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瘋魔

回去給師父熬了藥,推開房門的時候,看到笙簫默已經起來了,正盤腿坐在榻上調理氣息。

“師父你醒啦,好點了沒?”

笙簫默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覺得一雙冰冰涼涼的小手已經覆上了自己的額頭。

“恩,退燒了,應該沒事了。”安暖自顧自地說着,“不過還是要喝了這碗藥。”

一碗深褐色的冒着熱氣的藥送到了笙簫默的面前。

“呃.......”笙簫默皺眉,“不用了吧。”

笙簫默從小就特別讨厭苦的東西,雖然早就已經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是哪輩子的事情了,但是這個怕苦的毛病倒是一直留着。

“不行,一定要喝。”安暖狡猾的笑着,“喝完給糖。”

說着,安暖的左手展開,裏面有幾顆包好的糖果。就知道師父不肯喝,所以特地問樓下的奶奶要了糖果。

笙簫默不由得一頭黑線,喝完給糖?她是當自己是孩子嗎?

拿起藥碗,笙簫默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咕咚”一下灌了下去。

剛剛咽下去藥,就感到嘴裏被人塞進了什麽東西,笙簫默擡眼,安暖正剝了一顆糖塞進自己的嘴巴裏。

奇怪,好像不那麽苦了.......怎麽師父和師兄用這個辦法哄自己的時候就沒有這種奇效呢......哦對,好像師父和師兄用這種辦法的時候自己從來都沒那麽乖的喝過藥,所以他們也從來沒有給過糖......

童年陰影啊。笙簫默仰天。

喝完了藥,安暖在笙簫默身邊坐下,嚴肅地問:“師父,今天下午到底是怎麽回事?”

笙簫默努力地回憶着,只覺得自己當時頭皮發麻,手腳發軟,真氣無法凝聚,好像是被人下藥了,但是如果是下了藥,沒道理自己沒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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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讨論來讨論去,最後一致認為,崦嵫山兇險萬分,還是不要久留了。他們已經向崦嵫山掌門表達了心意,也出席了散仙宴,已經是仁義盡致。再說了,今天出了那麽大的事情,蘇抒與一沒有阻止,二沒有前來慰問,半點關心和挽留的意思都沒有,既然不受歡迎,還是快點回長留吧。

第二天,道別了崦嵫山掌門蘇抒與,師徒兩人就要禦劍回長留了。

“安安,這就走了嗎?”江離聽聞他們兩個人要走了,趕來送行。

“嗯,這幾天多謝江大哥的款待。”

笙簫默在一旁淡淡地看着江離和安暖寒暄,一句話也不說。

“阿默,保重。”江離雙手抱拳,向笙簫默告別。

“保重保重,你也保重。”笙簫默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揮了揮手,扯着安暖的袖子就上了劍。

路上,安暖在笙簫默身後小心翼翼地問:“師父,你和江大哥是有什麽仇嗎?怎麽不理人家啊?”

笙簫默冷笑:“沒什麽仇,怨倒是有一堆。”

想着自己師父四百年前還和江大哥打賭,可能是那時候輸的太多了?

安暖偷笑,不再說話。

笙簫默則盯了安暖手上的镯子一眼。

扶搖镯。

這可是崦嵫的靈物,不僅能吸收日月精華,幫助佩戴者自動療傷、提升修為,還有一個特殊的作用,就是從崦嵫的水月鏡中可以定位到镯子的位置。

而這水月鏡,一直是由江離保管的。

笙簫默挑眉,這要是讓大師兄知道了還不得直接把自己的小徒弟綁了去和崦嵫和親。

回到長留,尊上已經帶着花千骨回來了。只是尊上卻突然閉關,不見外人,對外宣稱是要勘破十重天。

但是安暖盯着花千骨每日忙忙碌碌日漸憔悴的身影,覺得事情肯定沒有那麽簡單。

這段時間,師父去絕情殿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連晚上都沒有時間回銷魂殿吃點心了。

安暖做好了東西放在師父寝殿的桌子上,等了好久還沒回來,忍不住趴在笙簫默的桌子上睡着了。

“啪”地一聲,安暖覺得什麽東西砸到了自己的頭上,迷迷糊糊地擡頭一看,自家師父正坐在桌子前望着自己,手裏還握着一把合上的扇子,正懸在自己頭上。

“師父,你回來啦,吃飯。”

“今天做了什麽?”

