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的女朋友喜歡用這個昵稱,他也不确定這些微博中有沒有她,他們在一起那會兒還沒有微博。”

祝南浔沉默了。

還是個挺癡情的家夥。

通往山上的公路修的很好,祁連有國家森林公園,還有號稱“東方小瑞士”的卓爾山景區,眼前景色終于不再荒涼。

這裏海拔較高,層層疊疊的雲朵就像是長在山頂上,搭配着特色的丹霞地貌,綠色,橙色,白色,藍色,濃烈飽滿,像調色盤上最起眼的一筆筆顏料。

如果沒有這些事情的幹擾,這樣的旅途當真讓人欣喜。

車子一個轉彎,一個巨大的廣告牌映入祝南浔的眼簾。

天境祁連。

車大約開了40分鐘後,他們到了一個幽靜的牧場。

牧場裏圈養着綿羊,栅欄外面還有幾匹低頭吃草的馬。

牧場旁邊是幾棟建築類似的二層小樓,每一層小樓前都有一個小院子。陸西源将車駛進其中一個院子,院子裏有幾個婦女在洗菜,屋子裏走出來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小夥子。

“陸大哥,你好久沒有來過了!”小夥子湊近車窗,滿臉笑容。

陸西源停好車,“考得怎麽樣?”

“正常發揮吧,志願想填北京的學校。”

“沒問題的。”陸西源拍拍他的肩膀。

祝南浔從車下下來後,陸西源跟小夥子介紹她:“來旅游的,祝南浔。”

Advertisement

祝南浔:“……”

好像……也只能這樣介紹。

“你好,我叫麥蒙。”小夥兒很熱情地跟她打招呼。

“賣萌?”祝南浔覺得十分有趣。

“哦,呵呵,我是回民。”

麥蒙笑起來很好看,白白的牙齒像雪玉一樣。他幫着陸西源把行李拿下來,又招呼家裏的人招待兩個客人。

小院布置的很別致,樓上是一排客房,樓下是餐廳和廚房,整體設計也不落後,都是新式的。

麥蒙把兩人帶到餐廳裏唯一的包間,祝南浔走到窗邊,看見大片的牧場,她想起電視裏播放的牛奶廣告。

世外桃源,心情舒暢。仿佛剛剛被匕首威脅的并不是她一樣。

“随便坐,就當是自己家”,麥蒙把煮好的奶茶端進來,又走到門口沖樓上喊,“阿舍兒,陸大哥帶漂亮姑娘來啦!”

“是哪個不要臉的女人?”

未見其人,姑娘的聲音已經先飄了下來,緊接着聽到“咚咚咚”的下樓聲。

陸西源喝着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看着祝南浔,看見她眉毛快要打架。

“麥蒙,你要死啊!”

門口出現一個編小辮穿白衫的姑娘,她眼睛像葡萄,小臉像蘋果,模樣十分可愛,叉着腰目中帶火看着麥蒙樣子格外動人。

“這是阿舍兒,我姐,母夜叉。”

麥蒙是這樣跟祝南浔介紹這個姑娘的。

“這是祝小姐,陸大哥帶來的客人,大城市來的。”

這是對祝南浔的介紹。

“陸大哥,你終于想到來看我了。”阿舍兒并不理睬祝南浔,走到陸西源身邊坐下,笑得天真無邪。

一旁的祝南浔并不介意情敵的稚嫩,勾了勾手對麥蒙說:“麥蒙,陪我去牧場看看吧。”

起身的時候被陸西源抓住胳膊:“注意安全。”

“嗯。”祝南浔故意面露羞澀。

一旁的阿舍兒瞪圓了眼睛看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麥蒙:回語男子名,意思是值得信賴的人。

阿舍兒:回語女子名,意思是有生命力的人。

☆、chapter 12.

麥蒙領着祝南浔到了自家的牧場,打開栅欄的門,他故意去追趕羊群,小羊們四處逃竄,發出“咩咩”的叫聲。

“等我去北京上大學之後就見不到它們了,以前啊,我爸媽賣羊我都會生氣的。他們笑我,說我傻,把牲口當寵物,可那會兒我在電視上看到大城市裏的人都把小狗當孩子養,就想,小羊不比狗乖多了?怎麽就不能當寵物了。”

麥蒙抓了只小羊羔抱在懷裏,繪聲繪色地講給祝南浔聽。

祝南浔摸了摸小羊羔的頭,覺得可愛極了,摸不夠,又把羊羔接過來自己抱着。

她說:“我只養過鳥,每天在院子裏叽叽喳喳的,很熱鬧。”

麥蒙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哥哥有恐鳥症,我沒養幾天就把它放了。”

想起祝南澤,祝南浔拿出了口袋裏的手機,看了看麥蒙,又把手機放了回去。

“恐鳥症?就是害怕鳥類嗎?”

