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西北四省嗎?要不是我在青海罩着,他連內蒙都不敢出。”程諾說完摟着陸西源的肩膀,醉态畢現。
祝南浔搖了搖手指倒在陸西源的身上:“打電話、寫信,什麽方式不可以聯系啊?你就是太謹慎了。”
“回去吧,你喝醉了。”天色已晚,陸西源觀察着四周的動靜,扶起祝南浔打算離開。
程諾将剩下的酒一飲而盡:“今天祝小姐結賬啊!”
三個人走在回旅店的路上,陸西源扶着祝南浔,她依然踉踉跄跄,陸西源只好把她背起來,她趴在陸西源的背上嘴裏還在碎碎念:“陸西源,你做這麽多,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陸西源忍着傷口的疼對她說:“困了就睡吧。”
他始終逃避回答她問的這些問題,其實不是回答,而是,沒有必要回答。
沒有人是真正的聖人,也沒有人甘願忍受八年的茍且,但他同時也知道,沒有誰的生命是可以白白逝去的,也沒有誰就該淪為欲望的犧牲品,祝南浔的父母不可以,祝南浔兄妹更加不可以。
除了陸懷信,沒有人還會這樣做。陸懷信離開,他就應該繼續這樣做。
這便是他的宿命。
“陸西源,我頭疼,你不許走——”
送祝南浔回房間後,她卻死死地抓住陸西源的領口不讓他離開。
程諾站在門口,歪歪倒倒的看着床上的兩人:“罷了罷了,就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吧。”
陸西源擔心着祝南浔的“腦袋”問題,此時格外後悔自己縱容她喝酒,他對程諾說:“那你把門帶上吧!”
程諾不懷好意地笑了,然後帶上門一個人走了。關上門的那一瞬間,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兩個人,兜兜轉轉,終于并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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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南浔蜷縮在陸西源的懷裏,喃喃地對他說:“我沒喝醉——”
陸西源緊緊地抱着她:“阿浔,其實我之前是聯系過你的。”
“什麽時候?”祝南浔迷迷糊糊的問。
陸西源說:“我剛到西北的時候,給你寫過明信片。”
“可是為什麽我沒有收到?你是寄到古鎮的老宅了嗎?”
“嗯。”
“你寫的什麽?”
阿浔,路還長,得繼續飛。
祝南浔被送到醫院救治之後,他就只在報紙上看過她的消息,當時他陷入危機之中,不僅不敢跟任何人聯絡,更懷疑祝家兄妹也會故意被人和外界切斷消息。
那時候,距離那場大火已經過去整整一年,他終于平安到達西北,暫時擺脫危機。他不敢在信件中跟她透露任何事情,于是便寫下他當初對她說過的這句話,想鼓勵她早日從困境中走出來。
他也想過終有一天他們還會相見,但他希望那一天,是他已經查明了真相,能夠坦坦蕩蕩地站在她的面前。
但他沒有想到,就連這樣一張明信片,也會讓他引火上身,後來,竟真的有人找到了青海,而且不止一次的來打聽他的下落。
從那以後,他便放棄了再聯絡她。
“直到今天,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一個簡單的道理都參不透,和哥哥白白走了這麽多的彎路。爸媽的死,我沒有疑心過,有人火燒畫室,偷走那麽多畫,遺失的畫作卻從未面世過,我竟也以為就是普通的偷畫賊,絲毫沒有聯想到其他。現在想來,他們分明是想栽贓陷害你們三人,并妄想要我和我哥哥的命。陸西源,一路走來,我都沒覺得有真正的危險,是不是就是因為我太愚蠢?我簡單的以為他們只是威脅你找畫找人,而你躲了這麽多年,是因為你們拿走畫不敢面對祝家。我被監視被綁架,都以為是那些人觊觎爺爺留下來的家産,不把我和哥哥放在眼裏,我——”
