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經過數日

冬秀又踏出居住的院落,不停地在府裏的每個角落走動,其實她的用意就是在「探門路」,這可是幹殺手的基本功夫,先将地形摸透,才能在完成任務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無蹤。

「夫人每天走這麽多路不累嗎?」跟在後頭的婢女忍不住問。

「一點都不會累。」她傻笑着回道。跟練功比起來,走路不但不辛苦,也可以鍛煉體力。

跟在身後的兩名婢女互觑一眼,以前最讨厭走路的主子,現在卻樂此不疲,真是讓人想不通。

沒有多加理會婢女的疑惑,冬秀仔細記牢每一條曲徑,以及通往何處,至少目前已經知曉大門的位置,接下來就是偏門,還有後門,最後便是觀察護衛早晚巡邏換班的時辰。

冬秀在心裏盤算,既然得不到外援,那麽只有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盡快找到大師兄他們,換回原本的身體,然後各回本位。

喘了一口氣,腳上的三寸金蓮已經不堪負荷,決定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這座榮國府還真大,要走幾天才走得完?」

「夫人在說什麽?」婢女聽不太清楚。

「沒什麽,只是有點渴了……」冬秀舔了下幹燥的唇,又比了下前頭。「那座院落是誰住的?」

「那是二少爺,也就是爺的二弟所住的。」婢女回道。

冬秀颔了下颔首。「原來他還有個弟弟。」

就在這當口,說人人到。

就見盛永繁正好摟着他的侍妾,兩人一面走,一面打情罵俏地步出院落,似乎打算出門。

已經瞧見冬秀的侍妾連忙掙開盛永繁,朝她見了個禮。「夫人。」

「哼!」盛永繁見到大嫂,并沒有給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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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二少爺。」接着冬秀身後的婢女也趕緊朝他福身。

他旋即想到了什麽,便噙着不懷好意的笑容,來到冬秀面前。「我還道是誰呢,原來是大嫂……」

瞅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五官輪廓和他的兄長确實有幾分神似,不過言語輕浮,目光閃爍,簡直像個只會吃喝玩樂、一無是處的公子哥兒,看起來就不是好東西,冬秀自然不但理會。

「聽說大嫂出了意外之後就變成了傻子,我還正想過去探望,瞧瞧到底是什麽模樣。」盛永繁似笑非笑地譏道。

「現在瞧見了吧?」冬秀不怒反笑。

若是以前,這個女人鐵定擡起下巴,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擺明了就是瞧不起自己,更不屑跟他說話,這會兒居然會開口附和,盛永繁不禁逸出冷笑,沒想到她也有今日這種下場,當然要把握機會奚落一番。

「看來是真的變傻了,這就叫做報應。」他諷笑地回道。

她嘻嘻一笑。「你才會得到報應。」

「你……」盛永繁頓時氣結。

「我沒空理你。」她還有要緊的事要去做。

聞言,他一個箭步,擋住冬秀的去路,想将過去所受的屈辱,一并還給她。

「我大哥從來就不曾喜歡過你,要不是長輩作主,也不會把你娶進門,所以這些年來才會跟你分房睡。」盛永繁反唇相稽,好為自己出口怨氣。「他想要的是個賢妻,就跟我娘一樣,憑你根本別想得到我大哥的心,這會兒又變成傻子,看你還能得蠢到幾時?」

「走開!」冬秀用看待瘋子的眼神瞪着他。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凡是瞧不起自己的人,他也不會讓對方好過。

冬秀作勢要走,不過盛永繁不想輕易放過她。

見狀,她索性伸出右腳,故意絆了下對方。

「啊……」盛永繁一個沒站穩,險些摔倒在地。

「二少爺小心!」侍妾連忙伸手攙住他。

「你這女人……」他當然知道兇手是誰了,怒氣攻心地掄起拳頭,就要往冬秀身上打了過去。

盡管現在的冬秀完全沒有武功,不過對付一個虛有其表的男人,還星綽綽有餘的。她反應很快,一個偏頭,避開了拳頭,讓對方揮了個空,接着她又閃到盛永繁身後,撩起了裙擺,一腳踹向他的屁股。

只見盛永繁「哇」地一聲,跌了個狗吃屎。

「二少爺!」侍妾作勢要扶他,卻被盛永繁給甩開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怒紅了眼。「你是故意的?」

