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玉露
安暖緊緊抱着懷裏的靈芸，只覺得背後傳來一陣陣燒灼感。
壞了，一定是剛才損耗了太多真氣，現在根本沒辦法凝聚力量，只能死死地護住懷裏的靈芸。
“砰”地一聲，似乎是撞到什麽東西了，頭好痛。
安暖模模糊糊地睜開眼，就聽到遠處傳來笙簫默的呼喊：“小暖——小暖——”
“師父！師父我在這兒呢！”
下一秒，笙簫默已經出現在眼前，黑着一張臉不說話。
安暖剛剛用火遁“滾”回來，趴在地上還沒起來，見笙簫默生氣了，可憐巴巴地抓着笙簫默的衣擺：“師父。”
笙簫默一腳踢開。
“嘶——”安暖的手被甩開，連帶着傷口被扯到，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笙簫默連忙蹲下：“怎麽又受傷了？”
“唔......剛剛火遁的時候，不小心就......”
“唉，你真是我徒弟？”笙簫默撇了撇嘴，“怎麽那麽笨。”
安暖剛想反駁，只覺得懷裏有什麽東西動了動。
“姐姐。”原來是靈芸，自己剛剛和師父插科打诨，都忘了這小丫頭還在自己懷裏。
“這是誰啊？”
“是剛剛在山神幻境裏遇到的孩子，叫靈芸，能聽懂靈獸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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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笙簫默饒有興致地看了靈芸一眼。
解釋完了幻境的事情，安暖提議趕快幫山神超度，三人在靈芸的帶領下趕往長白山路鎮。
“靈芸，這長白山怎麽時刻飄着雪，四周都是雪啊？”安暖模模糊糊地記得自己高中學地理的時候，這個地方不是這樣的氣候，雖然也比較冷，卻還是夏冬分明的。
“姐姐，自洪荒之力封印以來，長白山的天氣就變成這樣了，不僅僅是我們長白山，就連長留仙山的氣候也有所變化。大雪封山之後，長白的大部分道路都不能用了，所以我們就合力修了這條路，才有了山神的事情。”
笙簫默跟在靈芸身後，越發覺得這姑娘不簡單，對長白山的事情那麽清楚。
路走到盡頭，風雪逐漸減小，一座純白的冰雪之城在眼前展現，一扇漢白玉大門上覆滿了落雪，擋在三人面前。
聖潔的漢白玉大門上，一龍一鳳蜿蜒兩旁，在眼睛的部分各鑲嵌了兩顆上好的夜明珠，在寒夜中熠熠生輝，正中間雕刻了一朵精致的雪蓮花。
靈芸伸出右手，一朵雪蓮花從手心冒出，飛向門上的雪蓮花，兩朵雪蓮花重合，散發出一陣柔和的光芒，大門緩緩打開。
“靈芸，這是哪兒啊？你帶我們來這兒幹什麽？”安暖奇怪地問道。
“這是我們長白山一派的修煉之處，山上長年風雪交加，對修習的影響很大，所以我們就轉到這裏了。”靈芸笑了笑，“我帶姐姐去見我爹爹，剛剛山神說要用長白山的安魂歌才能幫到它，這安魂歌可不是人人都會的，整個長白只有我姐姐才會。”
“你爹？你爹和你姐姐是什麽人？”
“我爹是長白一派的掌門溫豐予，我姐姐是長白山的聖女溫靈均。”
......一席話聽得安暖一頭黑線，原來這小丫頭是長白山掌門的千金，怪不得舉手投足都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笙簫默則在一旁潇灑地搖着扇子，嘴角輕勾：怪不得這孩子對長白上下都那麽清楚，長白與長留交往不深，自己雖然不想多一事，不過既然碰上了，也不得不以三尊的身份交涉一下，不然回頭大師兄知道了一定會暴跳如雷。
“師父。”
“啊？”笙簫默回過神來，看安暖正壞笑着盯着自己。
“師父，天很熱嗎？”安暖看着笙簫默手裏的扇子偷笑。
“咳咳。”笙簫默讪讪地收了扇子，“習慣......習慣......”