“阿浔,你已經很聰明了。你不用知道的太多,也不用擔心以後,你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可在你面前,我被襯托的愚蠢至極。我來西北找你,是覺得你欠我一個交代,你安慰我鼓勵我還救了我的命,但卻拿了我的墜子拿走了畫,最終還離奇失蹤,你必須跟我說清楚。我要找陸懷信,是因為我發現他和我媽媽之間……我想弄清楚他為何被逐出師門,又為何要回來拿走自己畫。如果沒有經歷後來這些,我是不是一輩子都被蒙在鼓裏。”
祝南浔對于突然得知的真相,依然停留在消化階段,陸西源隐藏的太好,每每都是萬不得已的時刻,才對她透露一點線索,而最終,她還是從寧岸的口中才明白一切。
她一向認為自己足夠清醒,也足夠聰慧,可在陸西源面前,她那些自以為“最優”的解決方案實際上都沒能起到任何作用。
包括,和星仔之間的交易。
陸西源輕撫着祝南浔的頭發,聽着她如此冷靜的分析問題,他覺得那個小姑娘徹底長大了。她當初對他說,他接了她這筆生意,就必須護她周全,這句話,他無時不刻不放在心上。
可一路走來,她從未成為累贅,每每遇險,她都能靈活應變。
他不忍告訴她真相,是希望有一天當他們真正面臨到無法逃脫的危機時,她會因為她的“不知道”全身而退。
不是她愚蠢,是他太想保護她。
“阿浔,我一直都記得是哪一個時刻讓我決定要獨自上路。是我在報紙上看到,你面對警察的詢問時斬釘截鐵地說,不是他。當時輿論被引導,所有的人都認為是我們放的火,偷的畫,目的是為了報複祝家的逐出師門之齒,可你明知道《浔溪畔》是我拿走,卻還替我說話,從那一刻開始,我就下定決心,不讓你趟這趟渾水,因為在那個時候,你也是自己承擔着後果替我開脫。”
因為你的信任,讓我感到值得。也因為你的勇氣,讓我更加充滿勇氣。
祝南浔動了動下巴,輕輕地在陸西源的嘴唇上點了一下,“陸西源,我沒有看錯人。”
陸西源回吻了她的頭發,他們這一生,大概注定要綁在一起。
“現在我知道了真相,你就不許再有任何事瞞着我,我們早就已經是一路人。你之前告訴我,是因為發現我被人跟着所以帶着我上路,我才不信,我覺得,是你一看到我,就不忍心再讓我一個人上路,對嗎?”
陸西源輕輕地笑了,這個姑娘終于從自我反省中走出來,又回歸到她本來的模樣。他把下巴抵在她的頭上:“是啊,這麽好的姑娘,怎麽忍心讓她一個人上路。”
程諾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他想到寧岸渾身是血的樣子,就覺得胸口堵得慌。
他一閉上眼睛,就是大車撞上商務車的情境,又或者是自己開着車,撞上了那輛商務車。
這是他第一次經歷車禍。
他跟陸西源是在丙察察上認識的,那是一條被稱為“死亡之路”的進藏公路,也是他走過的最險的路。他一度以為經歷過這樣難走的路,是不會畏懼任何其他公路的,但沒想到,就在今天,他親眼見證了一場公路災難,而這場災難,有他的參與。
這是他第一次開始厭惡開車,甚至還覺得自己對不起寧岸。
深思之間,他突然聽到了敲門聲,他從床上彈起來,問:“誰?”
“是我。”陸西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他這才放心地走過去開門。
“你又回來幹什麽?睡了人家就想跑?”他向來喜歡開陸西源的玩笑。
盡管他故作放松,陸西源仍看出來他坐立不安。
“走,去醫院。”陸西源說。
程諾問他:“大半夜的,去醫院幹嘛?”
“有人跟你一樣不安心,要去醫院看看那姑娘才肯放心。”
陸西源大概是程諾肚子裏的蛔蟲。
程諾撓了撓頭,他不想在陸西源面前承認自己的不安。但看到祝南浔從房間裏走出來,對他聳了聳肩又笑了笑,他沒由來的覺得心裏舒服了許多。
他們都牽挂着寧岸,他們都有一顆有溫度的心髒。
他們是收拾好行李才去醫院的,計劃萬一遇到什麽情況,好随時離開。
經過旅館前臺的時候,陸西源找值班的小姑娘要了幾個口罩。祝南浔問他:“又是老熟人?你怎麽知道人家有口罩?”