“這是橙香雞蛋羹,這是水晶桂花糕,這是翡翠白菜蒸餃。”

笙簫默拿起筷子,夾起一個蒸餃放到嘴裏。

安暖看着笙簫默嘴角眉梢淺淺的笑,好久都沒有和師父一起吃過飯了,這樣的時光感覺靜谧又充實,真想停在這一瞬間。

“這個桂花糕不錯,明天給你大師伯送過去一份吧。”笙簫默一頓,“你掌門師伯那裏,就不用了。”

安暖歪着頭望着笙簫默,滿眼的疑惑,不過看師父臉上掩不住的疲倦,自己還是不要多問的好。

仙劍大會馬上又要到了,師父沒有刻意叮囑自己,讓自己順其自然就好,反正這種大賽對于已經拜師的弟子來說只是儀式性的彙報大賽而已。

雖然如此,也不能太丢人。

這段時間好多弟子經常會聚在一起,練習平時用的法術和劍法。這景象讓安暖不由自主地想起來自己沒穿越前大學期末考試時的情景,在各大社團組織浪了一年的同學們難得的聚在一起複習功課。

想起自己穿越前的日子,真的是恍如隔世。自己真的是穿越來的?但是現在的自己已經完全習慣了修仙,習慣了駕馭各種仙法劍術,習慣了和師父朝夕相對。

要是這個時候讓自己突然回去,會怎麽樣呢?

安暖搖了搖頭,抱着自己的劍去和舞青蘿練習去了。

結束了一天的練習,安暖回到銷魂殿,突然發覺銷魂殿裏有點不對勁。

師父回來了嗎?

可是師父的寝殿和正殿的燈光明明都還沒有亮。

正在安暖奇怪的時候,從銷魂殿後山的玄天塔裏傳來陣陣壓抑低沉的吼叫。聲音中有抑制不住的痛苦,像是被人生生地從心口挖去了一塊肉,聽得安暖心頭一緊。

是師父嗎?

趕到玄天塔,安暖終于聽清楚裏面的聲音了,就是師父!

安暖在門口大喊:“師父!”

裏面傳來笙簫默憤怒的嘶吼:“滾!”

“師父!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了?”

“別進來!快走!”

安暖聽到玄天塔裏傳來東西被打翻在地的聲音,繼而傳來笙簫默痛苦的叫聲。

管不了那麽多了,安暖運氣凝神,一掌打在門上。

“砰”地一聲,門被打開了。

安暖看到玄天塔裏的情景,驚訝地愣在了原地。

只見地面上一片狼藉,原來存放在裏面的兵器混亂地躺在地上,架子被打翻在地,碎成了木頭塊。

笙簫默半躺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優雅的月白色袍子被地上的泥土染成了一塊白一塊黑,飄逸的長發散落,在地上糾結成一團,沾滿了灰塵。笙簫默的臉上寫滿了痛苦,一對如畫的眉緊緊皺在一起,狐貍一樣笑起來迷人的眼睛微微閉着,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像是在拼命掩蓋內心的痛。

最讓安暖驚訝的是,師父的眉間,赫然出現了一個深紫色的堕仙痕跡!

“師父!你到底怎麽了?”安暖沖上去緊緊抱住地上的笙簫默,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笙簫默咬着牙,依舊是渾身顫抖,根本沒有力氣回答安暖的話。

好痛,自己活了這上千年,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痛,感覺就好像是有人用刀子剖開了自己的心,鮮血淋淋地把心從身體裏拽出來一樣。

更可怕的是,自己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出殺人的場景,就像是有人刻意召喚着自己內心最陰暗的一面,不斷激發着自己殺人的欲望。

而自己,竟然沒有辦法控制住這種力量,只有把自己關進玄天塔,等它自己慢慢消退,隐匿在身體的某個角落,然後下一次再狠狠地爆發出來。

“師父......”安暖抱着笙簫默淚如雨下,從來沒有見到過師父這麽狼狽這麽痛苦的樣子,一直以來,師父什麽都擋在自己前面,不論什麽時候永遠是一副潇灑自如的樣子。

可就是這樣的師父,怎麽會突然就......

難道是那天散仙宴的時候?

從那時候師父發燒,自己就隐隐覺得不對勁了,莫不是落天桑和崦嵫山聯合給師父下了一個套?

安暖拼了命地往笙簫默身體裏注入真氣,胸前的靈石也散發出柔和的光。

感受到懷裏的笙簫默逐漸平靜下來,安暖扶起笙簫默,笙簫默整個身子都靠在安暖身上,安暖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勉強擡起來他。

好不容易才到了寝殿,安暖看着榻上睡着的笙簫默,聽着他的一起一伏的呼吸聲,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彈琴走火入魔師父抱着自己睡的時候,他的呼吸那麽輕那麽柔,但是現在,到底是什麽事讓一向淡定的師父在睡夢裏也承受着痛苦呢?

安暖支着頭跪在笙簫默榻前不敢離開,生怕下半夜師父再出什麽差錯。

不知不覺,天亮了。

笙簫默緩緩睜開眼,昨天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還殘留在腦海裏。

側頭看到自己的小徒弟一身淩亂地跪在卧榻旁邊,正趴在床頭睡得正香。

昨天,辛苦了。笙簫默的眼裏蕩漾着溫柔,伸手幫她理了理散落一旁的頭發。

“師父,你醒了?”安暖感覺有人在動,以為是師父又出了什麽事,擡頭正好撞上笙簫默溫柔的目光,看到師父眉間已經沒有了堕仙的印記,這才放心了下來。

“師父,昨天晚上......”安暖試探着問。

“沒事了小暖。”笙簫默只是笑,但是笑容裏卻透着疲倦。

真的沒事嗎?

安暖看着笙簫默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禁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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