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後淩羽退役
色的水花。
夏初将視線收了回來,望着他筆下的那幅藍色暈染開來的畫。
夏初突然想起,她已經很久沒有真正觀摩過淩羽畫畫了,在很小的時候,她經常會跟着淩羽一起去美術室,淩羽畫畫,她就坐在對面趴着看着他畫,等他畫完了然後兩個人一起去玩游戲。
時隔多年,再一次看見他畫畫,在這樣的場景下,那張沉靜的臉,凝神貫注的神态有着莫名的吸引,引人沉迷。
夏初怔怔地望着他的臉。
淩羽的神色很平靜,只盯着一雙烏黑的眼凝視着前面的海,緊抿着唇,神色隐有不暢、。
夏初順着再望了過去,感覺到了淩羽握筆的手似乎有些不對勁,看上去非常吃力,連着托調色板的手都有些僵硬的樣子。
即使淩羽不曾告訴她離開的真正原因,但是看着他現在的樣子,夏初大至上也能猜得出來了。
海浪猛地拍了過來。
打在了岸上的海浪翻騰起一片細小的水花,在微薄的陽光下晶瑩剔透的猶如鑽石。
順着突然卷來的海風,海面上的海鳥展翅高飛。
夏初從背後突然抱住了淩羽,一雙手從後面托住了他的手,幫他托住了調色板,托住了那雙握着畫筆禁不住發抖的手。
淩羽渾身一僵,連同着握着畫筆的手也有些僵硬的停了下來。
夏初抱着他,将下颌擱在了他的肩上,那一瞬間,兩人貼得非常非常的近,夏初輕聲的說道,“你畫吧,我陪你。”
淩羽怔怔地側過頭望着她,夏初迎上了他的神色,微微一笑。
那一年,在這樣的海邊,在他失意時的宣洩下,夏初摔掉了他的調色板想讓他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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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在同樣的海邊,在他失意時的宣洩下,夏初抱住了他,陪着他一起完成他筆下的大海。
淩羽微微的緩和了僵硬的身體,放松自己靠在了她的懷裏。
夏初抱着他,微微側首望着他平靜而認真的神色。
似乎……
自己真的很喜歡他。
很想跟他在一起。
很愛他。
夏初感覺到淩羽完全的靠了過來,更加貼緊了他,從後面托着他的雙手,任由着他繼續的畫着。
從小到大,自始至終都是她有什麽事跑來找淩羽,無論是他擅長的,不擅長的,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他都會想辦法幫她搞定,猶如那個戰無不勝的陣師一般,無所不能一樣。
但是他終究是人,他也會累,也會有情緒,也會難過,也會失意。
有幸了解你,為你所愛,有你所信。
有幸成為你能夠依靠的後盾。
海風吹過,輕柔的,微涼的,金色的海灘上是兩個完全相融合的影子。
……
…………
淩羽真正決定放棄比賽是在第七賽季,公會成立十周年的決戰賽的團隊賽上。
“打得不錯。”
易航看着他走下來滿臉笑意的伸手抱了他一下。
身後的李涵也過來摟了他一下,捶着他的肩,“好小子,真有夠行的!”
“淩哥淩哥淩哥我也來抱!”小L直接沖過來一個熊抱挂着他的身上,“淩哥你真厲害!淩哥,回頭你想要吃什麽,我請客,随你點!”
“小孩子多少點錢啊,請客這種事果然妥妥的要隊長請!”
“就是就是,易隊,副隊打擂臺賽全勝,怎樣都得犒勞他一下不是?我們嘛,就順帶沾沾光!”
“嘿嘿,十周年的獎杯我們拿定了!”
易航假裝沉思了一下,“我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們這些小子得好好打接下來的團隊賽啊,擂臺賽的3分淩羽全給我們拿過來了,如果還輸了,你們就向林隊自刎謝罪吧!”
一群主力隊員正在一邊扯皮吵鬧着。
易航見淩羽自握着自己遞過去的冰可樂,也沒有打開,只是握在手裏,微皺着眉頭。
易航問道,“持續打了三場,這幾天你也沒歇停過的,接下來的團隊賽,你還上得了嗎?”