程諾趁機挑撥離間:“他每次來張掖都住這裏。”
陸西源無奈地搖搖頭:“在張掖,幾乎每家旅店和客棧都會賣一些口罩,西北風沙大,給住店的游客準備的。”
“那她怎麽不收你錢?”祝南浔又問。
陸西源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這個問題。
程諾接話:“司機拿幾個口罩,要什麽錢,要錢下次就不拉漂亮女學生住這家店了。”
祝南浔冷笑一聲,說:“我還以為陸師傅是不拿回扣的。”
“那我寧願你誤會她是我的老熟人。”陸西源說。
盡管心情複雜且沉重,但接下來的路仍需要輕裝上陣,他們三個都不是輕易能被挫折打敗的人,哪怕感傷,哪怕擔憂,也不能愁容滿目,讓傷感取代了清醒。
車子開到離醫院兩三百米的地方就停下了,程諾停好車後,先去醫院打探情況。陸西源和祝南浔坐在車裏,等待着他的消息。
十分鐘後,程諾從醫院大門口出來,他神情嚴肅,步伐極快。
“人是醒了,但是傷到腦袋,随時都有生命危險,而且護士說——寧岸被強行轉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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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能看到這段話的仙女,首先請接受我最誠摯的感謝~
進入VIP章節後,我會堅持每天晚上十點鐘左右更新,會更加認真地完成每一天的寫作,希望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小天使看文之後感覺到自己的錢白白浪費~
另外,如果盜版不猖狂,我不會輕易做防盜章節,以免影響大家的閱讀體驗,如遇盜版,我将會在作者有話說裏面放上每個章節的最後幾百字內容,這樣既可以打擊盜版,同時也可以讓小天使們用更少的錢閱讀更多的文字,希望大家體諒~
最後,祝小讀者蝸牛妹子生日快樂~
☆、chapter 26
張掖的夜,有着西北城市夜晚典型的寂靜與荒涼。
整條道路上只有他們一輛車在極速行進,看起來孤獨又瘋狂。
值班的護士也不知道寧岸是被轉去了哪家醫院,于是他們便一家家醫院找,不知疲倦。
當他們找遍所有的醫院,發現既沒有寧岸的下落,也沒有其他傷員的下落時,陸西源對他們說:“恐怕不是強行轉院,而是強行帶走,回醫院再去問問清楚,實在不行,調監控錄像。”
“監控錄像?他們會不會也查看了監控錄像,看到我跟寧岸的哥哥……所以才把他們帶走。”
忽然之間,祝南浔産生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他們怎麽會想到調監控錄像?”程諾問。
祝南浔想起寧岸哥哥的臉上,那種絕望又決絕的表情,她說:“兔子急了是會咬人的,妹妹生死未蔔,哥哥說出什麽樣的話都是有可能的。”
他很有可能在那些人的面前做出極端的反應,就像他跟祝南浔說的那句“魚死網破”。
一個急轉彎,程諾又把車往最初的那家醫院開。
下車之前,陸西源從後備箱的背包裏翻出幾包煙,他揣在口袋裏,和程諾誰都沒有抽。
祝南浔看了看煙盒子,是拿得出手的煙。
監控室的老大爺抽着新開封的煙,把監控視頻一一調出來給他們查看。
陸西源果然沒有猜錯。
“大爺,還有誰來看過監控視頻嗎?”他又問。
大爺想了想,說:“好像有,我想想啊,好像……就是這視頻上的人,他們啊可沒你大方,氣勢洶洶的跑過來掉監控,吓都吓死我了。”
“真是猖狂。”程諾氣憤不已。
此時已是後半夜,醫院裏格外冷清,只有值班的護士在打着盹,三人走出門診樓,程諾問:“接下來怎麽辦?”
陸西源沒吱聲,他抿着嘴抱緊雙臂,像在思考。
祝南浔見他不說話,咬了咬嘴唇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讓我去跟他們談。”
聽到她這樣說,陸西源和程諾同時回頭看向她。
程諾說:“這怎麽可能,他們巴不得你白白送上門。”
“你們不是說了嗎?他們就是一幫賣命的人,對于這樣的亡命之徒,有什麽不好解決的呢?”祝南浔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陸西源看着她,慢慢地皺起了眉頭,他說:“這些人沒你想得那麽簡單。”
“要不要談是他們的事情,可是去不去就是我的事情,眼下,能知道寧岸的下落并确保她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關鍵的。”
見祝南浔說得頭頭是道,程諾問她:“你又打算用騙的?”
