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也剪個頭發了。”

陸西源聽了,說:“你長發好看。”

祝南浔笑,然後問:“男人都喜歡長發大波浪?”

“嗯,長發,大波,浪。”

陸西源說完打量了祝南浔一眼:“可惜你只占第一條。”

祝南浔:“……”

兩人上車之後,祝南浔問他:“我身材真的不好?”

陸西源想了想,竟沒打擊她,但他卻說了三個字。

這三個字讓祝南浔更加對陸西源刮目相看。

他說,待開發。

越是緊張,就越能雲淡風輕的開玩笑,陸西源和祝南浔都具備這樣的心理素質。

感情這玩意兒,一旦點燃就剎不住車。

這話是程諾說的,現在看來,一點也沒錯。

那些深沉和矜持都是彼此互相探索的過程中慢慢瓦解的。

帶足了幹糧和裝備,加滿了油後,兩人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往沙漠裏趕。

本來沒打算今天就進,但危險來臨,他們要逃脫更要早點拿到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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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車的時候陸西源依然小心謹慎,他找了車隊裏最信得過的兄弟,又拜托他一定要保密。

現在沒人知道他出發的時間,他要打一個時間戰,哪怕消息洩露,他也能早點拿到東西。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在筆直的大漠公路上,祝南浔體會到了詩句裏的意境。

“再走一個多小時,車子就要開始翻沙丘,你暈車嗎?”路上,陸西源問祝南浔。

“我坐車不暈。”她說。

“那你玩過山車會暈嗎?”

“沒玩過。”

“那你還是吃一片暈車藥吧,進這片沙漠的游客,包括男人,沒有幾個是不吐的。”

“不還是有幾個不吐嗎?我不喜歡吃藥。”她撒嬌。

陸西源點了根煙,然後摸她的頭:“那就不吃吧,希望我的技術能讓你不吐,今晚上估計也走不了多遠。”

她看了看漸漸暗下來的天,問他:“晚上住帳篷?”

“路不好走,帶的東西越少越好,所以只帶了一個帳篷,”祝南浔聽到這話,剛想開口,他又接着說,“我睡車裏。”

祝南浔“哦”了一聲,悻悻的。

陸西源玩味的看她一眼,“別想歪了,現在還不是開發你的時候。”

祝南浔冷哼了一聲,說:“恐怕是開發商技術不過關吧。”

“技術這個問題,得試過才有資格評判。”

“我等着。”她倒是臉不紅心不跳。

陸西源搖搖頭,“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

祝南浔聳聳肩:“沒辦法,老司機帶我上路,教的好。”

黃色的越野車馳騁在正要拉開夜幕的荒漠上,筆直的公路上只有這一輛車在行進,車上一男一女,并肩而戰,他們将要去沙漠腹地,開啓新的旅程。

但願黑夜來臨,黑暗不會降臨。

沒有任何障礙,陸西源将車開到140碼,狂飙在這條平坦的大道上。另一個方向,尤惜和琪琪格也在離開巴丹吉林的路上狂奔着。

他們走後沒多久,張掖的那幫人就殺到了鎮上,他們毫無懸念的撲了個空。

他們到處打聽人的下落,鎮上的人都說見過,但不知去向。

此時,祝南澤也順利地踏上西安通往金昌的火車,因為只買到站票,所以他站在吸煙處與很多同樣遭遇的乘客擠在一起,但他不覺得有任何的不舒服,盡管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坐過綠皮火車了。

熬過這一夜,他便要達成八年未完成的夙願。

興奮感是可以替代疲勞的。

祝南浔不知不覺地睡了一覺,是車子開始颠簸才讓她從睡夢裏驚醒。

她睜開眼睛,看見車燈下的沙地,再透過窗子,看向遠方,月光下,是一望無際的沙丘。

廣闊、寂寥、壯觀又野性。

這便是巴丹吉林沙漠的邊緣地帶。

作者有話要說: 正式進沙漠了,老司機帶飛了~

有讀者說看了文後想走一遍這個線路,嗯,因為這個路線是我走過的,所以那些畫面都歷歷在目,描繪起來也盡量還原當地風貌。另外,我的微博裏有圖片哦,翻到14年五六月的時候就可以看到了,因為我很少發微博,所以很好翻。陸老師和祝小姐走過的地方,都是有跡可循噠~

十一假期要來了,希望大家玩好吃好喝好,出行注意安全。

晚安,好夢。

☆、chapter 34.

