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水照花謝蟬心

霍晅又問:“他那現如今這未婚妻誰呀?”

沈青晏擠眉弄眼:“天意門門主的幼女謝蟬心啊!”

那位臨水照花謝蟬心啊……

霍晅:“呵呵。”

她臉上的神情,真的是……很瞧人家不起啊!

沈青晏無奈道:“你這什麽神氣?你師尊要娶誰做師娘,你可管不着。快收起來吧。”

霍晅翻了個白眼:“什麽玩意兒啊,癞蛤丨蟆想吃天鵝肉啊。”

沈青晏拍桌子道:“我們峰主怎麽成癞蛤丨蟆了?”

“他是天鵝肉。”霍晅輕飄飄瞥他一眼。謝蟬心和沈流靜比起來,沈流靜自然順眼多了。“啧啧,他這看女人的眼光……”

沈青晏:“啊?”

霍晅嫌棄道:“也太差了!一個跑了,一個造作……呵……”

沈青晏可不這麽以為:“我倒覺得不錯。謝前輩對琅華峰主可謂一往情深。總好過始亂終棄的那位吧?”

霍晅道:“謝蟬心麽,呵呵,也就是個女子……若不然,比你還不如。你要用謝蟬心去配我師尊,還不如拿你去配呢。孤獨終老也比謝蟬心那玩意兒好。”

沈青晏咂舌道:“你怎麽說話呢?謝前輩如今已經是思幽境分神修為,可是我等的前輩。”

霍晅道:“我還是堅持原配。”

沈青晏道:“那你別忘了,那原配早就把你師尊始亂終棄了。要不是我師尊,你師尊連丹都結不成。”

“可見我師尊當年用情至深。”霍晅啧啧兩聲,“真純情。”

沈青晏:“…… ……”

他嘆了口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就和她說起了琅華峰主的八卦來了。而且總覺得如今和師妹說話,常常無言以對的樣子。

偏偏似乎還挺有道理。

他頓了頓,又道:“你向着原配也沒用,這事兒得你師尊自己決定。更何況,總是那女子始亂終棄在先……”

“這有什麽?說不準有什麽誤會,他縮在空鏡墟黯然神傷,沒準人家更是肝腸寸斷,也誤以為是他始亂終棄在先,就等着他去找呢。”

沈流靜立在洞府外,額頭青筋猛地一跳。

呵,肝腸寸斷?他怎麽從沒瞧出來?

她胡言亂語,沈流靜越發聽不下去,可卻偏偏沒有收回神識。

洞府裏,沈青晏又問:“這你怎麽知道?”

霍晅道:“你沒看那凡界話本子上,都是這般套路。越是愛的死去活來、情深意篤,一定要有什麽誤會,虐戀情深一番,才能修成正果。再者,他如今已經入聖,若是不喜歡,何必還要留着那空空如也的洞府?他若是還喜歡,那就去把人家追回來啊,追不到就搶啊,搶回空鏡墟關起來啊!怕什麽?哼。”

沈青晏不和她胡攪蠻纏了:“感情之事豈能勉強?再說了,峰主憑什麽就得幾百年對她念念不忘?峰主如今喜歡的就是謝前輩。”

霍晅摸了摸下巴,總結道:“你家峰主朝三暮四,水性楊花。”

沈流靜遽然轉身,甩袖而去。

沈流靜到禁制外時,謝蟬心已在月環下等了許久。

“餘音道友,久等了。”沈流靜淡淡道。

謝蟬心一身月白披風,一圈雪白毛領簇擁着巴掌大的清麗小臉,楚楚動人。她正伸手攀折一支木蘭花,忽聽人聲,似乎吓了一跳,轉過臉來時,頗有些花容失色。半遮半掩的玉臂上,一串赤金色的小鈴铛叮鈴脆響,白皙與赤金色輝映,越顯得這一截兒嫩藕似的玉臂,玲珑剔透,幾可把玩。

沈流靜離她還有一丈之距,見她“驚吓”至此,以往并不覺得有什麽,今日卻突然想起她說的“造作”二字。

待突然醒悟,自己竟然再次被她影響,眼神便有些冷。

他周身氣勢突然冷凝,變得有些捉摸不透。

謝蟬心微微凝神,以往沈流靜雖然疏離,但并不冷淡。她緩緩一屈身,柔聲道:“琅華前輩,又要有勞您了。”

沈流靜收斂心神,溫和的笑了笑,自然也說了幾句客套話。

他提步在前,謝蟬心落後半步,不遠不近的跟在他身後,臻首微垂,如枝頭一朵逆風而開的玉蘭花。

她輕聲道:“家父不慎中了魔修的招,每月都要取火元石療傷,這半年來,勞煩前輩了。”

沈流靜突然頓足,謝蟬心未曾留意,“不慎”撞到了他背上,輕叫一聲,羞赧道:

“前輩,我,我不曾留意……冒犯您了。”

她聲音輕柔,略一緊張,就帶着一絲輕微的顫音,如小貓似的,惹人垂憐。

沈流靜并不着惱,甚而笑着輕攬了一下她的腰身:“小心。”

謝蟬心擡起頭來,眼含驚喜,翦水秋瞳望着他,脈脈生情。

沈流靜又問:“餘音道友喜歡木蘭花?”