“嗯。”

“阿舍兒怕雞,也算恐鳥症嗎?可是我才不會為了她把家裏的雞都放了。”

麥蒙和阿舍兒像一對冤家,其實祝南浔很羨慕這樣的姐弟感情。

“那她吃不吃雞肉?”祝南浔問。

麥蒙冷哼一聲:“怎麽不吃,每次雞腿都是她的,雞翅膀才是我的。”

祝南浔笑了,她又問:“你們是怎麽認識陸西源的?”

“陸大哥啊,他總是把客人帶到我們這裏來,別的師傅都會收回扣,只有陸大哥從來不要,他說他帶的大部分都是來旅游的學生,沒什麽錢,讓我們少收些房費,就當抵了回扣。我們覺得他跟別人不一樣,時間長了,關系就熟了。何況啊,阿舍兒對陸大哥情有獨鐘。”說到後面,麥蒙一臉鄙視的樣子。

“她就是個花癡。”他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

祝南浔又笑了。

難怪阿舍兒對他一片深情。

他确實跟別人不一樣,這姑娘好眼光。

“阿舍兒比你大幾歲?她也是大學生?”祝南浔問麥蒙。

麥蒙:“比我大兩歲。阿舍兒沒讀大學,她高三的時候生了一場重病,影響了高考,不然她應該也能考個好學校的。”

“确實很遺憾。”祝南浔說。

“是啊,我們這裏的大學生太少了,所以每次陸大哥帶女大學生來,阿舍兒都不高興。對了,祝姐姐,你肯定是大學生吧?”

原來是這樣,難怪小姑娘醋意盎然。祝南浔想了想,說:“我成績不好,當初沒考上。”

太陽終于落了山。

雲層失去了光照,變得灰藍,一朵朵懶懶地飄在山頂上,像絲絨一般。

麥蒙提議回家吃飯,祝南浔說她要打個電話再回去,麥蒙便識趣地先走了。

電話撥通後,祝南浔摳着栅欄上的木屑,定定地站在那裏,她看起來很平靜,遠遠看上去,仿佛一棵樹。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樹心在瘋狂滋長。

此時的祝南澤剛剛從外面回到家裏,他癱坐在沙發上,将外套随意丢在一邊。

他看起來很憔悴,是宿醉導致的。他并不知道祝南浔已經找到了陸西源,仍舊将自己在困在回憶裏無法自拔。

自從父母意外死亡,家中名畫失盜,畫室被燒,祝家的學生們四分五裂,各自為陣。他們有一些打着祝家的旗號自立門戶,還有一些将贗品流入市場毀壞祝家名聲,讓祝家一度深陷危機之中。

而那個女人,她消失了整整八年。

負罪感糾纏着他,想念也在折磨他。前塵往事困住了他的腳步,他固步自封,難以釋懷。但祝家卻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身上,他只能自己抗。

手機放在茶幾上,鈴聲響了好幾遍他才伸手去拿,看到是祝南浔的電話,他迅速按下了接聽鍵。

“阿浔,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祝南浔離家這麽久,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他很擔心。

從昨天在草原被跟蹤到早上白城和艾米被綁架,再到兩個小時前她被人拿着匕首威脅,她都未曾感覺到辛苦和害怕,但當自己的哥哥詢問的時候,她突然感到心酸。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依靠。

“沒出什麽事,我挺好的。人我快找到了,放心。”

祝南浔聲音堅定,說完擡起頭看見天上幾顆星星,但漸漸地,星星有了重影。

祝南澤聽到人快找到了,手機都拿不穩了,“你人在哪?我立刻過去。”

“別,哥……等我找到他們,你再過來,你要是也離開杭州到了這邊,那些人恐怕都會跟過來。”

“阿浔,是不是已經有人跟着你了?”祝南澤很緊張。

“有,不過都被我甩開了。哥,你幫我查一個人吧。”

“誰?你說?”

