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遞給祝南浔:“記得給他換藥。”

然後她便一個人上了樓。

“恭喜你,又K.O一個情敵。”程諾對祝南浔說。

祝南浔看着阿舍兒的背影,在心裏說了聲謝謝。

這是個可愛的姑娘。

“麥蒙,昆達要是來找麻煩,你應付得了嗎?”陸西源問麥蒙。

麥蒙胸有成竹:“放心吧,我們就是開店的,別的什麽也不知道。”

麥蒙果然機智。

“行,顧好家,錄取通知書來了告訴我。”

麥蒙點點頭:“陸大哥,程諾哥,祝姐姐,你們一路走好,寧岸姐姐,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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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出發後,卓爾山漸漸地被甩在了身後,這個他們停留了一段日子的鎮子安靜地躺在山谷之中。繞過一座山後徹底看不到鎮上的房子了,恍惚之間就好像這個鎮子并不存在于這個世間,它完全消失于大霧之中。

他們所走的是來時不同的另一條路,要先繞上一座山,之後再下山。崎岖的盤山公路驚險又刺激,到達山頂的時候,祝南浔看到路标上寫着:海拔4000。

山頂上都是積雪,白花花的一大片,像芭蕾舞演員的白裙。

這便是麥蒙家院子對着的雪山,可從這裏往對面看,除了迷霧,看不見小院,也看不見麥蒙和阿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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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驟降,車裏開起了暖氣,車窗上布滿霧氣。祝南浔用手指在上面畫了一個小人,看了看陸西源,加了一個小人,再看看程諾和寧岸,又加了兩個小人,最後,索性把麥蒙、阿舍兒和窮達都畫了上去。

一路走來,這些人都是她最親密的夥伴。她不善表達,離別時也不曾感傷,但每個人都記在心裏,她想,她應該不會忘記。

一旁的陸西源看到祝南浔如此行徑,勾勾嘴角笑了。

這姑娘好像變了。

就那麽淺淺地一下子,卻被程諾抓了個現行,程諾打趣道:“這有了媳婦兒的人啊,就是不一樣。”

坐在副駕駛的寧岸回頭看後面兩個人,陸西源閉着眼睛睡着了,而祝南浔把頭偏在一邊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似的。

她正摸不着頭腦,祝南浔的聲音響起:“這沒媳婦的人啊,就喜歡盯着人家家媳婦看。”

“哪有自己說自己是人家媳婦的?真不害臊。”

“我可沒說,是你先說的。”

程諾啞口無言。

陸西源又動了動嘴角,對于祝南浔的回擊,他很滿意。

“寧岸啊,這兩個人是穿一條褲子的,你要是覺得被排擠了,就跟哥走,哥肯定不會讓你落單的。”

自己遭到排擠,程諾只好去籠絡寧岸,誰知寧岸搖搖頭,在手機上打了字給他看:程大哥,我們三個是不會排擠你的。

程諾的表情僵在臉上,他給自己找臺階下,說:“這麽好的姑娘都被你們帶壞了,真是殘忍啊。”

“這麽好的姑娘坐在你的身邊,暴殄天物啊。”

祝南浔之前也沒覺得自己伶牙俐齒,但遇到程諾,她總有興致跟他鬥嘴。

大概是在黑馬河被他騙過吧,對于這個,她還是記仇的。

“陸西源,你管管你的人啊,當年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可是我啊,她怎麽能不尊重我。”程諾拿出了學院派的演技。

陸西源睜開眼睛,“哦。”

程諾:“……我要回青海湖。”

陸西源又重新閉上眼睛:“上了賊船就別想下去。”

祝南浔補刀:“做司機就要有司機的職業操守,少說話,認真開車。”

食物鏈會有底端,他們車上也有。程諾就是。

到了下面的鎮子上,程諾換了自己的車開,陸西源的車被置放在一個朋友家裏,衆人重新上路。

程諾事先就把車停放在這裏,之後自己才上了山,開陸西源的車容易暴露,他早就計劃好了。

跨過祁連地區,車子進入甘肅境內,氣溫變化讓陸西源的傷口難以适應,中途,祝南浔給他換了一次藥。

程諾看見傷口,“啧”了一聲:“我還以為多嚴重的傷呢,比起在川南那次……哦,當我沒說。”

可說出來的話是收不回去的,祝南浔問:“在川南怎麽了?”