進了長白山的大殿，一個穿着華貴的中年男子立刻迎了出來。
“不知長留仙山的儒尊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笙簫默笑着回禮：“溫掌門，突然拜訪，是我們唐突了。”
“爹爹，”靈芸拉着中年男子的手，指着安暖說道，“這就是救我出來的姐姐。”
“溫掌門。”
安暖對着溫豐予行了一個大禮，溫豐予連忙扶起來她：“真是後生可畏，姑娘救了我溫豐予的女兒，定當好好感謝姑娘。”
兩人又是一陣寒暄，弄得安暖渾身不自在。在銷魂殿呆久了，和師父都沒這麽客氣過，自己也實在是不習慣這種客套。
“感謝談不上，各派之間守望相助是應該的。”笙簫默看出了安暖的窘迫，擋在安暖身前，“溫掌門，我們途徑長留山，被山上的怪物所困，偶然遇到了靈芸姑娘才出手相助。”
聽笙簫默這樣說，溫豐予轉向靈芸，問道：“靈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溫靈芸把前因後果解釋清楚之後，溫豐予便爽快地讓聖女随他們前去路鎮那裏超度亡靈。
衆人來到了路鎮所在之處，只見一塊簡單的碑立在面前，沒有什麽精雕細琢，也沒有什麽華麗的裝飾，只是一塊簡簡單單的石碑，上面一道道深深的印記，見證了長白山的一場場風霜變換。
溫靈均一襲雪白的袍子，披着淺金色的披風，站在石碑前，開始吟唱。
婉轉舒緩的淺吟低唱，宛如陽春白雪，天籁之音，更如朗照松間的明月，清幽明淨，讓人深在浮世中，卻有皓月當空，清風徐徐之感，仿佛一切塵嚣都已遠去。
連笙簫默和安暖在一旁也聽得入了迷。
随着溫靈均的歌聲，安暖胸前的靈石也散發出陣陣光芒，一絲絲一縷縷光從靈石中抽離出來，溫柔地繞着石碑。
一曲安魂歌結束，天地歸于沉寂，只有風雪聲仍在耳畔。
衆人沉默着轉身離去，突然從碑上跳出來一個亮閃閃的光點，飛向安暖，繞着安暖轉了一圈又一圈。
“嗳？師父，你看這是什麽？”安暖伸手，光點落在她的手上。
笙簫默盯着看了好久，搖了搖頭，一旁的溫靈均搭話：“這是山神殘存的意識，是它剛剛求我留下的。”
溫靈均的手指在光點上一繞。
“姐姐。”
媽呀！光點說話了！安暖吓得把它一扔，整個人都挂在笙簫默身上。
“姐姐，別不要我啊。”光點又繞着安暖飛了兩圈。
“你你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姐姐，姐姐救了我，我以後就是姐姐的了。”
這話說的，好像她安暖把這個光點怎麽着了一樣。
溫靈均在旁邊捂着嘴笑：“暖姑娘，你就帶着它吧，我們長白山別的不多，這些精魄靈魂墓碑鬼怪最多了，我們還不是每天活得好好的。放心吧，他們都很善良的，一旦認準了主人就不會變，很忠誠的。”
“呼。”安暖長嘆一口氣，“好吧好吧，你就跟着我吧，你有名字嗎？”
“山神啊。”
“這名字，也太彪悍了，以後撩漢都不好撩。”安暖吐槽。
“撩什麽？”光點在空中一頓，似乎是在疑惑。
“沒什麽沒什麽，山神？不太像正常的名字.......我聽靈芸說幾百年前你有一個名字叫玉露，不如就叫這個名字吧。”
“姐姐說什麽就是什麽！”玉露在空中興奮地轉了一個圈，然後咻的鑽進了安暖的耳朵裏。
“啊！”安暖捂着耳朵無辜地望着笙簫默。
笙簫默聳肩：人家要認你當主人，我也沒辦法啊。
告別了長白山聖主，出了長白山大殿，笙簫默和安暖一路禦劍而行，終于在散仙宴開始之前趕到了崦嵫山。
