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送走唐夫人,羅文茵緊急詢問系統:方侍郎那只荷包是怎麽回事?不會就是原主送出去那只吧?
系統沉默一會才答道:“系統這裏存儲了原主的記憶條,記憶顯示原主送出一只荷包,但至于侍郎夫人翻出來那只荷包,到底是不是當年原主送出去那只,就不得而知了。你想知道,只能自己去問方侍郎。”
羅文茵:好坑啊!
她心內正咆哮,門簾一動,吳媽媽端了一碗藥進來道:“老夫人,該喝藥了。”
羅文茵沒情緒,悶悶道:“不想喝了。”
吳媽媽苦口婆心勸起來道:“老夫人,您這段子勞累折騰,若不喝藥調養,只怕身子撐不住,到時積郁太多,更難調理。”
羅文茵去照了一下鏡子,兩天下來,果然憔悴了些。
她嘆了口氣,讓吳媽媽把藥放下。
吳媽媽怕她不喝,便在旁邊守着。
簾子一響,一個聲音道:“母親是生病了嗎?”
羅文茵看過去,見是李飛鳳,便問道:“早起不是才請過安,怎麽又來了?”
李飛鳳撩開珠簾進門,坐到羅文茵跟前,很自然端起藥,拿起調匙舀了藥,喂到羅文茵嘴邊,一邊道:“生病就該喝藥,不喝怎麽能好?”
羅文茵無奈只好張嘴,就着李飛鳳手裏,喝完了一整碗藥。
吳媽媽迅速遞過蜜棗,喂進羅文茵嘴裏,一邊道:“阿彌佗佛,老夫人每回喝藥,總是磨蹭,還得大姑娘過來,才能聽話喝完。”
李飛鳳一笑,并不接話。
吳媽媽便又扯話道:“大姑娘怎麽知道老夫人生病了要吃藥?過來的這樣及時。”
李飛鳳淡淡道:“早上過來請安,吳媽媽不是正吩咐人去抓藥麽?我度着賓哥兒的藥昨晚已抓了,再去抓藥,那應當是為母親抓的。”
吳媽媽一聽,笑道:“大姑娘果然觀察入微,不愧是老太君親自教導出來的。”
羅文茵:嗯,這姑娘挺聰慧的。
一時又有婆子進來詢問中飯擺在那兒。
羅文茵便道:“擺院子裏罷,把大姑娘的飯菜也端這兒來。”
說着轉向李飛鳳,“陪着我吃個中飯。”
“是。”李飛鳳見羅文茵留她吃飯,心下暗喜,臉上卻不顯。
她是在祖母跟前教養長大的,那時節也親眼目睹母親任性,和祖母不睦,以致鬧出許多矛盾的事。
掌心是肉,掌背也是肉,在祖母和母親之間,她難以兩全,最後只好偏向祖母,只是如此,到底是傷了母親的心。
待得祖母去世,她有心和母親修複關系,無奈母親對她淡淡的,她又不是李飛華那等慣于伏低的性子,母女之間便僵着了。
如今看母親的做派,是願意給自己機會盡孝了。
待得婆子擺上飯菜,李飛鳳忙幫着安筷置碗舀湯挾菜,服侍羅文茵用飯。
羅文茵倒是制止道:“有丫頭在呢,你也坐下好好吃。”
李飛鳳聽得如此說,這才坐到羅文茵身邊。
母女飯量都小,一刻鐘便用完了飯,着人收拾擡了桌子下去。
待得她們漱口畢,寶綠忙又沏了茶敬奉上,又朝李飛鳳笑道:“知道大姑娘口味淡,我沏了白毫銀針。”
李飛鳳嘗了茶,誇了寶綠一句道:“你倒是泡得一手好茶。”
李飛鳳難得誇人的,寶綠一下興奮了,福下去道:“謝大姑娘誇獎!”