“沒什麽。”陸西源顯然是不想進行這個話題。

祝南浔看着程諾,程諾回避她的眼神,她沒辦法,只好把陸西源的衣服掀開,只見他背上有大大小小的傷痕,觸目驚心。

“怎麽弄的?”祝南浔又問。

“早晚瞞不住,”程諾不是個肚子裏能藏事的人,他義憤填膺的,“拜你們祝家所賜,搶畫的從浙江一路追到川南,什麽手段沒使出來?尤惜姐……尤惜姐差點就……哎,我不說了,這事吧,也跟你無關。”

祝南浔知道這些年找陸懷信的人從未間斷過,但對于這樣一個才華傲然的畫家,她以為大家的目的都只是争畫,或是搶人。若不是自己經歷了宋家的非常手段和陸西源身上的這些傷疤,她根本難以想象那些狂徒是怎樣對待他們。

“陸西源,你們當年來祝家到底是為了什麽?”祝南浔已經等不及他自己揭開謎底了。

陸西源将衣服穿好,看着祝南浔和程諾兩張過分認真的臉,他舉重若輕地說:“為了一個女人。”

他沒有撒謊。

——啪啪啪。

是寧岸急促地拍打車窗的聲音。

“怎麽了?快上車。”祝南浔誤以為有人追來,叫寧岸趕緊上車。

寧岸卻站着不動,拼命地用手指着後輪車胎的方向。

程諾和陸西源往後一看,幾個小孩子正在用刀片在劃車胎。

程諾迅速跳下車,小孩子們見他下來,一哄而散,有幾個孩子邊跑還邊朝他們喊:“小啞巴,小啞巴……不會說話的小啞巴……”

程諾氣急了,撿起地上的石頭就往他們身上扔過去,寧岸卻拉緊他的胳膊直搖頭,指着車胎讓他過去檢查。

“我靠!”

程諾一看,車胎正在漏氣,長長的口子像是在示威。

停車換備胎,沒有其他選擇。

陸西源受傷使不上力,祝南浔和寧岸幫着程諾換好了車胎,程諾累的滿身大汗。

“寧岸,以後你不許離開我的視線。”

祝南浔此話一出,程諾又來勁了,他說:“你能保護好她?你倆最好誰也別亂跑。”

寧岸趕緊遞給程諾自己剛買的水,示意他喝。又給了祝南浔一瓶,沖她比手勢。

“我以後不會了。”

祝南浔點頭,拿着水準備上車。她打開車門正要進去的時候,看到剛剛那幫小孩子正從寧岸買水的小商店裏走出來,他們每人拿着一根冰棒,耀武揚武地走在大街上。

程諾對寧岸說:“妹子,以後哥罩着你,誰要是再敢欺負你,我就把他抓起來吊着打。”

祝南浔聽見了,說:“欺負寧岸的人就在對面,你去把他們抓過來,我幫着你吊打。”

寧岸聽了,只擺手。

大概這樣類似的經歷對她而言實在是太多了,況且這只是一幫小孩子,她壓根兒也沒放在心上。

見她這個樣子,祝南浔終于開口問:“寧岸,你到底為什麽不會說話?”

站在車子另一邊的陸西源往他們這邊看了看,似乎也對這個答案充滿着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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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寧岸從未解釋過,其他人也從未詢問過,能聽得見卻說不了話,寧岸一直是以這樣的方式存在着。

當她把領口往下拉時,祝南浔才意識到,這麽多天,她的脖子幾乎都是遮住的。這道傷疤已經很淺,但像樹的根莖一樣纏在她纖細的脖子上,糾纏着她的聲帶,讓她無法發出聲音。

"得,一車的人都是傷痕累累。"程諾嘆氣。

寧岸說這是小時候被開水燙的,祝南浔摸了摸自己被大火燒傷的額角,感同身受。

出發時本來已是下午,再加上修車耽誤的一個多小時,他們沒能按時趕到晚上要落腳的縣城。眼看已經天黑,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程諾問:"是趕趕路還是住帳篷?"

