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魏仲目光如炬盯着季修遠,心道此事一定是他從中作梗。
季修遠雖解氣,但此事他從未嚼舌根,不覺瞥了容俏一眼,眼含深意。
容俏心裏樂,收拾了魏氏兄妹,又讓季修遠和魏仲更為交惡,這叫一箭雙雕。
小鲛喂給她一顆草莓,她美滋滋吃起來,涼幽幽道:”你們說,昨兒飯莊的食客會不會添油加醋,到時候……”
容俏看向魏仲,“魏老恐怕會被你這對無良養子拖下水呀。”
魏仲目光一閃,瞪了魏氏兄妹一眼,魏氏兄妹砰砰磕頭,一會兒拜容俏,一會兒拜魏仲。
容俏手掌一振,一只靴子飛向魏肆的臉,魏肆仰倒在地。
容俏輕斥,“滾下去,煩!”
“小的馬上滾。”
輪到魏思,容俏涼飕飕笑了,“魏大小姐這張嘴還真是……啧,賤。”
魏思心如死灰,這次給魏仲惹了麻煩,又讓宗主動怒,她能預感到今後一定會被魏仲折磨得生不如死,不如豁出去,說不定能博得同情。
“奴婢嘴是賤。”
言罷,伸出舌頭,揚起匕首,僅一瞬,她的半截舌頭就掉落在毛氈上,在毛氈上暈染開一幅血淋淋的“畫作”。
衆人倒吸口氣,心道魏仲的手下果然夠狠,由此可知,魏仲又是怎樣的狠辣角色。
容俏指了指毛氈地毯,“魏老要不要考慮還本座一塊新的?”
“一定。”魏仲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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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個時辰後,商籬的下屬帶着證人的口供回來,上面有證人簽字畫押的證據。
下屬:“回宗主、各位大人,經過卑職調查,昨日魏氏兄妹的确在飯莊行兇并口出狂言,實屬大逆不道,卑職已将證物帶來。”
容俏看向故作鎮定的魏仲,“不知魏氏兄妹的話,是他們自己臆想的還是魏老言傳身教的?”
魏仲閉閉眼,睜開時鷹目迸發惱意,起身摔碎杯盞,突然拔劍刺穿了魏思的胸膛。
面對容俏,躬身道:“回宗主,這兩個狼心狗肺的黃口小兒一定是收取了誰的好處,在這裏搬弄老夫是非,老夫家門不幸,出了此等逆子逆女,老夫痛心!”
接着,鷹眼變得哀切,繼而老淚縱橫,“老夫無法生育子嗣,養了兩個孤兒,可養子終究不是親生子,老夫……遺憾吶……”
容俏內心冷笑,他當着衆人先演繹大義滅親,再撇清與養子養女的關系,高啊,不愧是老狐貍!
不過,魏肆和魏思的确不能代表他的言論和做派,因幾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話還不足以揪住魏仲的把柄,況且,若是輕易動了魏仲,很可能激發西廠和中廠,使他們狗急跳牆,到時候沒鏟除廠衛,先攪亂了朝廷,那就得不償失了。
容俏要忍,魏仲比宗主還狡猾,他警惕性極高,不會完全信任任何人,對誰都帶了防備,想鏟除他屬實不易。
商籬告訴她,想鏟除魏仲,只有徐徐圖之。
“來人,把魏肆押進來!”魏仲下令。
“諾!”
季修遠挑眉,“魏老莫不是心虛,打算殺人滅口?”
魏仲勾唇,氣場全開,似一個全面武裝的修羅,“老夫何懼之有?季指揮使休要空口套白狼!逆子之言與老夫何幹?”
“誰知道呢。”季修遠淡笑一下,笑容紮了魏仲的心。
他哼了一聲,甩袖便走,“逆子交由宗主審訊,老夫清者自清!”
容俏擺擺手,“将姓魏的拖下去,重杖一百。”
侍衛們懵逼,姓魏的,指的是誰啊?
容俏輕飄飄一句,“魏肆,莫非還是魏老不成,爾等是不是糊塗了?!”