淩羽握着冰可樂似乎想要扳開,試了幾次無果,倒是坐在一旁的易航看不下去了,直接拿過來幫他打開了,“你沒事嗎?這樣高強度的比賽連續下來,說來我還從來沒見你帶過護腕,帶着也好,雖然礙事了點,不過總起着一定的保護。”
“職業選手的手真出不得一點兒差錯啊。”
淩羽沉默地接過了他的可樂,喝了一口,“沒事,我接着上吧,畢竟戰隊目前還沒有除我以外能接手陣師的人。”
可以說,一往無前戰隊主要是以陣師起業的的一個職業戰隊。
即使不是主攻核心的存在,但是無論是做為輔攻輔助遠程場控都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位置。
沒有任何人想過在擂臺賽滿分三分的前提下,在這樣一個極為完滿的開頭下,他們會輸。甚至包括對面的勝比林戰隊,包括貓神和白皇在內,都沒有想過自己能夠贏。
“退後!那是陷阱!方啓!”
“白皇這一手真的是有夠陰的!小L你去盯緊烏神伺機打斷他的讀條,千萬不能再讓他讀出個‘詭道’出來,泉其,準備開大讀時漏,淩羽輔助!”
術士的時漏開啓,但是對面的白皇卻借助着鏡師瞬間全隊移動到了他們的身後。
那個時候方啓的魔人只剩下了一層薄血,連競的牧師隔着離他非常的遠勾不到他,在時漏結束後,淩羽全部打向了白皇下,代方啓全數擋下了這一擊!
17W的血!
那個時候的陣師還是滿血,但是做為脆皮類職業血條并不高,易航的大劍士正緊緊地護着牧師跟貓神糾纏着一時之間抽不出身,貓神特別的難纏,即使他近不了牧師,但是卻在潛移默化下将兩個人與隊伍隔離了起來。
方啓只剩下了一層薄血,淩羽瞬間被白皇打爆了17W點血看着連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伺機開陣,全數傳到連競這邊來!”
“開不了。”
在白皇面前想要讀條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話,比白日夢還來得不現實。
平常比試,淩羽能夠和白皇打上五五分,甚至六-四分,但是一下子掉了17W點血,這想要在白皇面前翻盤過來……
連淩羽自己都沒抱太大的希望。
“全部轉移不過來,你就自己開過來!”
“副隊,你別管我了!”
白皇打斷讀條是聯盟裏的一把好手,但即使這樣,在淩羽盛極一時的巅峰時期,其實也沒少帶着全隊在他面前轉悠着,只是現在……
淩羽三次被白皇打斷了後,轉身往後跑着,但是他的速度遠遠比不上之前了。
沒有魔人肉盾,沒有牧師壓後,沒有劍士牽制,脆皮陣師完全不經碰。
在迷林沼澤裏,被勝比林的星學師三重壓制住後,術士鎖魂,獸人穿骨,三人三重重鎖下,陣師死在了白皇的鐵斬之下!
這一次決戰賽,以3:6的比分,他們輸給了勝比林戰隊。
在擂臺賽三分的絕對優勢下,團隊賽上他們被生生的削成了平頭。
陣師是三場團隊賽裏首要針對對象,即使他并不是團隊裏的主要核心人物,但是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陣師的存在對于一往無前戰隊來說,是絕對的靈魂人物,一但死亡,會嚴重重創整個戰隊的士氣。
這場比賽後,整個鏡門粉幾乎在論壇上炮轟着他們,方啓做為拖累陣師的存在,首當其中。
方啓最後沒顧着淩羽的寬言勸說,提交了退役,他是真的沒臉見戰隊裏的任何人,尤其是淩羽。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一場比賽對淩羽的沖擊性有多大。
那一戰之後淩羽始終在想,如果自己還可以在強大一點,能夠在對方的多重壓制下全身而退,能夠完美的救下隊友,能夠保持住自己的最佳狀态……
淩羽始終認為,這一次十周年獎杯的失之交臂,是在于自己,在于自己滑退的太快了。
跟方啓因為愧疚而退役不同,淩羽是戰隊的副隊,那個時候戰隊剛剛完成轉交不過幾年,易航剛剛上位不久很多都還很青嫩,如果他走了,這個年輕的隊長不知道會要承受着多少的壓力。
他已經打不來比賽了,成為一個累贅的存在。
但卻依舊坐鎮在戰隊裏,做為一往無前戰隊的定心丸鎮海神針一樣的存在,很多人都堅信着,只要他在,一切困難都能過去。
只有淩羽不信,但是,卻也不得不信,不得不去做。
…………
……
那是一片非常美麗的大海,猶如藍寶石一般的璀璨澄淨。
海浪翻卷着拍向了海岸。
淩羽怔怔地望着畫架上的畫,他突然有些倦了的扔下了畫筆,幹脆整個人往後全部躺在了她的懷裏,夏初往往退了一步支撐着他,神色有些疑惑,“怎麽了?”