祝南浔剛想反駁,陸西源開了口:“我們一路走來,在卡黑白耍哈爾救白城和艾米也好,在祁連縣城甩掉宋家的人也好,還有用假畫騙昆達和遇到寧岸,運氣都很好,但也是因為這些人要麽不夠狠不夠有野心,要麽不是真正的壞人,他們都沒有對我們造成絕對的威脅,所以我們能輕松過關。可是川南這幫人跟他們不一樣,他們運籌帷幄了□□年,身上背着命債,手段不用其極,他們的目的是要我們的命,更是要搶祝家的家底。”
祝南浔沉默了,程諾也咬着嘴唇不說話,陸西源說的一點也沒錯,想想這一路,他們每次遇到困境都能化險為夷,實屬幸運。
“陸西源,我突然很讨厭你。”過了好一會兒,祝南浔對陸西源說。
陸西源沒理會她,徑直走向護士站去叫醒了在打盹的小護士。
“喂——”祝南浔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抓狂。
程諾捂着嘴偷笑:“陸老師就是厲害啊,以前既冷漠又帶刺的祝小姐現在也被他吃得死死的。”
祝南浔想起在青旅的本子上的留言,冷笑一聲,反擊他:“騙過那麽多小姑娘,卻在我這裏穿了幫,程老板的段位有待提高啊。”
程諾抽了抽嘴角笑了,同樣的話陸西源似乎也對他說過,這兩個人,都是毒嘴毒舌的人啊。
“我段位提不提高都無所謂,反正哥潇灑不羁,孑然一身,可是你男人撩妹的手段倒是越來越高啊。”
祝南浔順着程諾的目光看向陸西源那邊,小護士正紅着臉翻病歷記錄,邊翻還邊偷瞄陸西源的臉。
程諾看到祝南浔此刻的表情,突然感到寒氣襲來,他誇張地裹緊了衣服領口。
“走吧,其餘受傷的有一個比寧岸還要嚴重,他們肯定會找地方給他們治療。大車司機受傷較輕,他們已經私了,沒有瓜葛,警察也只能走走流程,不會調查更多。”
私心裏,陸西源是希望那些人能被這件事情牽絆住的。
“小護士說的?你問了她就說了?病歷記錄也能随便給你看?”
顯然這才是祝南浔關心的重點。
撲哧——
程諾在一邊笑了,沖着祝南浔的背影比了個“贊”給陸西源看。
陸西源反應過來,摟着祝南浔邊走邊打岔:“你剛剛為什麽說你讨厭我?”
祝南浔想起這回事,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因為你一分析完,就顯得我像個莽夫。”
“莽夫……姑娘家家的也能用這個形容詞?”陸西源說着突然弓着背,語氣漸漸變得虛弱。
“你怎麽了?”祝南浔感覺到陸西源的身體重心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一下子急了。
程諾倒不急不慢的,“你撞到他傷口了大姐。”
祝南浔停下腳步,看了看兩人站的位置,陸西源的傷明明在另一邊。
“裝什麽裝?”她氣憤地甩開陸西源的胳膊。
陸西源卻一把将她摟在懷裏:“阿浔,我想,我們之前的幸運,都是你帶來的。你什麽都不必擔心,交給我去做就好,如果我做不好,你再發揮你的聰明才智,好嗎?”
黑夜沉寂,但星月卻璀璨。苦難裏能熬出溫暖。
他是西邊的水源,一點點對她進行灌溉,最終她幹涸的表層也能開出嬌豔的玫瑰。
“小護士一點也不好看,比起阿舍兒差遠了。”她邊走又來了這麽一句。
程諾翻了個白眼:“阿舍兒?呵……我差點都忘了,她還是個半吊子護士。”
“程諾,你跟阿舍兒到底是什麽時候結下的梁子?”陸西源追溯了很久,都找不到這個問題的根源,于是問他。
程諾吊兒郎當的回他:“哥就喜歡溫柔如水的女孩子,像阿舍兒那種,我看着就想管教管教。你說女人就應該——喂,你們走那麽快幹啥?”
