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清晨,傷勢稍稍痊愈的華裳站到院子裏,舞着金刀。
突然,她覺察到一道氣息,金刀一轉,刀鋒逼向來人。
一見來人面容,她一驚,刀鋒在來人鼻尖前停住了。
棕色的眼眸倒映着她寒光凜凜的身影。
阿史那彌真朝華裳微微低頭,“将軍。”
華裳挑起嘴角,“你跟随着他們叫我将軍做什麽?對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阿史那彌真低聲道:“我……我是來求将軍的。”
華裳:“哦?”
她收刀入鞘,歪着頭打量阿史那彌真。
彌真被她看得是面紅耳赤。
“我只有一個冠軍侯的爵位在身,你求到我身上,真可謂是求錯了人,拜錯了廟。”
彌真垂下頭,“可我只認識你一人。”
華裳看着他青澀的面龐,忍不住心軟了,她嘆了口氣:“可是阿史那羅護那邊出了什麽事情?”
彌真猛地擡頭,眸光頻動。
華裳單手持刀,背過身子,“能讓你走這一遭,除了他還能有誰?”
她竟如此了解他。
彌真的心仿佛在羊奶中泡的酥軟了,他想要靠近她,卻知道兩人之間有着一道看不見的天塹。
彌真重新垂下頭,“羅護他……他絕食了,我擔心他。”
華裳搖頭:“陛下不會讓他絕食的,你放心。”
彌真:“可是,他性子倔強,我擔心……”
華裳想了想,問道:“你是要我去看看他?”
彌真:“情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想他該是認命的。他如今這樣做,只是因為心裏放不下一個坎,他在想的是你。”
華裳笑了一下,輕撫青絲,“成王敗寇,他一介俘虜難道也有提出要求的機會嗎?他曾在大周要殺我,又混入軍營騙我,我只是騙回來而已,又沒有殺他,他有什麽可放不下的坎?”
她雙手負後,準備離開。
突然,她腳步頓住了。
她轉過頭問阿史那彌真:“你最近可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
“啊?”彌真一臉茫然。
華裳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你能注意到阿史那羅護身邊的狀況,自然也關注到了城中的動向。”
彌真低聲道:“果然瞞不過你。”
“自從李娴将軍領兵出城攻打突厥都城之後,邊城的防範卻一日比一日緊張,我也不解其意,莫非是又有戰事了嗎?”
華裳蹙眉,“我也不了解,等我找人問一問。”
說着,她就雙腳一踏,縱身一躍,飛上了院牆,沿着院牆起縱奔向孟離經的院落,然而,行到中途,她竟看到了王問之在耍刀。
“啧。”
王問之對着花草起刀,手臂一伸正準備橫劃一刀,突然身後貼上了一個溫熱的身子,他的手也被握住了。
來人帶着他掌控着手中刀,左翻右轉,刀刀氣勢驚人,與他方才那軟綿綿的攻勢簡直是天上地下。
這時,他的腿突然被人踹了一腳,王問之下意識身子前傾。
那人帶着他轉了一圈,刀鋒掃過四周,一瞬間落花滿地。
“別走神。”
王問之苦笑:“你在我身後,令王某如何不走神分心?”
他身後的熱量驟然遠離。
王問之立刻回頭。
華裳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刀:“刀不太好,你不适合用刀。”
王問之笑道:“可我喜歡。”
華裳瞥了他一眼,“反正你也練不出什麽門道,不合适就不合适吧。”
王問之不氣也不惱,反倒笑道:“夫妻兩人不必武功都厲害,最好要做到取長補短。”
華裳:“……”
她把金刀放到王問之的肩膀上。
王問之瞥了刀一眼,“要殺我,何必動用陛下禦賜的刀?”
華裳蹙眉:“你真煩。”
王問之眼中閃過一道落寞,“哦。”
她問他:“最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問之把自己的脖頸往她的刀上碰了碰,幸好刀上有刀鞘,他只感受到了一陣涼意。
“沒見過有人這麽找死的。”
王問之溫聲道:“大概是因為我知道你不舍得殺我。”
華裳輕哼一聲。
“畢竟我也曾有幸與你共患難過。”
華裳收回了刀。
王問之突然捂着額頭,身子軟綿綿地往下倒。
要是以前也就罷了,華裳能任由他在地上滾幾個來回兒,可是如今……就正如他所說,兩人曾經共患難,華裳對他的觀感也發生了改變。
她伸手,直接扶住了他。
他雙眼緊閉,牙關緊咬,整個人瑟瑟發抖,額頭上生了一層汗水。
“你這是怎麽回事?”華裳嘆了口氣,好好扶住他。
許久,他的症狀好似才緩解過來。
“我帶你去找郎中。”
華裳剛準備起身,他卻擡手,阻止了她。
“不必,我的病他們沒有辦法的。”
王問之撫着額角,緩慢起身,他低聲道:“你剛才提到近日,實不相瞞,近日我也察覺到了不同之處,王家也有書信傳來。”
華裳擡頭,雙眸明亮,緊緊盯着他。
他雙眸溫潤,“這是一件大事。”
“你說。”
“現在長安已經變天了。”
此言一出,華裳神色立變。
“什麽?你說什麽!怎麽一回事?”