淩羽微微睜了睜,仰着頭望着她笑了笑,微眯着眼,“沒什麽,有點累了而以,借我靠一靠。”
海風吹着他細碎的發,夏初望着他微微閉上的眼莫名的覺得有些心疼,只有從他的身後更緊的抱住了他,應了一聲,“嗯。”
夏初望着他的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帶你去看醫生。”
☆、靈魂創造者
工作室。
一臺巨大的懸挂式風扇正挂在頭頂上轉動着。
原本繞了圈開啓的電腦只亮着一臺,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工作室裏,只有方啓一個人坐着。
黎凡接到了易航的電話後,跟着就和林謹一同趕去了戰隊,還在醫院的卓遙英則拜托了林謹的老婆照看着,兩人關系倒是一直挺要好的,猶如妯娌一般。
方啓沉默地抽着煙坐在電腦前,當前網頁開着的是戰隊官方平臺上最新公布的消息。
方啓抽完了煙後拉下了網頁,彈開了郵箱,放在鍵盤上的手只微微遲疑了一會兒,随即敲擊着鍵盤,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在這個沉寂的有些窒息的工作室裏格外的清晰。
方啓在寫一封信。
一封在很早之前就應該寫的信。
……
易隊。
見字好。
我是方啓,魔人操作者,兀火。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那個在十周年拖累了全隊的人。
很久沒有聯系過您,因為沒那個臉面。但是針對于這一次副隊離隊,有很多話我覺得必須要向您以及整個戰隊解釋一下,即使副隊再三讓我不要跟任何人說起。
副隊的手受過很嚴重的傷。
當初我們幾個新人正拖着副隊去打籃球,我不小心傷到了他的手絆倒了他。當時大家都被吓住了,副隊安撫了我們幾個新人,讓大家不要在意,然後一個人準備去醫院,我偷偷地跟了過去,後來被他發現。因為那個時候易隊剛剛上任,戰隊一切都在轉接很不穩定,副隊就隐瞞下了自己的傷勢,不準我跟任何人提起。
此後,我能明顯感覺到副隊的狀态有些下滑,我很害怕,很愧疚,但也很孬種,什麽也不敢說。
之後在十周年的賽事,只是在常規賽裏我感覺到了副隊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副隊莫名的出現了真空時間段,總是會有一段時間的斷層,即使時間很短。我很擔心,去問了副隊,不過他什麽都沒告訴我,于是我偷偷的一個人跑去問了副隊常去看病的那個醫生,才知道那個時候副隊已經被診出了腱鞘炎。
對于我們來說肌腱炎意味着什麽,大家都很清楚,聖域的明神當初就是因為這個病而退役的。
那一天我跟副隊交談過,讓他暫停比賽好好養傷,他說,他會打完十周年後退役,讓我加油。
我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的副隊能夠和貓神打出那樣精彩的一場擂臺賽,我更沒有想到會因為我的無能拖累到他,甚至整個戰隊,而使得大家錯失了十周年的獎杯。
比賽結束後副隊主動找上了我,跟我說不要太在意,勸我留下來繼續打比賽。我那個時候不知道要用什麽臉面去面對副隊,我恨不得把我手砍下來賠給他!只要能讓副隊像之前那樣,沒受傷的時候。只要能夠這樣,我真的什麽都願意。
我無法面對自己,更無法面對副隊,所以我只有更孬的逃了。
今天看到了副隊離隊的消息,我想了很久想要攤開一切。大家都接受不了副隊離開這件事實,其中包括副隊自己,但是他真的不能在繼續打下去了。我把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訴您,希望您和戰隊的人知道,這些年來副隊走的真的很艱難,但即使這樣,他依舊還在撐着這個戰隊。
黎隊接到了您的電話,我在旁邊聽到了副隊失蹤的信息,我想,他是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了。
公會成立十周年的獎杯因為我的原因害得大家錯過了,我由感萬分的抱歉。真心希望您能夠帶領大家奪得這一次戰隊成立十周年的獎杯,給副隊,給林隊,給黎隊,給大家。
沿襲副隊所寫下的,屬于我們戰隊的一往無前的氣魄。
……
易航看完了這封混雜在一堆有關陣師退役專訪的信件裏。
戰隊裏的一堆人沉默了下去。
李涵抽着煙,怔怔地望着,神色有些空無,他夾着煙有些茫然的說道,“淩羽……他的手受過傷?”
