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太陽升了起來,陽光籠罩着整片沙漠,沙子又成了金黃的一片,海子也開始閃着光。

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哪怕在這荒無人煙的無人區,也覺得安穩。

陸西源的高燒始終沒有退下來,盡管祝南浔一直在給他物理降溫,可是熱度就像天上的太陽,只增不減。

“阿浔,其實我也怕,怕我再也見不到你,更怕你也遇到這幫人。”

他跟她說話,能分散痛感。祝南浔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他身上,就這樣一直抱着他。

祝南浔聽見他的這句話,抽了抽鼻子說:“我自始至終就沒有想過你會死,我知道你不會的。你也要相信我,我多聰明啊,就算遇到他們,我也不會讓自己受傷。”

“我說過,遇見你運氣會變好,他們今天打定了主意要我死,可惜你找到了我,我沒死成,這都是托你的福。”

“陸西源……警方已經掌握了證據,他們何必多背一條人命,如果目的只是為了搶東西,根本沒有必要非至你于死地啊。”

殺人不是小事,即使是他們背後的人,對于是否滅口恐怕也要再三斟酌。

祝南浔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

陸西源燒得昏昏沉沉的,但腦袋卻依然清醒,他說:“寧岸的阿爸他們都放過了,可就是不放過我們三個,就像不放過你父母一樣,因為他恨,這個人恨透了我們。我還記得我叔叔,被他們用槍打廢了一只腿,那些人不要他死,就是要折磨他,不直接打死我,也是要折磨我。”

祝南浔聽得心驚膽戰,究竟是怎樣的恨可以到這步田地。

只有熟悉,才會有恨意,也只有熟悉,才能部署的如此周密。

她冷靜地分析:“這個人,一定是了解祝家的人,甚至有可能他就是祝家出來的人……是我爺爺的徒弟。”

“祝老先生臨死前給我叔叔寄過一封信,說讓他回去拿那幅《浔溪畔》,鑰匙就在你們兄妹倆身上,我叔叔當時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鑰匙不在你父母那裏而在你們倆身上,于是我叔叔便去打聽,這才得知你父母意外跌落山谷的消息……這封信的确是你爺爺所寫,可他當時已經去世一年,又怎麽可能寄信。後來我們查了寄信的時間,是在你父母離世的第二天。這封信應該是他提前囑托人在某個指定的時間寄出,後來我們推測,他應該生前就得知了這個人的計劃,又或者是,那個人觊觎那批藝術品被他發現,他做出這個最壞的打算,提前寫好了信,是想如果當你父母都無法保護好那些藝術品,就讓我叔叔去做到……”

前塵往事,時間久遠,可陸西源牢牢地記在心裏,終于等到了跟祝南浔坦白的時候。

Advertisement

“我爺爺死得很突然,連一句話都沒有給我們留下……陸西源……”祝南浔說到一半身體僵硬了起來,她叫了陸西源的名字一聲就沒再說話。

陸西源急了,叫她,她回過神來,坐直了身體一字一句的看着陸西源說:“我懷疑我爺爺也是被這個人所害。”

陸西源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我叔叔也懷疑過,他說老爺子身體硬朗,性情也溫和,腦梗……應該是受了什麽刺激。阿浔……對不起,之前不能什麽都告訴你,是因為危機還在,我擔心你們兄妹倆知道的太多,會自亂陣腳,因為這個人,很可能就在你們身邊,我們不聯絡你們,除了自保,還有就是要保證你們的安全,你們不知道真相,便對他們沒有威脅,而路上不告訴你,是害怕你告訴你哥哥,怕他沖動後陷入危險的境地。”

祝南浔聽着,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她看着陸西源:“所以你們就這樣瞞着我們這麽多年?你到底還有什麽瞞着我?”