“幾點鐘了?”祝南浔問。

這路不好開,陸西源格外謹慎,他沒看她,說:“快十點了。”

“你認得出方向?”她又問。

“嗯,這條路是固定路線,如果實在分辨不清,還可以看月亮的方位,或者是北鬥七星。”

“能看到北鬥七星?”

“很清晰。”

即使是那夜在窮達家,祝南浔也沒有見過完整的北鬥七星,聽陸西源這樣說,她不禁期待起來。

慢慢的,祝南浔感受到了陸西源說的那種坐過山車的感覺。

沙漠是由連綿起伏的沙丘組成,車子攀上一個沙丘又要下另一個沙丘,就連沙丘之間的鏈接地都是起起伏伏,各有弧度。

陸西源看到祝南浔晃晃悠悠的,對她說:“再堅持半個小時,我們得走到有海子的地方才能休息。”

海子就是小湖泊,沙漠裏的湖泊叫做海子。這是琪琪格給祝南浔科普的。

“之後的路都是這樣的嗎?”祝南浔問。

陸西源:“再往裏,會比這更難走,沙丘會更高。”

“車子能上得去?”

“上不去的時候你得下來走,然後我會想辦法開車翻過去。”

陸西源沒騙她,再牛的車手都有翻不過去的沙丘,到時候車上的人都得下來,車手要放了輪胎裏的氣然後一口氣沖上去才行。

祝南浔不理解,問他:“難道我胖?”

“你好像很在意我對你身材的看法。”陸西源笑。

祝南浔說:“遇到你之前,沒人說過我身材不好。”

“我沒說過。”

“唔?”

“你确定你要在這個問題上刨根問底?”陸西源說着正好将車開到一塊較為平坦的沙地上,車子沒再颠簸。

祝南浔放松了下來,手也沒再抓着車頂的扶手。

她正想着該怎麽回答他,陸西源突然将車停下,然後拽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拉進懷裏緊緊地抱了她一下。

但這個擁抱停留的時間太短,短到她還沒反應過來,陸西源就已經放開了她。

她只覺得胸口被安全帶勒得生疼,還有一陣洶湧的擠壓感。

“可以再胖一點。”陸西源做出評價。

這句話讓祝南浔徹底反應過來,她只覺得胸中積攢着一陣無名火。

——她要以牙還牙。

陸西源正要發動引擎,祝南浔松開了安全帶撲在他的身上,他感受到她呼出的氣息噴在他的喉結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雙手推開她的肩膀,挑眉笑了笑說:“一點就着?”

“憑什麽只準你……”

祝南浔話還沒說完,陸西源就用嘴唇堵住了她還在轉動的大腦。

他吻得很兇,一只手鉗制着她的頭,另一手扣住她的腰。他邊吻邊恨恨地對她說:“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別撩我。”

他帶着欲望的嗓音像是催眠劑,她慢慢地便繳械投降,只能熱烈地回應。

星光初上,一望無際的沙漠裏只看得見他們這一輛車。

車燈下被風卷起的沙礫在四處飄揚,車窗外只聽得見呼呼的風聲。

而車窗裏,是兩人牙齒在打架的聲音。

祝南浔嘴唇發麻,開始後悔自己的主動,陸西源見她“體力不支”,漸漸松開她,她沒好氣地說:“你抱我就不是撩我?”

陸西源摸出根煙點上:“我只是驗驗貨。”

“悶騷。”

祝南浔接不上話來,最後做出這樣的評價。

他呼出一口煙霧,“你比我小六歲是吧?你要明白,姜是老的辣。”

這一刻,祝南浔竟回想不起來之前的陸西源是什麽樣子。

大概那個冷靜克制話不多的他從此就煙消雲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經驗豐富的老司機。

半個小時後,車子往低窪處行駛,前方出現一片鏡子一樣的水澤,在月光的照射下靜谧又聖潔。

“到了,晚上就住這兒。”

