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事實上,現在這狀況也根本沒有留什麽時間讓她冷靜思考這個問題。轉瞬功夫,那大膽的丫鬟已經從外頭回來了,揚手掀開被子直接躺在了裏頭,而那光裸的肌膚就緊緊貼上了溪光。
溪光可從未這樣接觸過女子滑膩溫熱的身子,濃郁的桂花香味直撲入她的鼻腔,使得她當即就呆住了。還沒等反應過來時,溪光就又被這丫鬟推着去了床裏側。
“又涼又硬,六公子也不它嫌硌人!”丫鬟輕輕吐槽了一句,語氣略微有些不滿。
這話自然就是抱怨的“玉枕”了,溪光聽了很有些不滿她的嘲諷口氣。雖然平時連她自己都很嫌棄現在的宿體,可若是真的讓旁人來不屑,那她就不樂意了。就算她是又涼又硬,那也是裴溯将她放在床上的,又不是她自己上來的。哼!
“六公子……”躲在被中的女子輕輕呢喃,仿佛春情止不住的從唇齒間溢了出來。
溪光還在兀自腹诽,怎料到忽然聽見了這麽一聲,當即便只覺頭皮發麻。眼下這狀況,實在是叫她好為難。
“啊——!”
忽然一只滾燙的手攀在了“玉枕”身上,驚得溪光直接出了聲。可還未讓聲音落地,她就腦子一片空白了——完了完了,她怎麽被吓出聲音了!這樣清晰又離得這樣近,肯定要被這人給發現了。
“六公子……”
溪光等了半晌,居然沒等來這咫尺距離的丫鬟的驚呼,不由得十分驚奇。這人好似完全沒有察覺,只自顧自的繼續着之前的嬌喃。
怎麽回事?
溪光心內不由生出了一股竊喜,慶幸極了,她竟沒聽到自己剛才的驚呼?可……明明那一記聲并不小的!難道是這人自己太陶醉了的緣故?
“……讓奴婢來伺候公子。”
越來越露骨的話讓溪光忍不住惡寒,加之這丫鬟的手居然還在“玉枕”上頭亂摸。溪光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咬着牙喝止:“拿開你的手!”
可這一聲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那丫鬟更伸手将“玉枕”攬到了胸口,貼着她的胸脯磨蹭。
這麽一來,就叫溪光忍無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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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松開!”之前她一丁點兒都不想叫人聽見自己的聲音,可現在她卻巴不得能吓唬到這丫鬟。
“我是枕頭呀!你看清楚了!”可是任憑溪光如何叫嚷,這人就完全不搭理,就好像……完全沒聽見她的聲音一樣。溪光又羞又憤,眼淚都快掉了下來了。天知道她前世是不是造了什麽孽,要不然怎麽會作為一只玉枕還能被人猥亵的!
溪光越想越生氣,這丫鬟明明是沖着裴溯來的,怎的還現在她身上先演練了一回?裴溯!裴溯!她惡狠狠的在心中念叨着這兩個字,全然是将氣全都牽到他身上去了。
今兒這一番折磨,可真是讓溪光記到了骨子深處,這輩子想忘都恐怕忘不掉了。好在過了沒多久,外頭門吱呀一聲開了,似乎是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步子沉穩顯然不是個女子。
難道是裴溯這個罪魁禍首回來了?
溪光原本絕望的心裏頭忽然升起了些許光亮,而那丫鬟也察覺了動靜停下了動作。許是因為緊張,她抱着“枕頭”的手握緊了,尖尖的指甲完全抵在“玉枕”上。
溪光被掐得直抽冷氣,“疼!”可她怎麽呼喊,這丫鬟都是聽不見的。溪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絕望的認了命。被這一事打了岔,她完全忘記了先前屋子當中有人進來這一出。直至抱着她的丫鬟将被子掀開了一條縫隙,溪光才反應過來。不過這匆匆一瞥,她已然看見有道身影從屏風外面轉了過來。
是裴溯!
溪光驚喜極了,這一刻好像她跟裴溯先前的恩恩怨怨全都一筆勾銷了,他是她祈盼到來的救星。
“裴溯!裴溯快救我!”溪光是一刻都不想多呆,拼命呼喊了起來。她之前說話是一直不能被人聽見的,剛才這丫鬟就是一副聽不見她聲音的模樣,所以此刻溪光并不能十分肯定……是否裴溯還能聽見她的話。
“什麽人!”裴溯的聲音透過厚厚的錦被傳了進來,依然帶着擋不住裏頭的愠怒。
溪光明顯感到她身側的丫鬟瑟縮着抖了一下,可恐懼歸恐懼這丫鬟卻沒有絲毫動作。
而外頭站着的裴溯好似已經沒有了跟她拖延的功夫,徑自傾身将被子一掀順勢丢在了地上。
躺在床上的丫鬟沒有了這一重遮羞,驚呼着坐起了身抱着自己退到了床裏側。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使得她整個人都慌慌張張的,不斷往後退的同時踢了一腳“玉枕”。
“……!”溪光才剛剛松了口氣覺得自己終于算是得了解救,卻不想當即就胸口受了人一腳,不受控制的翻滾了幾圈。疼是自然不必說的,她已經脫口驚叫了起來。眼見着自己即将要翻滾着掉下這床,她忽然打了個激靈,想到這要是掉下去,她恐怕就能回那寧相府三小姐的體內去了!