陸西源擦了擦她的眼淚,輕輕地嘆了口氣:“如果還有秘密,那應該就剩下一個了,我叔叔陸懷信……他沒死。”

陽光下,沙子的溫度日漸升高,徐師傅和大川帶着車隊裏的人往這片海子而來,可是心再急,輪胎也無法轉得更快。

走到正午十二點,他們離陸西源和祝南浔,仍隔着三四個小時的路程。

如果不是溫度高,傷口距離的疼痛,陸西源早就因為高燒而昏睡過去。

祝南浔守着他,連眼睛都不敢閉,她好幾次爬上沙丘去看遠方,都沒發現有車而來的跡象,但她不感到絕望。

她不能絕望。

陸西源告訴她,陸懷信的死訊是為了讓那些瘋狂的人暫時停手,那個人隐藏很深,利用各方勢力幫他尋人找東西,自己卻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但陸懷信早就猜到這個人是誰。恨他,恨祝南浔的父母,恨祝家,不僅在美術界頗有威望,更在商界和政界都有龐大勢力的只有一個人選。

祝南浔說出這個人的名字後,陸西源并沒有否認,他也是在星仔的表哥那裏得到了些許證實。

這個人牽着他們兩兄妹的鼻子走了太多年,他們信任他,更依賴着他打理祝家的生意。

他和陸懷信一樣,都是爺爺最得意的弟子,陸懷信被逐出師門後他便是祝家最用心栽培的人,他到底在恨什麽?

脊背發涼,腦袋一片混亂。

竟然是他。祝南浔連高溫都感受不到了,只覺得渾身發冷。

“阿浔,你看過印章裏的記錄,地點中是不是有一個地方在甘孜州?”陸西源問她,此時他已經因為疼痛和高燒虛弱不已。

祝南浔将他扶穩,點點頭:“嗯,在海螺溝。我爺爺曾經在川藏線上寫生了三年,他在那邊有一個畫室。我父母那次去川南采風,就是為了去看一眼那個畫室。”

“我叔叔守着那個畫室,在那裏建了一座藏.傳.佛.教的寺廟,你爺爺收藏的那些藝術品就藏在寺廟裏。我叔叔……他從未恨過祝家,即使是被逐出師門。”

“他為什麽會被逐出師門?陸西源……陸西源……”

話問到一半,陸西源終于熬不過了,開始昏迷。

祝南浔緊緊地抱着他,慢慢地看到衣服開始被他的血染紅。

她掀開衣服一看,紗布早已一片通紅。

草叢裏有蜥蜴在爬,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微風沒有海子裏傳來的血腥味,但陸西源的血在烈日下開始幹涸。

祝南浔抱着他,絕望地陷在沙地裏。

他們為什麽還沒有來?

她數着時間,一秒一秒的熬。

南浔古鎮,祝家老宅裏,警方在當年被燒毀的畫室裏取證,找到了一枚金針。

祝南澤辨認出這是爺爺生前用過的東西,他猜到這應該是往印章裏塞絹帛的那根針。

随後他去走訪當年幫爺爺雕刻印章的那位老先生,得知爺爺特意挑選了一塊空心的老玉,制成了這枚印章。

老先生還告訴他,祝老曾經多次跟他感嘆過自己的兩個徒弟,說他可能再也見不到一個叫懷信的人了。

于是,他又把爺爺生前的遺物拿出來一一整理,在他的日記裏,提到了(接作者有話說)

作者有話要說: 他收藏的那批藝術品和他兩個最得意的徒弟。

他寫道:陸鄭二徒,各有才智,但年資尚淺,願能寬懷人生,早成大器,遂,以懷字贈名,陸有正氣,啓用懷信,鄭有聰慧,啓用懷敏……

——————————————

謎底揭開了,大家猜到了嗎?

老陸不容易啊。

晚安愛人們~

☆、chapter 45.

聽到有車子的聲音出現時,祝南浔拼命地往沙丘上爬,她看到兩輛有車隊标識的越野車從遠處呼嘯而來,她站在夕陽裏安靜地流着眼淚。

陸西源已經昏迷了四五個小時,失血過多讓他失去意識,呼吸也漸弱。祝南浔用衣服裹緊了傷口才勉強把血止住。等待的時間裏,她握着那串佛珠像當年他求神佛讓她活過來那樣,不斷地向神靈祈禱。

她甚至麻痹自己,幻想着下一秒徐師傅他們就會出現。

徐師傅和大川下了車,看見祝南浔身上的血和滿臉的疲憊,打心底裏對這個姑娘感到欽佩。

他們沖下沙丘,看到陸西源一息尚存,紛紛紅了眼眶。

這個姑娘做到了大多數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征服了這片無人區,給了陸西源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陸西源也不負衆望,靠着信念堅持了下來。