“宋連星,江蘇人,家裏倒賣名畫,而且……有黑道背景。”

大概是麥蒙和阿舍兒的姐弟感情感染了祝南浔,她跟祝南澤的這次通話溫情了許多。

“阿浔,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

祝南浔沒有對電話裏的人回應,倒是兀自點了點頭,才挂了電話。

轉過身想往回走,這才發現,陸西源不動聲色地站在她的身後。

他靠着栅欄抱着雙臂站在夜色之中,手中的煙明明滅滅,眼睛裏的光比煙火還要亮。

祝南浔與他并肩而站,看到他抽煙,問他要。

他竟沒拒絕。

她本以為他會再拿一根給他,沒想到他卻把自己手上的遞給了她。

“只準抽一口。”他說。

低沉的嗓音,略顯嚴肅的口吻。

她很喜歡。

祝南浔抽了一口,然後把頭靠在他的肩上,緩緩地吐出煙霧。

這一次他沒再躲開,而是輕輕地對她說了兩個字。

我在。

吃完飯後,阿舍兒帶兩人上樓給他們安排住的房間。

祝南浔在最左邊的一間,陸西源在最右邊的一間。而中間,都是空的。

“阿舍兒,我一個人睡會害怕的。”祝南浔故意對她說。

“難不成你還想和陸大哥住一間?”阿舍兒對她沒有好脾氣。

祝南浔微笑着,絲毫不介意阿舍兒的不友好,她想了想說:“要不,你今晚上陪我睡吧,反正這裏有兩張床。”

阿舍兒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鐘後,才回她:“有什麽害怕的?我才不和你睡一間呢。”

“好啊,你不和我睡,那我就和你的陸大哥睡一間,我是他帶來的,晚上我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他要負……”

“我和你睡!”阿舍兒沒等祝南浔把話說完就趕緊做出了決定。

一旁的陸西源冷眼旁觀着這兩個姑娘,阿舍兒哪裏是她的對手。

祝南浔朝陸西源眨了眨眼睛,他沒理會,他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連續的奔波讓祝南浔連好好洗把臉的機會都沒有,身上的沖鋒衣已經穿了好幾天,頭發也毛毛躁躁,她對着浴室的鏡子看自己的臉,嘆了口氣。

風塵仆仆,比起阿舍兒那張水靈靈的臉,她要滄桑許多。

為什麽要跟阿舍兒比呢?她平時也不在意自己的臉啊。

有些煩躁,她把剛從包裏翻出來的洗面奶擠出來很大一坨,胡亂地塗在了臉上。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水氣朦胧之中,背對着鏡子看了眼脖頸處的紋身,祝南浔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背。

很美,也很滑。

她找了件黑色的大T恤套上,沒穿內衣,松松垮垮地,筆直的長腿露在外面。

“喂,你怎麽穿成這樣?”阿舍兒看到從浴室裏走出來的祝南浔,眼睛都瞪圓了。

祝南浔擦着頭發:“怎麽了?”

“你不會多穿一點啊,你這個腿準備露給誰看呀?”

“你說露給誰看?”祝南浔輕聲笑了。

她不計較,是因為她知道這個小姑娘沒有任何惡意。

——咚,咚。

兩聲敲門聲響起。

“誰啊?”阿舍兒不耐煩地問。

“是我,麥蒙在廚房裏烤土豆,問你們要不要吃?”

門外的人是陸西源。

“不吃不吃,我們已經睡覺啦!”

阿舍兒怎麽可能讓陸西源看到祝南浔現在的樣子。

“我想吃。”祝南浔說着就去開了門。

打開門,一陣寒氣襲來,她這才發現,對面是月色下連綿的雪山。

陸西源是背對房門站着的,高大的背影屹立在那裏,連巍峨的雪山都成了他的背景。

祝南浔靠近他,他聞到一陣沐浴露和洗發水混合的香味,微微轉過頭,看到一雙帶水光的眸子。

眼神躲閃,被祝南浔抓了個正着,她問:“你緊張什麽?”

陸西源冷哼了聲,“你這身材,真不算好的,太瘦。”

祝南浔沒生氣,正要開口,阿舍兒拿着祝南浔的長開衫走了過來:“穿上吧,晚上氣溫低。”

祝南浔欣然接過衣服:“謝了!”

然後她便往樓下走。

——啊切!