“還特意行禮,你是想讨賞不成?”李飛鳳心情好,便開個玩笑。
“不敢。”寶綠嘻嘻笑了。
一室子丫鬟婆子也跟着笑起來。
羅文茵見氣氛好,便朝吳媽媽道:“我昨晚見你開匣子,不是放了好些銀锞子麽,拿出來賞丫頭們罷。”
吳媽媽一邊笑一邊去開匣子,故意抱怨道:“不年不節的,老夫人就大手大腳行賞,日子不是這樣過的。”
一時在場的丫鬟婆子們俱得了兩只銀锞子,都忙上前跟羅文茵道謝。
羅文茵道:“你們謝大姑娘罷,若不是她陪着我吃飯,承歡膝下,我也想不起來要打賞你們。”
衆丫鬟和婆子忙過去跟李飛鳳道謝,一邊湊趣笑道:“還要請大姑娘多些過來陪老夫人吃飯呢!”
李飛鳳輕笑道:“再吃飯也不會賞你們銀锞子了,沒見匣子空了麽?”
衆人笑了,又湊趣說些讨歡的話。
李飛鳳看看時辰,怕羅文茵要午睡,便起身告辭。
待一屋子丫鬟散了,吳媽媽幫羅文茵卸去釵環,扶着上床,一邊道:“老夫人,大姑娘也十五歲了,可得趕緊幫她相看人家,不能再耽擱下去。”
羅文茵道:“早上唐夫人過來,也說了這件事。她道是許翰林家的兒子和女兒都不錯,我想着下月赴蔣夫人的宴會,若能碰到許翰林家的兒女,到時相看一番再論。”
吳媽媽低聲道:“到時人多,個個緊盯着,未必能看仔細。且許翰林家一門俱是清貴,怕也要挑花眼。”
她頓一下,又接着道:“老太君三年前去世,這三年間,大姑娘只顧着守孝,也不怎麽出門子,名聲不顯,許翰林夫人只怕更願意相看名聲顯著的。再有一個,咱們主君一去八年沒有消息,又怕一些人家要挑揀這件事出來說,不肯十分厚看咱們大姑娘。”
羅文茵聽明白了,這是說,自家夫婿八年未歸,不知道生死,若是到時傳了死訊過來,自己就是寡婦,于兒女婚事上,要降一級,沒法盡情挑。
她到這時候才想起自己還有夫婿這一事。當時穿過來時,想着是來過退休生活的,心下就默認夫婿已死,但現在聽着吳媽媽口吻,夫婿也有活着的可能性喲!
若夫婿活着回來,哪……
天啊,那到時候怎麽過退休生活?
家裏埋伏一個老頭,不是太糟心嗎?
等上了床躺下,她便召喚系統,詢問夫婿李汝安的事。
系統默默給了兩頁資料。
李家是京城勳貴,李汝安祖父及父親皆在朝中當過二品官,到得李汝安這一輩,本能得蔭封,但他從小喜武,硬是瞞着家裏從了軍,後來一路拼殺,當了參将。
至十年前,又封了将軍。
八年前,他領兵出戰,在一次戰役中失了蹤。
好在那次戰役大捷,副将帶着兵馬回朝,一路升到将軍。
至于李汝安,衆人默認其已戰死,但因未見屍體,李家便一再上禀,要求皇帝派人去追查下落,不願意承認他已死。
這些年下來,衆人都認為李汝安沒有生還可能性了。
擱其它府,當家人生死未蔔,府裏人在京城地位自也會一落千丈,但李家不同別家,至今在京城還有一席之位。
這要從頭細論了。
李汝安祖父和父親當年得勢時,門生遍天下,現這些門生,還有部分在朝為官。他們念着舊情,都願意看顧李家,只等李飛白和李飛墨考取功名,他們就會幫着謀官職。
再一個,李汝安之弟李汝定,當年科場得意,考了功名,在戶部挂職,又娶了勳貴之女為妻,有他在,外人一樣不敢太看輕李家。
就是羅文茵娘家,也是顯赫人家。
羅文茵有一個姑母,是先帝的淑妃,淑妃雖已亡故了,但其子安王長居京城,頗得今上恩寵。
羅文茵堂妹羅文秀,是今上的心尖肉,封了貴妃後,一直恩寵不減。
羅文茵父母已亡,但兩個弟弟也在朝中挂了官職。
她母家如此顯赫,京城衆人如何敢輕視她?
看完資料,羅文茵“啧”一聲,暗道:若沒有夫婿,若是兒女再聽話些,我将來的退休生活,定然比想像中更美好!