祝南浔喃喃地說:“傷口感染了,高燒溫度降不下來,川哥,徐大哥……”

“家裏能用的藥我都帶了,妹子,你放心,小陸一定會沒事的。”川哥看到大片的血紅色,克制着發抖的手去揭開止血的衣服。

沙漠裏的人和動物,生了病都是他治療的。他會急救,平時家裏會備着各類藥品,随時為游客和沙漠裏的居民服務。

他聽到陸西源中槍時,當時也慌了神,子彈是要命的,所以他幾乎把家裏所有的藥品和紗布都帶上了。

徐師傅連續徒步了一夜,又開了一整天的車,盡管疲勞不堪,但仍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誤,眼下,他的眼睛都熬紅了。

他們都相信陸西源還活着。

兩個人在趕來的路上,互相安撫對方的心情,他們都說,陸西源這小子,不可能就這樣死了。

祝南浔看着他們,心裏又感動又安定。

他們都為了陸西源拼盡了全力。

所以,陸西源,你必須活着。

我們盡了人事,天命必須歸你。

當知道陸西源把子彈摳出來的時候,大川和徐師傅都震驚不已。

祝南浔無奈地說:“這種事,也只有他做得出來,如果中槍的是我,我寧願死也不摳,我怕疼。”

這句話果然調節了氣氛,徐師傅搖了搖說:“你這丫頭,一會兒一會兒笑的,弄得我心裏七上八下的。”

祝南浔嘆了口氣,輕松地說:“反正陸西源死不了了,你們來了他肯定不敢死。他現在聽得到這句話,你們信不信。”

“信。”大川接話。

昏迷中的陸西源即使有痛感,治療的人也察覺不到,于是大川放開手腳給他重新清理傷口,消毒,消炎,再止血。

此時氣溫開始下降,人清爽了,做起事來格外投入。

大川的技術肯定是比祝南浔好的,他在包紮的時候,祝南浔一板一眼的學着,大川笑她:“你家男人多災多難,你可要學好了。”

祝南浔努了努嘴:“呸呸呸,我男人以後再也不會受傷。”

大川包紮完傷口,又把消炎藥、退燒藥和止疼藥喂給陸西源吃,陸西源似乎有了意識,配合着大川把藥咽了下去。

三人都松了一口氣。

“槍傷不是小事情,我也就這兩把刷子,等請的醫生到了,讓他們再治吧,我們得先回去,估計我們到家,醫生也趕過來了。”

“警察呢?現在外面什麽動靜?”祝南浔又問。

“在攔截追捕了,車手們也會幫忙。”徐師傅說。

祝南浔想起這裏還有人,對大川和徐師傅說:“那……這裏的屍.體怎麽辦?陸西源說,這些人本不該死的。”

說到“屍.體”兩個字的時候,祝南浔心裏一咯噔,這個詞冷漠又驚悚,但她只能這樣形容他們。

他們雖非善類,但絕對錯不至死。他們同樣是無辜的生命。

徐師傅往湖裏看了一眼,問:“這些不是他們的人?”

祝南浔搖頭:“不是,他們沒想要我們的命。”

徐師傅想了想說:“大川,咱們還得再辛苦一點,把人都拖上岸,這樣泡下去不是辦法。”

大川看着那片淡紅色的湖水,問祝南浔:“妹子,被吓到沒?”

祝南浔垂着眼角:“這是一場噩夢。”

陸西源清醒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回大川家的路上了。為防止車子颠簸讓傷口受到刺激,大川和祝南浔坐在後座緊緊地扶着他。

他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川哥,徐大哥,給你們找麻煩了。”

祝南浔喂他喝了點水,說:“你要是再不醒過來,這麻煩就白找了。”

川哥說:“你小子,命真大,演電影兒似的。”

徐師傅開着車,笑了笑說:“你這命可是我們撿回來的,傷好了,你得留下來幫忙。”

陸西源看着前方,天雖然已經黑了,但星辰和月亮在給他們指路,好似白晝。

他微微地笑了:“這裏是我的福地。”

昏迷期間,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他父母和他叔叔,他們鼓勵他,給他信心。他還夢到祝南浔,夢到尤惜和琪琪格,他們在叫他回家。

