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換命

“秋公子，是不是你？”秋賀坐在飯堂的角落裏發呆，忽然有個小鬼站在他背後的牆裏扯了扯他的衣角。

秋賀回頭，看到了小豆子，宋白酒館裏的小夥計。

小豆子看到秋賀的臉，立刻興奮起來，“秋公子！果然是你！小豆子找你找得好苦啊！”

“公子不知道？”小豆子吃驚的道，“娘子以為公子被陰差抓去了，闖進了幽冥陰司，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說她偷了什麽引魂燈。

接着楊七錢九也被扣進牢房裏去了。錢九被抓走前，讓我跟公子報信，說公子一定可以救娘子的！

如今，那陰差們正四處抓捕公子呢！哎呀，公子，你可得小心點，我們娘子就全靠你了！”

“宋白在幽冥？她現在怎麽樣？”秋賀站起來大聲的問，惹得周圍的人妖鬼怪都看了過來。

秋賀歉意的笑了笑，帶着小豆子回了樓上。

“娘子被關在幽冥的牢房裏吧大概，小豆子也沒去過，什麽都是聽說的。

但是我是親眼看着娘子進了幽冥的，穿着黑衣裳，可兇了，走的也可快了！當時我還想叫住她來着！”小豆子皺着小臉道。

秋賀的手放在噬魂上，沉思了片刻，抓着小豆子飛奔。

小豆子被吓了一跳，秋賀追問：“你從哪個鬼門出來的？”

看着秋賀的身影消失，風無意嘆氣，“你不是說不去找她了嗎？”

“他若不去，那條路又怎麽走的安心呢？”青澤從他背後走出來道，長戚和武陵君跟着走了出來。

“琉璃界那個女瘋子呢？”風無意笑，一把折扇搖啊搖，有了幾分濁世佳公子的風韻來。

“她記恨秋賀取了她的心頭血，要把他碎屍萬段，我們哪敢帶她來？”青澤回答。

“我的好妹妹，原來你不是不知道，而是胳膊肘朝外拐了啊！”傾城落下來，她本就生的美豔，這會兒一身錦衣華服，更襯得她氣勢逼人。

“好姐姐，可不要生我的氣。”青澤伸手來拉傾城，傾城側身躲開了，“不報仇，我是咽不下這口氣的。那之前，別認我。”

“誰稀罕認你？”武陵君脫口而出，長戚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青澤有點糾結的道：“好姐姐，他雖然取了你的心頭血，但你也要了他一條命不是？而且他還幫你除了心魔，打開了琉璃界的封印，也不算吃虧。”

傾城面上露出了動搖的神色，青澤正要一鼓作氣，傾城卻飛身而起，“那我也要問問他要我的心頭血做什麽，要是再來個火燒雷澤，我不是又背了鍋？”

這事兒卻戳了風無意和長戚的心窩，獨風是風無意座下的弟子，卻投靠了溯源，并以風無意的名義從傾城那裏借走了天火，溯源惱恨長戚不與她一道，便要去燒了雷澤，正趕上長戚給神主送王舟，等長戚回來，就只看到一地灰燼。

青澤當時試過用雨水撲滅天火，卻是無功而返，也知道當日長戚的傷心，風無意的懊悔。

看到三個人都沉默下來，武陵君也不敢吭聲了，長戚收回了手，兩代四個神仙就那麽站在夜風裏，聽衣裳獵獵。

沉默了許久，武陵君終于是耐不住了，“你們到底在發什麽呆？火神追的那個人，又是誰？”

“都是陳年舊事了，也沒什麽好說的。武陵，如今你與我比鄰而居，可要多來雷澤走走。”長戚笑着道。

“并不太想去，我去了別的地方，都是別人敬着我，就是那些千年老妖，在我面前也尊稱我一聲小神君，可是自從認識了你，見到的不是叔叔伯伯就是姑姑，處處壓我一頭。”武陵君拒絕道。

聞言，長戚只是笑。

“這是龍神家裏的孩子？”風無意伸手戳了戳武陵頭上的角，“等你化龍，我必定送你一份大禮，叫聲伯伯聽聽？”

武陵君躲到了青澤的身後，這些人怎麽都那麽愛占便宜？

“無意，要找到龍族，只能仰仗那秋賀嗎？”青澤看向風無意。

風無意點頭。

青澤摸了摸武陵君的頭，“那你就先武陵去，左右你化龍也還早。我跟在秋賀身邊，等他找到了龍門，再帶着你回家。”

武陵君有些不願，但還是站到了長戚身側去。

秋賀手裏拿着噬魂，幽冥沒鬼敢攔着，就那麽一路順暢到了九幽城。

化蛇正守在城門口，看到他就飛了出來。

“讓開！”秋賀大聲道。

化蛇拍了拍翅膀，不肯讓開。

秋賀與化蛇打起來，驚動了少司命，秋賀最終得以進去，化蛇在後面氣的牙癢癢。

看到氣息奄奄的宋白，秋賀只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得到消息，為什麽沒有及時趕來。

