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裴溯目光凝視着玉枕, 唇角噙起兩分笑:“你的意思是,想去床上睡?”
被這樣的視線望着,溪光只覺得自己心中的那點小九九全都被他看透了。雖然她的确有這麽個意思不錯,可讓他這麽含笑說出, 就叫她反而不好接口了。
磨蹭了半晌, 溪光慢吞吞的開口:“……我還沒想好。”她打算驕矜一下,就是要讓裴溯琢磨不夠自己的心意。
裴溯倒是沒在這事上糾結, 甚至還很貼心的給溪光留了時間好好考慮, 自己則轉去了裏間的淨室沐浴。
等人走後,書房內空蕩蕩的, 溪光又懊惱起了為何剛才不幹脆一些。仔細想一下, 她也不是沒去過裴溯的那張床,何況此時自己又不過僅僅是一只玉枕, 墨跡個什麽勁。
溪光想通了,便很是心急的等裴溯從淨室內出來,分明不是多長的時間, 她卻覺得十分難熬。這也就奇怪了,以前她在裴家祖祠裏待着的時候,長年累月都是一個人,也沒覺有多難受的。
好不容易聽見有動靜了,溪光卻遲遲不見裴溯靠近的腳步聲。
……總不會,那厮将之前的事給忘了?
溪光噘嘴,氣呼呼的出聲:“裴溯!裴溯!裴溯!”
喏,她就是喊得如此理直氣壯, 叫人懷疑她哪裏來的這樣大的底氣。
不一會,裴溯還真是從裏間走了出來。他才剛沐浴,身上是一條象牙白的軟袍,松松的罩着,緊靠腰間一根細帶系着,比起平日不知多了多少的閑适和随性。
“想好了?”
溪光看得有些愣神,分明她見了此人都不知多少回了,可這會自己的視線卻好像是黏在了他身上挪都挪不開一樣。
那領口微敞着……皮膚上還挂着一兩顆水珠。
溪光直勾勾的看着,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來,完全忘了要答剛才的問話。
“走神什麽……?”裴溯見半晌沒動靜,似笑非笑的問。
溪光發現這人越發靠近了自己,猛的就回了神。“沒、沒有呀……”她有個壞毛病,就是心虛的時候總喜歡用笑來遮掩,就好似現在,笑得還有些尴尬和不自然:“我剛正還在想呢。”
裴溯自然也不點破,聲音低醇,俯身湊近了“玉枕”,“那你現在想好了嗎?”
窗戶是半開着,此刻雖是夏日了,可夜風徐徐吹入還是有些涼的。
溪光不知自己是不是因為這原因,此刻從頭到腳都有一股麻意。她下意識的避開了視線,甚至将眉眼低垂了下來。“當然是睡床上了!”
果然,不對着裴溯的臉,溪光的那一分理直氣壯又回來了。“我是玉枕,當時要在床上的。不然,還有旁的去處麽?”
“有道理。”
溪光沒想到裴溯居然還回了她三個字,難道她剛才說的這話,當真很有道理?她下意識的就擡眸,誰知道卻見裴溯居然更靠近自己了。
近到……溪光能從他半敞着的領口往裏看。
她被吓了一跳,脫口道:“你離得這麽近做什麽!”
裴溯當即停住了動作。
可溪光卻有些來火了,她這會只敢斜着眼看裴溯,越想越覺得他不對勁。最終,一個念頭在溪光心中生了出來,她帶着兩分質問的口吻大膽問:“裴溯,你是不是在□□我啊?”
“哧——”冷淡如裴溯,聽見這話一訝後一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笑得燦然,連一貫深沉的眉眼中都似乎蕩了一圈圈的漣漪。
溪光見他居然笑得這樣不自持,更是郁悶了。
至于麽?
裴溯笑過之後,便出聲問:“我□□一只玉枕做什麽?”
額,好像也對——溪光現在可是一只玉枕。□□了能做什麽?自然是什麽都做不了!
溪光有點臉紅,還有點窘迫。她現在又不是在容貌絕豔的寧三小姐體內,只不過是只玉枕而已,這會連她自己都有些稀奇,剛才到底是怎麽有勇氣說出那番話的!
不過,溪光也要面子呀——
墨跡了片刻,她卻還要強詞奪理:“你想把我迷得團團轉……”
裴溯笑意不減,“理由呢?說說看。”
“你之前不是說我吃裏扒外嘛,把我迷得團團轉之後,我就不會嚷嚷着要回去啦!”說到最後,就連溪光自己都認定了這個理由,覺得十分有道理。
裴溯大笑,沒有反駁些什麽,只是解釋之前的行徑:“不靠近怎麽帶你去床上?”