謝蟬心有些訝異,羞澀颔首,卻見沈流靜随手折了一朵白色木槿,如蜻蜓點水一般,在她發髻邊一點,将這朵花簪在了她耳邊。

謝蟬心粉面羞紅,只是垂首不語。

沈流靜行雲流水般做完,突然就後悔了。他斂下眸中暗色,餘光卻落在一側的竹林之中。

二人走出極遠,竹林裏“打坐”的沈青晏就咬牙小聲道:“你做什麽!都說了不要來,你還拉着我來偷看!我早說過,峰主确實傾慕謝前輩。”

霍晅在他對面坐着,可沒有一點規矩模樣,掰着竹筍。紫卿在一旁眼淚汪汪的看着,她摸了一個大了,他急忙勸道:

“這孩子已經有了靈識,您就饒了它吧,別吃它了。”

霍晅就換了一個。

霍晅掰了竹筍,啃了一口,清甜入心,才覺得那股不知從何而生的抑郁消減了些。

她道:“傾慕就傾慕呗!我偷看什麽了,不許人在此打坐修行?這紫竹林裏靈氣充沛,師妹特意帶你來這裏吸收草木精華,對你多好。”

霍晅吃完竹筍,突然眼珠一轉,将沈青晏趕回了靈霄峰。

謝蟬心這個丫頭啊,她委實不喜。

霍晅心想,不喜也不算什麽,她犯不着壞人姻緣。可是,沈流靜真有點可惜了……

霍晅屈起兩根手指敲了敲竹竿,思索片刻,面上忽而揚起肆意笑容,守在了火元洞外。

謝天意當年被魔修暗算,中了寒毒,一股寒氣随着嵌在靈骨之中,揮之不去。後來求到了劍宗,是孟子靖用了五十年修為,才将這股寒氣化去大半。可餘下的,就沒有法子去除,只能想了個辦法,每年用火元石壓制。

謝蟬心跟在沈流靜身後,進了火元洞,裏面熱浪滾滾,如置身火爐之中。謝蟬心走了幾步,從衣袖裏抽出一方絲帕,先自己拭了拭汗珠,随即收回去,又換了一方新的。她咬了咬下唇,對着沈流靜那張臉伸出了手……

沈流靜一側身,就避開了。

謝蟬心有些窘迫,低頭道:“是我唐突了。前輩,這帕子幹淨的,您用吧。”

沈流靜身上根本一點汗珠也沒有。莫說沈流靜,就是忙裏忙外,又給自己擦汗,又要給別人擦汗的謝蟬心,也根本沒有汗珠。

沈流靜語氣平平:“餘音道友若是覺得炎熱難耐,可用冰心訣抵禦。”

謝蟬心聞言,有些訝異與他突然間的“不解風情”,臉上微微泛出紅來。

随後二人都沒有多話,沈流靜取了火元石交給她,一齊出了洞府。

還未出禁制,謝蟬心便留意到,沈流靜的目光驟然變冷。

她正狐疑,出了洞府,就見一個笑盈盈的小姑娘站在門外,看見他們一前一後出來,笑意更盛了幾分。

謝蟬心暗暗揣測:莫非,是這低階少女擾亂了他的清思?

霍晅眉眼彎彎,喊了一聲:“師尊,師娘!”

謝蟬心一聽,羞紅了臉,低着頭說不出話來,只用手繞着手腕上的鈴铛。

沈流靜眉心一跳,正要糾正她,霍晅就取出托盤,上面整整齊齊擺放着兩顆剝了皮的竹筍。

沈流靜一時連糾錯的話也忘了,只聽她聲音清脆,一番話說的是通情達理、又急又快:“師尊師娘進了火元洞,這洞裏炎熱如甑,弟子特意取來紫竹筍,為師尊和師娘消解熱毒。”

沈流靜已經入聖,自然不必要。謝蟬心卻只是分神期,火元洞裏的火毒極盛,這時候吃些紫竹筍的确有奇效。

她倒是體貼。可不知道假笑之下,包藏什麽禍心。

沈流靜望着那竹筍,鬼使神差的拿起來咬了一口。

“餘音道友,這是小徒,年幼頑劣,但勝在體貼,琅華倒沒有想到這些。餘音道友,請吧。”

謝蟬心聽這築基小修叫他師尊,又叫自己師娘,本有些欣喜,可見沈流靜真的捏起竹筍來吃,心頭又有一股莫名的酸意。又想到,這女修日夜住在青莒峰,與沈流靜朝夕相對,就連珍稀之物紫竹筍,也能任由她取用待客……

正出神間,霍晅把托盤往前送了送,謝蟬心吓的後退半步,一腳踩在石頭上,驚呼一聲,摔倒在地。

霍晅“驚慌失措”的上前攙扶:“師娘,您沒事吧?快些起來。”

嘴上說着,一只腳不留神又踩到了謝蟬心的裙子。

沈流靜看不下去,随手一拂,隔空将謝蟬心扶了起來。

霍晅把竹筍往前一送:“師娘,快吃點筍壓壓驚!”

沈流靜揪着衣領,将人拽了過來,忍怒道:“你回洞中,精心修行,不……抄一百遍藥師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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