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引魂燈
“卑鄙!竟然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神谕!”趙文柏唾棄道。
秋賀趁機一刀插入了他的胸膛,鮮血流出,秋賀拿了瓶子去接,然後像是丢垃圾一樣把趙文柏推開,動作利落的取了雷神滴下來的血。
斷了三根肋骨,一條腿,還真是損失慘重。
秋賀咧嘴想自我嘲笑,卻牽動了嘴角的傷口,于是笑容變成了龇牙。
蒼夙帶着人過來将趙文柏和神力流失太多,無法站起來的雷神長戚圍了起來。
“你來幹什麽?滾!”秋賀揚手打過去,蒼夙握住了他的手腕:“跟你沒關系!我是奉長老之命來這裏尋找王舟的!”
“區區鼠輩,也敢肖想王舟?”趙文柏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鞭子抽過來,無數金銀石子打了過來,像是在下錢雨。
秋賀往旁邊一閃,蒼夙用翅膀護住了自己。
長戚突然站了起來,地面一陣晃動,天上驚雷落下。
有什麽東西,從地下破土而出。
“攔住他們!”蒼夙大叫,“那就是王舟!”
金銀石子像冰雹一樣砸過來,秋賀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化為原形撲了上去,扒住了王舟的邊沿。
王舟緩緩升起,趙文柏跳了上去,扶住了長戚。
群妖被激怒,又有命令在身,瘋了一般進攻。
趙文柏驅趕着湊上來的妖怪,秋賀悄悄地上了船,幫着将那些妖精趕下去。
王舟越走越快,漸漸離開了那片一半美麗一半近乎毀滅的雷澤,朝着重重遠山而去。
“最好不要往山上走,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那座山頭有沒有藏着什麽獨風那樣的老妖怪。”秋賀出聲提醒道。
話音剛落,長戚就倒了下去。
趙文柏一邊扶住長戚,一邊惡狠狠的道:“你一個妖精,這麽說是有什麽企圖?”
“對,我是個不擇手段的妖。”秋賀扶着船舷挪過來,猛地伸手一推,半靠在趙文柏懷裏的長戚就朝着下方仰倒下去,趙文柏伸手去拉,跟着掉了下去。
“神谕鬼令,天下蒼生,與我何幹?”秋賀朝着下方兩個黑點望了望。
“是帶着蒼夙轉幾圈,還是直接去青城山呢?”秋賀摸着下巴,将手搭在了船頭,“去青城山。”
王舟猛地轉了方向,秋賀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正好看到長戚吐出來的血,“可不要浪費了。”
王舟在雲海中朝着青城山駛去,秋賀一滾,幹脆躺在地上沒有起來。
“這裏可能不如外界繁華,但勝在人心淳樸,無憂無慮,秋公子在這裏久了,那些煩惱自然就會忘卻,公子何不在此安居?
為何非要找那虛無缥缈的王舟呢?也許,那只是一個前任杜撰的神鬼之言罷了。”
“不知道,也許那個王舟如你所言,只是個傳說。但宋白于我,卻是存在我心裏,若是找不到她,我餘生難安,幾條命也不夠用。”
“秋賀,你個負心漢!”
秋賀猛然驚醒,爬起來看到了夜色裏青城山青雲觀的飛檐,屋檐下的燈籠發出血紅的光。
王舟停在了青雲觀大殿前面的空地上,一落地,就有個人影從昏暗的大殿裏走了出來。
“秋賀公子,好久不見。”女子與宋白的模樣有些相似。
但是宋白看上去呆愣愣的,有的時候直接冒傻氣,像個木頭,偶爾靈氣閃動一下子,這個女子簡直就是宋白的翻版,邪魅,妖豔,走起路來像水蛇,恨不得把身子擰成麻花。
“宋雪。”秋賀心裏一涼,獨風竟然派了宋雪等在這裏,看來早就做好了奪得王舟,前往虛無之境的打算。
獨風是想去放出來溯源?為什麽?回想起獨風回憶雷澤時的情景,仿佛是見過當初的雷澤一樣,難道,他真的是從那個遙遠的時代活到了現在?
“我聽說你去找我那個好姐姐了,她人呢?”宋雪忽然變得臉色猙獰,身後的黑影跟着搖晃。
宋雪早就死了,現在的宋雪只不過是靠吞噬別人的魂魄茍活的餘孽,依附着當初的仇人秋辍,讓人不齒,但她确确實實“活”着,而且活的無拘無束,再也沒人比較她和宋白。
“小姐累了,在休息。二小姐還是像以前一樣,總是忘記先生們的教導。身為妹妹,怎麽能直接喊姐姐的名字呢?”秋賀笑着。
那笑容落在宋雪眼裏就成了□□裸的嘲笑,總是這樣,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所有人都覺得宋白才是最好的,懂禮貌,乖巧,漂亮——
明明我和她長得一模一樣!明明那些人一離開,宋白的臉就能耷拉到地板上,對誰都是愛答不理的樣子!
