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曾經有個人

兩天之後，張悅出現在出版公司，當她在公司樓下時，還是猶豫了一下。猶豫的原因是作者本人，她不想見。可問題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所以這次來，張悅是來正式回絕場地出借的事。

人到了某幢大廈樓下，在進去之前先給高山編輯打了一個電話。張悅在電話裏很婉轉的問會不會見到作者本人，高山說不會。張悅這才放心去走了進去，因為她不想見到馬浩，即便是從前的事，現在回想起來，也會覺得尴尬。

出版公司在大廈17、18樓。前臺的接待問了她在見誰，她剛要說話，高山編輯就趕過來說是自己的客人。高山請張悅到會客室裏坐，會客室和出版社的辦公室不是同一個方向，進門時，張悅往辦公區域方向看了眼。電話鈴聲，傳真機的電話，有員工拿着一疊文件匆匆走過，還有人在交談，有人在看電腦。所有的一切，都讓她回想起自己在公司上班時的情形，唯一的不同是這裏的文件更多些吧——

“張小姐，這邊。”高山很客氣地把張悅請到會客室，進來之前已經吩咐了其他人去倒杯茶。張悅說不用，自己馬上就會走。

張悅把高山留下的文件遞了過去：“對不起，這兩天我想了想，我那裏實在太小我，而且我也怕麻煩。所以——”文件上需要書店方蓋章的地方，仍是空白。

頓時高山編輯露出很為難的神情：“我已經告訴我們老板張小姐同意的事，相關策劃也已經準備就緒，就等這兩天張小姐同意，我們就可以去布置會場。這個，很讓人為難。”高山編輯說話慢吞吞地，不急不燥的樣子。

反而讓張悅為難了。明明今天就是來拒絕的，可被高山編輯這麽一說，反而她成一個不守信用的人，還會給其他很多人帶去麻煩。如果張悅心夠硬，只要再說聲對不起，那麽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可偏偏反而會對陌生人會心軟。

“章，我帶着。”張悅無奈地拿出章，蓋在乙方的位子上，還簽了一個字。心裏盤着算，大不了到時自己出去避避，他們愛把書店折騰成什麽樣，就折騰成什麽樣吧。只要能不見到馬浩就可以。

“麻煩了，張小姐。”高山拿了文件，“張小姐如果有時間，歡迎在我們這裏參觀一下嗎？順便可以聽聽我們的策劃，因為有些地方還需要店方的配合。”高山很熱情地邀請張悅去辦公區域，見見策劃人。

“不必麻煩了，我店裏就我一個人。”張悅想，雖然高山說過馬浩不在，可那些策劃都是關于馬浩的。張悅不想看到關于馬浩的一切，不管是他的名字，還是他的照片。張悅謝絕了高山的邀請，“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告辭了。”

就這麽着，張悅想，等到簽售會那天自己出去避避，把讓店裏的事交給其他人吧。張悅拿出手機，想着得找個人到那天幫着看店。朋友到是有幾個，可是願意來幫忙的——

張悅一邊打電話一邊走進電梯，她剛了1樓的标志，眼看着電梯門要關上時，突然外邊個有人急急忙忙地說了等一下，等一下。張悅按了開門健，那人在門開之後走了進來。

“幸好——”趕進來的一個男人。穿着一件T恤和牛仔褲，頭上還專業了一頂棒球帽。他所說的幸好，并不是指趕進電梯，而是見到了張悅。“果然是你。”他對張悅這麽了一句。

一直故着打電話的張悅，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是熟悉，但也有多年沒有聽到過。而且相比從前，聲音也成熟了很多，不再是年少時曾經聽到過的那個聲音——“馬浩？”根本沒有想過見到他的張悅突然吓得失手掉了手機。

手機碰的一聲掉在電梯內，聲音格外響亮。馬浩笑眯眯地替張悅撿起手機。“高編輯說你要走了，我就趕過來見見你。雖然說簽售會時也會見到——”

張悅在內心哼哼冷笑了兩聲：誰說簽售會那天會見到，我已經打算避開你了。“是嗎，高編輯說你好像不在公司裏。怎麽會——”張悅想，難道是高山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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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編輯不知道我在公司，他不是我的責任編輯。他是專門——”馬浩解釋說高山只是專門負責各種聯系事宜的人，以前也編輯，但現在手下沒有作家。

張悅并沒在聽馬浩說的話，因為突然的見面，讓沒有心理準備的她整個人都在發懵狀态。心想着電梯快點到一樓，這樣就可以馬上出去遠離他。他不會覺得尴尬嗎，對以前發生過的事，難道他就——

