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言驚喜莫名,問:“泉兒,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泉兒帶着哭腔道:“公子你終于來了,我們等你三天了。”
顧師言奇道:“你們如何得知我要經過這裏?”
泉兒道:“衣羽小姐說的。”
“衣羽!”顧師言急忙問:“她在哪裏?”
泉兒朝身後一指:“就在裏面。”搶先跑過去,叫道:“衣羽小姐,我們公子來了。”
顧師言将馬缰丢與阿羅陀,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精舍外,深施一禮道:“衣羽姑娘,顧訓這廂有禮了。”擡起頭,眼前一亮,那白衣女郎衣羽俏臉含羞眼波盈盈立在他面前。
顧師言一時張口結舌,不知說什麽好!
衣羽輕聲問:“你要去哪裏呢?”
顧師言道:“随镖隊南下東川,再轉道回柴桑,我已有三年未歸故鄉了。”
“那麽我和你一道走吧。”
“姑娘要去哪裏?”
“揚州。”
顧師言遲疑了一會,道:“那位夫人和玉鬘她們都在尋你,你——”衣羽忽然生起氣來,道:“我不要見她們!你不願和我一起走,我就一個人去。”
顧師言趕忙道:“好好好,那我們就一道走吧。”
衣羽回嗔作喜,又道:“可我不要與镖隊同行。”
顧師言面有難色,只好說:“也罷,那等我追上镖隊和他們打聲招呼。”命泉兒收拾東西準備下山,沖衣羽點了點頭,道:“那我先去了,你們在山下等我吧。”說罷,牽過黑駿馬去追雲天鏡的镖隊。
黑駿馬縱蹄直奔,風馳電掣般出了二十裏山道,路随山轉,巍巍潼關已然在望,遠遠的見一騎迎面而來,黑駿馬奔馳甚急,一轉瞬已到了面前,卻是雲天鏡,因見顧師言這麽久未跟上,心中挂念,此時一見顧師言胯下這匹雄赳赳的大馬,不禁喝一聲彩:“好馬!”掉轉馬頭,與顧師言并行。
顧師言勒住馬,道:“那颉啜大哥相贈的。”
雲天鏡道:“很好,這便去吧,今晚在潼關歇夜,镖隊便在前面。”
顧師言道:“雲兄,我不和镖隊一道走了。”
雲天鏡詫異道:“這是為何?”
顧師言道:“我在佛崖寺遇到了阿羅陀和泉兒,還有那位救過阿羅陀的白衣女郎。”
雲天鏡道:“哦,那麽正好一道走呀。”
顧師言赧然道:“衣羽姑娘不喜熱鬧。”
雲天鏡哈哈大笑,道:“明白了,公子一路保重,有喜酒喝時可不要忘了雲某。”長笑聲中,絕塵而去。
顧師言微覺惆悵,看看天色不早了,便又催馬往回趕,還未到佛崖寺山腳下,暮色中,阿羅陀與泉兒各跨一騾,姍姍而來,卻不見那白衣女郎的身影。
顧師言忙問:“衣羽姑娘呢?”
阿羅陀張大了嘴,手往西比劃着。
泉兒道:“衣羽姑娘獨個往長安方向去了。”
“這又是為何?”
“也許公子爺你得罪她了,公子爺你快追上去呀,我勸她根本不聽。”
“去了多少時候了?”
“不過一盞茶時間。”
顧師言命他二人在此等候,催馬向西直追,一氣奔出三十裏地,路上雖遇到幾撥車馬行人,但就是不見衣羽的影子!又向長安方向來的路人打聽,說并未看到有單身女子行路。
顧師言怏怏回頭,這白衣女郎的心思真是令他摸不着頭腦。
夜色如墨,只能隐約辨出一點路的痕跡,顧師言不敢放馬快行,而胯下這匹黑駿馬似乎能于暗夜視物,照樣飛速奔馳,顧師言只得由它。阿羅陀與泉兒還呆在原處,阿羅陀舉着個火把,站得高高的在等他。
主仆三人很晚才趕到潼關,顧師言打聽到威武镖局的車隊歇腳于關中客棧,便也來到關中客棧,镖隊的車夫們因明日要趕早啓程,俱已歇息了,镖車全部停在客棧大院內,雲天鏡與姓李的镖頭守夜,見到顧師言甚感意外,店家趕緊送上熱酒熱飯,那餘姓富商也還未睡,過來與顧師言等人閑話,他那個小妾也在一邊含笑傾聽。
小妾陶小萼,镖隊上下都客氣地稱她為陶夫人,原是京中煙花女子,二十三、四歲年紀,頗有姿色,餘富商手下那兩個仆人眼光不時往她身上瞄,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而年過五十的餘富商肥頭大耳頗顯昏庸之态,老夫少妻,總非佳配。
這陶小萼神态輕佻,對豐姿俊美的顧師言甚感興趣,眼風如柳,總在顧師言臉上拂來拂去。
顧師言問泉兒別後之事,并未覺察這女子挑逗的眼神。原來神策軍四處追捕顧師言之夜,那颉啜遣人來告知阿羅陀等人速速躲避,那些僮仆一哄而散,泉兒與阿羅陀二人收拾了一些金銀細軟惶惶然東躲西藏,也不知去哪找顧師言,途中遇見那白衣女郎,阿羅陀卻是認識,如見親人,白衣女郎便領他二人來松果山暫避。
當晚顧師言輾轉反側不能入睡,也不知衣羽是回到長安還是獨自去了揚州?這隆冬臘月孤身少女遠行實在令人擔心。思來想去直到後半夜才睡着,忽被一聲嚎叫驚醒,“小萼,小萼,你去哪了?”