陸西源将車停在背風坡,然後下了車去後備箱拿東西。

祝南浔打開車門,寒風四溢。她往水邊走,發現腳下除了綿軟的沙子,還有許多沙棘。

“慢點走,這些植被都很堅硬。”陸西源說着又把她的圍巾披在她身上。

祝南浔裹緊了圍巾,轉過身看到他也加了件外套,對他說:“這麽大的風,就不要紮帳篷了吧,我看車裏挺寬的……”

她想了想又覺得這樣不妥,沒再往下說。

“行,你一個人睡帳篷我也不放心。待會兒你睡後面,我睡前面。”他做出安排。

祝南浔“嗯”了一聲,又繼續走。

陸西源牽着她的手說:“到湖邊吃點東西就趕緊回來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出發。”

兩人走到水邊,陸西源把一袋餅幹遞給祝南浔:“嘗嘗這個。”

祝南浔借着車燈一看:“威化餅幹?”

餅幹是用密封袋裝着的,四方塊,很整齊的擺放在一起。

“嗯,不過跟你吃過的其他威化餅幹都不一樣。”陸西源說。

祝南浔打開袋子拿出一塊餅幹咬了一口,香濃的奶香味迅速在口中蔓延,奶油很厚,但一點也不膩,餅幹又香又脆,的确跟她吃過的任何一種都不一樣。

“你喜歡吃甜食,我想你肯定會喜歡這個,這是從蒙古那邊過來的,只有內蒙有。”

祝南浔吃完一塊,又拿了一塊塞進嘴裏,“你還挺細心的,上次你給我買的糖吃完了,還有嗎?”

他笑了笑,沒理她。然後點了根煙,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過了會兒,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小袋彩虹糖丢給她:“得寸進尺。”

祝南浔狡黠的笑了,“我就知道你會買的。”

“餅幹別吃太多,我怕帶的水不夠你喝。”他笑。

“琪琪格也喜歡吃這個嗎?這次回去我要多帶一點,對了,網上有賣嗎?”她邊吃邊說,嘴裏還發出吞食的聲音。

陸西源擰開一瓶水遞給她:“慢點吃,我這裏還有好東西。”

說完他又從外套裏掏出來一袋牛肉幹。

他竟然把東西揣在衣服裏,祝南浔鄙夷地看着他:“讓我看看,你肚子裏還藏了什麽?”

她說着把手伸進他的外套裏,順着他的胸口一路往下探。

他裏面只穿了一件薄T恤,外套加身,裏面早已暖烘烘的。他皮膚散發着熱度,而她指尖冰涼,冷熱交彙在一起,他按住她的手:“別惹火上身。”

月光下,陸西源的眼睛裏散發着耀眼的光芒,而祝南浔的眼神一碰上去,就覺得眼睛也睜不開了。

她抽出手,偏過頭舒了口氣。

但又覺得自己慫,于是她對他說:“之前你可沒這麽經不起撩。”

陸西源把煙滅了,勾了勾嘴角:“之前你沒走心。”

之前她對感興趣,但不是這種興趣,所以他能做到不理睬。

現在他們就像兩塊吸鐵石,火花四溢,他做不到無動于衷。

“阿浔,你有沒有想過,拿到東西之後怎麽辦?”他突然正經起來。

祝南浔放下吃的東西,抱着雙腿把頭放在膝蓋上,“想好了,按照記錄把上面的東西找全,然後都交給美術協會。我想,我爺爺會同意的。”

“嗯。我們之前有想過去找,但是發現兩份記錄得拼在一起才有用,畫裏的那一份上面是名目,如果我沒猜錯,印章裏這一份應該是地點。”

“可是印章一直打不開,難道非得把它砸爛?”祝南浔問。

“之前沒有時間好好研究,等明天拿到另一份,回杭州再想辦法。”

“明天就能到巴丹神廟?”

“嗯,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下午能到。那幫人應該到了鎮上,但即使能追蹤到我們,也很難追得上了。沒人敢在這裏走夜路。”

陸西源說着看着天上的月光,祝南浔看他的神情,倒不像他說得這樣輕松。

她問:“如果他們請到車手,明天追過來怎麽辦?”

