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瓷美人

司命歪了歪頭，嘴唇揚起，看向宋白：“你知道？”

“不然呢？秋賀說他見過你，然後他手上就多了噬魂。後來在主君殿，我什麽都沒發現，秋賀卻消失了，當他出現的時候九幽城就開始下陷。

不是你的傑作，還能是誰的？”宋白有些不滿的道。

“那你不想知道我究竟對秋賀說了什麽嗎？”司命問。

“不想。如果他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他不想說我也不需要從別人嘴裏知道。

你是司命，知道每個人的過去和将來，能開口給他什麽讓他心動的條件，一點兒不奇怪。”宋白回答。

“那還真遺憾，我看不到他的未來，只知道他是一只九命貓。而你，宋白，其實早在十八年前就入了新的輪回。”司命平靜的道。

“所以，你想見我，問問我，究竟是誰？從哪裏來？”宋白問，然後一笑，“我也想知道答案，但可以肯定我不是壞人，當然我也不算什麽好人。

你不用擔心我會做什麽傷天害理，違背天道的事，我不需要，也沒那個膽子。相反，我懷疑，只有維護天道才能幫到我自己。

也許你可以看到我曾經做過的事，我在做的是找到你這樣的神靈，讓你們醒過來。”

宋白站了起來，一把扯掉了司命蒙眼的布帶。

那下面是一雙美麗的桃花眼，仿佛整個世界上最璀璨的星光都盛在了裏面。

“你要麽是個神，要麽，就像你說的，從一個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地方來。”司命似乎有些失望宋白居然不能夠解答他的疑問。

“你知道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嗎？你能解釋這世上所有的道理嗎？”宋白問，司命的結論下的還真是全面，從現實裏加了一個他能理解的例子。

“那你知道所有的事情的結局嗎？你能改變它嗎？”司命問。

“只要你開口，我就能被人捆住往輪回井裏一塞，然後跟大白菜沒什麽兩樣了。”宋白聳了聳肩膀，莫非你還真當我是神靈轉世啊。

宋白走到了司命的面前，“你要把我扔進去嗎？”

“你知道我是怎麽把你帶來的嗎？”司命沒有回答宋白的問題，“當大水淹沒了那片土地，亡魂在裏面鬼泣哀嚎的時候，冥河與那大水相同了，然後我就找到了你。”

宋白睜大眼睛看着司命，司命笑着一晃消失了。

司命一消失，整個宮殿也跟着消失，四周黑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到。

這是什麽意思？有了大水，雨神居住的林海才能能冥界相連？他能把自己強行拉過來？那麽，現在我在哪裏？一出去會不會真的被人塞到輪回井去投胎？

秋賀跑到了哪裏去？宋白不知道往那裏走，漫無目的的瞎晃，開始尋找出路，一邊走一邊無聊的叫着秋賀的名字。

這樣都沒有丢一條命，看來老天給我的命夠多，還好用，除了被宋白撿到那一次。

秋賀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動了動脖子，睜開眼先發表了一下內心的看法，然後坐了起來。

正正常常的屋子，好像沒什麽不一樣了。秋賀覺得自己要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搞亂了，死啊生啊的，亂糟糟的。

他下意識的去摸脖子上的瓶子，空蕩蕩的——

他低頭一看，真的什麽都沒有！

秋賀一下子跳了起來，把身上摸了一邊，什麽也沒了！

秋賀立刻往外跑去，卻在外面的桌子上看到了噬魂和小白瓶。

裝宋白的那個瓶子呢？宋白去哪兒了？秋賀急了，他大叫了幾聲宋白的名字，可是都沒有回應。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秋賀打開門，吓了敲門的女人一跳，也被那女人吓了一跳。

她穿着廣袖衣裙，盤着高高的發髻，一對柳眉又細又長，眼睛眯着，眼尾翹起來，鼻子有些偏，嘴唇嫣紅。

她的皮膚白的要發光，動作卻有些生硬。

“公子，你醒啦？我家主人說你要是醒了，請與他見一面呢。”女人說話的聲音嬌滴滴的，但是好像根本就沒有張嘴。

“你家主人是誰？現在在哪兒？”秋賀問。

“公子請跟我來吧。”女人轉過身去帶路，“我家主人是這裏最好的燒瓷師傅範青——”

“這裏是什麽地方？”秋賀打斷了她問。

女人回頭笑道：“這裏是瓷都，很多人從很遠的地方來這裏買瓷器，公子可能聽說過。

而我們家主人就是瓷都最優秀的燒瓷師。他的作品，很多人花費千金都求不到呢。”

女人的聲音不知道是在哪裏發出來的，她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着光。

秋賀點了點，一副受教的樣子，然後問：“那是你家主人救了我？那請問有沒有見到我當時帶在身邊的一個小瓶子，青藍色，上面畫着符文······”