「對,我是故意的。」冬秀傻笑地說。

盛永繁又要沖上前去,被婢女們攔下來。「二少爺……」

「快來人哪?」她們快擋不住了,只好大聲求救。

「滾開!」盛永繁吼罵。

見他像是發了狂似的要撲過來,冬秀索性再補上一腳,直接命中對方的胯間,而盛永瀾果然當場臉色發白,捂住命根子,跪倒在地。

在場的兩名婢女和盛永繁的侍妾,以及聞聲趕到的奴才看到這一幕,全都不禁目瞪口呆。

「你……這個……」跪在地上的盛永繁痛到連話都說不全。

冬秀涼涼一哼。「像你這種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日子過得太順遂,才會吃飽沒事幹,有閑功夫找別人麻煩。」

聽到這番再正常不過的話語,他先是怔愕,接着咬着牙根嘶道:「你……根本就不傻……」

「誰說我不傻的?」她又呵呵地笑着。

盛永繁一臉氣急敗壞地朝周遭的奴仆們吼着:「你們……都看到了吧?是這女人先動手的……」

「我才沒有動手,只有動腳。」冬秀裝傻地說。

他氣得臉紅脖子粗,說不出話來。

望向呆愣一旁的侍妾,冬秀虛情假意地關心一下。「他好像真的很痛,你快點扶他回去歇着。」

聞言,侍妾愣愣地點頭,「呃、是,夫人。」

冬秀兩手拍了拍。「我的口好渴,還是先去找水來喝。」說完,她像個沒事人似的,大搖大擺的走了。

「你給我站住!」身後響起盛永繁的怒咆。

聽見叫聲,她嘴角往上彎了彎,一點都不覺得內疚。

跟那些受到不白之冤而家破人亡的百姓相較,這些生來就比別人好命的豪門貴胄,是無法體會在困境中求生存的掙紮和痛苦。

要是敢再來惹她,冬秀絕對不會客氣。

盛永瀾才回到府裏,就聽說了不久之前發生的事,自然也包括妻子踢的「那一腳」,有些不敢置信。

「你确定是夫人動的手?」他露出少有的呆愣表情。

只見管事憋着笑意,故作正經地拱手。「回爺的話,有奴才和婢女親眼目睹全部過程,因此千真萬确。」

他心想那種粗野的舉動不像妻子會做的事,不過那是意外發生之前,意外發生之後就很難說了。

見主子還是一臉愕然,管事便将全部經過一五一十的禀明。「……小的聽說是二少爺先出言挑釁,想不到最後卻吃了悶虧,這會兒正在房裏大發脾氣。」

「他有什麽好發脾氣的?」盛永瀾冷哼一聲,不過還是移動腳步,前往二弟所居住的院落。

待他推開二弟的房門,就聽見一連串的咒罵聲。

「那個女人八成是想讓我絕後……我絕不會放過她的……」躺在床上的盛永繁忿怒地咆哮。

盛永瀾沉聲低斥。「你不會放過誰?」

見到兄長前來探望,盛永繁馬上想坐起身,不過扯到了痛處,立刻疼得臉孔扭曲。「除了那個得叫她一聲大嫂的女人之外還會有誰?他居然踢……踢我的……大哥,那個女人根本是故意的……」

他板起臉孔說:「那得先問你做了些什麽?」

「我、我什麽也沒做。」開口就先撇得一幹二淨。「大哥,那個女人一點都不傻,全都是裝出來的,不信的話可以問當時在場的奴才,他們全都聽見了……」

「夠了!人必先自侮,然後人侮之……」盛永瀾義正詞嚴地斥責。「你若不先出言不遜,她又怎會無緣無故踢你?」

「大哥要相信我,那個女人根本不傻,而且比誰都還要清醒,其中一定有什麽陰謀,千萬不要被她騙了!」盛永繁對天發誓,絕對要揭穿那個女人的僞裝。

「你都幾歲的人了,還是只會推卸責任,何時才會長大?」二弟的态度讓盛永瀾感到痛心。

「大哥寧可相信那個女人,也不相信我?」盛永繁大感不平。

「因為我聽到的,跟你方才所言完全不同,要我如何相信?」見到二弟被堵得無話可說,盛永瀾深吸了口氣。「你大嫂那兒我也同樣會去問個清楚,往後我不希望再見到你對她有任何無禮的言行。」