祝南浔和陸西源對他這一套謬論,絲毫不敢興趣。
溫柔如水,還要會剪頭發,這樣的女孩子,真的太少。
程諾嘆了口氣,氣息融入夜色裏,聲音輕若未聞。
張掖的私人診所一共就那麽幾家,開着燈還在工作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們輕易找到那幫人的盤踞地,他們将與那些人再迎來一場正面交鋒。
陸西源始終想不通川南那幫人為何連自己人也不肯放在醫院救治,直到他們三人混進診所,他才明白,這是一個冷血到極致的組織。
此時手術已經結束,除了重傷的人在病床上躺着,其餘只有一兩個陪同的人還在診所待命,而他們還未找到寧岸。
給病人用的藥都只是最普通的,麻醉的劑量也不夠,那個剛做完手術的人不斷地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而陪護的人一個個昏昏欲睡,毫不理會。
程諾穿着小一號的白大褂別別扭扭,祝南浔的護士帽歪歪扭扭地戴在頭頂上,他們看起來十分诙諧。而陸西源僞裝的最為嚴密,整套的手術服将他遮擋的絲毫看不出本來面目。
他們買通了診所的值班醫生,混了進來,他們一間間手術室和病房去搜尋寧岸的身影,卻仍舊一無所獲。
“會不會在樓上?樓上似乎有動靜。”
程諾發現診所一共有三層,第一層是門診,第二層是手術室和病房,第三層是檢驗科室和醫生休息室。
他聽到三樓有細碎的聲音傳下來,好像是有人在掙紮。
陸西源藏了把手術刀在口袋裏,又讓祝南浔回到一樓醫生的值班室裏後,才和程諾一起上了樓。
三樓走廊上的燈昏昏沉沉,前面幾間屋子都是黑燈瞎火,只有走廊盡頭的醫生休息室裏燈火通明,這情境看起來十分詭異。
他們倆慢慢地靠近最後一間屋子,走到門口,從門縫往裏看,一張手術床上正躺着一個人。但距離太遠,他們無法分辨那人是不是寧岸。
陸西源确認房間裏沒有其他人後才和程諾進了屋,程諾剛靠近手術床,只見手術床上的人瞬間從床上一躍而起,手裏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陸西源發現事情不對勁,迅速将門關上并反鎖。
而一樓的醫生值班室裏,祝南浔剛走進門,正準備和這個被他們買通的醫生打招呼,她的脖子就突然被人從身後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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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氣哭我了,今晚不知道是不是晉江抽風了,電腦端後臺卡,換到iPad繼續卡,寫作話再接着卡~原本十點更新的一直卡到現在~
好在我最終還是完成更新了,感動中國~
為了彌補仙女們~本章節評論送紅包!!!
希望大家看完文後睡個好覺,派程諾哥哥跟你們說晚安~
☆、chapter 27.
“喂喂喂——這位兄弟,你先別急着動手嘛,這裏走廊和出口都是有監控的,診所裏也還有其他病人和醫生,你總不能都滅口吧。”
程諾邊說邊往後退,那人卻仍拿着刀步步逼近。
“辦不好事,上面不給錢救命。”他聲音低沉,目光銳利,一面逼程諾,另一面還防着陸西源。
“你們老大是誰啊?這麽狠?你們給他賣命,出了事他還不給錢?”程諾繼續拖延時間,想找機會脫身。
那人看了門口一眼,果然又有幾個人趕了過來,所幸陸西源判斷準确,搶先将他們鎖在了外面。
“你關了門也沒用,跟你們一起的那姑娘還一個人在下面吧。”那人說。
陸西源心裏一緊,對程諾說:“這個人你搞得定吧,我得去樓下。”
程諾會意,對他點點頭:“你小心點,外面瘋狗更多。”
祝南浔被人扣着脖子,不得動彈,而值班室裏的那個醫生轉過身看到這一幕,也吓得驚慌失措。
“這是幹什麽?你們到底是做什麽的?”這醫生問他們。
扣着祝南浔脖子的那個男人說:“別多管閑事,不然連你也弄死。”
醫生一下子慌了:“我就是收了她的錢,讓他們進來找個人,你們有什麽矛盾,可與我無關——”
“你收了錢……如果今天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脫不了幹系。”祝南浔雖發音困難,但搶了他的話。
“少廢話,走——”這男人拖着祝南浔就要往外走。
醫生想着祝南浔說的話,又看眼前這情境,連忙說:“你們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要這麽暴力嗎?你……”
結果那人用另一只手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刀對着醫生,讓他吓得禁了聲。
祝南浔趁這人松開一只手,從桌子上慢慢地拿起一支鋼筆,又慢慢地拔掉了筆蓋,醫生看到這一幕,顫抖着對那人說:“我可是無辜的,我家裏老舅是做警察的,我要是出了什麽事情……”
啊——
祝南浔趁身後的人聽醫生說話分神,果斷又精準的将鋼筆的筆頭□□了這個人的脖子。
那人氣急敗壞,眼珠子都快要爆開,他飛快地将刀口對準祝南浔:“你找死!”