這個夢很長很長,他睡得很沉很沉。

他好像在死神面前走了一趟,但他命大,死神不敢留他。

祝南浔的到來給了他希望,而大川和徐師傅的到來斬斷了死神躍躍欲試的手。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是句大俗話,但此刻,他信。

他們就是他的福。

“陸西源,等事情了結了,我們回到這裏來做志願者吧。”祝南浔說。

大川聽了開心極了:“那敢情好,咱們這兒就缺人才。”

陸西源點點頭:“行啊,都聽你的。”

祝南浔又說了一句話,大川和徐師傅都沉默了。只有陸西源目光閃爍,他輕輕地握着祝南浔的手。

祝南浔說:陸西源,欠你的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了,所以,我只能用這輩子來報答你。我不僅要報答你,還要成為你。

這是一句情話,更是一種信仰。

張掖和內蒙的警方聯合在沙漠裏對不法之徒進行圍剿,車手們功不可沒,他們幫助警察們成功抓獲了來自川南的這個殺人團夥,但遺憾的是,由于時間耽擱,領頭的那幾個人事先逃出了沙漠,不知去向。

被抓的人對七年前陷害祝家夫婦和七年間追殺陸西源三人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但他們否認火燒祝家老宅是他們所為。他們供出幾個人也都只是領頭的或是中間聯絡人,而并非幕後指使。

杭州的警方順着線索查到了宋家這個得力幫兇的頭上,但為背後主謀跟宋家牽線搭橋的朱赟卻在警察調查的過程中意外車禍身亡。

而宋家剩下的人,包括朱赟的愛徒宋家的獨子宋連星在內,都不知道背後那條大魚是誰,線索自此中斷。

星仔的表哥成了唯一的知情人,他臨死時跟陸西源說的話成了關鍵性的線索,于是警察從祝家的學生入手,開始進行調查。

可連續暗查了好多天,都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們與此事有關。最有權勢的那個人,警方更是沒有辦法深入調查。

祝南澤在祝南浔的提醒下,去醫院查看了當年爺爺的死亡報告和治療檔案,他請權威的醫學專家對報告進行檢驗,但由于檔案記載十分簡單,報告也不詳盡,根本查不出什麽問題。

可他認為這是個疑點,開始走訪當年給爺爺救治的醫生和護士,想要挨個探清當時的情況。

有個護士透露,在送來的病患身上,發現了明顯的因撞擊形成的創傷,但病人的确是因為腦梗而過世,而且老人走了,家人沒有過多追問,最終的報告卻也沒有将這一點記錄進去。

這絕對是個重大線索,祝南澤回想起爺爺過世的那一天,一切都來得非常突然,父母外出寫生,他們兄妹兩人都在學校,回到家時發現爺爺倒在書房裏,當時人就走了,送到醫院也只是走了個過場。

可那一天誰見過爺爺,爺爺經歷了什麽他們都不得而知。

疑點越多,案件牽扯的人就越多,漏洞也越大。

朱赟的死,星仔的表哥為何知道□□以及護士的話都成了關鍵的線索。

查清這些線索并不難,難的是他們明明猜到了那個人是誰,但這個人的身上沒有任何破綻,他的一切都排除在這些線索之外。

這個人早已習慣了借刀殺人,他将自己僞裝的滴水不漏,讓他們無法找到證據。

陸西源接受了專業的治療,傷勢在慢慢恢複。

祝南浔一邊照顧他,一邊教大川的兩個孩子學畫畫,日子平靜又安穩。

他們決定等陸西源傷好之後,一同前往甘孜州找陸懷信,除了追查幕後指使,他們還要将那批藝術品帶回杭州。

這天傍晚,祝南浔在院子裏打水,陸西源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拿着手機遞給祝南浔看。

他伸出手,微笑着,站得穩穩的。

祝南浔看到他的胡渣長了出來,頭發也長了很多,這是他修養了好幾天之後,第一次從屋子裏走出來。

祝南浔說:“能活動啦?走幾步看看。”

陸西源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摟進懷裏,兩個人很久沒有這麽溫存了。

手機上,是祝南澤他們發來的視頻。

視頻一點開,琪琪格穿着新衣服,笑得很開心,小姑娘好像又長高了一點,她對着鏡頭說:“阿爸,姑姑,你們什麽時候回來啊?我現在在新學校裏上學了,同學們和老師都可喜歡我了,等一下,爸爸,我還沒有說完呢!”

