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的人。

審訊室裏十分安靜,汪曼春似乎聽到自己的心髒瘋狂的跳動着,像是在掙脫,渴望着什麽。王天風看着自己的眼睛,猶如烙鐵一般,将她的靈魂拉回了現實。

“我一直在等你。”汪曼春壓低了聲音。

“我以為,你放棄我了。你們都放棄我了。”

王天風再一次審視着這個年輕的姑娘。濃豔的妝容上,仍有殺人的影子。

難道重慶的判斷是錯誤的?

“你的行為,的确足以讓我放棄你。”

“我要怎麽證明?”

汪曼春甚至疑惑這句輕飄飄的話是否是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的。

她詫異的看到看到王天風笑了。

明樓,你賭贏了。她沒變,只是僞裝的太好了。

“死間計劃。”

汪曼春疲憊的坐到椅子上,揉着太陽穴。她真的要崩潰了。王天風下達這個指令,她甚至懷疑這是不是真的毒蜂。

可笑之至。

“這個計劃,不就是讓我徹徹底底變成日本人嗎?讓我殺人,讓我變成惡魔,那根放棄我有什麽區別?你還不如說放棄我,讓我心灰意冷,真心實意投靠日本人!”

“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你掌握了太多秘密,你不能簡單的變成日本人。”

汪曼春愣住了。

自诩聰明的她,在王天風面前,仿佛就是一個傻子。她完全不知道,在王天風眼裏,自己是個什麽身份。

“你是死間計劃中最可有可無,也最重要的一環。只有你在恰當的時機死去,這個計劃才能真正成功。”

“不讓我死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在合适的契機死?”

為了第三戰區,為了除掉藤田,毒蜂真的好手筆。

“我來就是給你下命令的。”王天風眯了眯眼睛,“接下來我所說的一切,你都不能轉告任何人,是我私自給你下達的任務。”

“是。”汪曼春心中突然感到了不安。

王天風悄聲細語布置了下去。

汪曼春只是覺得他在耍她。

她不能這樣做。

但是好像除了聽王天風的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那眼鏡蛇呢?眼鏡蛇會怎麽辦呢?

汪曼春終究還是抱有希望的。她再一次暗地向組織發了密電。

死間計劃執行。眼鏡蛇。

汪曼春癱倒在沙發上,她期盼已久的回電,告訴了她許多。

這個眼鏡蛇,是個雙面間諜。

組織已經放棄她了。

當然,那不能叫放棄,适時的死去,叫做犧牲。哪怕只是往池塘中投一粒石子,都能掀起波瀾,更何況自己能掀起驚濤駭浪。

眼鏡蛇,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或許也不重要了。

“把王天風帶到我辦公室。命令行動組随時待命。”

明樓又一次在沙發上累到睡着了,他又一次做了噩夢。

夢中,曼春被自己開槍殺死,她曾經明亮的雙眼睜得大大的,滿是不甘心,死不瞑目。

影像重合,仿佛又是少時的曼春,低三下四的在明公館門口,一聲聲喚着“明鏡姐”,是那麽卑微,那麽無助。眼怔怔看着大門在自己面前關閉。耳畔好像又想起了撕心裂肺的哭聲,如同那日自己跪在祠堂,曼春跪在雨中一般。

“師哥……”

“曼春!”

明樓猛地一下醒來,頭又止不住的疼。

“大哥,又做噩夢了?”阿誠在一旁剛剛收完密電,見狀急忙找來藥瓶。

“沒事。”明樓吃了藥,只覺得心裏沉甸甸的,不敢回想夢境。

“怎麽樣了?”

“一切,按計劃進行。”

明樓不再說話。

又是個陰天,跟那一日一樣,恐怕就要下雨了。

他突然想去給曼春送傘。去做那件數年前就該做的事。

“曼春,這次有我給你打傘,不會再淋雨了。走,送你回家。”

【七】

汪曼春又穿上了米色的旗袍,盡管仍是濃妝,但還是拾起了當年些許溫柔。

明樓在汪公館的這個夜裏,不知道開了多少瓶紅酒。

汪曼春一直在陪着他,聽着他一遍一遍訴說衆叛親離,自己也感到無奈與心痛。

“我一直認為,總有一天,我會被自己信任的人殺死。”

“師哥,你不能喝了。”曼春看他又一次倒滿酒杯,急着上前制止。

“曼春你知道嗎,我現在都不敢閉眼,因為我一閉眼就會看見自己的屍體,躺在那個冰冷的水泥地上。”

“這張記憶中模糊的臉,應該就是明臺。”

汪曼春心中震動,但仍是溫柔的走向前去安撫他。

明臺,毒蠍。

她早就該知道的,死間計劃到這一步,她想保明臺,一方面出于軍統的身份,一方面出于對明樓的心疼。

但是明樓這般,是否恰恰證實了他效忠新政府甚至效忠日本人的身份?

