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餘生

衆神聚集在天門，風無意姍姍來遲。

“死透了啊！九條命都不夠用的。”風無意嘆氣，搖頭。

司命環視四周，沒有開口。

少司命依偎在司命身邊，小聲問：“以後，天門還會再關上嗎？”

傾城叉着腰站在她那把劍上，朝着火鳳挑釁，“多年不見，還是個美人。”

青澤帶着武陵君立在雲端上，灑下來雨水，冰雪融化，彙成河流奔往大海，地面上生出花朵來。

欣伯飛了上去，瞅着武陵君：“這是當初掉到桃江那只蛋？”

武陵君癟嘴。

青澤無奈。

那邊傾城提着暮拂的脖子，指着火鳳：“看見了嗎？那就是你崇拜的鳳神君！”

暮拂想說我沒有，但不敢，只管往後縮，奈何被傾城提着衣領，退無可退，只好兩只腳亂蹬。

化蛇趴在一塊大石頭的陰影裏，偷偷地看司命和少司命，琢磨着自己以後是不是要獨守九幽城。

趙文柏蔫蔫的立在長戚身邊，長戚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邊，其他的小神開始互相寒暄，然後排着隊過來想這些大神問安。

風無意看了衆神一眼，然後伸手一招，一片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桃葉飛來，變大，載着秋賀跟着他離開了。

秋賀再醒來，外面的桃花開得正燦爛。

“醒了啊，大英雄。”語氣酸酸的，正是趙文柏。

秋賀納悶，風無意已經在外面開口：“趙文柏，怪不得長戚也嫌棄你了，話真多啊！”

“我是個財神，又不是丫頭！”趙文柏氣急了。

“財神？呵呵······”風無意無情的嘲笑。

秋賀要開口問，風無意從外面伸出腦袋來，“你睡了九年了，我還以為你放在獨風那裏的那條命不能使了呢！”

秋賀只覺得兩個字萦繞在唇齒間，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來。

十日後，秋賀來到了天門。

把守天門的是一群道士，為首的叫李無涯，他身邊跟這個小道士，模樣有些眼熟，秋賀想不起來。

秋賀本以為前往神界很難，沒想到報上名號，就得到了李無涯的親自陪同。

見到“神主”的時候，秋賀有一陣的恍惚，為什麽是她？

“沒想到你忘了她，卻還能記得我。”溯源淺笑，将手裏的金粉撒下去，落到了人間。

“誰？”秋賀問。

“宋白。”溯源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定定的看着秋賀。

秋賀覺得随着這兩個字出來，有什麽東西要從心裏飛出來，可是與這兩個字關聯的那個人，如何也想不起來。

他就好像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然後就變成了誅殺魔頭，幫助神族的大英雄。

夢裏他為了一個姑娘，踏上了完成神谕的路，可是所有人都說他是天定之人。

夢裏他為了救那個姑娘到了落荒城，醒來別人誇贊他是拯救落荒城的義士。

夢裏他幫那個姑娘救人，醒來卻成了仗義直行的俠士。

······

真的有那麽一個姑娘麽？秋賀只覺得那是個影子，卻又不知道為什麽認定那是個女子，可他偏偏不知道她的樣貌，名字。

秋賀擡頭看着溯源，他記得她是神亂的禍源，可她現在卻成了神主，接受萬人朝拜，統領衆神。

怎麽夢和現實都反過來了呢？

“她待你真好，給了你一條英雄路，為你埋上了所有的棋子。

獨風取了你的心，最後關頭救你一命，風無意為你準備了換魂陣法，司命為你獻上了噬魂，教你取了五個神的血，讓你在換魂的時候為她重鑄生機。

長戚為你準備王舟，傾城、青澤受你恩惠，趙文柏為你引路，能用到的都用了，只為成全一個你。可最後，她偏偏要你忘了她。也不知道是狠心呢還是玩膩了呢？”溯源語氣裏透着涼意。

宋白醒來，摸了摸身上，完好無損，但是，疼的要命。

她看了看時間，好像并沒有過多久，那就是一個夢。

為什麽那般維護我呢？甚至是不惜用自己的命換我的，還硬是扛下來三道天雷。

宋白想着，打開了很久沒有打開的那份文案。

預定的文案裏，在結尾處寫着，秋賀殺了魔女千禾，成功打開了天門，成了當之無愧的英雄，三界安定，四海升平。

那又是什麽樣一個世界呢？宋白想，還是有人生老病死，重複一段段故事，只是那個故事裏，不會再有宋白，也不會再有秋賀。

即便他活着，那些凡塵往事，擾擾紅塵，還盛得下他嗎？

為什麽沒有給他一個貼心貼肺的人呢？

宋白想着，伸手拉出鍵盤，如何下筆呢？什麽樣的人才能夠配得上他，讓他快樂？

砰的一聲，窗戶上的玻璃碎了，宋白吓了一跳，她驚恐的看過去，看到了即将落山的太陽，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身影，金色的陽光給他鑲了個邊。

黑影跳了下來，慢慢伸展開四肢，低頭看着宋白，綠色的眸子裏，只有她。

“宋小白？”黑影伸出手。

宋白的腿有點抖，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害怕？可是跑不動啊！

“我叫秋賀，來找一個叫宋白的人，她曾經在黃泉路上開過小酒館，但說實話，她店裏的酒水不好喝，那些陰差瘋了一樣喜歡往裏擠，只是因為她好看，嗯，長得跟你差不多。”秋賀将宋白拉了過來，讓她仰着臉看自己。

兩張臉離的很近，秋賀問：“你是她嗎？”

“你怎麽······來了？難道······”宋白結結巴巴的問。

“嗯，我又死了一次，這一回，大概是不可能死而複生了。九命貓在這個世界，還有九條命嗎？”秋賀将宋白摟在了懷裏。

“我不知道。”宋白低頭，他就不怕死了後找不到自己嗎？

秋賀松開了宋白，宋白一愣，秋賀便牽着她走到了那扇壞了的窗戶邊。

宋白有些不明白他要做什麽。

秋賀伸手一劃拉：“我剛才看到底下有很多貓，你不能去喂他們。”

“好。”宋白點頭。

“你這輩子，只能有我一只貓。”秋賀看她，陽光在宋白的臉上撒上了一層金色。

“好。”宋白又點頭。

秋賀突然低頭吻上來，宋白睜大了眼。

“我要告訴他們，你是我的。”秋賀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