陸西源說:"姑娘們決定吧。"

一路上并沒有可疑的人跟過來,當地的氣候也适宜,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住帳篷未嘗不可。

祝南浔問了問寧岸的意思,她說:程大哥開車很辛苦,開夜路會很疲憊,就住帳篷吧。

于是,程諾将車駛進一個山谷。

夜風輕拂,星月沉醉,草原上靜谧無聲,只有車燈晃着眼。

陸西源背靠着車門坐着,祝南浔跪在地上給他換藥,不遠處,程諾和寧岸在搭帳篷,四個人的身影沉浸在夜色裏,格外融洽。

祝南浔借着月光近距離觀察陸西源的傷口,周圍安靜地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又要留疤了。"祝南浔說。

陸西源:"不礙事。"

"把衣服脫了。"她又說。

"做什麽?"

"我看看你身上拜我們祝家所賜的傷,看看怎麽彌補你一下。"她說着掀開他的上衣。

月光下,他緊實的肌肉線條若隐若現,她細長的手指撫摸上他的皮膚,他感到一陣酥麻。

當她的手指觸到一道凸起的疤痕時,她下意識地縮回手指。

"別看了,我說給你聽,"他按住她的手,又一把把衣服拉下來,"後背都是被打的,原本是可以不留疤的,但當時就醫條件差,連藥都沒有,更別提祛疤。腰上也是刀傷,不過不是匕首,是餐刀。"

"餐刀?"祝南浔難以想象。

"嗯,餐桌上發生了沖突。"

"跟誰?"

"買家。"

"賣陸懷信的畫?"

"嗯,那會兒急着用錢。"

"陸西源,你們當年被逼到那種境地,就沒有想過回來找祝家?"

祝南浔知道要經歷怎樣的心理折磨,才能鍛造出一張談起絕望還能雲淡風輕的臉,但她不明白,他們為何要躲着祝家。

陸西源點了根煙:"你坐過來。"

祝南浔和他一樣靠着車身而坐,他抽完一整根煙才開口:"阿浔,你為什麽相信我?"

祝南浔把頭靠在他的肩頭,呼出一口氣:"我信你,不僅是因為你救過我的命,我信你,更是因為陸懷信,他是你的叔叔,他也是我媽媽曾經深愛過的人。"

"畫是我拿走的,你戴的墜子就是保險櫃的鑰匙。"話出了口,陸西源才發現原來承認過錯并沒有那麽難。

祝南浔想起22歲時的陸西源,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我知道。"

陸西源驚訝地回頭看着她,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是啊,她早已不是那個16歲的小姑娘。

"但畫,已經毀了。"他又說。

這下輪到祝南浔震驚不已。

畫被毀,那這些年,那些人争的又是什麽?

他扶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阿浔你聽着,這事除了我們,只有你一個人知道,當年畫被我親手扔進了大火裏,他們不放過我們,是因為他們要找的不是畫,而是畫裏藏的你爺爺的遺囑。"

"寧岸,你看那兩人只顧自己談戀愛,太不仗義了。"

程諾搭好了帳篷,累得夠嗆,直接躺在了草地上。

寧岸從包裏翻出一袋餅幹遞給他,在手機上打字:他們倆很配。

"你小小年紀,懂什麽配不配的,他們倆啊,叫天下烏鴉一般黑,那心裏想的,都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陸西源和祝南浔的聰明,她是見識過的,聽到程諾這樣說,她偏過頭看他們兩人,遠遠看着,他們也正在打量着她和程諾。

躺進帳篷裏,呼嘯的風聲更加明顯,祝南浔睡不着,輕輕地叫了寧岸一聲,寧岸卻動也沒動。

大概是睡着了,祝南浔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之後她打開帳篷走了出去,誰知在門口看到端坐在那裏的陸西源。

"你吓死我了。"祝南浔說。

陸西源問她:"這麽晚了,你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麽?"

"我睡不着。你坐在這裏做什麽?"她反問。

陸西源揉了揉太陽穴: "覺着不太對勁,怕出什麽事情。"

"去車上說。"

兩人坐到了車裏後排的位置上,祝南浔問:"怎麽了?"

陸西源問她:"當時你們就找到一個跟蹤器?"

祝南浔點點頭:"我确定。"

陸西源又說:"那不對勁,我交代了麥蒙,我們一走,跟蹤器立刻毀掉,可我們走後,那邊一點風聲也沒有。"

"你問了麥蒙?"

"麥蒙說,沒有任何人去打聽過。"

"你怎麽想?"