阿舍兒打了個噴嚏,“這香味嗆得我鼻子痛。”

陸西源笑了,邊走邊對她說:“阿舍兒,別跟她學。”

祝南浔剛走到廚房門口,土豆的香味就飄了出來。

“祝姐姐,你過來。”麥蒙招呼她。

她走到爐子邊,搬了個小凳子坐下,看到麥蒙烤了一排小土豆,還有幾個玉米。

都是金黃金黃的。

“這樣的,吃過嗎?”麥蒙問她。

她搖搖頭:“只吃過烤地瓜。”

麥蒙把土豆掰開,遞給她,土豆的裏面已經十分綿軟,她咬了一口,滿口的香氣。

“搗碎了吃,就是土豆泥,我跟阿舍兒去吃過一次,又貴還那麽一小盒,哪有家裏烤的好吃。”

祝南浔:“是啊,原汁原味的才好吃。”

“麥蒙,大晚上的你烤什麽土豆啊?”

阿舍兒站在門口朝裏面喊,而陸西源站在院子裏打電話。

祝南浔遠遠地看到陸西源臉上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消散。

她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不好的征兆湧上心頭。

夜色正好,月亮更好,這樣一個溫柔的夜晚,如果沒有那些争鬥,該有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 青海的海北藏區包括祁連地區,海拔在2000到4000之間,早晚溫差極大,山頂終年積雪,哪怕是夏季

☆、chapter 13.

——嗞。

是床頭櫃上的手機在震動,一下子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祝南浔看了下時間,淩晨一點,她打開短信,是祝南澤發來的。

阿浔:是蘇州的宋家,在當地很有勢力,明面上開古董店,暗地裏炒作倒賣藝術品,宋連星從小學畫,教他的老師是朱赟。

朱赟……這個人曾跟爺爺學過幾年畫,後來出走師門。祝南浔小的時候見過他,印象中他性格狂傲,并不受爺爺器重。他走後祝家便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祝南浔細細地想着,突然,院子裏的燈光亮了起來,她蹑手蹑腳的起床走到窗邊,看到麥蒙正在鎖院子的大門。

她怕吵醒阿舍兒,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往外面走,走到陸西源的房間門口,試着敲了敲門,人果真不在。

她快速下樓,心急如焚。看到院子裏的車還在的時候,略微安了安心。

“麥蒙,他去哪兒了?”

麥蒙正準備回屋子裏去,看到祝南浔只穿了一件單衣站在樓梯口,連忙對她說:“祝姐姐,外面冷,你快回去睡覺吧。”

“麥蒙,他去哪兒了?”祝南浔問了一遍同樣的話。

麥蒙知道自己搪塞不過去了,他對祝南浔說:“陸大哥沒告訴我他去哪兒,只交代我一定要保護好你。祝姐姐,你們是不是惹上什麽麻煩了?”

幾個小時前,陸西源打完電話後也進來吃了幾個土豆,四個人在廚房裏有說有笑,并無異常。

祝南浔沒有詢問陸西源是和誰打電話,發生了什麽事情,大概是因為近幾天每天都走在刀刃上,所以她清楚的知道他們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猜測和疑慮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陸西源說過,這個地方是景區,相對安全,所以她踏踏實實的睡了一覺。如果不是祝南澤的短信吵醒了她,她恐怕會一覺睡到天亮。

她信他,他絕不會獨自離開。

也信他,他一定會護她周全。

他沒有開車,說明要去的地方不遠,他沒有跟麥蒙過多的交代,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安全的回來。

祝南浔看了看天,深呼了一口氣,對麥蒙說:“是啊,惹上了麻煩,麥蒙,你說阿舍兒如果現在被我們吵醒,她會不會找我們算賬?”

“你要做什麽?這大半夜的,她肯定會算賬的。”

“那也管不了了。”

“這個……阿舍兒,你檢查吧!”

麥蒙丢過去的是祝南浔行李裏面的一個小包,裝得全都是內衣。

阿舍兒不情不願地接過去:“你們以為這是演電視劇嗎?跟蹤器?這東西平時我們誰見過?”

“不僅是跟蹤器,還有竊聽器,只要是有可疑的硬物或者是電子裝備都要好好查看。”祝南浔說。

麥蒙看着祝南浔認真的樣子,問她:“祝姐姐,你家裏是做什麽的啊?”

祝南浔挑了挑眉:“販毒的,所以被追殺啊。”

她故意開玩笑,麥蒙和阿舍兒果然被驚呆。

“那陸大哥……他不會是你的下線吧?”麥蒙一副緝毒片看多了的樣子。

祝南浔笑,問他:“為什麽他不是我的上線呢?”

