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然好本事,萦塵這麽一妝扮連我都不認得她了。”杜瀚章道:“此乃蔡先生的易容術,來來來,讓蔡先生也給你變個模樣,包管你站在蔣士澄面前他也認不得你。”

不過半盞茶時間,顧師言從一個翩翩美少年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面容冷峻的中年人。顧師言借了一面鏡子來看,當真神乎其技,那張臉竟找不到半分先前的模樣。顧師言笑道:“我這扮相怎麽有點像李義山先生?”杜瀚章拍手道:“正是,是有幾分相像。”

那姓蔡的老者卻問:“李義山先生是誰?”原來他并未見過李商隐,也不知道他是當今有名的詩人。

有了杜琮的舉薦信,易容之後也無須擔心被人認出,顧師言可以堂而皇之地參加棋會了。泉兒問萦塵道:“萦塵姐姐,元宵棋會你參不參加?”萦塵一笑,看着顧師言,道:“我的棋這麽差,羞也羞死人了。”顧師言道:“也不差,我現在已讓不動你三子了,去比試比試吧,這可是長棋的好機會,京中二品以上的官吏我也識得幾個,等下我便去讨一封舉薦書來。”萦塵甚是歡喜。

當日午後,一行人進入長安城。杜琮在京中置有房産,有一管家和兩個仆人看守着,距顧師言在桃園湖畔的宅子不過二裏地,衆人安頓畢,打聽到元宵棋會定于正酉時在翰林院的國子監開枰,時候不早,當即派人将舉薦公函送交翰林院,顧師言則領着泉兒往令狐绹府第而去。

令狐绹接過門房遞上的名刺一看:阚人龍。不認識,便道:“不見。”門房得了顧師言五兩銀子的好處,賠笑道:“大人,這位叫阚人龍的說他是由江南柴桑來的,有要事相告。”令狐绹沉吟了一下,道:“也罷,叫他進來吧。”

不一會,那位叫阚人龍中年士人來至面前,一躬到地。令狐绹坐着不動,開口便問:“阚先生從柴桑來,可識得貴鄉顧師言顧公子?”那阚人龍踏前一步,語帶感激:“有勞令狐大人挂問,顧訓在此。”

令狐绹“咦”了一聲,站起身來,打量着面前這中年士人,一眼看到堂下拎着包裹的泉兒,令狐绹認得他,知他是顧師言貼身侍僮,便問:“你是泉兒?”

泉兒趕忙跪下施禮道:“泉兒見過令狐老爺。”令狐绹問:“你家公子呢?他來京了?”泉兒含笑不答,指了指堂上的阚人龍。阚人龍笑道:“大人真聽不出顧某的聲音了!”令狐绹哈哈大笑,走過去重重擊了顧師言一掌,道:“顧訓顧訓,你當真有神鬼莫測之能呀,我算是服了你。”命下人上茶。

顧師言略略說了別後情況。令狐绹道:“昨日聖上還問你呢,說你不參加元宵棋會實為遺憾,聖上對你頗為挂念,只是礙于內官勢大,不便下特旨赦你無罪,但明年便是皇太後七十大壽,那時大赦天下,你自會一并赦免,內官們也就無話可說了,聖上對你可謂是恩遇隆渥呀!”

顧師言命泉兒将禮物獻上,卻是一對白玉花瓶,高約一尺,細腰闊口,線條優美之至,瓶上精雕細刻,晶瑩剔透。令狐绹推拒道:“你我摯交,這樣豈不是見外了。”顧師言道:“家母知在下在京中屢蒙大人庇護,甚是感激,大人是風雅之人,不敢以金錢亵渎,這對玉瓶不過聊表心意而已。”令狐绹平時極好收集玉器古玩,一眼看出這對玉瓶乃極品和田玉所制,實屬無價之寶,顧師言的話又甚是中聽,當即笑納。

顧師言又道:“還有一事相求。”令狐绹道:“但說無妨。”顧師言道:“在下有一朋友也想在元宵棋會一試棋藝,卻無人舉薦,煩請令狐大人寫封薦書給翰林院,讓他挂上個名才好。”令狐绹笑道:“此乃舉手之勞,你随我到書房去,我立即便寫。”

顧師言讓泉兒也跟着,二人随令狐绹來到書房。早有親随磨墨侍候,令狐提起筆,問:“你那朋友何名?”“萦塵。”“哦,怎地象是女子的名字?”