緊接着,鏡頭裏出現的是祝南澤,他應該是搶了鏡頭,激動着拿了兩個紅本本跟他們說:“阿浔,妹夫,我和尤惜領證了,尤惜現在是我合法的妻子,他們再也別想傷害他了……行了行了,說這些做什麽,”鏡頭又對準了害羞的尤惜,她看起來更加漂亮了,她對祝南浔和陸西源說:“阿浔,老陸,現在事情進展的不錯,你們就放心吧,老宅所藏的那批藝術品保存完好,南澤已經全部帶回杭州了,我們一切都好,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好了嗎媽媽?我還要跟姑姑說話呢……”琪琪格吵着又把手機搶了過去……

祝南浔和陸西源也很想念他們一家三口,視頻看完一遍後,兩人又一起再看了一遍。

看着他們的笑臉,兩人無比期待與他們團聚。

“我們給他們拍張合照發過去吧,不過,你得先刮個胡子。”

祝南浔說完拿出刮胡刀給陸西源刮了個胡子,然後兩人的頭緊挨在一起,沙漠當做背景,拍了照片發給了他們。

拍完照,祝南浔狡黠的一笑,兀自念道:“妹夫……老陸,我要不要也給你一個合法的身份?”

陸西源一只手捧着她的臉:“不要得寸進尺啊。”

之後,便是一個長長的深吻。

自從那天在水池裏,兩人的關系有了質的突破後,自此就不再有親昵的機會。現在,陸西源剛剛恢複精神,加上時機恰當,抓着祝南浔就不肯放手了。

祝南浔被吻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她一邊回應,一邊還擔心着他受傷的胳膊。

陸西源一只手試探着她,剛探到她的面前,就被她按住不準他動了。

“被人看到多不好。”祝南浔說。

陸西源繼續手上的動作:“大川和嫂子帶孩子們去別人家做客了,放心吧。”

祝南浔被揉的紅了臉,說:“陸老師就這麽按耐不住?”

陸西源聽了,探了探她的腰,她這裏很敏感,只好笑着說:“你小心傷口。”

陸西源啃噬着她的脖子,咬她的耳朵,撩得她氣息漸漸紊亂,然後拉着她回到了屋子裏。

雖然受了傷,但男人的欲.望是可以征服一切的,陸西源輕易地褪.去了她的衣衫,身體慢慢地覆蓋上去。

祝南浔覺得身體軟成了一灘水,雙腿緊緊地攀上他的腰。

一只手也足夠有力量,祝南浔再次感受到陸西源的野性。

“阿浔,我想帶你回南京。”缱绻中,陸西源對她說。

祝南浔勾着他的脖子:“陸西源,我愛你。”

祝南澤坐在客廳裏翻看爺爺和父母留下的那些東西,琪琪格從屋子裏跑了出來,抱着她的新玩偶一本正經地跟他說:“爸爸,媽媽說今天你可以去她的房間裏睡了。”

祝南澤愣住了,看了一眼尤惜的房間,房門半開着,裏面透出暖黃色的光。

他心跳開始加快,摸了摸琪琪格的頭:“乖,爸爸知道了,你去睡覺吧,明早爸爸和媽媽一起送你去上學。”

琪琪格走了,祝南澤(接作者有話說)

作者有話要說: 緩緩地走到尤惜的房門口,尤惜靠在床上,溫柔的看着他。

他不自覺地低頭笑了笑,走進房門,然後反手關上了門和燈。

他們在今天,正式結為夫妻。

——————————————

方向夫婦一言不合就開了車,可惜南澤哥哥關上房門就木有下文了,他好委屈......

晚安愛人們~

☆、chapter46.