「大哥!」見兄長轉身離去,他不禁憤懑地叫道。「你要相信我」

跨出房門的盛永瀾緊閉下眼皮,最後還是決定踺步離去,只希望二弟能記住這次「慘痛」的教訓,不要再犯。

接下來,他再度舉步前往妻子居住的院落。

對子妻子的意外之舉,盛永瀾并不氣惱,因為二弟确實應該受點教訓,讓他以後知道收斂,只是……有些遺憾自己并不在場,無法親眼見到。

這個想法讓他不由得失笑。

來到妻子的寝房前,前來應門的婢女神色有些不對。

「爺,夫人她……」

盛永瀾立刻皺起眉峰。「難道夫人又不見了?」

「夫人沒有不見,只是……這會兒正鬧肚子疼……」

聞言,他馬上往房內走,果然見到妻子躺在床上,湊近一看,似乎真的不太舒服,額頭還沁着薄汗。

「怎麽會肚子疼?方才吃了些什麽?」他問。

冬秀沒有心情回答。

要不是因為想快點把身體養壯,才有力氣逃出去,也不會拼命地吃,否則根本不會發生這種糗事。

「你們說!」盛永瀾索性問其他人。

另一名婢女面有難色地瞧了下擺在桌上的八、九個碟子,上頭的糕餅點心早就被人一掃而光,只剩下殘渣碎屑。

「夫人只是吃得太多,才會肚子疼。」

「奴婢已經拿了藥給夫人服下,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聽了她們的解釋,盛永瀾不由得順着婢女的眼光看過去,愣了一愣。「那些都是夫人吃的?」妻子以前的胃口有這麽好嗎?

「是。」婢女老實回話。

盛永瀾用一聲輕咳來掩飾笑意。「這些東西府裏多得是,想吃随時都有,不必急着一次吃完。」

「我當然知道……」冬秀嘴裏咕哝着,又感到一陣絞痛。「唔……」

見狀,盛永瀾很自然地在床沿坐下。「我看還是請大夫來一趟好了。」

「不用了……」她不想再喝藥。

他伸手探向妻子的額頭,這個動作讓冬秀全身一僵,方才還有些蒼白的臉色頓時漸漸染上嫣紅。

冬秀想起以前生病,大師兄也常這麽做,其他師兄更是輪流照顧,可是從來不會覺得難為情,這到底是怎麽了?

「再半個時辰若還是疼,就得請大夫。」盛永瀾正色地說。

她小嘴一開一合,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你不要……對我太好……」

「為何這麽說?」他不解地問。

「因為……」冬秀覺得自己欺騙了人家的感情,會有罪惡感。

盛永瀾不由得輕喟一聲。「或許你已經忘了,過去這些年來你總是抱怨我對你不好,也漠不關心,我想現在補償應該還不遲。」

「不、不用補償,我是說真的。」她又不是真正的榮國公夫人,這麽一來,只會增添困擾。

「在意外發生之前,我從未想過這些問題,甚至不可能說出要補償你這種話,可是意外發生之後……」盛永瀾實在無法厘清心中的感覺。「面對現在的你,卻可以坦然地說出口……」

分明都是他的妻子,是同一個女人,卻讓人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這令他不禁深感迷惑,可是也讓盛永瀾決定面對自己的心情,不想再重蹈覆轍,讓誤解再次橫亘在彼此之間。

愈是往下聽,冬秀的嘴巴就張得愈大,完全呆住了。

「也許這真是老天爺的刻意安排,讓咱們夫妻有機會可以從頭來過。」他是真心這麽想。

「你……我……」冬秀張口結舌地瞪着他,将這個男人說的話又仔細地想了一遍,确定真的沒有聽錯。

是自己讓這個男人想要從頭來過,而不是那一個「她」……冬秀臉色先是熏紅,接着又漸漸泛白了。

不對!不對!

