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來的,唐人就是這麽不講理,好話不聽,非逼他們搶不可。”衣羽格格嬌笑,一時愁容盡去,容光煥發。

一行人冒雪上路。顧師言騎着黑駿馬,衣羽在馬車上招呼顧師言與她一起坐,顧師言靠近車窗,壓低聲音道:“我不放心我們的黑駿馬。”衣羽聽他說“我們”,甚感甜蜜,嫣然一笑,放下車窗簾。

當日正午顧師言等人趕到洛南,南诏使團車隊果然在驿館相候。顧師言四處打聽卻未見威武镖局車隊和阿羅陀他們的下落,想來他們還在路上。

顧師言便對杜存誠說要等候幾位朋友,午後必到。杜存誠彬彬有禮說無妨。幾位南诏武士倒是焦躁,用蠻語發作罵人,被杜存誠喝止。矮胖子大繁樹也道:“顧公子你也真不爽快,拍拍屁股便走,哪有這許多啰唆!”顧師言道:“那麽列位先行一步,待在下見過那幾位朋友之後便立即趕來如何?”杜存誠忙道:“也不争這一時半刻,就與顧公子一起等候便是。”

雲開雪住,天色明亮了許多,遙見北邊大道上有一車隊軋冰輾雪而來,顧師言喜道:“來了。”催馬迎上去,衣羽在身後叫道:“顧訓等等我。”顧師言跳下馬,讓衣羽騎上,他執着缰繩,牽馬而行。

漸行漸近,對面車隊突然沖出三人,一人乘馬、兩人跨騾,正是雲天鏡、阿羅陀與泉兒三人。泉兒叫道:“公子爺,衣羽小姐,你們倒先到了。”顧師言沖雲天鏡一拱手,道明欲随南诏使團去成都之意。雲天鏡道:“那麽正好順路,同行便是。”

顧師言過去與杜存誠一說,杜存誠欣然應允。因使團不便耽擱,镖隊上下只在酒店買些饅頭牛肉之類草草吃了便即上路。

那富商小妾陶小萼見車隊多了一女子為伴,甚是高興,叫餘富商到別的車去,邀衣羽與她同乘一車。衣羽戴着帷帽面紗騎在黑駿馬上,搖手婉拒。陶小萼兩頰紅腫未消,一張嘴卻是不得停,在車窗裏和衣羽扯閑話,見衣羽不搭理她,又對顧師言道:“顧公子,你哪裏尋得的這麽位美人?當真好眼力。”

顧師言随便答應了一聲,忙離她遠點,心想多說兩句你又得吊到樹上去了。顧師言騎的是镖局趟子手的馬,那趟子手巴不得到車上去坐着。

車隊浩浩蕩蕩,翻山越嶺,渡水穿林,一路南下,經山陽,過青銅關、紫陽、萬源,來到長江北岸的重鎮奉節。南诏使團與威武镖局車隊在此要分道而行,威武镖局棄車乘船,順江東下,直至洞庭湖。而南诏使團折而向西,繼續朝天府進發。

顧師言命泉兒與阿羅陀随雲天鏡去岳陽,再轉道回柴桑,向家中親人報個平安。阿羅陀卻表示要跟着顧師言,他要保護公子爺。泉兒只好含着眼淚,随雲天鏡等人上船,一副凄凄惶惶的樣子。雲天鏡叫顧師言放心,他會派人送這侍僮到柴桑的。

送別雲天鏡镖隊,顧師言與衣羽、阿羅陀三人随南诏使團西去成都。

李太白詩雲“蜀道難,難于上青天”,指的是入川這數百裏山路,過了這重重山嶺便是一馬平川的成都平原。成都乃西川節度使行轅駐地,因酋龍殿下在成都求師學習,所以使團要先到成都向殿下禀報,爾後再回南诏都城太和城。

這日車隊來到巴河東岸,見河水湯湯,源出大巴山,自北向南不息奔流。杜存誠對顧師言道:“沿河岸往上游行七、八裏地有一浮橋,可過車馬。”

衆人沿河岸北走。入川已三日,天氣甚好,長安關中一帶連降大雪,而兩川之地卻是冬陽暖暖,草枯大道直,雪盡馬蹄輕,顧師言只覺胸懷大暢,側臉看身邊的衣羽,已将帷帽除去,露出雪膚花貌,見者驚為天人。車隊在前,顧師言與衣羽二人落在後面,盡說些不相幹的話,旁人聽來或許味同嚼蠟,但對于情網中的男女,卻覺句句甜蜜受用。顧師言一向崇尚豪俠,鄙薄為情所困者,不料情到臨頭,似乎猝不及防,一下子便深陷其中,這白衣女郎雖說醋勁有點大,但容色絕美,對顧師言也甚是溫柔,吉備大師說她是“禍胎”當真是豈有此理!