大概是察覺到張悅也沒在聽自己說，馬浩閉了嘴，安靜地等着電梯到一樓。但這種安靜更讓張悅覺得渾身不自在。她心想着，等到簽售會那天，自己絕對不會與他同時出現象在店裏。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剛剛張悅打過去突然挂掉的那一方。那一方是張悅的朋友，張悅本是想請她幫自己一個忙，在簽售會那天代替自己出現在店裏。不過，現在不是接電話的時候，因為身邊的這個人在。

朋友的電話終于沒響了，但來信息的鈴聲卻響了起來，大概是她朋友沒打通電話，就發了微信過來問情況。張悅只想等到離開馬浩之後再看。

電梯終于到了一樓，張悅就連再見也不想跟他說，只等電梯門一開，她低頭就沖出去。馬浩沒有跟着追出來，大概也是看到了她的态度，并不想與他多說話的樣子。

電話又響了起來，張悅以為是朋友打來的，不想電話是媽媽打來的。“媽——”張悅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說話的人并不是張悅的媽媽，而是一人陌生人。說是她的媽媽被車撞了現在在醫院。張悅的到這個消息，腦袋突然就哐當一下，這才剛剛從跟馬浩見面的震驚中回過神，馬上又來了這個打擊。

張悅會開車，但沒有車。雖然說車是現代很重要的代步工具，但對于一個喜歡宅在書店的她來說，車沒有必要。再者是停車位的問題，街角書店所在的地方只是一條并不寬敞的小路，并不寬，如果停了一輛車，影響到其他車輛的通行。所以至今，張悅也沒有考慮去買車。

現在，知道了車的重要性。她站在路邊，焦急地等着出租車，可往往事情總會在這個時候不如人意。想要叫出租車的時候，車總是叫不到。一邊等着車，一邊用某軟件去叫車。可這時，有輛車停到她面前。

軟件裏的車還沒叫，那麽停下來的車——張悅看到了馬浩，頓時臉色拉了下來。馬浩到是不借意，對着張悅說：“你要去哪裏，我送你。”

“你不是到出版公司有事情來的嗎？”張悅說了句。

“不，我是專程來等你的。”馬浩風輕雲淡地說了句。“我看你很急的樣子，上車吧。”

張悅坐到車子的後排，盡量避免從後視鏡去看馬浩。馬浩到是從後視鏡看到了低着頭的張悅。“二院？”就在張悅上車時，說了去二院，馬浩為了避免聽錯，又重複了一遍。張悅只好說是的。

“出事情了？”馬浩想這麽急着去醫院，多少是因為有事情。

“我媽——被車撞到。現在在醫院。”張悅本不想多講，可實在很擔心媽媽，這份擔心多一個人聽着，也是種寬慰。

馬浩噢了一聲：“那我盡量開快一點。”

車開得再快，遇到紅綠燈還是要停下來。車停下來時，馬浩又向張悅問了一句：“你在躲着我嗎？”

張悅知道自己的表現很明顯，可又不想承認。只好含糊其辭地說：“呃，那個——”

“我能知道躲我的原因嗎？”馬浩已經從張悅的含糊其辭中默認了張悅躲着他的事實。

為什麽要問起來。張悅扭過頭去看車窗外，根本不想再提起的事，何必要問。“沒什麽，不記得反而更好。”張悅硬生生地說了一句。

“你是說從前，我跟你之間？”馬浩說話時表語和表情并沒有明顯的變化，好像他根本不像張悅那樣，把那樣事當回事。對他來說，過去的事，就已經是過去的事。即便提起，誰都有個年少沖動的時候。

被他這麽淡然的說着，張悅感到很生氣，自己那麽耿耿于懷的事，卻被他輕描淡寫，變成無足重輕的事。可能——也是，張悅想，也許是自己太介意。也許，那根本不是件重要的事，可——對自己造成的心理影響——

“你結婚了嗎？”馬浩問張悅。

“沒有。”張悅回答，但她沒有告訴馬浩自己是個不婚主義者。

“男朋友呢？”

“沒有。”張悅回答得很生硬，因為不婚，所以也不想交男朋友。如果有了感情，恐怕對彼此都是傷害。

車子繼續往二院的方向開着，馬浩繼續問着一些問題。“為什麽連男朋友也不找——”

“還不是因為你！”無端地張悅突然這麽來了一句帶着火藥味的話，可能原本就心情不好，還被馬浩問東問西，要不是因為急需要車去醫院，怎麽也不會坐到他的車上跟他同行。

這下子，馬浩真的沒再問什麽，而是時不時的從後視鏡裏看看張悅。張悅說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馬浩想，如果是指那件事的話——

因為張悅的一句話，讓馬浩一路上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直到馬浩看到了二院的标志，把車開進了醫院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