泉兒在一邊“嗤”地一笑,顧師言瞪了他一眼,對令狐绹道:“不瞞大人,确是位女子,不過已改扮男裝。”令狐绹笑問:“是你的紅顏知己吧?”顧師言笑而不答。

元宵佳節,長安城就如一座燈海,家家戶戶門前都懸着各式燈籠,争奇鬥勝,迷離炫目。翰林院下屬的國子監也是燈火如晝,主持棋會的卻是校書郎鄭颢,現已升任翰林院大學士,他穿着二品紫色官服,擺出一副不茍言笑的派頭。

杜瀚章對顧師言道:“顧訓你還不知道吧,鄭颢已是皇帝的乘龍快婿了。”顧師言一愣,問:“他與萬壽公主成婚了?”杜瀚章道:“已下過聘禮,婚期也已定下了,是八月十五。”

顧師言想起原先鄭颢總與他争風吃醋,如今總算如他所願,然而不知為什麽,心裏卻微有些酸澀,雖然他對萬壽公主并無兒女情意。

本次棋會雲集天下各路弈道高手,共計127名,俱是各地成名好手,稱霸一方,有獨到棋藝。而顧師言最強勁的對手山湛源卻不見蹤影,一打聽,才知山湛源因身份特殊,可直接進入第三輪。

抽簽過後,由國子監的太學生唱名。顧師言的對手是山南東道選送的董秋客。董秋客正襟危坐,手撚山羊胡,正眼也不瞧自己的對手,心道:“西川除了馮淵難對付外,其餘俱不足論,這阚人龍更是聞所未聞,無名鼠輩耳”。

正酉時分,只聽“咣”的一聲銅鑼響,對局開始。猜先,董秋客猜到白棋,更是喜上眉梢,要知道前三輪對局俱是一局定勝負,猜到白棋的等于淨賺一個先手便宜,董秋客自認已立于不敗之地,不禁躊躇滿志起來,心裏已在籌劃自己最不濟也要殺進八強的好夢。

國子監是太學生修習四書五經之所,屋舍寬廣,其講學大廳占地數畝,因穹頂跨度大,共立八根巨型木柱支撐,數百人濟濟一堂,竟不顯擁擠。但聽棋子敲擊在棋枰上的脆響此起彼伏,乍聽之下恍若冰霰夜降,又好比雨敲寒窗,頗有韻律。

顧師言舉目四望,見馮淵、杜瀚章俱已入座對弈,而男裝的萦塵卻是獨坐一桌,正左顧右盼,不知所措呢。

顧師言起身去問那位唱名的太學生,太學生道:“127號首場輪空。”

顧師言走到萦塵身邊,低聲道:“你果然是女待诏,直接進入下一輪。”

萦塵想對顧師言笑一笑,易容過後的臉卻是不動聲色,也低聲道:“你好好下棋,別管我。”

全場只有萦塵一人輪空,她也象監場的太學生那般四處走動,東看西看。大學士鄭颢威嚴地請萦塵到外間等候,萦塵不敢說話,無法辯解,只得委屈地到側廳呆坐着。過了一會,就有對局結束的棋手陸續來到,誰輸誰贏一眼可辨,那贏棋的神采飛揚,輸棋的面色如土。

亥時,棋局已進行了二個時辰,絕大多數對局俱已分出勝負,馮淵、杜瀚章戰勝各自對手,欣然而出。萦塵忙迎上去問:“杜公子,顧訓怎麽還沒出來。”

杜瀚章剛剛那局棋贏得僥幸,一直無暇他顧,聞言道:“是呀,他怎會到現在還未取勝,遇到強手了?”馮淵道:“顧公子的對手是董秋客,棋力還在我之下,應該輕松獲勝才是。”

杜瀚章道:“待我進去看看。”

杜瀚章是鎮守一方的藩鎮的公子,鄭大學士對他頗為相敬,太學生自然也不敢趕他出去。杜瀚章走到顧師言跟前看他與董秋客的對局,見棋枰上密密麻麻布滿了棋子,已至終局。杜瀚章粗粗數了數子,顧師言的黑棋有五子以上的優勢,勝勢不可動搖,難道這董秋客如此局面還想翻盤?

鄭颢也過來觀局。整個講學大廳就只剩這一局還未結束了,十來個監場的太學生一齊圍過來看這一局棋。

董秋客一臉的汗,他心裏雪亮,明白這棋自己已然輸定,只是首輪便大敗于無名之輩,賽前的雄心壯志此刻渙然冰釋,實在是難以承受,是以遲遲不肯認輸,而杜瀚章等人的圍觀更是令他羞憤交加,無地自容,手中拈着的一枚棋子從指間滑落。董秋客起身離座,一言不發,踉跄而去。一個太學生還追着他問是不是認輸了?

首輪的捉對厮殺,64名勝者進入下一輪,而63名敗者要麽作壁上觀,要麽從哪裏來回到哪裏去,那董秋客千裏迢迢來京,只下一局棋便要打道回府,心裏難受也就可想而知了。棋局也如世事,勝者王侯敗者寇,幾人歡喜幾人愁,得勝的杜瀚章當夜大開筵席,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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