發現,與莫回在這片古老安靜的樹林裏的時光是多麽的可貴。

遠處是綿綿不絕的山林,悠然的伫立在天地間,山下的田地裏有人們在為忙碌,這幅靜谧的畫卷點上了份活力與動感。

在這竹溪鎮待得越久,他越厭倦那紛争不斷的名利場,在這裏生活不需要精于計算,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遇上不好的天氣,直接在家或是去鄰居家串門,三三兩兩聊着天,管它什麽凡塵瑣事。

“如果沒有你鎮上的人生活不會這樣快樂。”莫回輕說着,沒有他,她也不會擁有這樣的快樂,心被幸福漲得滿滿。

“願聞其詳。”這一刻,他不是很想動腦筋,只想坐等她的答案。

“這鎮子一直很落後,雖有商機,但前期會有一大筆投入,很多商人都不願意支付這筆巨額的前期投入。而你來了,用兩個多月便将這些積累二十年的難題給簡單解決。這樣,鎮上的年輕人就可以就近就業,既有穩定的收入,也不用承受與家人的離別之苦。”她娓娓道來。

“你似乎深有所感。”他狀似随口問着,他從未聽過她談她的家人。

“嗯。我想如果我家有錢,我的母親應該不會棄我不顧,帶着家裏僅有的六千塊錢離開家鄉,二十幾年從未再回來過。”她不再為這樣的事情悲傷,她已經有他了。

這兩年的獨處,她也漸漸明白了父親對她那份揮之不去的厭惡。他一定恨極了自己的愛人不能與之同患難,共富貴。所以連帶的恨上了她。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解不開的結,她的結也在慢慢地解,解開了,她就能毫無保留的面對他。

他心裏的結能解開嗎?如果知道她就是他曾經十分不屑的小醜八怪,他能接受嗎?

“所以,你一個人獨自來了這裏?”他猜測。她的長相,她的口音都沒有本地人的感覺。

她來這裏也是因為親人嗎?如果是這樣,她的親人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麽?初見她時,她疏離的模樣是因為家人,而不是她曾經的愛人。

章淩碩看了看莫回,也不深想,莫名的他就是信任她,她心裏的坎,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應該化解。

“嗯。”她低應,然後自他懷裏慌亂地擡頭,“連親人都抛棄的女人,你還會要嗎?”

連親人都抛棄的女人,你還會要嗎?

這話,很熟悉,但他一時間想不出他曾在哪兒聽說過。

“傻瓜,我愛的是你,你的親人我會去包容,但他們對我愛你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他愛憐地揉亂她細碎的發絲。

她有一頭十分漂亮的頭發,很黑很亮,像莫回。

這個念頭猛地跳進他的腦海裏,自從決定跟她交往後,他就沒再想過莫回。至到昨晚,與她歡愛之後,擁她在懷裏,小睡片刻後就夢到莫回的笑容。

這讓他再也無法入睡,索性起身走出營帳望着天空發呆。

為什麽會是莫回的笑臉,他不知道。

莫回很愛他,他知道。在愛上身邊的女人之後,他才明白了一部分莫回當年的心情,愛一個人,會想将所有快樂的事情跟對方分享。所以莫回當年連為他曬棉被這類的小事都會跟他說,以此想獲得他的關注。可惜他卻心不在此,不能讓她稍微快樂一點。

現在,他遇到一個他愛的人。莫回竟然在夢裏對他露出單純憨傻的笑容,她真能愛他愛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也能不生氣,不惱怒,單單純純地獻上她的祝福嗎?為什麽他心會這麽沉重!

