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赴約
夜裏的山路不好走,更何況目的地還是裏面的山林子,來旺觑了觑一旁的薛晟,“爺,咱明天去不成麽?您看這天黑的,且外面還有成群的蝗蟲,你要是有個差池,回去徐管家得把我生吞了!”
臨行前,管家千交代萬交代,那樣子恨不得自己跟過來,如果爺有事雖不至于把他生吞了,可挨批總會有的。
兩人正站在衙門口,來旺本在檢查馬車,看薛晟從裏面出來才說了這句話,只是這句話落,裏面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往內看去,原來是縣令與幾個皂隸。
縣令走近看清他們的裝扮,對着薛晟道:“國公爺可是要出去?”薛晟點了點,縣令立馬道:“那下官與您一起去,這天黑不安全,國公爺的安危可馬虎不得。”
“現時辰已不早了,況且今晚你還要拟縣裏蝗蟲分布圖,你要是與我同去,明天可來得及?”
“這……,”縣令一時答不上話,他總不能事事都吩咐師爺去做吧,再說現如今平國公還在,他也不能這麽堂而皇之,猶豫了會道:“那這幾個小吏國公爺您帶着,這樣我也放心點。”說完這話,他遂轉回頭厲聲道:“國公爺的安危第一,你們都給放機靈點,就是你們的小命都丢了,國公爺也得給我好好護送回來,可明白了?”
幾個皂隸齊聲應是,來旺下意識去看薛晟反應,卻見他嘴角帶笑地看着,絲毫沒有平常遇到這種情況的反感,心裏想着:爺………這會心情貌似很好啊!
不過結果還是如他所預料的,爺拒了縣令。
到了夜晚,平南縣就像是一座空城,來旺趕着馬車,雖然車上挂着燈籠,可這光亮似要被這黑暗吞沒了。等出了城門,他才問:“爺,您為什麽不帶着那幾個小吏,還連咱們府裏的侍衛都不帶上。您………什麽時候這麽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了?”
草木被蝗蟲禍害淨了,按道理周邊也沒個可以栖身之地的,可他還是聽到那一聲聲的唧唧聲,再想着白天進城時候看見的那集群東西,抖了抖身子,那畫面實在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只好注視着前面,裏面的人這會也回了他:“下午送書信的那人不是說了,他家主子喜靜,可不能帶許多人前去叨擾,另囑咐說是一定要今晚。”
來旺才想起那會爺在二堂與縣令談話,他在大堂問比他們先來的侍衛情況,一着紫衣袍的人突然出現在大堂,徑自走到他面前給他書信時說了這些話,他倒是很忘了,可瞬間想起一個事情,“爺,您怎麽不帶雲姨娘出來?”
雲姨娘是大周國皇帝安插的眼線,是爺與他之間的傳遞者,按道理爺既然去見他,理所應當要帶上雲姨娘的。不想這句話落,裏面就傳來一句:“你話太多,安心趕你的路。”明顯不想回答,來旺摸了摸鼻子暗嘆主子的喜怒無常,也不再出聲了。
等再往前駛了二三裏路,原本黑漆漆的路邊卻出現了亮光,來旺扯住馬缰,等馬車漸漸停了,那光亮才往這邊移動,等近了他才看清竟是兩個人,發出來的光是他們所着的衣物,心裏好奇這是什麽奇門遁術,不想那兩人中一人雙手抱拳道:“裏面可是平國公?”
來旺本想應是,裏面的人已是回了:“我是。”
那人一聽,“在此等候多時,閣主正在前面,屬下帶您過去。”
來旺聽後,看着前面漆黑一片,驚詫出聲:“你說,前面?!……你……”只是他話還沒說完,薛晟已掀開簾子下了馬車,對着那兩人道:“前面帶路。”
未出聲的一人從衣袖裏挑出兩條紫色絲帶,“在您進去之前還得請您帶上這個。”
來旺看清後,本想發作拒絕,可眼角掃地自家爺接過其中一根自行帶上,他也只好接了過來。
不論什麽時候,他都是相信爺的。
**
縣令府靜悄悄的,被吩咐在大堂等着平國公府的門子強撐着睡意候着,下一波倦意襲來,他眼睛忍不住地閉上,耳邊卻傳來問話:“國公爺還沒回來?”