王問之繼續揉着太陽穴,低聲道:“陛下是偷偷前往邊城的,朝中大小事項便都由宋玉清裁決。”
華裳的眼沉下來。
“如今,公主歸朝,借口陛下身染重病,公主監國,竊取了權柄。”
華裳抿緊唇。
宋玉清,公主殿下。
“我問你,你可查出之前帳下的關九是何人所扮?”
“你莫非懷疑……”
華裳點頭。
王問之看着華裳的目光古怪起來。
“你在看什麽?”
“若那人真是公主假扮,我倒覺得她非是為了陛下而來,而是為了你。”
華裳睜大眼睛,勉強笑道:“別開玩笑了,我難不成還成了香饽饽?”
“你一直以來就是。”
王問之身體稍好一些,便從她的懷中站起,鼻尖卻一直萦繞着她身上的一縷香氣。
他牽着她的手,“走吧,既然你已知曉此事,就少不得要擔負上一分。”
華裳腳步輕快,走着走着,反倒變成了她拉着他前進。
王問之随着她的腳步,安靜地凝視着她的側臉。
華裳抱怨:“你就不能別看了嗎?”
王問之低低笑了一聲,“抱歉,可是我不能,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了。
“嗯?”華裳狐疑地瞥向他,“你今日有些奇怪。”
“奇怪,每個人都奇怪。”
華裳還想說什麽,他卻主動低下頭。
罷了,罷了。
兩人行至季無豔暫時居住的小院,院外有掩面的暗衛把手,暗衛瞧了華裳一眼,立刻讓開了路。
王問之掩唇笑了一下:“阿裳你果然深受陛下信任。”
華裳嘆了口氣,“深受皇恩,無以回報,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別怕。”
“唔?”她扭頭看他。
他神色認真無比,“我雖然身如風中殘燭,也會盡力護你周全。”
華裳蹙眉:“你今日怎麽總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王問之笑了笑。
兩人從回廊上走下。
合歡樹下,長榻之上,季無豔正斜倚抱枕,翻看一本書,姿态風流寫意,神情從容不迫。
華裳忍不住看了王問之一眼。
該不會你的信收錯了吧?若是長安出了如此大事,陛下還能如此悠閑嗎?
王問之搖頭,上前行禮,“陛下。”
季無豔沒有移開書,他淡淡道:“你家中來信了。”
華裳:“……”
陛下果然也是聰明人,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只白綿羊躲進了黑綿羊圈中。
王問之低下頭:“陛下英明。”
“朕可不英明,若是英明,如何臣子常懷異心都不知道?”季無豔緩緩放下書。
“你家中人可是催促你,讓你向朕谏言,迅速出兵讨伐朕的妹妹?”
王問之苦笑搖頭:“家中人常居高位,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他們的建議不聽也罷。”
季無豔莞爾一笑,“你這副樣子倒是真有幾分朕……咳。”
華裳偷偷豎起了耳朵。
有什麽?陛下,您想說什麽?
季無豔輕咳一聲,将手中書卷甩到一旁,“此事朕早已有了決定,這裏就交給孟離經了,他常年在此,對這裏的軍務也算熟悉。”
他的視線滑過王問之同華裳二人,“你們兩個跟朕回長安。”
王問之:“陛下,朝中有不少人倒向公主,我們是否需要多備些人馬?”
季無豔擺手,“不必,大周是朕的國,長安是朕的城,城內皆是朕的子民,公主是朕的妹妹,自己人傷自己人那是愚人的辦法,朕不願如此。”
他看向華裳,認真道:“朕不願讓華裳辛辛苦苦為朕守衛的大周江山再遭此劫,生靈塗炭。”
他的雙眸灼豔,一瞬間,華裳竟有一種被他燒着的錯覺。
王問之下跪:“陛下英明,臣遵旨。”
華裳也正準備跪下,卻被季無豔拉住了。
季無豔微微一笑,“朕說過,你在朕面前不許跪。”
華裳:“哦……哦!”
今日的陛下怎麽這樣,一對視就酥酥麻麻的,她現在都不敢看他了。
華裳想要早些離開,偏偏自己被陛下捉住了。
季無豔扭頭對王問之道:“愛卿,先退下吧。”
王問之在心中無聲嘆了口氣:“是,也請陛下莫要難為冠軍侯,冠軍侯傷勢未愈。”
季無豔似笑非笑:“太師待華裳之心真讓朕感動。”
王問之:“臣告退。”
他退下去前,遞給華裳一個眼神。
嗯?