整個戰隊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一點。
這大概也是和他總是懶懶的喜歡宅着不喜歡動彈更不喜歡多說什麽的性格有關。訓練是任何戰隊所有人每天的必要日程,但是到了淩羽,這個戰隊開隊元老級別的人物,他不想訓練,還真沒有誰能夠逼着他。
現在想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比賽場上,訓練場上,在漸漸的沒有了他的身影時,大家也都只當他是懶癌犯不想動,倒當真沒有誰會想到他受了傷。
十周年的那一場擂臺賽驚豔整個鏡之門乃至國內外。
但是卻沒有任何人知道那個看似耍帥裝酷的護腕下其實包的是一層層厚重的繃帶。
淩羽不能倒下。
做為整個戰隊的靈魂存在,如果那個時候他真的倒了,那麽這個戰隊也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般,渙散的四分五裂了。易航不敢想像如果那個時候,在戰隊最艱難的時候,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如果淩羽選擇了抽身而退,那麽這個戰隊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淩羽想到了,所以他選擇了繼續支撐着。
小L在一旁哭得很傷心。
連競蹲在一旁看着架子上淩羽畫的戰錄圖,有些忤神,“為什麽……都不跟我們說一聲呢?”
易航望着郵箱裏的這封信,神色平靜的關掉了戰隊的公共平臺。
易航站了起來,“大家都打起精神,今天應付了一天的記者,訓練還沒有開始,賽期就快要開始了,這一次,戰隊成立十周年的獎杯,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拿下!”
“嗯!”小L一邊哭着一邊猛地點頭。
“哈,也是!”
“不多說了,只要把獎杯拿下來送給他們,這才是男人的作風!”
“走走走,去訓練,這幾天哥就住在訓練場裏了,這一次一定要拿下獎杯!”
很多人都以為,淩羽是這個戰隊的靈魂存在,但其實不然。
他是這個戰隊的靈魂創造者,在他揮筆潑墨下的豪情壯志書寫而成的‘一往無前’。不屈的鬥志,勇往直前的無所畏懼,在于勝不驕敗不餒的沉着泰然。
這才是整個戰隊的魂。
可由整個戰隊的任何人,繼承下去。只要這一份信念,這一份鬥志,這一份熱血激-情不曾消磨,這個戰隊将會依舊存在于鏡之門的舞臺上,繼續書寫着屬于戰隊的無限榮耀。
易航關閉了屋裏的電腦,準備起身往訓練場走下去。
“至于淩羽,就讓他先休息一下。305和310號房繼續空着,我想,他遲早會再回來的。”
“如果你想要截肢的話可以幹脆一點。”
市中心醫院的外科主任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非常的深刻。
來幾次都是相同的症狀,說不配合,又坐在那裏随你折騰聲兒也不吭,但是說配合,愣是不願意動手術上夾板,傅主任拿着剛出的X光片看了一眼,得,又和之前一樣。
傅主任實在拿這個年輕人沒轍。
夏初正提着畫箱站在旁邊,聽醫師這樣一說俨然被吓到了,“截肢?!很嚴重嗎?”
傅主任瞧了旁邊這妹子一眼,一副恨不得拿聽診器敲他頭的樣子。
傅主任将X光片放在了桌子,一邊指着片子一邊跟夏初說道,“這裏,應該在之前就有受過傷,沒調養到位,後續二次拉傷,最開始他跑來過一次,已經傷得很嚴重了,腫的不像樣子了,我讓他接受手術後再上石膏打着幾個月,他硬是不肯,然後這裏,已經有些開始斷裂的痕跡了。”
碰見這種病人,醫生也是有夠操碎心的。
夏初瞪着那樣片子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聽着醫生說,這裏傷了,那裏腫了,這裏又快要斷了,聽的只覺得心驚肉跳的,“這麽嚴重!那要怎麽治?”