陸西源說:“那我們只能趕在他們找到我們之前,拿到東西,然後從另一個方向出沙漠。沒人知道我是去神廟,他們也不好找,只是——”

“只是什麽?”祝南浔還沒見過陸西源欲言又止的樣子,她莫名地擔心起來。

陸西源倒笑了笑:“他們如果找車手,我借車的這個隊他們恐怕請不動,隊裏都是我兄弟。如果他們請另一個車隊,就怕我們明天去神廟會遇到他們隊裏的車手,而車手之間的聯絡是非常密切的,因為他們經常帶逃票的游客進沙漠,為防景區的人巡邏,得互相通氣互相幫助。”

祝南浔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的确是值得擔心的事情,她說:“那你還笑得出來?”

陸西源摸摸她的頭說:“還沒發生的事情,擔心也是多餘。也許有你在,我會幸運很多。”

祝南浔也笑了,“陸西源,你可以的。”

吧唧——

他親了她一下,好像舔到了奶油,他說:“真甜。”

“陸西源,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因為這幾天還有另一個工作要處理,所以沒辦法做到日更,但十月四號開始會恢複日更。

這一章夠甜吧,嘻嘻,大家國慶快樂~

☆、chapter 35.

尤惜和琪琪格到達金昌時已是半夜,母女倆找了間旅館住下後,尤惜才給陸西源和祝南澤各發了一條短信報平安。

陸西源收到短信後,又回頭看了一眼睡在後座的祝南浔,發現她正睜大着眼睛看着自己,他伸手摸摸她的頭:“你在演恐怖片嗎?”

“她們到金昌了?我睡不着。”她說。

陸西源點點頭,又幫她掖了掖毯子,“睡不習慣吧?”

祝南浔從座椅上坐起身來,雙腿盤起來,像打坐似的,“是不習慣。某些人動不動就回頭看我,太不習慣了。”

陸西源也一直沒睡着,他坐直身體,摸出根煙,想了想,沒點。

“聽見你一直翻身,怕你睡不好。”他說。

祝南浔捋了捋頭發說:“你看我幾眼我就能睡好了?”

陸西源無奈地搖搖頭:“你要是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那你過來。”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陸西源只好長腿一跨,也坐到了後座。

祝南浔挽着他的胳膊,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閉上眼睛又對他說:“想抽就抽吧,把窗戶打開。”

陸西源摸了摸手裏的煙,想到外面風大,用下巴蹭蹭她的腦袋:“不抽了,睡吧。”

火車上手機信號斷斷續續,祝南澤好不容易收到短信,想回複卻怎麽也發送不出去。

這算是時隔八年尤惜跟他說的第一句話,雖然只有短短幾個字,報個平安而已,但他仍舊欣喜若狂。

他等不及想跟她說話,甚至想直接回撥電話過去,可時間太晚,他害怕她們已經休息,心裏再想也只好作罷。

他看了看火車時刻表,再過一會兒火車将經過一個站點,那會兒應該會有信號,但是突然又覺得起初設定的回複內容不好,于是他不斷地删除編輯,想重新組織語言。最後,他卻還是只寫下了兩個字。

等我。

看到短信發送成功并且對方已讀的提示後,他握着手機輕輕勾起嘴角,看着窗外站臺上零星幾個旅客,只希望火車能開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這個過程裏,他似乎變回到那年夏天那個青澀的少年。

尤惜收到回複時琪琪格已經重新進入夢鄉了,她放下手機,摸了摸琪琪格的小臉蛋,心跳漸漸地放緩。

明天就要見到和琪琪格有着一樣眉眼的那個人了……想着想着,她摟着琪琪格一起睡熟了。

祝南浔醒來是因為耳朵被壓麻,她動了動脖子,發現陸西源靠在座椅後背上睡着很沉。

此時天微微亮,車窗上滿是霧氣,看不清外面的樣子,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

祝南浔用手指在窗戶上劃開一片水氣,透過這一片透明的玻璃看過去,外面是正在蘇醒的海子和沙漠。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一塊低窪的沙地,四周都是沙丘,高低不一,弧線起起伏伏,隐約能從沙丘背後看到光芒,太陽應該也正在蘇醒。

她怕吵醒陸西源,不敢動得太厲害。看了一會兒窗外,又回頭看他,他仍熟睡着。

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刮了刮他的鼻梁,他沒反應,她又去摸他突起的眉骨,再摸他略帶些胡渣的下巴,最後去摸他的喉結。