若真是如她想的這般,還真是得來全都不費功夫。那些之前受的委屈,在溪光那也就安全不算是什麽了。她心中歡歡喜喜的接受了自己即将要摔下床的命運,怎料——
一只手居然等在下頭穩穩的接住了她,好巧不巧的免了她直接摔在地上的結局。
這手的主人不是旁個,正是裴溯。
為——什——麽!
溪光一臉欲哭無淚的仰面躺在裴溯的雙手中,為什麽要接住她?!
讓她掉下去不好麽!溪光剛才痛失了一個絕妙的機會,一時間失望伴着剛才所受的委屈全都湧了上來,她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了。
哭聲凄恻,叫聽到的人忍不住要為之動容,而裴溯也皺了下眉。他再擡起頭時,看向那床內側的丫鬟,目光中寒意更甚,不需說話便已經讓人感覺到了淩厲的威壓。
這丫鬟原是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五六年前随老夫人一道上京後就留在老宅。她習慣了在老夫人身邊時的吃穿用度,在京城裏只覺是受了冷遇,好不容易盼來了老夫人一行再次上京,哪裏肯輕易錯過。
隔了這麽些年,裴老夫人身邊早有了取代她的丫鬟,這段日子她雖也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卻也明白自己大約是再不能跟着回渝州侯府的了。思來想去,這才将心思放在了六公子的身上,想要搏一回。可她哪想到自己一番苦心籌謀,竟是半點沒用。“六、六公子,奴婢願意……願意伺候您!”
裴溯卻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偏側了身子對着外頭出聲:“周賀!”
聲音還未落地,周賀便立即進了來,見到這一幕立即避開了眼。他也不過是二十的青年,麥色的皮膚掩不住透出的紅暈,還真是頭一回見這樣膽大到不要命的丫鬟。“屬下這就帶她出去!”說着這話,周賀立即動手将賴在床上的這人拉了下來。
“六公子!奴婢的身子已經叫公子見了,奴婢往後一定會忠心不二的伺候六公子的。求六公子收了奴婢!”這丫鬟不死心,不肯別周賀抓着離開。她這一掙紮,使得小衣的肩帶滑落,露出了大半雪白的胸脯。周賀忙避開眼,卻是讓她有了從手底下逃脫的機會,撲到了裴溯的腳下哭求:“奴婢若是這樣子被帶出去,奴婢寧可一死了之!”
溪光的哭聲完全被這人給蓋了過去,她睜開眼抽抽噎噎的瞥了眼,心中随即生出一計——不如趁着裴溯被這丫鬟糾纏的功夫,從他手上掉下去?她倒是真的沒有多想,打定了這注意便繼續之前的鬼哭狼嚎,一面還晃着身體。
其實很有種……小孩子鬧了脾氣的意味。
剛好裴溯也是差不多這般以為的,所以很自然的就将溪光抱得更加緊了,手指輕輕安撫。剛才他不過剛踏入屋子,就聽見了“玉枕”喊疼的聲音,因此才會直接往屏風後的裏間去,沒想到真是發現了個膽大包天的丫鬟。而那“玉枕”的喊疼自然也就是她造成的緣故了。
裴溯将溪光這會子的撒潑哭鬧當成了是之前在這丫鬟手底下遭了罪,所以要讓他幫自己報仇的緣故。而裴溯剛才倒還能留這丫鬟一條生路,可聽她這話,冷眼睨視着問:“威脅?”
“奴婢不是威脅!奴婢只是希望留在六公子身邊,奴婢、奴婢是真心的!奴婢光着出去,外頭人見了只也會以為公子要了奴婢……”
裴溯面上無甚表情,他的目光淡漠而平靜,望着底下那人就好像只是在看着一件毫無生氣的死物,“拖出去——”這話自然是同周賀到說的,頓了頓又道:“不必留。”聲音冷肅而幹脆,還無半點遲疑不忍。
周賀再不遲疑,拖着人就往外頭去了,任由那丫鬟如何哀求都沒有心軟。
“嗝——!”溪光幾次如意算盤都叫裴溯給攪合了,剛才就更放肆的嚎啕大哭了。可當她聽見了剛才這丫鬟的下場,生生吓得止了哭聲不說,還打了個嗝。
在這情況下,打一次就已經很尴尬了,溪光居然還接連打起了嗝來,安全停不下來。
“嗝——!”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