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的屋子裏有六七個人正在擲骰子，骰子擲中的聲音，清脆如銀鈴。

葉雪的心裏覺得十分滿意。

這是她的屋子，屋子裏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她的。而這屋子，只不過是她財産中極小極小的一部分。

這幾人是家財百億的富商，他們本來甚至連瞧都不會瞧她一眼，現在卻全都是她的朋友。

她知道她只要開口，他們就會去為她做任何事，因為他們也同樣有求于她，她也随時準備答應他們各種奇怪的要求。

迎門坐着的一個留着短須的有錢中年男人。有一天他帶着酒意說，他什麽都吃過，就是沒吃過一整只烤熟了的大狗熊，第二天，他剛張開眼，就看到四條大漢擡着他的早點進來。

他的早點就是一整只烤熟的大狗熊。

在她這裏，你甚至可以提出比這更荒唐的要求，在她這裏你無論要什麽，都絕不會失望。

她看着他們的臉，她忽然覺得很可笑，這些平日道貌岸然的男人遇到賭和女人，就變成一群狗，一群豬。

她想吐。

曙色已臨。

她沿着小徑走，走到一間木屋，推開門，就看到了半醉的高川亮。

她悄悄走過去，向他伸出了手……

高川亮并沒有睡着，也沒有醉，他只是不願意太清楚。

聽到腳步聲，他張開眼，就看到了她的手。

她凝視着他，輕輕拿起了他胸膛上的酒樽，道：“你不該喝酒的。”

高川亮忽然道：“你是來催我的？”

葉雪笑了笑，道：“你從來用不着我催，也從來沒有讓我失望。”

高川亮道：“但這次……”

葉雪道：“這次怎麽樣？”

過了很久，他才回答道：“我只是不想去。”

葉雪美麗的笑容忽然凝結成冰，道：“不行，你非去不可。”

她走得更近了些，又道：“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只有你才能對付水玉伯。你不忍心殺他，難道他是你的父親？”

“他不是。”他十分激動。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一點表情也沒有，每次他感覺到傷心和憤怒時，就會這樣。

葉雪嘆息了一聲，忽然在他身旁坐下，躺下，道：“不要跟我争了，我已經累得很……”

她的手慢慢地伸過去，握着了他的手，緩緩接着道：“我知道你也累得很，但生活就是這樣子的，我們要活下去，就不能停下來。”

高川亮閉起眼睛，道：“你若一定要我去，我就去。”

葉雪的手握得更緊，道：“我知道你絕不會令我失望。”

她的手柔軟而溫暖。

但現在，他忽然發覺了這只手帶來了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情感。

他張開眼，瞧着她的手，然後慢慢地從手上向上移動，終于看到了她的面龐，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