"我懷疑,我們又被人跟上了,甚至有可能,我們的行蹤一直都被掌控。"

"不是已經換了程諾的車?"祝南浔問。

陸西源正襟危坐:"那些人的手段,遠比你想得高深莫測。"

"難道是……怎麽可能?"祝南浔說到後面,自己也沒了底氣。

她仔細回想這段過分平靜的日子,突然後腦勺發涼。

陸西源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要是今晚不動手,我們明天就到張掖了。阿浔,今夜我們要做好準備。"

夜風撩動,草原靜谧無聲,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只有敏銳的觸角才能嗅到危險的來臨。

這樣的技能不是随便誰都可以擁有的。

但陸西源可以,因為他是從荊棘中走出來的人,那些傷痕都是經驗的堆積。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字數較少,留懸念,下章進入□□

☆、chapter 20.

"既然是這樣,為什麽不趕到縣城裏去住?"祝南浔問。

陸西源說:"我也只是猜測,但如果今夜真發生什麽,那就得到證實了。"

他說完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靠着座椅後背閉上了眼睛,祝南浔看他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努努嘴對他說:"真是老狐貍,要是把我們都賭進去了怎麽辦?"

"又不是沒有籌碼,怕什麽。"他回應。

祝南浔仔細想了想,說:"你可真是狡猾,我還以為你會說,你一定會保護好我。"

似乎也是。但陸西源轉念一想,卻說:"要是實在沒辦法,拿你做籌碼也行。"

祝南浔:"……"

她狠狠地朝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這麽多疤,多我一個不多。"

"別動,讓我睡會兒,"他忍着疼伸出大手将她的頭按在他的胸口,之後輕輕地笑了,"傻姑娘。"

程諾睡覺一向很死,直到被祝南浔捏住鼻子,他才從夢中驚醒。他剛要大叫,又被祝南浔堵住嘴巴小聲叮囑:"是我,別出聲,外面有人來了。"

程諾聽到有人來了,清醒了大半:"誰?有多少人?陸西源呢?"

"三四個吧,有男有女,來路不明,陸西源在寧岸的帳篷裏。"

"他去寧岸的帳篷裏做什麽?"程諾顯然搞錯了重點。

祝南浔翻了個白眼:"保護寧岸啊,然後你保護我。"說完看了看程諾的樣子,又說:"算了,還是我保護你吧。"

程諾拍了拍腦袋,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他問:"帶家夥沒?"

"沒有。"

"我是問那些人。"他強調。

"看不清。"祝南浔說。

"是不是之前的人?"他又問。

祝南浔:"不确定。"

"那搞個屁,什麽都不知道,你躲好,我出去看看。"程諾說完獨自出了帳篷。

夜裏氣溫驟降,程諾打了個寒噤,貓着身子走到了隔壁帳篷外面,沒聽到任何動靜。他剛想開口跟陸西源搭話,卻發現前方來了個人,距離他只有五六米遠,他只好屈身躲在了帳篷後面。

"喂,要不要先撤?"他低聲問裏面的人。

卻無人應答。又過了幾秒鐘,裏面傳來用腳踢帳篷的聲音。

程諾立刻繞到帳篷前面,借着月光,他看到寧岸被一個穿着幹練的女人用繩子勒着脖子,不得動彈。

他正要沖進去,一個男人突然在他身後倒下,他回頭一看,陸西源站在他身後,緊握着一根電棍,而被打倒的那個男人手裏也拿着同樣的電棍,正是剛剛往這邊來的那個人。

"我去你大爺!搞偷襲啊!"程諾驚魂未定。

"別叫了,剩下的人我已經搞定了,裏面這女的交給你了,我去找南浔,車裏會和。"

陸西源交代完便走向另一個的帳篷,誰知祝南浔的聲音卻從這頂帳篷後邊傳了過來。

她似乎牽制住帳篷裏威脅寧岸的那個女人,聲音鋒利:"想保住腿就放開繩子,我這刀可不長眼。"

程諾剛要朝那女人動手,就聽見祝南浔這句話,難怪那女人雖挾持着寧岸卻不敢吭聲,他對陸西源說:"我去,你女人夠生猛的啊!"