這個男人的意思是妻子現在的改變讓他想要重新開始,不是因為知道她們是不同的兩個人。

「若要我說,我喜歡現在這副模樣的你。」盛永瀾輕笑地承認。

「你不能喜歡我!」她沖口而出。

盛永瀾一怔。「為何不行?」

「因為我……我……」又不是你的妻子。冬秀有口難言。「哎呀!」

他關切地問:「怎麽了?肚子還疼嗎?」

「嗯……好疼……」她索性把被子拉高,蓋住自己的臉。

看着妻子有些孩子氣的舉動,盛永瀾倒也不以為意,往後有的是機會和她慢慢說。「那你好好休息,再不行就請大夫,我晚一點會再過來。」

冬秀假裝沒有聽見,不知悶了多久,都快要沒氣了,才将被子拉下,那個男人已經走了,她卻整個人陷入心慌意亂之中。

「他只是以為自己的妻子變得不再那麽壞,也不再那麽讨人厭,所以才會說喜歡……其實并不是真的喜歡我……」她試圖說服自己。

「總而言之,我一定要快點回到原本的身體裏頭,他們夫妻的事跟我無關……」冬秀明知不該把對方的話當真,還是會在意。「本來就無關不是嗎?」

要是那個男人知道在他妻子身體裏頭的是別的女人,還是個殺手,只怕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也不會說什麽喜歡的話了,這個念頭才冒出來,就被冬秀用力搖頭甩掉了。

「我到底是怎麽了?」

她愈想心就愈煩,索性又把被子往頭上一蓋,決定當只縮頭烏龜,暫時不去煩惱這個問題。

當天晚上,盛永瀾真的又來探望了。

「聽婢女說你沒有胃口,我讓廚子熬了粥,還是多少要吃一點。」他端着碗坐到床沿說。

冬秀連忙坐起身。「我自己來就好……」

「肚子還疼嗎?」

「不、不疼了。」冬秀真希望他不要對自己這麽好。

她才接過碗,就因為燙手,差點打翻。

盛永瀾趕緊接住。「還是我來吧。」

「我……」冬秀不禁滿臉困窘,也只能讓他喂粥了。

大師兄他們也曾經喂她喝粥過,可是卻不會像現在這樣,心髒仿佛就要從喉嚨蹦出來了,她将手心貼着左胸,好确定它還在原位才安心。

他探向冬秀的額頭。「怎麽臉這麽紅?」

「呃……這粥好燙……」

「那我把它吹涼。」盛永瀾舀了一匙,吹了吹才湊到她嘴邊。

冬秀一口一口地吃着粥,臉上的熱度不減反增,只希望快點吃完,好讓這個男人離開。

終于喂完了一碗粥,盛永瀾才淡聲說道:「二弟從小便認為爹娘只疼我這個長子,而疏忽了他,所以變得自暴自棄,連書都不肯好好地念,也不想考個功名,前兩年要我去幫他跟皇上讨個三品官來當,結果我不答應,他對我也就更加怨恨了,我真不知該如何打開他心中的結,若他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你身為長嫂,理當管教一番。」

「你不生氣?」

他将空碗擱在案上。「若是能讓二弟得到教訓,那一腳也算是踢得值得。」

「你是個好大哥。」要是換作她,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不過顯然還做得不夠好,不只是兄長,連相公也是。」盛永瀾不禁自我解嘲。「今天你會變成這副模樣,我也難辭其咎,不管你會不會恢複,我都會一輩子照顧你的。」

這個男人沒有把責任推給別人,而是自己全部攬下來,讓冬秀心中對一些豪門權貴的刻板印象也漸漸改觀了。

冬秀咕哝一聲。「又不關你的事……」

愈是了解這個男人的長處和優點,就愈覺得他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對象,可是這個好對象卻不是自己能喜歡的。

「好好歇着,我明天一早再過來。」他伸手協助冬秀躺下來說。

待盛永瀾帶上房門離開,冬秀卻是瞪着帳頂嘆氣,真怕他再這麽對自己好,就會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不能心動,還是要想辦法跟另一個「江冬秀」交換回來。

