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倉房外看守的十六衛聽得月亮門外有衣料摩擦的動靜,以為有人發現了他們,一人發出了聲音,“快去通知宗主撤離!”
事出巧合,中廠廠公就是這時路過月亮門的,他聽力極強,知道府中進人了!
偏頭對身後的役長使個眼色,役長和番役全部摩拳擦掌。
十六衛感覺到對方逼近,他們當即拔刀,只在刀刃出鞘的那一刻,中廠廠公飛身而來,身後跟了大批番役,百十餘人,十六衛大概要以一敵五,還要對付武功高強的中廠廠公,勝算太小了。
十六衛蒙面了,中廠廠公暫且沒有認出他們是哪夥人,但無論是哪夥人,他都不可能放他們出府。
陰森一笑,不知十六人中有無處子,中廠廠公舉起佩刀,“活捉。”
他要審問清楚他們的身份和目的。
“諾!”
一瞬間,倉房外響起了打鬥聲,自然驚動了窖內的容俏和雨漣,兩人對視一眼,加緊了翻找速度。
倉房裏全是陳年佳釀,足有二百壇,疊放着擺滿兩排,容俏猜測,冰封的處子血一定在其中某個酒壇裏,可這麽多酒壇,他們一個個翻找不但浪費時間,還要避免發出巨大的聲響,一時間很是為難。
外面打鬥趨于白熱化,倉房入口有腳步聲傳來,容俏深知,不能耽擱時間了,他們必須趕快離開。
說時遲那時快,對方也想趕快拿下容俏等人,一眨眼的功夫,中廠廠公已經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撤!”
容俏扔出一顆迷彈,迷煙迅速竄起,彌漫了整個倉房。容俏拽住雨漣往外沖,雨漣詫異,危機時刻,宗主竟然沒讓他作掩護,而是拉着他一起逃跑,這完全不符合宗主的性格啊,可他來不及細想,心中被感動填滿,一把推開容俏,“主子先走!”
容俏回頭看他,那一刻感覺他的背影堅毅不屈。容俏咬咬牙往倉房門口沖去。
十七衛之前服用過迷霧的解藥,所以,雨漣不會被迷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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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遮蔽,他拔刀向咳嗽的中廠廠公刺去,中廠廠公身經百戰,豈是他能撂倒的,兩人對峙起來。
容俏沖了出去,十六衛見她出來,不再戀戰,為她殺出一條血路。中廠廠衛不如十六衛武藝精湛。要知道,雨漣等十七衛都是宗主以權謀私,從錦衣衛中挑選出來的力士。
但雙拳難敵四手,對方人數衆多,也都是禁軍中挑選出來的精英,各個不是省油的燈。
十六衛中留下十人斷後,其餘六人掩護容俏逃離。容俏很想停下腳步去救同伴,如果他們因她的計劃喪命,她會自責一輩子。
“宗主,附近離錦衣衛衙門特別近,卑職等掩護你去往那裏,宗主不要猶豫,否則咱們全都完了。”一名護衛拽着容俏牟足勁兒飛馳。容俏點點頭,表示同意。是啊,她只有活下來才能把中廠廠公繩之以法。
七人繼續狂奔,身後的中廠番役窮追不舍,容俏的護衛又留下四人攔截追兵,剩下兩人掩護容俏。
容俏知道,中廠廠公已經殺紅了眼,外加走火入魔很容易導致情緒不受控制,即便她亮出宗主的身份,今夜也會被對方斬草除根。
如果今晚中廠廠公殺了容俏,他的大限也到了,可生死角逐時,敵人很難去權衡之後的弊與失,今晚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容俏安全離開的。
離錦衣衛衙門越來越近了,她不知身後的同伴是否已經斃命,可她不能放棄,兩名護衛邊跑邊朝衙門大叫,“營救宗主!”
霎時,迎上他們的不是錦衣衛,而是中廠廠公,他踩着番役們的肩膀飛到容俏等三人前面,負手而立,因為修煉邪功,他的武功絕對在容俏等人之上,即便以一敵三,他也能穩操勝券。
容俏擋住身邊兩人,冷冷凝睇他,“中督主,你讓本座好生狼狽。”
中廠廠公邪笑着轉身,彎腰作揖,“屬下參見宗主。”
他摘下“敵人”的面罩時,就認出了十七衛的身份,起初的震撼和驚恐,被求生的意識取代,殺心驟起,“宗主”不死,就是他死。
容俏扯下面罩,“既然知道是本座,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哦?”中廠廠公笑了笑,“那屬下哪裏還有活命的機會?不過宗主的所作所為真是讓屬下驚詫萬分,竟然為了東督主不惜以身涉險。”
“切——”容俏大聲道:“本座才不是為了商籬,本座是為了百姓,你這個吸食血液的惡鬼,本座鄙視你!”
“哈哈哈——”中廠廠公配合着笑了笑,笑聲帶着內力振聾發聩,“你沒資格鄙視我,我好歹是個完人,而你呢,臭閹人,佞宦官!”
容俏繼續怼他,反正難逃此劫,她要在嘴上占據便宜,麻麻批,她容俏也算舍生取義一回,卻是被一群太監絞殺,丢人啊!
“對,閹人就是臭蛋,那也比你香,你滿身屍臭,不怕夜裏被鬼勒脖子嗎?”容俏扮鬼臉,一副不知深淺的頑劣樣,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将被滅口一樣。
中廠廠公怔愣一下,勾唇道:“宗主越來越調皮了,不過屬下可不覺愉悅,反而感覺你過于滑稽,堂堂司禮監提督太監,竟然在臨死前拿出了小孩子的把戲,可悲可憐!”
“你爺爺的,本座樂意,你個臭蟲管得着?!”她都這麽大嗓門喊了,錦衣衛那群龜孫怎麽還不出來營救,不會季修遠那厮跟中廠廠公是一夥的吧!
中廠廠公手掌聚力劈向容俏,容俏閃身躲過,兩名護衛上前與中廠廠公厮打,中廠番役聚衆襲向容俏,三人被團團包圍。中廠廠公一腳踹暈了一名護衛,又掐住另一名護衛的脖子,曲臂欲刺穿他的肚腹,與番役打的不可開交的容俏厲聲大喝:“住手!”
她向中廠廠公撲去,中廠廠公再次驚訝,宗主竟然為了一個狗奴才不顧自身的威脅,撇了手裏的護衛,一刀刺向容器面門,容俏空中打轉,橫翻幾圈摔在地上,中廠廠公對準她的天靈蓋,手起刀落,準備劈開她的身體。
容俏躲閃不及,眼看鋼刀朝自己額頭劈來,她想爬起來,卻被番役拖住了手和腳,像個跪坐在斷頭臺上的死囚,等待劊子手送她上路。
不甘充斥心頭,憤怒蓄滿眼底,她緊抿着唇還在掙紮,可徒勞無功,鋼刀真的砍下來了,容俏下意識閉眼,就在閉眼的一瞬,似乎看見了她的護衛向這邊奔來,還有一個打馬而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