“哪有上線出去沖鋒陷陣的啊?”這回說話的是阿舍兒。

姐弟倆都是聰明的人,一句也不多問。他們有自己的判斷力,他們知道,陸西源不可能是壞人,就算惹上什麽事情,也不會是他的問題。

祝南浔收起笑容,看了眼窗外,月色正濃,黑夜靜谧。

陸西源,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過了一會兒,三人将所有的行李都檢查完了。

一無所獲。

“陸大哥的行李要不要檢查?”阿舍兒問。

祝南浔想了想,說:“那他的東西你來檢查,你檢查完了就趕緊下樓來。麥蒙,你跟我去檢查車。”

阿舍兒自然歡喜,陸西源的東西,她定會認認真真的檢查。

阿舍兒離開之後,祝南浔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車鑰匙,跟着她去陸西源的房間裏找,麥蒙卻把車鑰匙從口袋裏拿出來:“不用找了,在這裏呢。”

“怎麽回事?”祝南浔問。

麥蒙說:“陸大哥走之前跟我說,你肯定會開車。如果真發生什麽……”

“我不會,走吧,不會有什麽事的。”

祝南浔不想聽這些類似于道別的話,如果真變成他想的那樣,她也不會按照他設定的方式離開。

這條路,明明才剛開始。

“祝姐姐,有我在呢。這裏好歹也是我的地盤。”

麥蒙雖然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他同樣相信祝南浔,而陸西源交代給他的事情,他拼盡全力也會做到。

祝南浔點點頭,擠出一個微笑:“麥蒙,靠你啦!”

“要是有那個什麽探測儀就好了,就是我們以前考試的時候,老師用來檢查用電子設備作弊的那玩意兒。”祝南浔邊下樓邊說。

麥蒙不太明白祝南浔的話,但聽這意思,這些東西在外面的世界似乎很普遍。

是誰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明明就很可怕。

以星仔的心智,頂多也就是把東西放在座位附近。祝南浔順着座椅仔仔細細地找,連地毯都翻了個遍,卻還是無果。

“會不會在車底?那裏比較隐蔽。”麥蒙說。

祝南浔略微思忖,“如果在車底,那應該在邊部。去拿個手電筒來,沿着底邊找。”

麥蒙拿來手電筒:“我來吧,這種事情怎麽能讓女生去做。”

祝南浔看到麥蒙跪在地上,頭靠近車身仔仔細細地檢查。他眼神專注,手伸進車底慢慢地摸索。

她心裏劃過一陣暖流。

“找到了!”過了一會兒,麥蒙驚喜地從車底裏摳出一個粘着黑色膠布的跟蹤裝置。

祝南浔舒出一口氣:“麥蒙,你辛苦了。”

“阿舍兒,快下來吧,已經找到了,”麥蒙朝樓上喊完又問祝南浔,“現在怎麽辦?把這玩意兒毀了還是扔到其他的地方去?”

“現在還不能動,毀了或者是扔到別處,安裝它的人都會立刻發現,這會對你陸大哥不利。”

祝南浔異常冷靜,說完把東西緊緊地握在手裏。

“姐,你真聰明。”麥蒙說。

到底是誰在什麽時候把這個東西放進車底的?祝南浔仔細回憶了一遍從離開黑馬河到現在所有的行程,只有一段路,車是離開陸西源視線的。

在阿柔寺的時候。

所以,她基本上可以肯定,置放跟蹤器的人不是宋家的人。

還有另一夥人。

折騰了這麽久,阿舍兒已經困意綿綿,但陸西源沒回來,她是不會去睡覺的。

三人在廚房裏待着,麥蒙把爐子燃了,把之前烤熟的土豆和玉米又熱了熱,還煮了一些奶茶,香味一下子彌漫了整間屋子。

祝南浔把手伸到爐邊烤着,看到手背上臨睡前塗的紅藥水,不由得笑了。

是陸西源找來藥讓她塗的,她不肯自己塗,逼着他給她塗。陸西源拗不過,便對一旁的阿舍兒使了個眼色。

阿舍兒熱情地幫她上了藥,難得的溫柔。

吃飽喝足,眼皮開始打架,麥蒙不敢睡,給睡着的阿舍兒拿了條毯子蓋上,又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臉。