醫生又吓得慌了神,但還是趕緊勸阻這人:“唉唉唉,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祝南浔擋在醫生面前,背過手用手指了指桌子的另一端上面放置的一瓶硫酸,醫生雖然又慌又忙,但還是會了意,顫顫抖抖地拿了硫酸瓶打開了瓶蓋遞給她。
“這醫生是本地人,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恐怕你也脫不了身,你背後的人也不會替你收拾殘局。”祝南浔邊小心翼翼地接過硫酸瓶,邊對這人說。
這人又往前逼近一步:“我只要你的命。”
就在這時,祝南浔迅速找準了角度,将硫酸潑在了這人的手上。
又是一聲哀嚎,然後刀掉在了地上。
祝南浔拿着剩下的硫酸對着這人說:“滾出去,不然全部潑在你身上。”
醫生也趁機撿起地上的刀顫顫巍巍地對準他。
這人被逼的直往後退,祝南浔趁他走到門口,和醫生一起快速關上了門。
“現在怎麽辦?”醫生邊将門反鎖邊問祝南浔。
祝南浔看着這個愣頭青醫生,突然覺得好笑,她問他:“你就不怕我才是壞人?”
醫生又走過去把窗戶也鎖上了,“唉,那些人一來,我就看出來他們不是什麽好人,我以為你們是警察呢,來辦案抓人的。”
“那你還收我的錢?”祝南浔說完白了他一眼。
醫生撓撓頭,“這不,你要不是警察我不就賺了嘛,你們要是警察,也是你們先賄賂我的,我也是按你們的要求辦事。”
“你倒是一點也不害怕。”祝南浔說。
“誰說不怕的,我都快吓尿了好嗎?不過我老舅真是警察,從小他就講很多案子吓我們,沒想到我今天也遇着一回……”
祝南浔打斷他的話:“那你快給你老舅打電話吧,讓他帶着人過來,這□□了我妹妹。”
走廊上,陸西源和三四個壯漢僵持着,他們個個拿着刀,身手不凡。
陸西源被困在中間,絲毫不敢懈怠。當他聽到樓下的兩聲哀嚎時,更是眉頭緊蹙,格外擔憂。
她還一個人在下面,他必須趕緊下樓。
“別掙紮了,你跑不掉的。”有人對他說。
陸西源冷哼一聲:“七年前你們沒能要了我的命,現在也別做夢。”
說完他先是慢慢往後退,從口袋裏摸出手術刀後快速轉身制住身後的那個人,那個人反應過來時,脖子已經感覺到了手術刀的冰涼。
“急鴝獾侗仁裁炊伎臁!甭轎髟炊雲渌慫怠
他刀下的這個人吓得腦袋直冒汗,連連說:“你殺了我,一樣走不了。”
陸西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但嘴上卻說:“我不殺你,但割了你的喉嚨,讓你這輩子都說不了話還是可以的。”
這人聽了,腿都吓軟了。
其餘的人看到陸西源眼中帶火,誰都不敢再動,只能眼看着他把自己的同伴往樓梯口帶,又一步步往樓下走。
程諾手上沒有家夥,把醫生休息室裏能用的東西都砸了個遍,他和那人繞着手術床打轉轉,他一邊轉還一邊對那人說:“你頭暈不暈?我也挺佩服你們,把人家手術床都搬過來了。哦,這下面有滑輪是吧,不用搬,用推的就行。”
他一直碎碎念,念的這個人聽得頭都大了。
他覺得效果顯著,又接着說:“你現在守着我也沒有用啊,你們上面的人讓你們對我下手了?你知道我家的背景嗎?你問過你上面人沒有,你先問問他,問他敢不敢動我?”