他承認,莫回在他心裏永遠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但愧疚居多。

“我愛你!”莫回兩眼閃着光芒。

“嗯哼!現在你只能愛我了!”他低頭吻住她。

“一直都只有你一個。”她低喃,熱烈的回應着。

他擁住她,怕她從樹上掉下去。

這一日,他們随心所欲地走着,累了就休息,然後繼續走,像山林間的精靈,只是路過這片山林,卻不起占有之心,純粹的欣賞這山林的美好。

夜間,在絢爛的星空下,小小卻春意彌漫的營帳裏是他給的歡愛,依然是在黑暗中進行,他的手細細游遍她身體的每一處,卻極為偏愛她腹間的是淡淡胎記,濕熱的吻不斷灑落其上。

第二天,他依然早起,在她醒來之前收拾好這兩天散落在山林間的垃圾。莫回醒來後,他正望着空地旁邊的小屋出神,她叫了數次才應。

“怎麽了?不舒服嗎?”她擔憂地問。

“沒事,我很好。”章淩碩答,目光裏有抹懷念的光芒,“想進去看看嗎?”

“好。”

這次他并未牽她的手,只身走在前面,推開破舊的木門,是久無人住的灰塵氣息,嗆得人嗓子極不舒服。

章淩碩走進,小屋裏隔成小廳和居室,小廳裏是一張破舊的木桌和兩把普通的椅子,便別無他物,居室也是除了張木床便再無其他,但已經足夠讓他知道這屋子裏的原來的主人是誰。

爺爺,你在這裏可曾找到你想要的東西?我很幸運,已經找到了。

章淩碩在心底對着虛無的空氣說着。

“我們下山吧。”轉身跟莫回說着。

“……嗯。”莫回回過神應了一聲。

章爺爺,我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幸福,他對我很好,您可以安心了。

原來章爺爺在去她家的小村落前曾來過這裏,可是怎麽會居住在這山林間,不去鎮子呢?莫回走上回程的小道,又回頭看了一眼小屋,然後握緊了章淩碩的手。

他越來越愛吻她了,也越來越愛在床上逗弄她,幾乎每一夜都忍不住抱她、愛她,卻不會提出要亮着燈,在黑暗中慢慢品嘗着她的滋味。

這讓莫回松了口氣,她也戀極了他的懷抱,他的吻。

莫回對情yu并不會隐藏,所以除了第一次有些害怕之外,往後的每一次她都十分直白的表達她的感受,讓他知道她在其中得到了多少的快樂。

今夜,窗外明月高挂,樹影婆娑,還有幾聲烏鴉的鳴叫,在夜裏有種不寒而栗之感。

章淩碩趴在桌邊小睡,被一陣涼風吹醒。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大概已經很晚了吧。

這幾天他連續忙着與總部溝通具體操作的相關事誼,吳予燦也在來竹溪鎮的路上,等運作上沒太大的問題,他也将離開小鎮,在離開的時候他希望能帶着那像貓一樣倔強的小女人離開,不知她是否願意。

越與她接觸,他就越想把她留在身邊,回歸那名利、物欲滿布的地方,有她,至少能讓他覺得這世界沒那麽令他厭倦。

年少時,在那名利場上拼搏,會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但這幾年,他心裏只有一陣又一陣的空虛,對于早已是日賺鬥金的章氏集團他沒有半分快樂,反而是越來越喜歡往偏遠的地方跑。

最近,他有個十分可笑的想法。這些年的改變,會不會是上天冥冥之中讓他和這個女人相遇。每當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出現,若是以前這樣的想法總是會被他用一種極快的速度給抹去。

的确很可笑。他一個将近三十歲的成熟大男人,竟有這樣的想法。

現在,他倒視之為常态。

為什麽會喜歡她,想親近她,他的心裏并沒有太明朗的認知,只是一味跟着自己的感覺走。二十幾年的生活,他一直把自己的生活規劃得非常好,從來就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像這樣遵循着內心的感知往前走的機會幾乎算是沒有。

現在有機會感受,他倒也感覺新鮮。

章淩碩目光觸及杯上已冷卻的茶杯,應該是她在休息前給他續上的吧,心裏暖上一暖。他們的相處像普通的戀人一樣,親密而濃烈着。

今天她似乎有些不舒服,吃過晚飯後說是回後樓休息。他點點頭,便回房間開始忙碌起來。

剛才他又夢到莫回了,夢到她躲在黑暗的角落哭着,聲調哀傷,形容凄切,讓他立刻清醒,睡意全無。而現在眼皮卻是不停地跳動着。

心情驀地煩躁起來,擡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九點十五分。

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他出了房間。

他家貓兒平時這個時間,應該還在走廊上邊發呆邊盯着天空的月亮吧?