宋白知道這是秋賀，她本不想見他，但是想了想，又有什麽不能見的呢？以後他知道了真相，說不準，還會因為見過她今天的慘狀而覺得解恨那麽一點兒。

“怎麽樣才能治好她？”秋賀看向少司命。

“她這個樣子，最好是找個至陰之地，慢慢的将養，不過，有天數管着，她已經過了九年之期，本就魂魄不穩，如今能讓她不魂飛魄散，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這誰也說不準，她能不能好起來。不如你有什麽話現在就說給她聽，她雖然看不見說不出，卻是能聽到的。”少司命站在門口，一副生死與我無關的模樣。

“真的沒有辦法嗎？”秋賀看着宋白，眼淚砸到了她的手上。

少司命不吭聲，就那麽看着秋賀和宋白。

她在落荒之城見過他們，那時候，宋白多漂亮，現在成了這樣，秋賀會嫌棄她嗎？會因為救不活她而放棄嗎？

宋白可是為了找秋賀才來的幽冥，要不然，也不會遇到溯源。想到溯源，少司命垂下了眼簾，那個孩子啊！

“我有九條命，能不能用我的一條命換她好起來？”秋賀突然問。

正走神的少司命一愣，宋白抓住了秋賀的手，想要搖搖頭，卻牽扯了傷口。

“我願意用我的一條命換她安好，可以嗎？”秋賀松開了宋白的手，站到了少司命面前。

少司命看了一眼宋白，“為什麽呢？”

“因為，我喜歡她，不是一日兩日的那種，也不是心血來潮那種，是很深很久的喜歡。

我願意她站在我身後，為她擋住刀槍劍雨，喜歡她站在我身邊，看她笑的比桃花還美。

與這些相比，區區一條命又如何？”秋賀道。

“你有九條命，自然不愛惜一條命了。”少司命道。

秋賀頓住了，我真的是有恃無恐嗎？

少司命走開了。

傾城的腳程很快，但是被幽冥的陰差攔在了門外，傾城不耐煩，三拳兩腳就把陰差放倒一大片。

暮拂最近大約是流年不利，他分明已經救了那個宋白，聽說趙文柏又去牢裏動了手，連鬼君都驚動了，這會兒輪到他巡視，就有個傾城打上門來。

看着那道火紅的煙火飛來，暮拂已經看直了眼。

因為傾城屬性為火，克幽冥的鬼魅，所以她很少到這裏來，多是在天界去司命臺尋找司命夫婦兩個。

所以這會兒，她不認路！！！

傾城走了半截，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暮拂，伸手一抓，提兔子一樣将他帶走，而他嘴裏的驚叫都留在了身後。

“看你這樣子，品級不低吧？”傾城戳了戳暮拂。

“燙燙燙！”暮拂大叫着往後躲。

傾城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次伸手抓過去：“哪裏跑？”

“救命啊！護駕啊！”暮拂想着自己不是對手，那能是對手的，鬼君肯定是啊，于是朝着九幽城的方向飛奔而去。

“這個小鬼王，怎麽叫的這麽慘，不就是燙了一下嗎？”傾城站在原地看着暮拂跑的沒影兒，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晃了晃袖子，出來一片螢火蟲一樣的小火苗，朝着暮拂追過去。

暮拂所過之處，慘叫不絕于耳。

“哈哈哈！”傾城笑的很開心，真是有趣兒，比那些凡人好玩的多了。

“鬼君救我啊！”暮拂連滾帶爬進了九幽城的城門，化蛇都沒反應過來，這是那個平時最騷包的五鬼王麽？這麽慘？

化蛇回頭，就看到了傾城，坐在一把通體赤紅的劍上，裙子衣裳都耷拉着，風吹不動，眉眼俱帶着笑意，看來，暮拂鬼王那副樣子跟她有關系。

“司命呢？好友來訪，都不來見見我？”傾城說着，從劍上跳下來，化蛇伸手去攔，傾城已經從她身邊走過去，身上的熱浪燙的化蛇都忍不住跳開了。

“少司命！救我啊！”暮拂跪在少司命腳邊，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回頭看到傾城，吓得躲到了少司命身後。

“哎呀，好膽小的一只小黑貓啊！”傾城笑着，盯着暮拂看。

“傾城，看着他給你帶路的份上，放他一馬好了。”少司命看着傾城，美豔如初，是個刁蠻角色。

“好吧，這只小黑貓我可以不要，不過，那只九條命的，是不是在你這兒？”傾城說着走過來，暮拂從少司命身後跑了，立刻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