崦嵫地處極北之地，佳木茏蔥，奇花閃灼，崇閣巍峨、層樓高起，面面琳宮合抱，迢迢複道萦行，青松拂檐，玉欄繞砌，金輝獸面，彩煥螭頭。
安暖走在笙簫默身後，崦嵫山的豪華和長留的鐘靈毓秀完全是兩個境界，簡直就像是皇宮一樣，看得安暖驚嘆連連。
笙簫默倒淡定得很，畢竟崦嵫也曾經是與長留齊名的修仙大派，連很多皇家子弟都會來崦嵫學習，再繁華也不為過。
安暖正欣賞着崦嵫山的秀麗風景，突然看到前面的小路上出現了一個人，待看清楚了來人的樣子，安暖猛地撲上去抱住了那個人。
“江大哥！”
江離笑着撫摸着安暖的頭：“安安又長高了。”
“江大哥，你是來接我們嗎？”
“是啊，來接我的安安。”江離的眼睛裏都是寵溺。
“喂喂，那我呢？”笙簫默在旁邊酸酸地看着兩個人。
“你？跟着吧。”
“喂，好歹是老朋友了，怎麽這樣！”
安暖在旁邊看着兩個幾百年的老朋友鬥嘴，捂着嘴偷笑。
在江離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崦嵫山招待賓客的群仙閣登記入住。
群仙閣登記的老奶奶把臉埋在登記簿裏，然後擡起頭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啊，兩位，只有一間房子了。”
“啊？！”
“兩位是住還是......住啊？”
這還有得選擇嗎？安暖黑線。
“好，我們住了。”笙簫默在一旁雲淡風輕。
嗳？就這樣草率的決定了，還沒有問過她的意見呢！
笙簫默領了仙牌，飄飄然往樓上走，安暖拎着他們倆的包袱在後面一路小跑，才勉強追得上他。
江離在兩人身後意味深長地望着，總感覺......他們師徒倆之間的氣氛不太對。
轉眼間已經入夜，安暖興奮地在房間裏轉來轉去，雖說只有一個房間了，但是居然是豪華套房，還是海景房，從天臺上往外看，不僅能看到崦嵫山的全貌，還能看到大片的蔚藍色的海洋和如水的月光，晚風那麽一吹，簡直是舒服極了。
安暖呈大字躺在天臺上，突然覺得身邊多了個什麽東西，原來是笙簫默也坐了過來。
“哎哎，往那邊去一點，你好歹也是女孩子，就不能收斂點？”
唉，不毒舌會死星人真是時時刻刻都在嫌棄自己。安暖連忙翻身坐起來，給自己師父騰出一塊地方。
“師父啊，弟子有一事不明......”
笙簫默黑線。
他突然發現這臺詞好熟悉，似乎在銷魂殿、在長留還有在長白山，只要和自己的小徒弟在一起都能聽到，自己什麽時候收了這麽個好奇寶寶。
“講。”
“師父，在太白山的時候，你也和我一起在幻境裏嗎？”
“不啊，我一覺醒來看到旁邊沒人了，就去找你了，沒有陷入幻境當中。”
“哦。”安暖低下頭擺弄着自己的衣服。來的路上，玉露對自己說，能在山神制造的幻境中出現的，不是被拖入幻境中的人，就是自己內心非常在乎的人。
看來自己還是沒辦法釋懷啊。
“小暖，我也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
“啊？師父你說啊。”
“你從幻境中用火遁逃脫出來的時候，我并不在我們原來的火堆旁邊，你怎麽會剛好出現在我附近呢？”
“師父不是說只要集中精力想一個想去的地方不就可以了嗎？我當時就想，讓我回到師父的身邊吧，然後就回來啦。”
笙簫默低頭看着安暖仰起的臉，月光灑在她的臉上，退去鉛華，不染世事，真想一輩子都這樣。
可是他的一輩子，究竟有多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