他還是一動不動。

她把臉湊近去看他的眼睫毛,明明就有輕微的顫動。

她知道他在裝睡,正想辦法怎麽讓他睜開眼睛,他的嘴唇就這樣觸碰過來。

一個結結實實的吻。

是她投懷送抱的。

她不服氣,趴在他身上輕輕地啃咬他的嘴唇,他不喜歡被動,捧着她的頭又将她壓在身下,她呼吸漸漸變重,再加上重心不穩,慢慢地往下滑,他又一把把她撈起來,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一大早的,這樣……不好吧。”

他吻上她脖子的時候,她這樣對他說。

陸西源移開臉,頭抵着她的肩膀喘着粗氣,片刻之後,他放開祝南浔,讓她從自己身上下來,然後去褲兜裏摸煙。

動作一氣呵成。

他點燃煙,打開窗,抽了一口後對她說:“每個男人早上都經不起撩,你記住。”

“不是我主動的。”她提高聲調。

陸西源笑了笑,将她重新摟進懷裏,過了一會兒,像是問她,但更像是問自己。

他說:“怎麽搞的?”

怎麽搞的,好像越來越克制不了。

陸西源一直摟着祝南浔,直到他把手裏的煙抽完。

這期間,兩人一句話都沒講,也沒動。

陸西源抽完煙把煙屁股裝進塑料袋裏,然後回到駕駛位,又把打開的窗關起來之後才叫她:“過來。”

祝南浔學他的,一腳跨回副駕駛,陸西源看了她一眼,說:“你……頭發有點亂。”

祝南浔随意地抓了兩把,紮了個丸子頭,陸西源再次看到她脖子下方的那個翅膀形狀的紋身,不由得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摸了摸那個地方,祝南浔感到一陣酥麻,停下手裏的動作,問他:“好看嗎?”

“好看。”他答。

祝南浔又問:“這些年,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陸西源點點頭:“你做到了。”

車子開始翻越沙丘時,祝南浔看了看時間,六點整。

攀上沙丘後,她終于在晨曦中看到了這片土地的另一種樣子。

波瀾壯闊,浩瀚無邊,是沙漠也是一個神秘又遼闊的隐藏國度。

它完完全全是最自然最原始的模樣,和一路走來的任何一個被開發的景區都不一樣。

聽見祝南浔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陸西源說:“餓了先吃點面包,如果運氣好,中午能讓你吃到好東西。”

祝南浔嘆氣:“到了西北,好像吃飯就沒有規律過。陸西源,你最開始來的時候吃得慣這邊的東西嗎?”

陸西源看她的臉,好像是瘦了。

仔細想想,這姑娘已經離家一個月了,西北的飲食口味偏重,對于打小吃杭幫菜的她來說,一時半會兒的确難以适應。

于是他說:“不習慣啊,有一陣子就想吃鴨血粉絲湯和蟹黃包,但再饞得不行也只能喝碗羊湯,說到美食,還是南方的精細。”

祝南浔聽他這樣說,手裏的面包也吃不下去了,想到鴨血粉絲湯配上蟹黃包的口感,咽了下口水說:“其實麥蒙烤的土豆就很好吃,我對吃也沒那麽講究。但是好像一想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吃。”

“想家了?”他問她。

祝南浔撐着臉說:“爺爺走了,爸媽也走了,就剩下我和祝南澤,他也沒什麽好想的。我想回南浔古鎮了。”

陸西源聽着,“是要回去,還有事情要去查清楚。”

“啊,認真一想,明明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我怎麽覺得我變懶了。”祝南浔感嘆。

陸西源說:“我會一件一件做好,你就當是旅行……阿浔,你這不是懶,是你在依賴。”

他沒說依賴他,祝南浔卻會意,她努努嘴:“再怎麽依賴,我也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扛。”

事實上,她也做到了。

陸西源笑,說:“看看幾點了,我得打探打探消息了。”

神廟地處沙漠深處,在廟海子附近,那裏是整個風景區的核心景區,是進沙漠的游客必到的地方。

但這裏一年接待的游客也不足三萬人,即使是旺季,一天之內也不至于有太多人進來。陸西源打了個電話去打聽情況,果然,昨天另一個車隊只有一個車手帶了兩三個游客進來。

他聽到後稍稍放了心,可随後對方卻又告訴他,昨天晚上另一個車隊剩下的所有的車都從鎮上離開。

這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坐穩了,我們得趕路了。”陸西源說完加快了車速。

祝南浔從他的表情裏看出情況并不好,但她什麽也沒問,抓緊了扶手,只祈求前面的路能好走一點。

日出之後,沙漠裏便沒有了風,氣溫漸漸升高,車裏也越來越熱。

兩人都脫的只剩下一件T恤,卻仍覺得熱。祝南浔伸手摸了摸車頂,裏側被太陽曬得滾燙,想必表面的溫度更高。

陸西源說:“外面的沙子表層最低有60度,下層能到70到80度。”

祝南浔想了想,問:“把雞蛋埋進沙子裏,能變成糖心的嗎?”