“除了有點痛,其它都還好,沒那麽誇張。”淩羽說道。
夏初怒視了他一眼,恨不得直接掄着畫箱就招呼到他頭上去了。
傅主任皺着眉頭說道,“必須要動手術上夾板,這樣下去真等肌腱斷了,那就真有夠你受的了,少輕人。”
夏初說道,“醫生,你別理他,真要動手術的話那就開始吧!”
淩羽的這一場手術動了整整一天。
簽手術協議書的時候,夏初遲疑了一下,在下面的病屬關系上填上了姐姐。雖然,淩羽比她大了三歲來着……不過,填妹妹……總感覺有點吃虧來着。
雖然感覺……
無論填姐姐還是妹妹好像都怪怪的。夏初填完了後有點遲疑,單子就已經被手術室的護士一臉平靜的收走了。
夏初站在原地忤了一陣。
夏初回過了神,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翻出了易航的號碼撥了過去。
“嗯,淩羽我找到了,你們不用擔心。”
“嗯,我剛送他進去做手術,醫生說要上幾個月的夾板留後觀察。”
“挺嚴重的,說肌腱已經有些斷開的跡象。”
夏初握着手機坐在椅子上無聊的晃着腳撞着小鞋子,“哦,好的。你們加油打比賽吧,不用擔心他,有我照看着呢……嗯……嗯,好的。我會幫你轉答的。”
手術室的大門在黃昏的時候打開。
夏初連忙收起了手機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走了過去,“怎麽樣了?”
淩羽吊着一只手,臉色不大好的皺着眉頭,“沒事。”
醫生摘下了口罩,“手術很成功,已經沒什麽大恙了,就是多注意一下,雖然只上了一只手的夾板但是也會對日常的起居有些不方便,不要讓他提重物,也不要沾到水,每天注意着給他換藥。一個月後再來複察一次。”
夏初點了點頭,“嗯,好的。”
夏初一手提着畫箱和早就拿上來的藥,一手扶着淩羽,說道,“那我們走吧。”
臨晚。
昏暗的夕陽落下灑在了城市的琉璃瓦上。
林蔭道上一片斑駁的樹影落下,掩蔽着未褪的炎日,兩旁是一排小吃店。
夏初提着畫箱和藥,“你現在覺得怎麽樣了?一路上都一聲不吭的,你是想演憂郁小王子還是想做你安安靜靜的美男子呢。”
淩羽搖了搖頭,“沒什麽,挂着挺不自在的。”
夏初白了他一眼,“你還知道不自在,你手都傷成那樣了就沒覺得不自在?”
淩羽沒有說話。
夏初皺着眉頭望着他,“我說,你都成這樣了,怎麽什麽都不說?誰也沒有知會一聲?”
淩羽怔怔的望着她,“我應該跟誰去說?”
“你可以跟——”
夏初猛地愣住了,是啊,他可以跟誰去說?易航?這個才剛剛接手的年輕的小隊長?跟他說了,結果莫過于是易航勸他休養退役,或者說,無論跟任何人說了,其結果不過都是勸他退役。
包括她自己。
夏初眉頭皺得更深了,“你至少應該告訴我!在你剛剛受傷的時候就應該告訴我!”
淩羽在心裏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多一個人知道,不過是增添無必要的煩擾,知道了又怎麽樣?不知道又怎麽樣?在當時的風口浪尖上,我走不得,我必須留下來,我做下的決定,有誰動搖的了嗎?”
夏初望着他,抿了抿唇沒有說道。
淩羽望着自己打上了夾板的手,神色平靜而恬淡,“我不說,是因為沒有必要。”
淩羽擡頭望着她,“因為,我還沒有放棄。”
樹蔭裏的鳥兒們突然撲扇着翅膀飛了起來。
那個大大的畫箱掉在了地上。
夏初一把拉住了他的衣口,神色有些危險的冷冷說道,“需要我給你提前給你立一個英雄冢每天三柱香供着嗎?”
“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都成什麽樣子!淩羽,你都已經這樣了還想要繼續下去?!”