“……”溪光聞言默然,最後“哦”了一聲,語氣半點都沒有之前的靈俏嬌軟了,平平無奇得很。
裴溯也不再招惹它,此刻時辰不早,捧着異常沉默的“玉枕”一道去了裏間屏風後的卧房。
這地方,溪光之前就來過,可眼下顯然是跟上回不同了。床換了,一應的家具似乎也都換了。她當即就明白了這是因為先前那個妄想爬主子床的丫鬟的緣故。
原來裴溯這麽講究,溪光心中暗道。
“要不,你拿個東西給我擦一擦吧?”
裴溯被她這麽一提,才想起這“玉枕”可是從外頭撿回來的。他猶記得上一回,将之帶到浴池便不小心叫它沉了池,以至于之後好些日子沒再“開口”。穩妥起見,裴溯決議喊個丫鬟進來辦這事。
溪光無所謂誰來擦拭自己,她如此提議,也只是為了讓之後能光明正大的提要求。當然,此刻應裴溯吩咐進來的丫鬟若是能一個不當心,将自己摔在地上那肯定是最好的。
不過這僅是溪光的一點妄想罷了,裴溯就站在床邊上,一步不離的看着那丫鬟拿沾了清水的軟布擦自己。
這種高壓視線之下,能出點什麽意外才有鬼了。
咳咳……溪光就此打住,她可不能戾氣這麽重。
這丫鬟名喚觀言,是頂了之前那知微才剛來裴溯書房伺候沒多久。
因有了個前車之鑒,所以這丫鬟做什麽差事都謹小慎微着。這會忽然被叫進來擦拭這樣一個殘殘缺缺的玉枕,也不敢多言一問。
擦拭完畢後,她便抱着水盆退了下去。
“裴溯!裴溯!”溪光的聲音十分歡快,“抱我去床上!”
裴溯心想這“玉枕”若有雙手,此刻恐怕就是一幅張開手要他抱的模樣。因着有了這個念頭,他腦海中便不自覺的跳出了個少女的模樣……
“裴溯!”
溪光熱切的等着,沒想到面前不遠處的人卻不動彈,便下意識的以為他要賴皮。“你剛才答應過我的——”她眼巴巴的提醒。
裴溯沒出聲,卻是依言将玉枕放在了床上。本來是放在床外側的,想了想,又将之放在了裏側。裏側好,不會不留神摔下床。
可溪光極為不滿意,這床十分寬敞,眼下自己同裴溯用的那塊枕頭,離開了好些遠。這樣遠,那晚上她還怎麽繼續自己的計劃?
所以,溪光嬌嬌纏纏的開口道:“我要挨着你……的枕頭!”好在她這會是個玉枕,要不然絕對不可能将這話說得如此坦坦蕩蕩。
“這又是何故?”裴溯出聲,順勢坐在了床邊上。
溪光總不能将自己盤算的小心思告訴給她,九曲心思一轉,又想到了個極好的借口:“都是枕頭,為什麽它能離你這麽近,我就得這麽遠?”
“……”這叫什麽話?偏還讓裴溯回答不上來了。
怎麽她說得這般理直氣壯的解釋,聽起來卻這麽的古怪,竟還有幾分争風吃醋的意思?
此刻就算是裴溯之前沒在意,這會也看出了這“玉枕”有圖謀。
“因為你不同——”
“就在那呆着,再有要求……就将你送回書桌。”
裴溯接連說了兩句話,溪光當即就選擇很老實的乖乖閉嘴。哼,居然威脅她。既然威脅了,那她就将就一下。誰叫她現在只是一只玉枕呢!
“玉枕”安靜了,裴溯便拿了本書倚靠在床上看。屋中安靜得不得了,甚至能聽見燭火爆落,紙張翻動的細碎聲音。
溪光熬不住了,就有些昏昏欲睡。等再睜開眼時,看見裴溯還在那看書,昏黃的燈光下,顯然他側顏清隽,長睫下的眉眼愈發深邃。
“你還不睡嗎?”溪光小聲的問。問完之後,她又覺得此時此景之下,自己說這話……好別扭。
裴溯沒有理會,繼續聚精凝神的看着手中握着的書卷。
溪光很困,困得都快要睜不開眼皮了,心中哀嚎這厮怎麽精神這麽好!他若是不睡,怎麽讓她開展下一步的計劃?
真要命啊,溪光簡直愁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沒有啊~
明天正常更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