門子一激靈,睡意一下子跑光,待看清問的人是縣令趕緊回道:“還……還沒呢。”
再看縣令中衣外面只披了件袍子明顯是睡下後起來的,惴惴道:“老爺,我給你拿件衣服來。”
縣令擺了擺手,原地徘徊了會問門子:“什麽時辰了?”
“三更天了。”
“都這麽晚了!”縣令背着手走來走去,看了看了天色,心裏越發着急,對着門子道:“你去把他們喊起來,跟我一起去找平國公。”
他說這話語氣裏都是急躁害怕,門子哪見過他種口氣,吓得應道:“奴這就去。”
他這邊正往下人房趕去,外面卻傳來動靜,兩人都靜止不動,才聽清外面馬叫的聲音。臉上俱都一喜,縣令當即就往門方向跑去,門子緊随其後,打開門就見剛惦記的國公爺安好地站在馬車旁邊,縣令心裏的石頭落地,走上前激動道:“您可回來了!”
可看着國公爺聽了他這話就只是點了點頭,相比于去之前臉色可不好太多了,再看同國公爺一起出去的随從正給他遞着眼色,跟着薛晟的步子進了府,才道:“國公爺快去休息吧,水我已讓丫鬟備好了,我讓人給你送去。”
“承你費心了。”
得了這句回話,縣令就瞧着國公爺邁開步子,猜測他是要回房,也就沒跟上去,轉而吩咐後面呆愣的門子:“快去把馬車收拾好了。”拉過要去幫忙的來旺,試探道:“國公爺一路上可是去了哪?”
不想來旺早已看穿他的心思,表面回道:“主子的事情做奴才的不敢議論,縣令您也早點回房休息,國公爺自有他的思量。”
縣令見薛晟無恙回來已是安心了,知道套不出話來,才趿着步子往內院去。
***
夜已經足夠深了,枝幹繁密的榕樹籠罩下的一間房間還隐隐透出亮光。
屋子裏的窗戶打開着,從外面看去可瞧得出一人站在那。也許是這夜晚太靜,也或許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過沉靜,來送東西的來旺站了好一會都沒上前。
還是裏面的人看到他,輕聲走過來打開房門:“何事?”
來旺遞過手上拿的畫,“剛您忘記拿了。” 明明只是一幅畫,可他卻覺得爺好像用了很大力氣才伸手接過,大周國皇帝究竟與爺說了什麽?竟讓爺變得這般,這般失常。可他也說不出安慰的話,只好笑着道:“爺,您早點休息。”等走了隔着段距離瞧着那間屋子還是亮着,暗自嘆了口氣。
房間內很靜,除了羅漢床上一人的淺淺呼吸聲,屋子裏竟像是沒了其他人一樣。
薛晟望着掩藏在翠綠荷葉樣子條褥下的睡臉,終是走到床邊紅木圓桌旁,可腦海中始終回放着那人含着笑,對他道:“我可以答應你,但前提有個條件,我要你給我找個女子,右臉有月牙胎記的女子。”說到後面話裏滿是眷戀。
他那會聽了那人說的這話,心裏也是奇怪,問着:“可有那女子的畫像?”
那人着着一身紅衣,腰間還挂着用珍珠鑲串成的葫蘆,聽了他問的,撥弄了下葫蘆,桌子下面暗格被打開。他就見那人拿出一幅畫軸,小心翼翼地攤平示意他看。他這二十幾年來,從沒這麽震撼難堪,畫上畫的女子真的不美,雖然皮膚白皙五官得體,可那醜陋的月牙胎記硬生生破壞了整體,可他看着竟然說不出話,畫上女子他是認識的,甚至說認識都不恰當了,那是種深入骨髓的認知。
所以他怎麽能答應那人的條件?即使會讓他所做的前功盡棄,他想她一生都沒被人放在手心好好疼愛着,這世上這麽惦記她的人他也就沒對那人說出實話。
或者是他為自己找的理由,因為他自認為他的喜歡與那人相比起來可謂是醜陋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昨日看到一段話覺得很有道理 搬過來下;
女孩子一定要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因為你不知道會遇上什麽樣的機會。
話說,晉江的讀者都這麽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