沙漠裏的生活遠離了塵世的喧嚣,日子靜谧又安寧,祝南浔很想和陸西源就這樣待下去。但這注定是個多事之秋,他們還肩負使命,所以必須告別。

臨走的前一天夜裏,兩人爬到沙丘看星星。月亮落山後可以看到一整條銀河帶,璀璨又壯觀。

祝南浔靠在陸西源肩膀上,仰着頭看北鬥七星,看勺子把的方向,他們正好是面朝北邊而坐。

她想起那片無人區。

這裏雖美,但也有着最殘酷的自然環境,和陸西源與無人區抗争的那兩天就像是一場夢,似乎只有陸西源胳膊上的槍傷能記錄這一切。

“陸西源,回去之後看不到星星了怎麽辦?”她問他。

陸西源想了想說:“那你天天看我,我比星星好看。”

祝南浔反手捏了捏他的臉:“臉皮真厚。”

陸西源笑了笑,低頭吻她的臉,邊吻邊說:“我不僅臉皮厚,我還不要臉。”

這段時間,他的精神都來自于祝南浔。

兩人會在海子邊趕驢,也會騎着駱駝去沙丘上看日落,沒人的時候陸西源會糾纏着她不放手。

湖邊、沙地裏,處處都有他“不要臉”的證據。

“陸西源,這些年你是不是憋壞了?”回應他的時候,祝南浔咬着他的耳朵問。

陸西源喘着粗氣:“我是個男人……沒有的時候也就罷了,可以不去想,但一旦抓住了,你就別想躲了。”

唇.舌交織,一片火熱。

對于他的進攻,祝南浔根本無法抵抗。

躺在綿軟的沙丘上,身體直往下陷,像不斷地堕入無邊的深淵,可在最關鍵的時刻又被他打撈起。

起起伏伏,有熱浪席卷全身。

把所有都交付,絲毫沒有保留,衣物散落在一旁的沙地裏,頭發像大片的花朵生長在荒漠裏。

他再一次将清澈的水源灌溉與她,鮮紅的玫瑰就此綻放。

抵死纏綿。

這是他們在沙漠裏的最後一夜。

黃昏時分,祝南浔和陸西源回到了巴丹吉林鎮上。“琪琪格小院”完好無損,終于等回了它的主人。

盡管第二天就要離開,但兩人還是将小院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番,這是陸西源的家,也是琪琪格生長的地方。

他們和祝南澤一家三口約定好了,事情塵埃落定後,他們一起再回來。

夜幕降臨時,祝南浔和陸西源迎來了他們的老朋友。

他的頭發又長長了,胡渣倒是剃得幹幹淨淨的。他從車上下來,走進院子裏,背着大包戴着墨鏡,走路的姿勢看起來像個拍電影的男明星。

“嗨,祝小姐——”他先跟祝南浔打招呼,然後又一拳陸西源沒受傷的那邊肩膀上,“老夥計,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陸西源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反手扣住:“命硬,沒辦法。”

“喲,一只手也不賴嘛!”程諾說着放下背包,從裏面拿出一些東西遞給祝南浔,“杭州寄到張掖的,東西我可都帶到了。”

祝南浔看到那些書信和那幅畫,對程諾說:“謝了,路費報銷,這次不要□□,順便再請你吃頓飯。”

程諾聳了聳肩:“這荒村大漠的,哪有什麽吃飯的好地方,到了張掖,我必須要好好宰你一頓。”

祝南浔沖她搖了搖手指:“今天你有口福了,祝大廚親自做。”

程諾可不敢相信她會做飯,偏過頭看了眼陸西源,他扶着額頭表情凝重,于是程諾嘆了口氣:“你……我可不想吃壞肚子,明天我還要開車送你們兩口子去張掖呢。”

祝南浔白了他一眼:“放心,我不會現在就毒死你的,你不僅要送我們去張掖,還要陪我們走一趟甘孜州。”

“憑什麽?我才不想當你倆的電燈泡,而且……我憑啥做你倆的司機,我也想……去談個戀愛什麽的。”程諾說到後面底氣都不足了。

陸西源懂他,說:“一起去吧,四川好姑娘多,我幫你物色物色,就找個寧岸妹子那種。”

“寧岸傷了腿,傷筋動骨一百天啊,她哥和她姐送她回川南養傷了,臨走還給我打了個欠條讓我轉交給你,說醫藥費她一定會還給你,還說你們要是去四川,一定要去找她。唉,本來還想帶她去敦煌的,她早就說過她想看莫高窟。但她阿爸被救出來之後她的心就飛回去了……”

聽了陸西源的話後,程諾絮絮叨叨地說着。祝南浔和陸西源看着他,相視一笑,這小子,對人家姑娘上心了。

其實在電話裏,寧岸的情況他已經和他們說過很多次了,她的開心與擔心,他都放在心上。

“欠條呢?”祝南浔不合時宜地打斷他的自言自語。

程諾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喂,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冷漠啊?”