“諾。”
重杖一百,不死也殘。
魏仲邊走邊握緊拳頭,此辱不報,誓不為人!
衆人撤席後,季修遠感嘆:“魏老乃真狐貍也。”
容俏呵呵怼他,眼神涼薄,“魏老若是只老狐貍,季指揮使恐怕是只千年妖狐。”
季修遠為她套上足衣和靴子,輕描淡寫:“宗主原來是個姑娘家。”
容俏心一緊,他是假借按摩,試探她的性別?
“大膽,诋毀本座,你居心何在?!”
容俏裝腔作勢,外強中幹。
小鲛歪歪頭,感覺俏妹被人勒住了要害,眸色開始變幻。
容俏轉眸間發現她的異常,忙抓住她的手腕,低聲道:“小鲛不可,你去外面候着!”
“宗主……”小鲛擔憂。
“出去。”
“喔。”小鲛三步一回頭,生怕容俏吃虧。
待水榭中只剩下容俏和季修遠,容俏暗戳戳摸向腰間,他敢憑此開染坊,她要他變成彩陶娃娃!
季修遠起身往外走。
容俏一拍軟塌彈跳起來,飛撲到他背上,拔出匕首準備抹他脖子,反正廠衛作惡多端,她當是為民除害!
季修遠掐住她小腿上的穴道,容俏渾身一麻,砰一下摔在地上。
季修遠一腳踩在她胸口,目光薄涼,“姑娘,武功太差。”
容俏被他踩在腳下,十分沒有面子,她摳他的腿,“你踩着我平坦的胸脯,竟能說我是女人,腦殘了?”
“你确定是平胸?”
“你這是什麽語氣,我是不是閹人,難道不該比你更清楚?”容俏不敢喊人,十七衛和管家一旦介入,她露陷的可能更大,這個時候,她想起了商籬,嗚嗚嗚,他在哪裏呀?
轉眸一想,嘿嘿笑了,“季指揮使,季提督,季大人,季哥哥……你松開我嘛,好疼呀。”
季修遠眼角抽搐。
容俏抱住他的小腿蹭臉,邊蹭邊往嘴裏塞毒藥,她是百毒不侵之體,這是她唯一能拼一次的籌碼,“季公子,季先生,嗯,說說你喜歡哪種稱呼?”
季修遠:“所以,你真不是宗主?”
“你不是知道了嘛,還有必要問我?”容俏眨巴大眼睛,樣子好不乖巧。
季修遠點了她的穴道,蹲下來觀察她。
容俏抿着粉唇眨眼,季修遠開始摸索她腰間,搜索宗主令。
容俏被他摸的直癢癢,咯咯笑起來,眼淚都流出來了,“你要什麽?我直接給你啦!”
“宗主令。”
容俏笑得直打嗝,她怕癢,“你要宗主令作甚?”
“號令三廠。”
“沒我的親筆信,他們不會聽你的。”容俏從小會學各種聲音,會模仿各種筆跡,容首輔對此欣慰不已,最後才會忍痛把她送到宗主身邊做細作。
季修遠長眸蓄着寒冷的深意,“你敢忤逆我?”
“枉你長了張道貌岸然的臉,你想造反啊你?!”容俏開始激他。
季修遠一點兒也不惱,撸起她的袖子繼續翻找,無果。
兩條纖細的胳膊被他用一只手捏住,“放在哪裏了?”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發毒誓,不許對外透露我的身份,咱們合作愉快,嗯?”容俏一臉赤誠,殊不知她已經開始運氣企圖沖破穴道。
“甚好。”季修遠松開她,淡眸問:“放哪了?”
“解穴。”随後補充,“體現你的誠意。”
出乎意料,季修遠很灑落地解開她的穴道。
容俏伸出手臂,故意撒嬌,“剛剛人家受驚了,抱我去塌上。”
季修遠眉宇間沒有不耐煩,淡淡然的神色看不出野心和心機。
容俏腹诽,此人太虛僞。
接着,就聽季修遠吐出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