“我還能信誰?我誰都不能相信。”

汪曼春只覺現在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判斷。

“師哥,你還有我。”你還有我,不管你是誰,我都希望可以陪伴着你。

“就算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了你,我也不會。”

“你不會嗎?”

“絕不會。”這是心底的聲音,從年少無知道如今身處亂世,從未改變。

我不希望日本人介入進來,不管你是什麽身份,我只想為你撇清關系。

你如果跟我一樣是抗日者,我會拼盡全力保護你。

可我最不希望的事情,就是你真的是日本的人。

“關于明臺,你該殺就殺。”

明樓頗有醉意的說出這句話,曼春心中卻極不是滋味。

是不是眼睛蛇也對別人說過,關于汪曼春,你該殺就殺。

明臺若死,那是犧牲。汪曼春若死,那是死有餘辜。

她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熟悉的暗紅色,在幽暗的燈光下,如血一般,卻又澄澈晶瑩。她不敢去看明樓灼熱的目光,一杯一杯灌下。她本是喝慣了紅酒的,但不知為何,今日就那麽醉了,醉的莫名其妙,醉的理所應當。

“師哥……”汪曼春隐約聽到酒杯摔碎的聲音,她只覺軟軟倒在明樓身上,頭昏昏沉沉的。但那裏仍有一種熟悉的氣場包裹着自己,一如幼時。

“曼春。”明樓看着她痛苦又落寞的眼神,忍不住攬住她,擦幹她臉上的淚痕。

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像是個需要自己守護的小女孩,而不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汪處長。

明樓僅僅抱着汪曼春,久久無話。他們二人都清楚,這一個看似平靜的夜晚過後,殺戮的大幕馬上就要拉開。第一個中槍的,就是汪曼春。

第二天清晨,汪曼春醒來發覺自己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呼喚明樓無應,她才知道,明樓應是走了。

曼春有些後悔了。她不應該喝醉的,她還沒能再好好看明樓幾眼。下一次相見,或許就是執槍相對了。

孤狼曾經懷疑明樓是共/産/黨。

曼春自我心理安慰着。如果是這樣,他應該清楚,自己是為什麽而死的。

但如果明樓是日本的人,至少在明面上,自己還是在保護他的吧。

就算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了你,我也不會。

好,真好,不論如何,你都該明白我的心意。

“曼春,不吃早飯就走嗎?”

熟悉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曼春險些流出眼淚。他一直都在。

“師哥,我還以為你走了呢。”在明樓面前,汪曼春希望能一直笑靥如花。

“你喝醉了,我怎麽能把你一個人丢這裏呢。”明樓關心的看着曼春,曼春心中既是感動,又是不舍,更是貪戀。

汪曼春從小到大期待的不過就是這般,平和溫馨,相知相守。有師哥在,她才感到安心。

明樓端着早飯,也是不舍的看着曼春。“吃點吧,吃完我們一起去上班。”

“嗯。”

盡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當汪曼春進了刑訊室,聽到梁仲春帶走了明臺時,仍是又怕又恨。那個王天風,難不成真的殺死了明臺?這下好了,該如何跟師哥交代。

看着梁仲春小人得志的樣子,汪曼春慌了神。王天風死的時候并沒有說清楚他到底要怎樣只說做事要分輕重。

明臺,明臺不可以死,他可是毒蠍。

是特高課的命令,那個藤田是故意要陷自己于不忠不義之地嗎?

什麽放下明臺這件事,什麽偵聽第三戰區電臺,她努力了這麽久,不過是想保住明臺,想接到更清楚的指令。

師哥怎麽辦,他會怎麽想?

到底是誰做事分不清輕重,王天風啊王天風,你這是讓我永世不得翻身。

【八】番外【這是曼春的碎碎念(?)】【其實這是表白】

日軍在第三戰區大敗。藤田收到的是假情報。汪曼春還沒回過神來,高木就已經帶人将她抓了起來。

梁仲春說自己偏激固執,是個在懸崖邊還要往下跳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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