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日一大早,又是一堆人湧來請安。
羅文茵這回終于認清了衆兒女。
大兒子李飛白和大兒媳林修雅,昨天打過兩次照面,說過話,算是面熟了。
二兒子李飛墨昨天吵過架,印象很深了。
庶出二姑娘李飛華昨天跟自己撒過嬌請過罪,有點小小親切了。
嗯,剩下幾個麽,坐左邊這個姑娘,眼神清澈,姿勢端莊,舉止落落大方,應該是自己大女兒李飛鳳,挨她坐一起的嬌俏姐兒,應該是二女兒李飛靈。
另一個相貌跟李飛華有點肖似的少年,估計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長李飛捷。
年紀最小那個少年郎,大約是張姨娘張香兒所出的兒子李飛章。
羅文茵今兒比昨兒起得稍早些,這會一邊慢慢認人,一邊吃藥膳。
待得吃完藥膳,這才朝衆人道:“你們以後不須過來請安,一早起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沒得白耗時間在我這兒。”
衆人一聽,皆大驚失色,齊齊領罪道:“可是我們有何不孝之處,惹母親生氣了?若不然,為何不許我們來請安?”
羅文茵:……
不用早起請安,大家能多睡一會兒懶覺,這不是很好麽?
見她不回答,李飛白身為長子,自以為了解她的想法,便轉向李飛墨,指責道:“二弟,聽聞你昨兒闖到園子裏指責母親,母親慈和,不與你計較,但你今兒還不知道錯麽?若不是你傷透母親的心,母親因何不要我們請安?”
羅文茵:啊,兒子啊,事情還真不是你想的這樣啊!
未等她說話,大女兒李飛鳳也開口了,“二哥,你為着方姑娘一再忤逆母親,卻不知道那方姑娘……”
“住口,不許你說她壞話。”李飛墨怒喝一聲。
羅文茵撫額,啊,這個兒子整個戀愛腦,入魔了。
她沉下臉說:“李飛墨,你先出去,沒有想通之前,不用來請安。”
李飛墨還待再說,吳媽媽已一臉氣憤,過來道:“二爺,請吧!”
看着李飛墨出去了,羅文茵語調柔和下來,叮囑林修雅道:“你這陣要養胎,不須早起請安。”
林修雅眼睛一溜正和田媽媽玩耍的林賓,低聲道:“母親幫着照料賓哥兒,兒媳已是感激不盡,哪敢再偷懶不來請安?”
羅文茵一怔,好吧,你愛來就來。
待一衆人請安畢退出院外,房內清靜下來,羅文茵感覺連空氣都清新了。
昨天因為李飛墨吵了一吵,今天又是為他吵了一吵,如果他跟方姑娘的事不解決,家宅不寧。
羅文茵思考了一下,喊過吳媽媽道:“媽媽,你讓府中管事去查查方如心爛臉的事,另外,查查方如心近來的行蹤。記得,要悄悄兒的,不要讓二爺知道。”
吳媽媽點頭道:“正該如此。”
到得晚間,吳媽媽便有了消息,跟羅文茵道:“老夫人,林伯一個遠房侄女林珠兒,剛好在方家當差,服侍着方家一個庶出姑娘。林伯給那林珠兒許了好處,問及方如心的事,林珠兒把知道的全說了。”
“據說是章氏接了文伯侯府的請帖,原是昨兒要領府中姑娘們到文伯侯府中做客,方如心一個庶出妹妹,名喚方如芬的,恨方如心嚣張,不管到什麽地方都自己撥尖,狠踩庶出妹妹們,因悄悄兒放了茉莉花在她窗下。方如心一早起來爛了臉,自不能跟章氏去侯府,就便宜了庶出妹妹們。”
羅文茵聽得驚奇,方府真亂,宅鬥很厲害的樣子。
她吩咐道:“你交代林伯,讓他跟林珠兒說,多盯着方如心的行蹤,去了哪兒,跟誰見面,說了何話,都悄悄來告知,自有她好處。”
吳媽媽應下,又發表自己的意見道:“別看方家姑娘看着體面,實則都愛窩裏鬥。二爺看上方如心,真是豬油蒙了心。”
羅文茵嘆息道:“可不是麽?問題是,現在一提方如心,他就鬥眼雞一樣要吵架,跟他說方如心爛臉的真相,他指不定還不信,還要認為是我編排方家姑娘們。”
吳媽媽道:“總得想法讓二爺清醒過來,想當年方侍郎他……”
她話沒說完,急急止住,裝做沒有說過這句話的樣子,忙忙搶了寶珠的活兒,去給羅文茵鋪床展被。
羅文茵:唔,聽着這話頭,原主跟方家的矛盾,主要是跟方侍郎的矛盾了?男女的矛盾,不是情,就是仇。
她馬上喊起來:系統同學,原主跟方侍郎,是不是談過戀愛啊?
系統:“你知道的太多了!”
羅文茵:系統同學,這一段舊情事,你還是要好好跟我說一遍,這可是矛盾的根源。
系統:“這些爛桃花,說起來太羞恥,我給你一個資料頁,你自己看吧!”