卻是那餘富商聲嘶力竭地在喊,又聽得雲天鏡他們的聲音。
顧師言披衣出門,原來是東邊上房的餘富商熱被窩裏丢了小妾,當真稀奇!鬧得整個客棧的人都起床聚過來看。
雲天鏡見人多手雜,急命手下镖師、趟子手看好镖車,不要有什麽閃失。
客棧的小厮又大叫起來:“門前大槐樹上有個吊死鬼,哇,吓人!”
衆人擁到門前一看,滿地銀白,原來夜間下了一場大雪,在大門兩盞燈籠的照映下,見那株百年槐樹虬枝上果然吊有一人,披頭散發,狀如女鬼。餘富商眼睛倒尖,喊了起來:“是小萼,快救她下來。”
雲天鏡高高躍起将她救下,陶小萼兩頰紅腫,嘴唇卻是凍得烏青,眼睛溜溜轉,性命還在。顧師言一見她這樣子,心裏“突”的一大跳,這和那日鄭颢被吊起來的樣子何其相似!難道是衣羽?若真是她,如此惡作劇當真是莫名其妙。
此時已過了四更,雲天鏡便命店家備飯,早早上路。那陶小萼哭哭啼啼,撒嬌弄癡,搞得餘富商也唉聲嘆氣,說什麽出行不利。镖隊上下亦覺臉上無光。
出了潼關,顧師言追上車隊前頭的雲天鏡,道:“雲兄,你們先走,我稍微耽擱一會等個朋友,若是午時還未趕上,你們便顧自先走,不要等我了。”雲天鏡也沒多問,只是叫顧師言路上小心,表情頗為凝重,想是為昨夜之事憂心。
主仆三人目送镖隊遠去,泉兒問:“公子,我們呆在這冷風裏做什麽?”
顧師言注視着來路,道:“等一會。”
幾撥早行車馬過後,見一青鬃馬踏雪而來,馬上乘客一襲白衣,藤篾帷帽,黑绡遮面,體态甚是婀娜,雖瞧不見其面目,但即便是侍僮泉兒也認出這便是白衣女郎衣羽。
泉兒搶上一步,叫道:“衣羽小姐,我們在這裏。”
衣羽勒住馬,撩起面紗,露出一張如花笑臉,一雙大大的明眸凝視顧師言,道:“啊,是在等我嗎?”
泉兒喜歡多嘴,道:“是呀,我們公子爺算到你會來的。”
衣羽一笑,玉頰含羞,放下面紗,青鬃馬徑向前行,顧師言主仆三人後面跟上。泉兒與阿羅陀騎着騾子故意落後,方便顧師言與衣羽說話。
顧師言問:“衣羽姑娘,你昨日怎麽一個人就走了?”
衣羽道:“沒什麽,突然想到要走就走了。”
顧師言想問她昨夜之事,卻又怕惹惱了她,這少女心思令人難測。卻聽衣羽“格”的一聲笑,語氣天真:“那女人吓得半死了吧!”
顧師言一聽,心想還真是你幹的好事,不悅道:“衣羽姑娘,人家又沒得罪你,為何平白無故傷人?”
衣羽本來心情甚好,一聽這話,半晌不語,忽然側過臉問:“你不喜歡我是嗎?”
顧師言沒想到她突然這麽問,卻聽衣羽下一句話更是離奇,“你喜歡那個女人?”不等顧師言回答,缰繩一振,胯下青鬃馬發力急奔,一下子将顧師言甩在後頭。
顧師言心想這少女醋勁大,自己昨晚與那富商小妾不過說了幾句話,不知怎麽被她看到了,當真好笑!只是人家女孩兒在前面跑,不追上去有負癡情,男追女跑,古來如此。
顧師言馬快,追上去與衣羽并辔而行,道:“姑娘說哪裏話來,我怎會喜歡那種女人!”衣羽不答,催馬想甩開顧師言,但胯下青鬃馬不争氣,左奔右突,依舊被黑駿馬搶先半個頭。
兩人馬快,早把阿羅陀與泉兒甩得蹤影不見,顧師言看衣羽面紗在寒風中飄拂,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