陸西源皺了皺眉後又笑了,“看來你果真饞,但你現在不應該考慮雞蛋的問題,而是應該考慮你的雙腳。”

沙丘的海拔越來越高,颠簸感也越來越嚴重,他們終于遇到一個逾越不過去的陡坡。盡管車胎已經放了氣,但陸西源仍舊連續兩次沖不上去了。

為了安全起見,要是還想沖猛一點,那祝南浔必須要下車了。因為僅是平穩地沖了兩次,她就已經在車裏甩來甩去了。

“沒關系,你給我買的鞋好。停車吧,我自己爬過去。”祝南浔說着綁緊了鞋帶。

陸西源卻按下她的手:“繞路吧。”

外面陽光灼目,地表溫度太高,他知道熱沙的威力,不忍她遭這種罪。

“別,太耽誤時間,繞來繞去也還是要翻沙丘。我總歸是要自己爬一爬的。”祝南浔說着,兀自打開了車門。

陸西源拉回她的胳膊,又伸手把門關了,“之後有你爬的時候,現在氣溫高,能繞先繞。何況,就算你現在下車,我也不一定能翻得過去。”

祝南浔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但也知道他的脾氣,于是沒再執着。

在沙漠裏練過手的司機車技都不會太差,陸西源曾和車隊一起穿過(接作者有話說)

作者有話要說: 巴丹吉林和騰格裏,所以在丙察察那次,程諾所在的那支專業車隊都沒辦法安然走完那條“死亡之路”,而他卻輕松帶領他們安全走完全程。

程諾是講過這件事情給她聽的。

祝南浔替陸西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你這個車技,不做車手可惜了。”

陸西源笑笑說:“生活所迫,總得有一技傍身。”

“回頭你要好好教教我。”她說。

“教你,程諾綽綽有餘了,他比我适合做教練。”

祝南浔擡擡下巴:“不,我只能被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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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起,會恢複日更,時間提早到每晚九點鐘左右更新~

這幾章我覺得都甜得發膩了,好想虐一虐怎麽辦(托腮思考臉)畢竟這是個悲傷的季節,不适合虐狗,哈哈哈~

大家晚安喲~看完文早點休息,春困秋乏啊~

☆、chapter 36.

火車準點到達金昌火車站,祝南澤一路小跑着出站,他知道尤惜和琪琪格早已在出站口等着他。

人潮湧動,他還未檢票就迫不及待地往站外走,因為他一眼就看到穿紅裙子的小姑娘。

被工作人員攔下後,他邊找車票邊找尤惜的身影,人影錯開,尤惜正蹲在地上給琪琪格系鞋帶。

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愣住了,是工作人員催促他,他才順應人流往前走。

尤惜比以前成熟了許多,經過西北風沙的洗禮,她的皮膚不再白皙透明,但也沒有因此黯淡無光。她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溫柔,她只是有了一個為人母的成熟姿态,更沉穩了,她一點也沒有變老。

祝南澤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張臉也在時光的流逝中悄然改變了,他不知道她對自己還會不會是當年的感覺。

之後他腳步由快變慢,越靠近母女二人,他心跳就越快,而尤惜起身的一瞬間也看到了他,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然後将琪琪格緊緊地摟住。

兩人隔着人海對視,跨過這漫長的八年和路上的千山萬水,他們終于再見面。

祝南澤沖過去一把抱住尤惜,尤惜重心不穩直往後倒,他抱得太緊,緊到尤惜無法呼吸。

但只有這真實的觸感才能讓他相信,他終于找到了她。

他靠近尤惜的耳朵語無倫次的說:“我終于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尤惜在他的聲音裏聽到顫抖,她雙手不知所措的擡起又放下,最後一滴眼淚落在他的肩上。

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祝南澤久久不肯放手。

直到琪琪格扯了扯他的衣袖問:“你是我爸爸嗎?”祝南澤才從這個久違的懷抱中清醒。

他蹲下去,将琪琪格抱了起來,他親吻琪琪格的臉頰,把頭埋在琪琪格的身上說:“我是爸爸。”

琪琪格面對這樣的熱情,不知如何回應,她問尤惜:“爸爸為什麽哭了?”