羅文茵:“……”
關于原主和方侍郎方若成的舊情事,果然是爛桃花。
原主少女時期,有一次随母親到廟裏上香,期間自己偷跑到廟後摘桃花,在山坡上滑了一腳,一只繡花鞋脫落掉到坡下,正好方若成經過,就幫着揀回繡花鞋。
其時桃花開滿山坡,到處灼灼燦燦,猶如仙景。
一對少年男女在坡上相遇,斯情斯景,很容易勾人動情思。
及後,方若成又“巧遇”原主幾次,言語撩撥,訴說癡情。
原主漸漸也動了情愫,送了方若成一個荷包。
不料數月,傳來一個消息,原來方若成已有未婚妻,兩家婚事已近。
原主惱羞成疾,病了好久。
又一年,原主出嫁,正好夫婿和方若成同朝為官,兩家少不得碰面。
原主找了借口制造和方家的矛盾,撒潑大鬧,給外面造成她和方家因誤會生矛盾,以至解不開,從此結仇的印象。
羅文茵看完資料頁,心下也不由痛罵方若成一聲:這個渣男!
她痛罵完,正要上床,突聽守在碧紗廚旁邊的乳母驚叫一聲道:“賓哥兒額角發熱,這是發燒了。”
田媽媽率先過去碧紗廚察看,用手撫了撫李賓額頭,回頭和羅文茵道:“老夫人,哥兒确實發燒了,怕是要趕緊請大夫過來瞧瞧。”
“平素是請哪個大夫給他瞧的?”羅文茵忙也過去看李賓。
田媽媽道:“老夫人忘了麽?一直是請白禦醫給哥兒診脈的呀。白禦醫擅長婦科和兒科。他只要不在宮中當值,老夫人的名刺一到,不管多晚都會過來。”
“那趕緊遞名刺請他過來。”羅文茵忙吩咐下去。
半個時辰後,婆子便報進來,說是白禦醫來了。
“快請!”羅文茵讓人撩起簾子。
白禦醫很快進來了,後面跟着一個背藥箱的童子。
“見過夫人!”白禦醫給羅文茵行禮,口稱夫人。
羅文茵看一眼白禦醫,唔,年約三十多,白淨面皮,清長眉,含情眼,笑唇,稱呼我時只喊夫人,省掉一個老字,頗體貼的樣子。
她忙虛扶一下說:“白禦醫多禮了,我家孫兒突然發熱,還請你給瞧瞧!”
“是。”白禦醫在婆子指引下,過去碧紗廚給李賓望聞問切。
白禦醫問脈完,站起來道:“着了風寒,不礙事的,服三貼藥,發了汗便好。”
羅文茵忙吩咐吳媽媽給白禦醫拿診金,再引他去廂房開藥方。
一會兒,吳媽媽拿了藥方進來給羅文茵看。
羅文茵瞧一遍,也瞧不懂開的藥對不對症,但想着人家是禦醫,應該不會錯到那兒去,便吩咐道:“着人趕緊去抓藥。”
吳媽媽出去吩咐人抓藥,很快又折回來,小聲道:“老夫人,白禦醫還在廂房沒走,他說道見着老夫人眼眶烏青,怕是最近夜晚睡卧不寧,肝火郁織,問老夫人可要讓他診一回脈,也開一貼藥來吃吃。”
羅文茵撫撫胸口,這兩天确實因為李飛墨的事有點上火,這個白禦醫不愧是禦醫,眼力杠杠的。
她點點頭道:“也好。”
吳媽媽似乎有點小掙紮小猶豫,終是道:“老夫人過去廂房罷,這主卧人多眼雜。”
羅文茵不疑有它,跟着吳媽媽過去了廂房。
吳媽媽推開門,讓羅文茵進去,自己守在房外。
“白禦醫。”羅文茵進了廂房,見白禦醫坐在方桌前,便喊了一聲。
“你來了!”白禦醫忙站起來,神情激動,幾乎帶翻了椅子。
羅文茵:這有點不對啊!怎麽回事?
她心裏有點疑惑,不由停了腳步。
白禦醫緊走兩步,站到羅文茵跟前,借着燭火看她,“你瘦了!”
羅文茵:什麽鬼?這怎麽像老情人見面?
她一定神,“白禦醫,你不是要給我診脈麽?”
白禦醫抹抹眼角道:“你坐下!”
羅文茵怔怔坐到椅子上,把手伸在桌上。
白禦醫坐到旁邊,伸手指給羅文茵診脈,凝神一會兒道:“果然是憂思過度,肝火上升之症。我給你開一個藥方,照着吃幾貼,若得緩解,便不須再吃,若不緩解,不單要換藥方,還得尋出那令你憂思之事解決之。”
羅文茵點頭,低聲道了謝。
白禦醫縮回手,語氣有點凄楚,“茵兒,你何必跟我見外?”
羅文茵:啊啊,真的不對勁啊!系統同學,這怎麽回事?
系統:“你當年在方侍郎那兒受了情傷,是白禦醫給你診治的,他不單給你開藥方,還一直開解你,對你日久生情。可惜你父母很快将你許了別人,令他落了空。他對你念念不忘,至今未娶。”
羅文茵:打住打住,他其實是對原主念念不忘,并不是對我。
系統:“你和原主已成一體,原主即你,你即原主,沒差。”
羅文茵:可是原主情史也太豐富,現在可以确定的是,她和三個人發生過感情,一是夫婿,二是方侍郎,三是這個白禦醫。但是我本人,嗚嗚,初吻還在呢!
系統:“要不,你現在把初吻獻給白禦醫?留着幹什麽,那東西又不會長利息。”
羅文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