那人終于聽煩了,問他:“你是誰?你有什麽背景?”
程諾靈機一動,說:“蘇州的宋家聽過沒有?我家裏也想從祝家分一杯羹,你跟你上面的人通通氣,提提我家,他們肯定認識。對了,你跟他說我的名字,我叫宋連星,是宋家的少爺,你問問他聽沒聽說過。”
這人聽程諾說得頭頭是道,連自己大名字都報了出來,他一時也難以分辨真假,他問程諾:“那你為什麽要幫他們?”
程諾嘆了口氣:“做卧底不容易啊,一邊要取得他們信任,一邊還要提防你們對我也下手,早知道我就不親自過來了,我老爹肯定跟你們老大是認識的,通通氣,一起合作一把,大家還不是都為了祝家那點家業。”
這人聽着,猶豫了,程諾說話的樣子輕松又自然,言語之間,對他們的目的了若指掌,對他上面的人似乎也有所了解。
對不相幹的人下了手,絕對不是什麽好事,這人想着,慢慢地放下了手裏的刀。
“這就對了嘛,大家同道中人,何必自相殘殺。”程諾說着也坐到了手術床上,不再躲避。
“你待着別動,我出去問問上面的人,如果你沒騙我,我就放了你。我勸你好好待着,看你小子身手,真不怎麽樣。”
這人說完就開了門出去,程諾看着這人的背影,恨恨地對着空氣揮了一拳。
敢說老子身手不好?
祝南浔和愣頭青醫生聽到窗戶外面有動靜的時候,兩人對視了一眼。
兩人一起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無形之中也形成了一種默契。
此時天快要亮了,屋子裏的燈太亮,反而看不清外面的情況,于是祝南浔走到牆邊,關了燈。
“南浔——”
窗外有人叫她,竟是程諾的聲音。
祝南浔安了安心,迅速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只見程諾捧着自己的腳,邊吸着氣邊問:“你沒事吧?”
“沒事,陸西源呢?”
“他還在上面,被困住了。這診所也是靈異,這麽大的動靜,其他的醫生護士病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除了我,只有一個主刀醫生在二樓做手術,病人,也只有這幾個男的和一個姑娘。”
醫生湊過來說話,程諾聽了,連忙問他:“姑娘?是不是跟這幫人一起來的?”
祝南浔接話:“我問過了,是寧岸,還有她哥哥姐姐,都在二樓,他們就在第一間手術室裏面的那一間屋子,只是我們剛剛沒有找到那裏。”
“估計是被藏起來了,”程諾說着倒吸一口涼氣,又問醫生,“你這裏有跌打止痛膏沒有?”
祝南浔看了看他的腳,又看看樓上:問他:“你不會是從樓上跳下來的吧?”
“嗯哼!”
“那陸西源怎麽被困住了?”她又問。
程諾正要說話,突然,從樓上的某間屋子裏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是女人的聲音。
是寧岸姐姐的聲音。
陸西源挾持着那個人從三樓走到了二樓的轉角,誰知他還要往前走時,那人突然用力,将他抵在了牆角的位置,而他又不能動手上的刀,所以只能被他死死抵着。
其餘的人慢慢靠近他們尋找着下手機會,兩人正僵持不下時,陸西源利用身高的優勢用膝蓋骨狠狠地撞擊這人的大腿根,這人果然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可這個時候後面的人已經找到機會靠近他,他沒辦法,只好往後退,好在身後有一間手術室,他立刻躲了進去,關上了門。
他一進門,就聽到裏面那間屋子裏有動靜,他将門反鎖,慢慢往裏間屋子靠近,他走到門口,看到寧岸躺在裏面,在看病床的旁邊,醫生和寧岸的哥哥姐姐都被綁着手腳堵着嘴巴,不得動彈。
他開了門,走進去給他們一一松了綁,他看到儀器上顯示的寧岸的心電圖還算平穩,稍稍放了心。
“是你?”
寧岸的姐姐十分詫異,她沒想到陸西源竟會找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