陸西源繞到祝南浔面前一看,她正鉗制住那女人伸出帳篷外的一條腿,而她手裏拿的,哪裏是一把刀,那分明是用來固定帳篷的長鐵釘。

那女的果真不敢再動,乖乖地放開了寧岸,程諾将她綁了起來,拿手電筒一照:"喲,還是個漂亮大姐。"

女人不說話,睜大眼睛瞪着面前的這幾個人,看她的表情,倒沒有多難堪,隐約間,還有一絲不屑。

祝南浔覺得她臉熟,但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她到底像記憶中的誰。

"收東西走吧。"陸西源說。

"人怎麽辦?"程諾問。

"綁着,丢在這裏,她同夥醒來,會給她松綁。"

寧岸看了那女人一眼,跟着祝南浔上了車,她抓緊了祝南浔的衣袖,瑟瑟發抖。

祝南浔看了陸西源一眼,抽了抽嘴角,笑容讓人難以捉摸。

但陸西源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回看她一眼,眼神玩味。

"糟了,我随身帶的小袋子不見了。"車快開到公路上時,祝南浔才反應過來。

"你放哪裏了?"陸西源問。

"衣服裏側口袋裏,就在帳篷裏睡覺時脫過一次。"

"袋子裏放的什麽?"

"印章。"祝南浔十分淡定。

陸西源眉頭緊鎖:"程諾,掉頭。"

寧岸愣了幾秒,在自己的包裏和車上四處尋找。

"別掉頭,先聽我說完,之前印章是放在袋子裏,但那次拿出來騙昆達之後,我就把印章藏到別處去了。"難怪她一點也不緊張。

"那袋子裏又放了別的東西嗎?"陸西源問。

祝南浔說:"裝印章的小盒子。"

"你确定印章不在裏面?"

"确定,因為我把其他東西放進盒子裏了。"

"什麽東西?"

"你在祁連縣城裏給我買的裝糖果的小盒子。"

陸西源聽完,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丫頭,當真不傻。

程諾松了口氣:"祝大小姐,您做事靠點譜行嗎?"

祝南浔"哼"了一聲:"請他們吃糖還不好?"

陸西源他們的車離開後,女人用刀片劃開了繩子,她拿出祝南浔的小袋子,打開印章的盒子,又看見一個鐵盒子,上面寫着"XX糖"。

她氣急敗壞地扔了盒子,叫地上躺着的她的同夥:"東西沒拿到,快追。"

陸西源誘敵深入,想證實自己的猜測,祝南浔也跟他學,小做試探,來了個偷梁換柱。

在告訴她畫裏藏着遺囑之後,陸西源又對她說了一個秘密。

"遺囑寫在絹帛上,絹帛分成了兩截,一截在畫裏,另一截在你爺爺的私章裏。"

見過印章的沒有幾個人,陸西源賭中了。

"停車。"

車子開到公路上,程諾剛要加速,陸西源就讓他停車。

"大哥,又怎麽了?"程諾雖嘴上抱怨但還是把車停了下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陸西源說着打開車門下了車。

祝南浔看見他走到公路的另一邊,那裏停着一輛嶄新的"川"字頭的越野。

陸西源用刀把四個車胎全部劃破。

"看到沒,腹黑啊。又會打架又會使壞。"程諾對一旁的寧岸說。

寧岸看着陸西源的背影,握緊手心,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懼之中。

"別害怕,沒事了。"程諾安慰她。

祝南浔拍了拍寧岸的肩膀:"讓你擔驚受怕了。"

寧岸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陸西源上了車,祝南浔問他:"你是怎麽搞定那幾個人的?"

"他們壓根兒也沒想要人身傷害,我搶了一根電棍,偷襲。"

只是為了拿東西,用不着真的動手,況且那幾個呆瓜根本不是陸西源的對手。

"祝大小姐,那娘們兒的腿是怎麽伸到帳篷外的?"程諾問她。

祝南浔學陸西源說話的語氣:"帳篷那個地方本來就破了個洞,我發現她跪在地上勒着寧岸,就抓住她的腳往外拖,偷襲。"

"你還随身帶着刀?"程諾可忘不了她威脅那女人說要砍她腿的狠勁。

祝南浔挑了挑眉:"那是我的銀行卡。"

程諾呆住了,回頭比了個大拇指對着祝南浔說:"不愧是陸老師的女人,真絕。"