五日後

炎熱的天氣讓人變得有些懶散。

冬秀在樹蔭下蹲着馬步,藉此鍛煉肌肉,這些每天要做的基本功夫,若是一天不做,就全身不舒服。

「夫人到底在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

兩名婢女在不遠處交頭接耳的,對主子的奇特舉動既納悶又不安。

「看來還是不行……」馬步蹲不到半刻,膝蓋就直發抖,冬秀不禁懊惱,卻也只能放棄,不再勉強。

她用袖口抹去額上的汗水,婢女見了連忙遞上手絹。

「……夫人用這個。」

接過質料上等的手絹,冬秀有些不太習慣地往臉頰上擦了幾下,雖然她是個姑娘家,可是從小跟着大師兄他們長大,也粗魯慣了,自然不會這般講究。

「多謝。」她笑吟吟地把手絹又還給婢女。

婢女愣了愣才回道:「夫人別客氣。」

「夫人不用跟咱們道謝。」另一位婢女說。

冬秀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應該的、應該的。」

兩個婢女不禁面面相觑,都胡塗了。

「夫人這是傻還是不傻呢?」

「是啊,不過比起以前,現在的夫人和氣多了。」

「我也覺得親切多了……」

将她們的竊竊私語全聽在耳裏,冬秀可以想象得出真正的榮國公夫人有多麽惹人嫌,那天在馬車上便已經見識過了,娶到那種女人為妻,也就難怪夫妻之間的感情不好……

她又甩了用頭。「他們感情好不好與我何幹?那是人家的家務事,我……不過是個外人。」

沒錯!她只是個外人,冬秀提醒自己別牽扯進去。

心中突然一動,冬秀狀似不經心地詢問身旁的婢女。「呃……這個……你們夜裏都睡在哪兒?」

「夫人問這個做什麽?」婢女奇怪地問。

冬秀傻笑一下。「我只是想去看一下,你們能不能帶我去?」

因為這座府邸不只是大門,就連兩處偏門,還有後門都有人在看守,真是警衛森嚴,只得把腦筋動到其他地方。

這才想到一般大戶人家或是官宅,奴仆所居住的地方都有出入的小門,可以通到外頭,也可以送來、送菜進來,就不信真的固若金湯。

「夫人想看當然沒問題。」婢女不疑有他。

她差點大聲歡呼。「快點帶我去。」

「是,夫人。」

成功了!早知道直接問就好,白白浪費這麽多日子,冬秀小心按捺若興奮的情緒,在婢女們的帶路下,前往下人們居住的地方。

于是,她一邊跟着走,一邊偷偷記住地形,左彎右拐,走了一小段路,總算來到目的地了。

這個地方的房舍較為老舊,也很冷清,自然是男女有別,各占一邊, 中間有道高牆隔着。

婢女比了一下。「夫人,咱們就是住在這兒……」

「夫人,這兒又髒又亂的,看一眼就好……」

冬秀四處走動張望,就是想要找到小門。

「哇……我不要喝……」

陡地,女人的尖叫聲響起,讓冬秀很自然地循聲望了過去。

接着,一個年紀較長的婦人嗓音喝道:「你非喝下去不可!」

她停下腳步,想知道發生何事。

「夫人還是別待在這兒……」

「咱們快走吧……」

女人凄厲的哭叫讓冬秀有些不放心。「到底出了什麽事?」想到師父教過遇到不平之事要見義勇為、拔刀相助,不能袖手旁觀。

「夫人別進去……」

「夫人……」

冬秀自顧自地走進其中一間屋子,便見到一名美婢被個中年婦人壓在座椅上,還将藥碗湊到對方嘴邊,似乎要強行灌下。

只見那名美婢死也不從,不斷地掙紮叫喊着,就怕喝下去會一屍兩命。

「我不喝……我不要喝……」

「想活命就喝下去!」王大娘試圖扳開她的嘴。

「你們在做什麽?」冬秀氣沖沖地沖上前推開王大娘。

美婢見到她進門,馬上撲倒在冬秀跟前,聲淚俱下。「夫人救救奴婢……別讓奴婢喝下那碗藥……」

「夫人別管這事……」兩名婢女試着将主子拉走。

「那是什麽藥?」她一臉納悶,心想就算藥再苦也犯不着哭成這樣。

「夫人,這是打胎藥。」負責管理府中婢女丫頭的王大娘老實地回道。「是二少爺吩咐的,說她肚子裏的孩子不能留,一定要打掉。」

「打胎藥?」冬秀先是怔愕,接着怒氣上升。「是……二少爺的?」先是仗着權勢玩弄人家,有了孩子卻不要,簡直不把人命當一回事。

王大娘點了點頭。「已經兩個多月了,再不打掉就太遲了……」

「我要菜刀!」她面無表情地對身邊的婢女說。

主子的吩咐讓婢女愣住了。「菜刀?」

「對,給我菜刀!」沒有劍,菜刀也行。

于是,其中一名婢女只得去廚房拿了。「夫人,菜刀來了。」

才接過那把沉重的菜刀,冬秀險些拿不住,只得用雙手使勁地握着,接着又對王大娘說:「不要讓她喝那碗藥,我很快就回來。」說着,她便轉身往外走。

兩名婢女趕緊跟上。「夫人要上哪兒去?」

冬秀沒有回頭,只有丢下一句話

「當然是去「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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