“麥蒙,你眯一會兒吧。”祝南浔對他說。

麥蒙直搖頭:“我不困,姐,你要是睡不着,要不你教教我英語發音吧,你是大城市來的,英語肯定不錯的。”

祝南浔細想,這裏英語教學水平的确相對落後,可她雖然過了英語六級,但是完全沒有必要在他們面前賣弄。

“我口語不好,怕誤導你,等你上了大學,就有時間好好學了。”說完她發了一條短信給祝南澤。

明天給這個地址寄一套暢銷的英語口語練習書……

她想,她能為他們做的,也只有這些。

四點鐘的時候,鄰居家的狗突然叫了。

連續幾聲狂吠打破了夜的寧靜,麥蒙從睡夢中驚醒,看到祝南浔拿着手電筒緩緩地朝大門口走。

“姐,你做什麽?”他輕聲叫她。

祝南浔低聲說:“應該是有人來了,我聽聽動靜。”

她靠近門,果然有腳步聲傳來。

這步伐很緩慢,是一個人的,慢慢地逼近門口。

——砰砰。

微弱的敲門聲響起。

祝南浔心裏一緊,“陸西源,你回來了啊!”

她的語氣,就像平時生活中最平常的問話。

“嗯,回來了。”

他也是最為平常的回答。

她打開門,他一只手撐着牆壁站着。

麥蒙叫他進來,他卻站着不動。

祝南浔把手電筒照着他,看到他另一只手捂着腹部,滲出一片紅色。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晚了,誠意致歉。

☆、chapter 14.(捉蟲)

“陸大哥,你受傷了?”

祝南浔和麥蒙扶着陸西源進屋之後,阿舍兒看見他身上的傷,無比緊張。

“阿舍兒,還愣着幹嘛,去拿紗布和藥啊!”麥蒙也着急不已。

阿舍兒飛快地往樓上跑,麥蒙扶着陸西源坐到火爐邊,用自己的手緊緊地捂住他的傷口。

“沒事兒,別擔心。”

陸西源聲音平緩,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痛苦。

“怎麽回事?”祝南浔輕聲問他。

“是哈爾,擺了他一道,他氣不過。這裏有人給他撐腰。”陸西源簡明扼要地說。

祝南浔又問:“有必要動刀子?”

陸西源微微皺了皺眉,又擠出一個微笑:“古惑仔們火拼,我被誤傷。”

哈爾雖然是地頭蛇,但頂多是條小蛇,祁連這一塊兒還沒有他說話的份。他背後的人叫昆達,是祁連地區黑色勢力的領頭羊。

哈爾在卡黑白被陸西源耍了,和宋家的合作也談崩了,于是氣急敗壞跟着他們到了祁連,找到昆達交代了事情的原委,希望借他的勢力找回自己的面子。

昆達對哈爾的這點私人恩怨沒有半點興趣,但聽說他和宋家之間的交易,自己倒想要攬了這個肥差。

所以,便有了這一出。

哈爾把陸西源找來算賬,昆達又私下聯系了宋家做交易,陸西源是赴約之後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的。

他想過不去,但哈爾搬出了昆達,他知道這個人的厲害,不想把矛盾激化,只能赴約。

陸西源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宋家的人還沒有出現。

其實哈爾也沒想怎麽樣,只要陸西源當着兄弟們的面給他道歉,并補償他十萬塊錢,而陸西源卻看着昆達,一言不發。

在昆達看來,哈爾未免太興師動衆了,他怎麽可能為了區區幾萬塊錢,賣給他這樣大一個面子。他倒覺得陸西源這個人不錯,一個人赴約,很有膽量,只是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麽惹到外邊的人,落得被人“追殺”。

兩人對視着,一旁的哈爾被晾着。

場面格外尴尬。

“叫外面的人進來。”

昆達一聲令下,院子的門被打開,陸西源看到下午在縣城遇到的那幾個人走了進來。

哈爾愣在原地,不明就裏。

“是他嗎?”昆達問那幾個人。

星仔的那個兄弟先開口:“人是對了,畫呢?”