車子漸漸地開向黎明,寧岸偏過頭看到地平線上有光線正要啓航。

荒唐的一夜正式翻篇,想要追上來的人沒能如願以償。

他們将在中午之前到達張掖,有人過分緊張,有人在做新的打算,還有人沉浸在離別的感傷。

到了鎮上,程諾和寧岸去加油,陸西源和祝南浔去買早餐,大家分頭行動。

"甘肅的面食該比青海的好吃吧。"

祝南浔想起那個騎馬的清晨,陸西源當着她的面吃完了她吃剩的那碗油呼呼的面。

"全國人民都知道蘭州拉面出名,可是很少有人知道,蘭州拉面是起源于西寧的。"

"陸西源,我想吃窮達家的油餅和麥蒙烤的土豆了。"祝南浔像個小姑娘似的拽着陸西源的衣袖。

陸西源停下腳步,牽起她的手:"還會有機會的。"

這個樣子的祝南浔,像個小姑娘。

"你自己有沒有覺得,一路走來,你變了許多。"陸西源說。

祝南浔嘆了口氣:"是你人品好,帶我看到了很多顆真心。"

加油站裏,寧岸在手機上編輯着短信,她寫了很長很長一段,删了又寫寫了又删。

最終,她沒有發送給任何人。

程諾問她:"你下一站去哪兒?"

寧岸卻沒有回複他,只說了一句:程大哥,我會想你們的。

程諾沒吭聲,看了看剛剛升起來的太陽,光線還很柔和,軟軟地打在車身上,又是嶄新的一天,他将再次告別。

他想起"飛燕草",想起後來他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好姑娘,她們都要離開,他都無法将她們留下。

"寧岸,我還想把頭發再剪得短一點,到了張掖,你再幫我剪個頭發再走吧。"

寧岸看了看後視鏡,眼淚只在眼眶裏打轉。

程大哥,恐怕我到不了張掖了啊。

後視鏡裏,是來自川南的"危機"。

他們是昨夜冒昧的訪客,也是陸西源七年未見的老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看文的仙女們越來越多了,心裏非常感激~

這是我第一次在晉江寫文發文,內心很惶恐,但有了你們,漸漸變得踏實~

西北是我走過之後最無法忘懷的一片土地,那裏有最質樸的藏民、回民,他們帶給我最多的感動,也給了我寫作的靈感。人性本複雜,貪欲旺盛,永無滿足,但總有人清醒自知,守護純粹。我想要構造一座通往真相的橋梁,有人披荊斬棘從橋上走過,收獲真誠與愛,走向豁達,堅強。

謝謝每一個收藏并閱讀本文的你~比心~

☆、chapter 21.

"程諾,你到前面那個路口右轉,進小路,後面有人在跟。"

聽到陸西源這樣說,祝南浔和寧岸同時回頭往後看。

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的,一共有三輛車,兩部越野,一部商務車,都是"川"字開頭的車牌。

"看來昨晚那撥人的幫手到了,不知道會不會和他們一樣蠢。"

說話間,程諾将車駛進小路,此路極窄,只有一個車道,道路兩邊都是金黃的油菜花田。

祝南浔眼看着後面的車也追到了小路上,而前方是一個小村落,道路更窄,不方便躲藏,更不利于逃跑,她對陸西源說:"前面走不了了。"

陸西源想了想,說:"你們三個下車往花田裏跑,動作快點。程諾,車給我,我斷後。"

"你還有傷,我來吧。"程諾皺着眉頭說。

陸西源低聲吼道:"少廢話,你帶着她們倆跑,丢一個我拿你是問。"

祝南浔知道時間嚴峻,一句話也沒多說,看了陸西源一眼,對他眨了下眼睛,然後對寧岸說:"寧岸,要緊的東西拿上,我數三聲後我們往地裏跳。"

程諾配合着停了車,待祝南浔和寧岸跳下車之後,他也從副駕駛的位置蹿了出去,而陸西源迅速地跳到駕駛位,然後将車往後倒,速度極快。

後方跟着的車正想要加速往前去追跳車的人,眼見他們的車瘋狂地往後倒,打頭的車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路中間,而後面的車猝不及防,紛紛追尾。

陸西源聽到聲響,又從倒車鏡裏看到後面的車追尾,換回方向,一腳油門提高車速往前開。開到剛剛祝南浔他們下車的位置,将車打橫停在路中間,然後拔了鑰匙下了車,縱身一躍,也跳進了花田裏。