“公子丢失了東西嗎？”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來。

秋賀擡頭看過去，那是個穿着深衣的男人，身上帶着一股子書卷氣，讓人覺得他該是個溫文爾雅的人物，但他那雙眼睛卻是灰色的，有些像蛇。

臉上帶着溫和不失大方的笑，但是眼神冷冰冰的。這讓秋賀不由得警惕起來。

“确實丢了個東西。你們是在哪裏發現我的？我想回去找找，那對我很重要。”秋賀往前走了幾步，超過了那個女人。

女人媚笑着：“主人，那奴家就退下了。”

範青點了頭，然後道：“我是在河邊發現公子的，當時并沒有發現公子什麽邊有什麽東西，興許是在水裏吧。公子要現在去看看嗎？我帶公子過去。”

秋賀答應下來，回去拿了噬魂和瓶子，跟着範青出去。

範青的确很有錢，從秋賀住的地方出去，坐着馬車還走了半個時辰，然後到了街上，又走了将近一個時辰，才來到了城外的河邊。

範青指着清淩淩的喝水道：“我就是在這裏發現公子的。”

站在岸邊一眼就能夠看到水底的沙子和石頭，如果瓶子掉在了這裏，範青沒有拿走，說不定也被別人拿走了。

秋賀很失望，他看着河水裏自己的影子，有些憂傷，就這麽把宋白弄丢了？宋白一定氣死了，那個人的心眼小的比針眼還小。

範青看着秋賀的樣子，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兒看到秋賀轉身，他才道：“公子不要擔心，我會讓人幫忙找的。”

秋賀說了句多謝，然後擡頭仰望城牆。

城牆很高，上面稀稀落落站着幾個人，似乎是守城的士兵。

城牆上的天空蔚藍，鋪着白雲。

我救了那個青澤一命，她變了身份就差點要了我的命，還害我找不到宋白，如果能回去，我一定要打死她。

秋賀惡狠狠的想，他跳起來指着天上的白雲叫：“青澤，你給我滾下來！”

沒有得到半點回應，秋賀氣鼓鼓的踹了一腳旁邊的橋墩。

範青袖着手走過來道：“公子不必憂心，大可以在寒舍多留一些時日，待到有消息了再作打算也不遲。”

“你我非親非故，你救我一命已經讓我覺得虧欠，怎麽好意思再打擾你呢？”秋賀人模人樣的道，“反正我都出城了，不如幹脆啓程。來日定會報答範公子的救命之恩。”

範青的笑僵在了臉上。

秋賀心念一轉，又拍了拍範青的肩膀，“與你說笑呢，範公子深情相邀，我就這麽拒絕，豈不是不識擡舉？所以，還是要再叨擾範公子兩日了。”

範青立刻開心的笑了起來，帶着秋賀重新上了馬車。

秋賀掀開了車窗往外看風景，然後悄悄的打量範青，有點不太理解為什麽範青這麽熱情。

自己不知死活的時候他敢把自己往家裏帶，還請名醫來治病，自己醒了要來找東西，他二話不說就跟着來，還說找更多人幫忙。

世界還有這麽熱情好客的人呢？怎麽記憶裏宋白從來沒對家裏的客人有過好臉色，唯一讓她好言相對過的就是她店裏喝酒的那些死鬼？

莫非，這個人是有喜歡請客的毛病？秋賀有些納悶的想，聽說人是種很奇怪的種族，什麽樣的病都可能得的。

人真可憐，秋賀默默的想到，像宋白，連秋辍一爪子都接不住，像這個範青，這麽好客，是要敗光家的節奏啊。

也不知道宋白到底去哪兒，要是讓她找回來，她肯定要生氣要罵人。

秋賀滿腦子裏只剩下了宋白兩個字，便沒了精神。

回到了範家，秋賀便回去歇着。

剛躺下沒一會兒，那個怪異的婢女又來了。

她自稱紅娘，然後詢問秋賀要吃點什麽，有什麽需要特別準備的。

秋賀吃完飯，紅娘便将東西收了起來帶出去。

看着紅娘走路時怪怪的姿态，秋賀屏住呼吸，放慢了腳步，偷偷地跟了上去。

跟着紅娘走了一段距離，秋賀發現紅娘走的有點慢，便躲在樹後想着等她走遠些再跟上去。

一歪頭，看到遠處好幾個下人端着盤子酒壺，秋賀眯了眯眼，範青在請客嗎？

秋賀扭頭看了紅娘一眼，她還慢騰騰的在石子路上挪動，秋賀便化為原形，沿着樹蔭湊到了那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應該聽說過一種東西叫做骨瓷吧？把骨粉摻入制作瓷器的原料之中，出來的瓷器會有不一樣的光澤和硬度，而秋賀落身的這座瓷都，有着另一種骨瓷，他們禁锢着原主的靈魂，不得解脫，生生世世接受主人的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