淩羽任由着她拉着。
淩羽只睜着一雙眼睛平靜的望着她,“那一年,我媽也是這樣,她跟我說,我把我一生中最好的時光浪費在了打游戲這種沒有一丁點價值和意義的事上,很幼稚。幼稚,而且愚昧。”
“為什麽要用你們的人生來評斷我的人生是沒有意義?我始終不明白。”
“誰給你們資格評斷我的一切是沒有意義的,嗯?”
淩羽的神色有些冷峻。
這個世上總是會有這樣一種人,站在自以為是的角度用自己的人生觀去妄議別人,大肆指責,謾罵。總是會潛意識的将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扣在別人的身上,但凡不同,不符合自己的認知,就極度的排斥,嘲諷,将異數視為魔鬼害獸一樣的存在。
“我還能做很多事情,即使我不打比賽了,我也很能做很多事情。”
“等到有一天,戰隊裏已經有人能夠全然挑起這個主梁了,那個時候,我也沒有留的必要了。”
夏初望着他,漸漸的松開了他的衣領。
夏初沒有說話,只提着畫箱沉默地走着,淩羽默默地跟了過去,瞧着夏初一臉陰沉的沒有理他,就跟過去拉了拉她的衣擺。
“做什麽?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麽樣子!”
“你不把我撿回去了嗎?”
“我為什麽要把你撿回去?”
“我沒地方去了。”
“你沒地方去跟我有什麽關系嗎?”
“我現在是病人。”
“病人?”
夏初神色平淡的望了他一眼,“你剛才氣勢那麽強悍一副要沖過來和我打架的樣子,我只當是鬥獸場那邊剛放出了一頭獅子。”
淩羽:“……”
夏初看着對方一臉委屈的表情,不由暗嘆這人賣起萌來還真是一把好手。
夏初有些心軟,伸手很是輕淺的放在了他打着夾板的手上,她嘆了一口氣說道,“愛惜一下你自己,淩羽。”
“為了那些愛你的人,不要讓他們為你難過。”
☆、兩小無猜意
這是淩羽第二次來到夏初的公寓。
之前的那一次是幫她把東西搬過去的時候來過一次。當初夏初剛去明和公司上班,說着這裏離公司比較近,就從他那裏搬了出去,淩羽沒找到理由拒絕,只有應着一聲幫她打點一下。
東西還維持在原來的樣子。
連同門口鞋櫃上放着的那盆兩人一起挑的白色的桅子花還放在那裏,花瓣葉脈上微沾着水珠。
“夏夏,你回來了?”剛剛看完書正在打理植株的白可探出個頭來,“沐沐那會也跟着過去了,才剛回來不久,怎麽樣?淩……”
白可看到了夏初身邊站着的人一時噤了聲。
夏初微咳一聲,“他現在沒地方去了,我帶他過來休息幾天,希望你們別介意。”雖然這個公寓是她租下來的,但是畢竟白可和秦沐沐兩個女生住在這裏,冒然帶個男的過來是挺不大好的。
白可倒沒太在意,“倒不是,沒事就好。”
白可望了一眼對方吊着的繃帶,随即收回了視線,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笑,“那個……你們晚上有什麽想吃的嗎?我正準備做晚飯。”
“随便什麽都可以啦,可可你看着自己想吃什麽就去買是了,我們都是蹭飯的食客。”
“謝謝,我都可以。”
淩羽換下了鞋子,對于這個溫柔的而且還很會做飯的妹子,他确實挺有好感的。
白可點了點頭,就往裏室走去,先繞去了客房跟秦沐沐說了一聲,然後再轉到了廚房裏。
夏初瞧他換着鞋子有些站不穩的樣子,扶了他一把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白了他一眼,“你還說我平衡感差,不說現在,以前你跟我們玩金雞獨立的時候連十秒鐘都站不了。”
“我覺得我還是能站十秒鐘的。”淩羽試圖辯解了一下。
夏初懶得和他争辯。
夏初只是松開了扶着他的手,果然瞧着淩羽瞬間的往這邊像不倒翁一樣的倒了下來。
夏初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好笑的望着對方,“怎麽樣?能站十秒的人。”
淩羽沉默了一會兒,這一倒整個人都挂在了她的懷裏,也懶得動彈,只眯了眯眼睛,說道,“我只是肯定你不會放開我讓我摔下去而以。”
夏初:“……”
夏初對于淩羽的口才也算是一次又一次的見識過了。
夏初推了他一把,讓他像不倒翁一樣的那另一邊站穩了,随即将他丢進了沙發裏窩着,這邊的起住用物自然比不過淩羽那邊,不過他也用着順暢沒太在意,給一塊地方就真大大方方的窩了進去。
秦沐沐從房間裏走了過來,顯然白可已經跟她說了不少了。
淩羽窩在了沙發裏抱着一杯熱茶正半眯着眼睛,看上去似乎有些困的樣子。
淩羽看見了秦沐沐,對于夏初認識的這幾個朋友,他倒也有不少印象,便沖秦沐沐點了一下頭,打了聲招呼,“你好,冒昧打擾了。”
夏初站在旁邊正準備說什麽,秦沐沐皺着眉頭望着他的手,“很嚴重?”