祝南浔攙着寧岸在前面跑,程諾緊緊地跟在後面觀察是否有人追過來。

對方一共十幾個人,個個身手不凡,陸西源剛跑了幾步,花田的邊緣就陸續出現那些人的身影。

陸西源看了看程諾所在的位置,又看看身後的人,換了個方向,引開了他們。

祝南浔拼命地往前跑,油菜花被她們絆倒也絆倒了她們,她也分不清該往哪個方向去,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沒有盡頭的油菜花,而耳邊只聽見自己和寧岸的喘息聲,她對寧岸說:"再堅持一會兒。"

可寧岸的速度卻越來越慢,剛剛兩人摔倒的時候,她崴了腳。

"這樣跑下去不是辦法,你們低頭慢慢躲,找到了隐蔽的地方藏起來,我去引開他們,那邊有個鎮子,如果半小時後我還沒找到你們,你們就去鎮子上躲起來,多給老鄉一些錢。"

程諾交代着兩個姑娘,寧岸已經體力透支根本聽不清他的話,祝南浔還算清醒,喘着粗氣對他說:"你自己小心點。"

"放心,我跟你男人可是跟古惑仔打過群架的人。"程諾笑着,随後眼神裏漸漸充滿殺氣。

他在花田裏搜尋着陸西源的身影,又在地上撿了根結實的棍子,然後貓着身子慢慢地往前試探。

而陸西源在另外一片花田裏,也在奮力奔跑,他引開了一大半的追蹤者,眼下正在跟他們捉迷藏。

七年前,在海拔4500的牛奶海附近,他也是這樣跟這幫人玩游戲,只是當年,他帶着即将臨盆的尤惜和高反嚴重的陸懷信沒能幸運地逃過他們的追蹤。

"喂,跑不過就打,你一個傷殘人士行不行啊?"

傳來的聲音是程諾的,陸西源憑借聲音分辨着方向,又蹲下身聽身後人的腳步聲,然後朝那程諾喊:"閉嘴,往你的西北方跑。"

程諾原地轉了一圈,懵了,"靠,哪邊是西北方啊?"

"看太陽。"陸西源又說。

說完他朝東南方慢慢移動。

半分鐘後,兩人會和。

"她們兩個呢?"陸西源問。

"躲起來了,解決完這幫人我們去找。"

陸西源皺起眉頭:"确定她們身後沒人跟?"

"沒有,我都引過來了,再說,你還不信你的女人?她本事大着呢。"程諾邊說邊換了個姿勢蹲着。

陸西源微微站起來身觀察周圍的動靜,說:"我當然信她,只是不知道另一個妹子拖不拖後腿。"

他話中有話。

程諾沒反應過來,回他:"寧岸是跑不動,但是跑不動總會躲吧。"

另一邊,祝南浔和寧岸跑到一片空地裏,躲在了一個榨油的機器後邊。

祝南浔讓寧岸坐下休息,自己蹲着身子觀察前面的動靜,寧岸卻把手機拿出來丢進了遠處的花田裏。

祝南浔驚愕地回頭,她根本無法理解寧岸此刻的行為。

而寧岸,眼淚落了下來,她張張嘴,想要開口說話,祝南浔扶住她的肩膀,讓她不要着急,她卻低下頭,哽咽地發出聲音:"南浔姐,對不起。"

祝南浔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地一下炸開了。

兩個小時以前,在加油的小鎮子上,陸西源和祝南浔在一家小面館門前等老板打包早點。

話題是祝南浔先開始的。

"除了跟蹤器,你到底是怎麽發現她不對勁的?"她問陸西源。

"我之前也不敢确定,只是猜測,是看到她脖子上的燙傷傷疤才開始懷疑。七年前,我們到川南去查事情,查到一個當地的司機,他的手上也有一塊燙傷的疤痕,深淺和寧岸脖子上的一樣,他說是她女兒小時候端開水不小心燙到的。"

"就這麽巧?這麽久遠的事情這麽小的細節你都記得?"祝南浔覺得眼前陸西源當真可怕。

陸西源笑了笑說:"這只是猜測,但證實也是因為她的脖子。當時那種情況,她用腳拼命地踢帳篷,應該是被那女人勒緊了脖子做出的反應,但她脖子上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說明那女的根本沒用用力,因為她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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