嗯嗯?
啊,抱歉啊,我好像沒看懂,能再遞一次嗎?
“還看呢,人都走了。”
華裳立刻回過頭,匆忙解釋:“陛下,臣并非……唔。”
她微微垂眸看着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手掌。
季無豔微微低頭,發絲輕輕搔過她的脖頸。
“噓,朕不愛在你嘴中聽到別人的名字。”
“朕……”他低下頭,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兩人呼吸相聞,灼熱的呼吸輕輕籠罩着這咫尺空間。
他的唇與她的唇中間只隔着他的手。
華裳緊緊地看着他。
他的睫毛好長,眼尾的睫毛上翹的弧度就像是蜻蜓尾巴,他眨一下眼睛,蜻蜓點水,在她的心裏劃開一圈圈漣漪。
好熱。
“阿裳……”他輕聲喚她,一點點挨近,柔軟的唇壓向自己的手背,鼻尖點在她的鼻尖上。
她的嗓子發幹,心尖在發酥發麻,她用力地吞咽幾下,嘴裏還是幹。
華裳忍不住伸出舌尖兒,想要舔一舔唇,卻忘了他的手還擋在那裏,一不小心舔上了他的手心。
啊!
兩人同時一愣。
熱,好熱。
華裳想要脫一件衣服了,現在的天氣簡直熱的讓人喘不上氣。
她剛準備說什麽,卻見季無豔突然受驚,一把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蹭蹭蹭後退了三步。
他的腿一不小心撞到了哪裏,踉跄了一下。
華裳立刻沖上前,扶住他。
季無豔盯着她,睫毛輕輕顫抖,他放棄似的道:“算了,流就流吧。”
“啊?”她的唇微張。
他已經探頭過來,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華裳一個激靈,立刻站直了身體,手一松。
“嘭——”
陛下砸在了地面上……還是臉朝下。
華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唇,他的吻讓她的靈魂都好像顫抖了一下。
“唔……”季無豔爬了起來,背對着她揉鼻子。
“對不起,阿裳,朕沒想過要吓你。”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撞到了鼻子,他的聲音悶悶的。
她張了張嘴,啞着嗓子道:“哈,臣……臣沒有當真。”
季無豔猛地轉過身,鼻子紅紅的,幽暗的雙眸卻像是燃燒着兩團旺盛的火焰。
華裳頭皮一緊。
“沒當真?”他的聲音有些變調。
“不,華裳,你最好當真考慮一下。”他轉過身子,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華裳後退。
他一直把她逼到牆角。
華裳緊緊貼着牆壁,呼吸加重,不可否認,她被他身上這火一般的熱情傳染到了。
季無豔伸出手,按住她身後的牆壁,将自己美豔絕倫的臉慢慢靠近她,他的眼神就像是波濤洶湧的大海,而他和她都不過是在海面上颠倒的小舟。
他啞聲道:“你如果一直不當真,這豈不是證明了朕這十二年的戀慕全都成了一場笑話!”
“什麽十二年……”
“你忘了,你八歲那年進宮,太上皇曾要把你許配給朕。”
華裳的眼神左右移動,“那……那都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再說了,不是也沒成功不是嗎?誰……誰也沒放在心上……”
“朕放在了心上。”
正走神的華裳猛地一驚:“什麽?”
他鄭重地凝視着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将那雙輕而易舉能夠勒死任何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他的心跳的如此厲害,“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敲擊着她的掌心,把她的掌心都敲得發麻。
季無豔毫無防備,毫無保留,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扒開給她看。
“朕說,朕放在心上了,朕一直愛慕你,想要娶你!”
華裳倒吸了一口涼氣。
“第一次見到你,你是在樹上,那時候,你突然從樹梢探出頭,笑盈盈,伸手将食指壓在唇上。”
他靠近她,“你當時對朕說:噓——,別說話。”
“你知道當時朕是怎麽想的嗎?朕想,你好自由,好快活,朕若是能像你一樣就好了。即便不能像你,能跟你做朋友也好,這樣,朕就能常常看到你,一看到你笑,朕也忍不住想要笑。”
華裳搜刮着腦內所有回憶,仍舊沒有找到這處印象。
“後來,你遇到了朕,看到朕正在哭,安慰了朕。”
這個她還是有印象的。
“朕……想要……”他低下頭,唇湊向她的唇。
華裳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陛下,您又流鼻血了。”
季無豔漲紅了臉,他用力地吸了吸,“不管了,朕今兒個就算是流血至死,也不會再放棄的。”
他整個人磕了過來。
華裳猛地舉起了手。
這次,他吻上了她的掌心。
華裳捂住季無豔的嘴,推開他,低聲道:“抱歉,臣失禮了。”
說罷,她便擡起手,迅速點了他身上幾處穴道。
季無豔幹瞪眼,既不能說話又不能行動。
華裳像螃蟹似的,靠着牆壁,橫着移動出來了。
他的眼珠子随着她轉動。
“咳咳。”好不容易移動出來的華裳拉了拉領口,站在季無豔的背後。
華裳在他身後來回走了幾步,用力拍了拍臉頰,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恢複鎮定。
媽耶,陛下的告白,好生刺激!