昆達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用不太熟練的普通話說:“我只負責抓人,人給你,畫你跟他要。”

陸西源明白事情緣由,看了看哈爾,他顯然比自己還懵。

“只有人,沒有畫,頂多十萬。”

找當地人出手更方便也更安全,昆達跟他們通氣後,他們求之不得。他們本來也沒指望昆達從陸西源的身上找到畫,但昆達這個人沒有高價是請不動的,所以他們只能先虛報交易價格,之後再壓價。

“昆達,不如我們談筆生意。”

陸西源是用當地方言說這句話的,這也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他神色淡定,不卑不亢。

昆達眼見宋家的人讨價還價,聽到他這句話後,坐回了凳子上,點了根煙。

“你說。”昆達眯着眼睛說。

“我給你三倍,你保我在祁連山的安全。”

“你有三十萬?”

“我有畫。”

昆達知道他們為了找畫費盡心力,說明此畫必定價值連城,看到陸西源有膽有識是條漢子,比起宋家這幾個西裝革履的笨蛋,他更願意跟這樣的人做交易。

“你可別耍我。”

陸西源勾了勾嘴角笑了,“祁連這塊兒我還想混,不敢。”

“成交。”

昆達說完打發宋家的人走,“十萬太少了,你們走吧,生意我不做了。”

星仔那兄弟急了,但又不肯加價,一時沖動,示意手下搶人。

昆達這邊見情況不妙,也動了手。

兩邊的人開始混戰。

哈爾知道自己在陸西源那裏丢的場子他是找不回來了,眼下只能為昆達賣力,妄想着得到些許利益。

也許是太賣力了,刀子使出來的時候他自己也心慌,但星仔的兄弟身手不凡,他只能硬來。

哈爾的刀是刺向對方的,陸西源眼見情況不妙,擋在了星仔的兄弟面前,哈爾也沒想真見血,可當時的情況已經剎不住車。

陸西源就這樣受了傷。

星仔的兄弟沒想到陸西源會為自己擋刀,哈爾也呆住了。走過來扶住陸西源的是昆達,陸西源卻推開了他的手說:“別沖動,事情鬧大了誰都不好過。”

昆達說:“你是個爺們兒,只要是在祁連,有人你麻煩,你讓他先來找我。

陸西源點了點頭,又看了星仔的兄弟一眼,那人握着拳頭垂下了頭。

宋家的人撤了,眼下的狀況他們始料未及,也沒了硬碰硬的底氣。這裏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況且,他們的頭兒欠了陸西源一刀。

“哈爾,我們倆的恩怨一筆勾銷。”

說完這句話,陸西源一個人走了,哈爾看着他的背影,手裏握着的刀掉在了地上。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是不畏懼刀口的。

“阿舍兒,你慌什麽!”

麥蒙看着阿舍兒給陸西源消毒手一直發抖,心更急了。

“我來吧。”祝南浔示意阿舍兒停手。

陸西源倒一直沒有吭聲,傷口不淺,但沒傷到要害,這點兒疼對他來說,還算忍得了。

祝南浔手法娴熟,消完毒又上了藥。她動作不慌不忙,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沒想到你還會這個。”陸西源調侃她。

祝南浔擡眼看他:“現學現賣。”

“你這技術比阿舍兒好多了,虧她還是鎮上醫院的護士。”麥蒙說。

原來是女護士。

祝南浔在心裏冷哼一聲,有什麽女性職業是他陸西源駕馭不了的。

“阿舍兒,別緊張,一點小傷。”陸西源出口安慰。

阿舍兒抹了抹眼淚,“流了這麽多血,還說沒事?”

“受了傷,他不就走不了了嗎,小妹妹,我們要在這裏多住一段時間了。”

大概祝南浔安慰的方式才是阿舍兒想要的。

“陸大哥,你走了之後我們可沒閑着,我們找到了跟蹤器。”麥蒙開始邀功。

陸西源問:“怎麽突然想到找這個?”

“祝姐姐說,大半夜讓你一個人去,你還沒開車,說明這個人清楚地知道我們的位置,他們就在這附近。”

陸西源看了祝南浔一眼,她正忙着包紮傷口,頭也沒擡。

“跟蹤器不是他們裝的。”

陸西源是指不是找他麻煩的人。

昆達就是這個鎮上的人,純屬巧合。

“我知道,”祝南浔說,頓了頓,她又問,“剛剛宋家的人也在?”

“嗯。”

傷口包紮完了,祝南浔站起身來,“我去打個電話。”

祝南浔走出屋子,外面的天還是黑的。

她撥通了一個號碼,捋了捋頭發,寒氣吹得她頭痛。

以前她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但這幾年她頻繁的與人交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