身後響起急促的馬蹄聲,約有四、五匹馬沖了上來。顧師言與衣羽帶住馬往路旁一讓,那五匹馬如疾風般從身邊刮過,馬上乘客四男一女,俱是漢人裝束,那女子側臉看了衣羽一眼,贊道:“好一個美人!”眨眼便到了數丈外,卻又扭頭盯了顧師言一眼,“咦”了一聲,馬不停蹄,背影已遠。

衣羽看顧師言神情有異,便問:“那女人為什麽盯着你看?”顧師言不答,皺眉思索,忽然叫道:“啊,就是這個女人,在松果山道上扮作烏介山蘿刺了我一刀的,快追。”兩人快馬追上車隊,顧師言對杜存誠略略說明情況,請他相助。杜存誠一臉的為難,直言道:“不瞞顧公子,南诏是小國,夾在吐蕃與大唐之間,向來是兩面讨好,不敢得罪任何一方。更何況這朱邪元翼勇悍無比,我等久有耳聞,即便相助,恐亦無濟于事,徒增傷亡。”

顧師言見杜存誠不肯相助,心下焦急,衣羽道:“顧訓,我們去追。”顧師言心下躊躇,他自己行險犯難是在所不辭,但衣羽和他一起去追卻令他不安,老實說衣羽身手遠在他之上,阿羅陀也是甚有勇力,但面對的是老奸巨猾的朱邪元翼,那是沒有半分勝算的。顧師言行事一向穩重,好比他的棋風也以從容厚實不戰屈人見長,莽撞追擊實屬無謀。忽然想起那曾刺傷他的冷豔少婦明明已認出了他,為何依舊匆匆而去?按理說應該找他麻煩才對呀!明白了,他們必是為了躲避強敵。

一念及此,顧師言面露喜色,道:“若我所料不差,朱邪元翼的克星即刻便到。”對衣羽道:“我們往來路去看一看。”兩人馬匹尚未掉過頭來,就聽矮胖子大繁樹叫道:“是有一人追來了,只有一個人呀,朱邪元翼怕他怎的!”

上卷 八、匣裏金刀血未幹

單人獨騎,皮靴氈笠,自長安城于顧師言別後二十日,大劍師尉遲玄輾轉數千裏,一路追蹤朱邪元翼父子來至西川,其間兇險勞頓自不待言,然而一眼看上去,尉遲玄衣淨體潔,神色如常,沒有半點風霜憔悴之色,只有他那匹坐騎略顯疲态。在這裏遇到顧師言,尉遲玄甚感意外,堅毅冷峻的面容露出一絲笑意,道:“顧公子,人生何處不相逢?你是後來居前,哈哈。如此說老賊朱邪元翼便在前面,很好,明日在營山相見,且看我如何取老賊項上人頭!”一舉手,催馬便行。

南诏使團諸人為尉遲玄威名所懾,一時無言,直至尉遲玄單騎遠去,矮胖子大繁樹才道:“原來他便是尉遲玄,好像也不是三頭六臂呀。”杜存誠眼望尉遲玄背影,若有所思。

顧師言忽然記起了什麽,對衣羽道:“衣羽姑娘,你馬借我一用。”

衣羽一笑,道:“本來便是你的馬,說什麽借!”輕輕一躍,跳下馬背。顧師言翻身上了黑駿馬,朝尉遲玄去的方向急馳而去。

衣羽急道:“顧訓你做什麽?”顧師言遠遠傳聲:“我馬上就回來。”

黑駿馬發力急奔,片刻便追上尉遲玄。尉遲玄正立馬渡口,在察看着什麽。顧師言道:“尉遲前輩請留步。”尉遲玄回過頭看顧師言有何話說。

顧師言道:“前輩神功蓋世,在下也不敢說一同前往相助,這匹黑駿馬腳力甚健,便送與前輩,或能早一刻追上朱邪元翼。”說罷下馬将缰繩遞上。

尉遲玄卻不伸手來接,打量着黑駿馬,點頭道:“好馬。”低頭看着胯下黃馬,輕輕撫摸其馬鬃,對顧師言道:“這黃馬随我多年,彼此習性相熟,我可是舍不得這老夥計,若論短程沖刺或許不如你這黑馬,但其長途奔馳卻是後勁十足,不然又如何能追蹤老賊至此!”一拱手“多謝盛情。”又指着巴河西岸道:“老賊一夥在此分道揚镳,故作迷陣,欺我分身無術不能兼顧,嘿嘿,只可惜晚了,若是在長安城外便一哄而散,那還真不好一一追擊,如今到此地步哪容得老賊使詐!我先去了,明日在營山相見。”說罷帶過馬頭,沿河岸繼續北走,消失在河岸雜樹林中。

衣羽與阿羅陀及南诏使團諸人随後陸續來至渡口,經浮橋過巴河,當晚在西岸一小鎮投宿。說起尉遲玄約顧師言在營山相見,大繁樹心癢難熬道:“朱邪元翼可不好惹,還有四個幫手,尉遲玄一打五,怕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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