她之前就隐隐有預感,但是這種想法實在太恐怖了,所以她一直在裝傻,自己在自欺欺人,也希望陛下能夠知難而退,沒想到陛下會直接點明。
麻煩!真麻煩!
華裳抓了一把頭發,無奈道:“陛下怎麽會喜歡臣?怎麽能喜歡臣?”
她雖然欣賞陛下的美色,但這種欣賞必須是遠觀,不可接近的。
她雙手掐在腰上,眼珠子轉來轉去,小聲道:“陛下,臣要說實話了,您如果之後要懲罰臣,那就罰好了,只要給臣的全家留一條命就好了。”
華裳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道:“陛下,關于您想要娶臣這件事,請允許臣鄭重其事拒絕。”
“咳,沒錯,臣拒絕了,臣絕對不要嫁入皇家,嫁進後宮之中,絕對不要!那會令臣生不如死的!”
她擡手撓了撓脖頸:“陛下,臣是不是跟您有仇啊?要不然您為什麽要娶我啊?”
季無豔猛地瞪圓了眼睛。
他娶她是跟她有仇?
華裳!
他氣得額頭繃出了青筋。
華裳扒拉着手指,“您居然想要把給您安~邦定國的将軍娶到後宮裏當擺設,除了您跟我有仇,我實在想不通,究竟是什麽會使您做出這個對我們雙方都不利選擇。”
“陛下您與臣當情人,都比您娶我要好。”
季無豔的胸膛劇烈起伏,額頭上的青筋慢慢消退,他的理智被她的話喚了回來,他的怒火被她的冷靜澆滅。
她說的沒錯。
一個國家的皇帝娶了他們國家的戰神,把戰神關在小小的後宮之地,簡直是在自取滅亡。
可是,他從未想過要把她關在後宮之中,他想要娶她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愛情,自己的一片戀慕之心。
“陛下,您馴過馬嗎?”華裳站在他的背後輕聲道:“并不是每一匹馬都如此溫順,并不是每一匹馬都最終能被馴服,有些馬即便自己一頭撞死、背着想要馴服自己的人跑死,也不願意被人掌握,而臣正是這樣一匹野馬。”
“臣從小到大最理想的生活便是為陛下守着國門,守着這座千瘡萬孔的邊城,在戰争中流汗流血,拼盡自己最後一份力氣,死在這方土地上,像無數個華家人那樣最後把自己的骨灰融進城牆中,永永遠遠看着這方土地,守護着這方民衆。”
“若是能活着,那就每天去草原上跑馬,去看螢火蟲,去看星星,去聽從長安或者天山吹來的風,每一天都伴随着陽光起床,踏着月光回家。也許臣會遇到一個能跟臣相愛之人,也願意陪着臣長長久久一輩子生活在這裏,我們可能會有兒女,也有可能沒有,即便我們老的掉了牙齒,我仍舊可以把他推上馬背,然後,露出漏風的牙齒嘲笑他,一輩子也比不上臣。他會為我抿起耳邊的碎發,笑話我,說我一輩子也離不了他為我描眉绾發。我們兩人就這樣笑着,映着夕陽,拉着手,一起走。”
“陛下,這才是臣想要的生活,陛下若是娶了臣,能做到嗎?”
華裳咬了一下唇,随即笑了起來。
“做不到,那是連臣前幾任夫君都不一定能做到的。”
她嘆了口氣,“臣這就為陛下解穴,您若是氣壞了,要懲罰臣就罰吧。”
她轉到他的面前,手指輕點,解開了他的穴道。
華裳垂着手,做出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她感受到季無豔灼熱的目光仍舊黏在她的身上,過了會兒,他繃緊的聲音響起——
“帶朕去草原,朕想要去跑馬,看螢火蟲,看星星。”
“啊?”華裳呆呆地擡起頭。
季無豔笑了,“朕很快就要回長安了,這次,朕是抱着失去一切去戰鬥的,所以,帶朕去看看吧,看看那方屬于你的天地。”
作者有話要說: 華裳:做情人……看在你臉的份兒上可以稍微考慮一下,嫁給你,不可能!
季無豔:……
——
今日大厚章奉上,補償之前因為不舒服而少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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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賈寶玉,性轉十二釵,蘇爽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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