“還好。”
“你離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嗯,算是。在打下去只會拖累到大家,這幾年的比賽我的操作空隙已經越來越大了。”
“你還會回去嗎?”
“會。”
“打比賽?”
“不。”
淩羽搖了搖頭,“我已經打不來比賽了。”
秦沐沐明白了過來,即使淩羽再回去也只是舍不得戰隊跑去當個戰術指導或者教練,如同電媒上所說的,他……是真的已經退役了。
“那,陣師呢?”秦沐沐問道。
這是很多人關心的問題,站在一旁的夏初也有些擔憂的望着他。
陣師對淩羽對戰隊甚至對鏡之門整個聯盟意味着什麽,這是大家不言而喻的事情。
淩羽沉默了一會兒,神色平靜的說道,“視調整後的戰術再做決定,由其它人操作,或者——”
“直接砍掉。”
秦沐沐眼神猛地一縮。
秦沐沐怔怔地望着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淩羽将陣師的操作拔高到了巅峰,那是任何人都難以超越的神之境界。這種高度甚至這導致他的脫節,無論是跟團隊賽的時候,還是現在——
沒有人能夠跟上他的速度,沒有人能夠接替他的榮耀。
在聽到淩羽神色平靜的吐出直接砍掉四個字的時候,夏初也怔住了。
秦沐沐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望着他的手,抿了抿唇,“你……休息一下,好好養傷。即使我只是粉絲,并不清楚戰隊的動作流程。但是我也知道,這些年,為了戰隊,你一定很辛苦。”
秦沐沐望着他,叫了一聲,“淩副隊。”
淩羽點了點頭,表示他聽到了對方給予他的稱謂。
淩羽在聯盟沒少有過頭銜,無論是黑粉還是敵手或者是鐵粉還是戰友,這些一堆或亂七八糟或風騷無比的稱謂裏,只有這一個頭銜最入他的心底。
屬于一往無前戰隊的,淩副隊。
秦沐沐看了一下淩羽和夏初,只點了一下頭就走開了,趕去廚房給白可姑娘打下手去。
夏初瞧了瞧淩羽的那張面癱臉,“你真的準備砍掉陣師?”
淩羽說道,“陣師打團隊賽的雞脅其實特別的多,如果操作不好只會起到反效用,成為一個多餘的累贅,那樣還不如不要。”
夏初望着他,這個已經褪去了少年青澀的男人,即使少了少年的熱血卻依舊鬥志未減。
“你真的不打比賽了嗎?”
“你不是不讓我打了嗎?”
“別忽悠過去,之前路口子你還那麽強勢兇悍的說着什麽你做下的決定誰都不能改變,就別在這裏裝小白兔了。”
“我沒兇。”
“重點不在這裏,別混過去!”
淩羽窩了進去,一副被媳婦兇的可憐兮兮樣,“我真的沒兇過你。”
“你跟我連架都打過,怎麽沒兇過?”
“那太小了啊。”
“太小了又怎麽樣?你那堆黑歷史一火車都裝不完,我說你小時候搶過我多少次零食了?”
“所以我現在給你兇啊。”
“我怎麽兇你了!”
淩羽義正言辭的說道,“你現在就在兇我。”
夏初直接一巴掌招呼到了他的肩膀上,“我兇你大爺!”
夏初就覺得這些日子以來,淩羽真的是越來越會裝小白兔了,尤其是他本身身體不大好生着一副斯文病弱又瘦瘦跨跨的樣子,真是裝得比真的還要真。
俨然一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