祝南澤又一把把尤惜也摟緊,一家三口抱在一起,這樣的溫情畫面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格外引人注目。

炎熱的沙漠裏似乎能聽到水氣蒸發的聲音,海子的邊緣都是一層層被曬出來的白色鹽漬。

因為沙漠裏都是鹹水湖,所以他們洗漱食用用全靠陸西源帶的兩箱礦泉水,而從昨晚到現在,也已經去了半箱。

防曬霜塗了也随着汗液流失了,祝南浔覺得連洗把臉都成了奢侈,她剛拿出來的濕巾也不過幾分鐘就速幹成手帕,他們的車似乎吸收着沙漠全部的光和熱。

“再熱也要把防曬衣穿好,風巾和墨鏡也戴上。”陸西源對她說。

她問:“是怕我曬黑?”

陸西源說:“是怕你出了沙漠後,自己接受不了自己的新膚色。”

“黑一點健康,我看尤惜就比以前看起來精神。”

“但是你這樣曬,是不均勻的。”

“那怎麽辦?我全部脫光了一起曬曬?”

陸西源無奈地笑了,“你這姑娘,真是越來越不害臊。”

祝南浔撇撇嘴:“怎麽就不害臊了?你不看不就得了,這裏又沒有別人。”

“得了,待會兒找個地兒給你好好洗把澡,好好涼快涼快。”

再要趕路,司機也不能不休息,況且,他們還需要補充體力。

陸西源說過要帶她吃頓好的。

車子繞過一座沙丘,又到了一個海子附近,這個海子旁竟有幾間屋子和一個天然羊圈。

遠遠看過去,潔白的羊群在樂此不疲地尋找為數不多的植被啃食,它們異常耐熱。

屋子裏升起袅袅的炊煙,這應該是牧羊人的家。

“到了,這裏住的是我的老朋友。你先進屋,我把車停到後面的棚子裏去。”

祝南浔聽陸西源的話先下了車,她剛走進屋子門口,就聽到廚房裏傳來一個粗狂的大煙嗓:“來了啊?我這裏一年也不來幾個客,老遠就猜到是你,也就你喜歡開顏色這麽騷氣的車。”

這應該是在跟陸西源打招呼。

騷氣?

祝南浔笑了。

“喲,還帶個姑娘來。”那人聽見這聲笑,又說。

祝南浔怕再聽着不該聽的,連忙走到廚房門口現身打招呼:“你好,我是陸師傅帶的客人,他去停車了。”

這是一個大約30多歲的中年男人,他身材精壯,皮膚黝黑,眼窩很深,胡子拉渣的,穿着白色的背心系着圍裙在煮東西,聞味道,像是羊肉。

“你好……”他發現陸西源沒在,略顯得有些尴尬,但仍沒忘記招呼客人,“這裏熱,你去屋子坐吧,沒凳子,你就坐床上,随便坐。”

“行。”祝南浔倒也不拘謹,獨自往屋子裏去了。

這是土造的房子,裏面的布局很簡陋,竈臺都是最傳統的,屋子裏的床也是用磚塊随意搭起來的。

她剛走進屋子,中年男人也跟了過來,他把屋子的風扇打開對着祝南浔的方向吹,又說:“你叫我大川就行,我跟陸西源那小子認識好多年了,他還是頭一回帶姑娘進這裏面來。”

祝南浔沖他一笑:“我叫祝南浔,來……旅游的。”

她想,如果是陸西源,應該也是這樣介紹她。

大川招呼完就去做飯了,祝南浔透過窗子看到陸西源在外面打電話,他摘了墨鏡眯着眼睛看遠方,一直抿着嘴沒有說話,像是電話沒有打通。

幾分鐘後,陸西源走進屋子裏,他先去廚房和大川打招呼,祝南浔聽見大川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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