祝南浔伸出手:“給我!”

程諾不屑地從口袋裏把欠條拿出來塞進她手裏,只見祝南浔看都沒看,就把欠條撕成了碎片。

程諾微張着嘴巴,有些詫異。

陸西源勾了勾嘴角,并不感到意外,他似乎早就猜到她會這樣做。

祝南浔大手一揮把碎紙扔進了垃圾桶裏:“行了,我要去做飯了。”

祝南浔走後,程諾對陸西源豎了個大拇指:“你媳婦兒不錯啊。”

陸西源聳聳肩:“那當然。”

十分得意。

祝南浔在陸西源的指導下做了幾個菜,程諾去買了酒,又請了徐師傅來,四個人在院子裏迎着秋風吃告別的晚餐。

“這頓飯,是我非要要求在家吃的。我做的不好,你們權當是我一番心意吧。徐大哥,這第一杯酒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和陸西源這一趟可能連命都沒有了。昨天跟大川和嫂子告別時,我們說好了,事情結束我們會回來,所以徐大哥,我們還會再見面,下回見到你,我給你帶我家鄉的好酒。”

祝南浔說完這番話,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陸西源受了傷不能喝酒,她便當了回“女英雄”,她像個漢子一樣跟他們喝酒,萬分感謝都化在酒裏。

徐師傅也把酒杯喝空,他卻看着陸西源說:“這姑娘是真好,下回見面要不是喝你們的喜酒,我可不來。”

陸西源笑了笑,說:“成!”

說完他看着祝南浔,祝南浔只是笑但沒表态,但桌子下面,她把手伸進他的手心,她眼神堅定,倒有種托付終身的感覺。

一旁的程諾看了,連“啧”了好幾聲,他動作及其誇張,說:“媽呀,我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要不你倆今天就把事兒辦了得了。”

祝南浔沒理會他的玩笑,倒滿了酒舉着酒杯對着他,程諾見了心裏發慌,問她:“做什麽?跟我喝酒,你可不是我對手。”

祝南浔難得對他溫柔的笑,她說:“第二杯酒敬你,程諾,謝謝你。”

她沒有說謝什麽,但這話的語氣,程諾都懂。

這姑娘平時從來不像現在這樣矯情,她是真心感謝,把話都放進酒裏。

程諾看着她,也不像平時那般痞痞的了,他認真地說:“雖然你比我小幾歲,但你是我兄弟的媳婦兒,也就是我嫂子,這次……我是真服你。咱們之間不說謝字,喝完這杯酒,甘孜州,我陪你們走。”

程諾說完将酒一口幹了,祝南浔沖他眨眨眼:“程老板,其實你車技不比陸老師差。”

程諾聽了自然開心,他得意地對陸西源說:“老陸,聽着啊,這可是你媳婦兒說的。”

陸西源笑得很不走心,他說:“是啊,不哄好司機怎麽上路。”

☆、chapter 47.

酒過三巡,氣氛正好。

陸西源沒想到祝南浔這麽能喝,酒量似乎比起上次在張掖長進了不少。

見她喝得差不多了,陸西源哄她:“明天還要趕路,這杯喝完就乖乖去睡覺。”

祝南浔有些醉了,喃喃地靠在他耳邊說:“陸西源,今天我就不感謝你了啊,想說的話,咱們倆慢慢說。”

陸西源摸了摸她的臉:“好。”

這姑娘藏了一肚子的話在心裏,有一些說了出來,但還有一些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陸西源懂。

徐師傅回家去了,祝南浔也被送回了房間,安靜的小院裏只剩下陸西源和程諾兩個人。

程諾點了根煙,想了想,反正祝南浔人不在,沒人管,又給陸西源點了一根。

煙霧缭繞,兩個男人開始夜談。

“杭州那邊進展的怎麽樣了?”程諾問。

陸西源說:“朱赟車禍死了,司機還沒抓到,那是輛黑車,經手的人太多,警方還在查。對了,你還記得星仔那小子嗎?他們家因為這件事情被徹底盤查,生意黃了大半。”

“非法倒賣藝術品,夠他們喝一壺的了。你說,他們家和背後那些人難道真只有這件事情有幹系?線索不應該就斷在朱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