她在美好想像中睡了過去。
隔天,吳媽媽禀報方如心的事,和羅文茵道:“老夫人,林珠兒的消息,說方如心昨兒出門打首飾,在街口跌了扇子,扇子被飛馬侯的長子段玉樹所揀,方如心當街讨扇子,兩人似乎早就認識。”
羅文茵“唔”了一聲說:“方如心真是一個善于交際的,像她這樣的女子,未必真看中飛墨,沒準是騎驢找馬。”
吳媽媽點頭道:“老夫人說得是。”
羅文茵另又發愁,“飛鳳要是有方如心一半的交際能力,沒準早有人上門提親了。”
吳媽媽道:“大姑娘之前為老太君守孝,那些人是知道的,自不便上門提親,現下主君一直未歸,衆人又怕上門來提親時,碰巧主君的事就……”
羅文茵懂她的意思,若是人家上門來提親,突然傳來李汝安的死訊,那李飛鳳又要再次守孝,這樣就會耽擱婚事。
但李飛鳳十五歲了,在這時代中,十五的女子再拖着不說親,到得明年,沒準就要變成方如心那樣狗急跳牆了。
下個月相看翰林家的兒女,也不知道有沒有眉目。
吳媽媽看出羅文茵的隐憂,提建議道:“老夫人,明兒是十五,咱們不若帶了三位姑娘去慈雲廟上香?慈雲廟香火鼎盛,求姻緣也頗靈,京城裏的夫人最喜帶姑娘們去上香求姻緣了。咱們去了,一來為姑娘們求姻緣,二來碰見別府的姑娘,正好先為二爺相看一番。”
羅文茵穿來數日,未出府門,也想借機出去走走,聞言道:“如此,你着人備下果品香燭,通知姑娘們,明兒早上出門罷!”
要出門上香的消息傳到三位姑娘耳中,各各歡喜。
李飛鳳喊了嫡親妹妹李飛靈到房中,姐妹商議明兒早上穿什麽衣裳,戴什麽首飾。
李飛靈今年十三歲,人如其名,長得極為水靈。
她出生後一個月,恰好張姨娘生下李飛章,羅文茵和李汝安鬥氣,一樣沒有好好照顧她。
于是她也被祖母抱到跟前撫養。
兩姐妹一起在祖母跟前長大,感情深厚。
李飛靈現知道姐姐跟母親在修複關系,心下也代為歡喜,小聲道:“咱們先時為祖母抄了不少經書祈福,可從沒為母親抄過。這廂到了慈雲廟,定要為母親抄半天經書。”
李飛鳳點頭道:“我也這樣想呢!”
那頭,周姨娘也拉了李飛華在房中說話。
“華兒,我可聽說了,明兒飛馬侯的夫人會帶同姑娘們到慈雲廟上香,你着力打扮,到時見了人,定要好好表現。若能得飛馬侯夫人青眼,那你的婚事……”
李飛華打斷她的話,“姨娘,你如何得知飛馬侯的夫人會上慈雲廟上香?”
周姨娘一下戳李飛華的額角,“主君一去八年未歸,我時時防着老夫人要對咱們下黑手,那不得聯結着張姨娘麽?這消息,是張姨娘告訴我的。”
李飛華嘀咕道:“她既是飛馬侯送給爹爹的,就該一心守着李府,怎麽還跟飛馬侯府的人來往呢?且消息還能這樣靈通?”
周姨娘一把捂實李飛華的嘴,嗔道:“你懂什麽?她跟飛馬侯府的人來往,也是給自己留個後路。萬一主母要發難,她還能說自己是飛馬侯府出來的,請主母把她送歸原處呢!”
李飛華扳開周姨娘的手道:“好吧,不提張姨娘了,就說飛馬侯夫人吧,她要相看,也是相看人家嫡女,哪會相看我這個庶女?”
周姨娘氣道:“庶女怎麽啦?一樣流着你爹的血脈,一樣是李家的親孫女。且你人才出衆,哪樣輸給大姑娘了?你自己要争氣才行,別還沒争,就先認輸了。”
她說着,狠狠心,又貼到李飛華耳邊道:“明兒早上,飛馬侯嫡長子段玉樹會護送母親和姐妹上慈雲廟上香,你好好抓機會吧!若入了段玉樹的眼……”
李飛華聽得一張俏臉飛紅,有些無措,自己真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