他算不算陷入已深,開始将她的小習慣記入心裏。

“貓,貓兒。”他揚聲喚着。

寂靜無聲,只有幾聲烏鴉的叫喚聲,聲音凄勵不已。

章淩碩內心微慌,加快腳步,上了後樓的木質梯子,木質梯子一如既往地發出沉悶的吱吱聲,在深夜裏更顯荒涼,像一首憂傷的歌謠從古老的時空穿越而來,這個想法讓他心裏更加煩躁,三步并作兩步拾階而上。

來到二樓的走廊,竹制的搖椅顫微微的搖擺着,而搖椅上卻空無一人,她去哪兒了?

章淩碩忙跑向前,“貓兒,貓兒!”

這個該死的小女人大半夜的跑哪兒去了?!

等下找到非狠狠揍她一頓屁股不可!

章淩碩強迫自己靜下心,推開做工十分精細的木門,月亮的清光徐徐照入黑暗的房間。他勉強适應了房內的黑暗,只看見一抹白裙映入眼簾,白裙的主人悄無聲息的倒在地上。

“貓兒,貓兒,你怎麽了?”章淩碩抱住渾身發冷的小人兒,心,慌得再也找不到皈依。

是誰,是誰在叫她?

莫回神智不清醒,她只覺得好冷好冷,畏寒地瑟縮了一下。

好像有什麽一直從她身體裏抽出,流洩,熱熱的,仿佛要将身體內的熱度全部流盡,只剩無止盡的冰冷。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死亡,她不怕的。只是可不可以推遲一下,現在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擁有他的溫柔、他的笑、他的關心……他所給予的一切。

她不想這麽快就失去,至少要等他離開,是不?

這一生,再看一次他的背影,然後她終極一生的孤獨她也願意,她也願意的。所以,能不能再多給她一點時間,等他離開後?

莫回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識開始飄蕩起來。

“痛……”她的手放在腹部上,蜷縮在地上。

章淩碩順着她的手往下看,低頭看見一抹醒目的紅,為什麽會有紅色?她明明穿的是白色衣裙,怎麽會有紅色?

宮外孕?

章淩碩心思一凜,他攔腰将她抱起,沖出院門外,上了車。

手抖得打了幾次火,才勉強打着。這時他才發現,這麽多年來學的臨危不亂,全他媽的就是一句屁話,現在他亂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全然沒有章氏集團總裁的意氣風發,冷淡自持。

車子搖擺着行駛,因為天黑路滑,車滑下馬路,撞上斜坡上的樹才止住了去勢,車頭滾滾冒着白煙,再也發動不了。

老天爺,別這麽殘忍!

章淩碩下車,跑至另一邊将莫回抱出,朝着醫院的路奔了起來。

懷裏的女人卻沒半分溫度,透過衣裙慰貼出的只是一陣又一陣的冷。

貓兒,活下來,活下來!

你不想跟我去美國,沒關系。我留在這裏陪着你,等到你願意離開竹溪鎮了,我們再走!

明明只是數月的相處,他卻覺得認識她十數年,這就是愛情嗎?

是的話,只要你活着,我一定把你要的全給你。聽到了嗎?貓兒,為我,活下來,好不好?

只要你活下來!

為什麽這路這麽長,為什麽這路越來越看不清,章淩碩步履踉跄地跑着。

她這是在哪兒?

莫回緩慢地想着,眼皮費力地掀了掀,看到淡藍色的衣衫,是他起伏不已的胸膛,漆黑的景物在她的視線裏不斷地跳動着。

“貓兒,你再忍忍,馬上就到了”突然他不說話,将她緊緊擁進懷裏,“不要離開我!”

呵,這個男人,為什麽總是這麽讓她心疼呢。

她不會這麽輕易離開他的,只要他還要她,她絕不會對他說放手!

“我不會走的……”她用盡力氣輕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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