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真面目?
“二小姐怎麽了?要是知道錯了,小的可以不把這件事告訴大小姐。”秋賀眯着眼看她。
“你不過是宋白撿回來的一只野貓,有什麽資格對我大吼大叫!”宋雪一巴掌打過來,帶着濃濃的煞氣和腐爛的惡臭。
秋賀化為原形,叫了一聲,滿院子裏的鬼仆都瑟瑟發抖,不敢動彈,宋雪也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然後撲了過來。
“沒有了宋家,宋白依然是大小姐,能夠光明正大的出現,而你,只能跟那些躲在黑暗角落的老鼠臭蟲一樣,畏畏縮縮,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秋辍呢?他這次不能來護着你這條狗了吧?他現在,恐怕已經在虛無幻境裏涼透了。”秋賀故意激怒宋雪。
宋雪由鬼化煞,煞氣能夠傷到秋賀,但秋賀是靈貓體質,又專門克制宋雪,所以以往遇到時,每次交鋒都少不了秋辍來搗亂,這也是為什麽秋賀一直沒能殺了她。
“若不是宋家的人都死完了,你勾結秋辍,讓他屠戮宋家滿門的事早就天下皆知了,你是宋家的叛徒,早就已經不配姓宋。”秋賀道。
他知道宋雪當時只是一時意氣才把秋辍帶進家門,也沒想到自己也會慘死在秋辍手下,更可悲的死後她也不得不依賴于秋辍,這種郁悶悲憤和無奈,時時刻刻折磨着她。
秋賀的話毫無疑問的激怒了宋雪,她出手越來越狠辣,本就重傷的秋賀拖着病體勉強支撐着,然後買了個破綻。
尋到這個破綻,宋雪立刻打了上來,同時也将自己的生門暴露,就趁着這一個機會,秋賀将噬魂甩了出去,刺中了宋雪的肩膀。
宋白毫無停頓的沖了過來,抓住了秋賀的領子:“花貍,我實在是不明白,宋白有什麽好。
她不過是把你撿了回來,給了你幾口飯吃,你就這麽心甘情願的為她賣命。
她到底,有什麽好?這麽多年了,你為了她連你親哥哥都不認。”
宋雪一邊說,一邊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将一只手化作利爪刺入了秋賀的胸膛。
“秋辍又有什麽好,值得你把全族的性命都交給他,還這樣诋毀你的親姐姐。”秋賀嘲笑,胸口的血順着身子往下流。
秋賀說完,猛地擡手拔下來噬魂,然後一劃,将宋雪的臉割破。
宋雪大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她全身都開始往外冒煞氣,濃烈的煞氣甚至都凝成了黑色的實體。
“我聽說,你把宋家人的亡魂都給拿去煉了,那我只好助他們超脫了。”秋賀說完,一口血噴到了宋雪身上。
宋雪瘋了一樣朝着秋賀撞過來,秋賀一下子被撞倒,躺在血泊上,秋賀想,大概又要死一次了吧。
“孽障!”風聲裏傳來一聲清喝,有一道竹青色的身影從秋賀半睜半閉的眼前劃過,流星還有綠的?秋賀帶着這個疑惑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看到的是發黃的帷帳,秋賀想要起身,卻渾身疼的不行,沒死啊,秋賀有點兒失望,這樣半死不活還不如死了,要躺到什麽時候才能起來?
“你醒了嗎?”外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秋賀應了一聲,就有人推門進來,語氣有些嫌棄卻也帶着無奈:“這地方很久都沒住人了,唯一找到的吃的,還是素的,雖然你有傷在身,但也只能湊合了。”
“有就很好了。”秋賀回答,男子将東西放在桌上,然後又搬了高幾到床邊,将帷幕挂好了,才把飯菜端過來。
男子穿一身新竹顏色的衣裳,樣式卻是道士穿的袍子,腰間挂着一把寶劍,頭上的發髻有些歪了,但明顯還齊整,很可能是主人沒注意梳歪了。
不過束發用的簪子卻很別致,是流雲的樣子,但又有點像如意,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興許它的主人就是看上這一點了吧。
“多謝公子,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秋賀人模人樣起來也不遜色。
男子站在那裏嗯了半天,然後才道:“雲青子,最近在龍虎山住着,前一段時間我那個師弟雲陽子跑來青城山,說有什麽寶貝,但是那麽久都沒個消息,我過來看他是不是死了。”
“雲陽子?”秋賀一愣,和範青商議把自己燒了的雲陽子,留着山羊胡,年紀起碼三四十,這眼前的人分明只二十多歲,怎麽就是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