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愛上他了
這解藥實為重要,可是……她是冰清玉潔的女子,更有婚約在身,怎能在一男子面前寬衣解帶。這一言恰将兩人陷入了沉默,安靜得只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那毒實在可怕,出生入死十餘年,曾經見過一些□□,也曾中過□□,可以她的內力即使不能自行将毒逼出,至少也能挺住一時,但那日卻是如此蒼白,想來都是後怕,若沒有那解藥,她此刻還不知是何處境,可是……
雖然李重月是行醫治病的大夫,可終究男女有別!男女有別……突然那日闖入李重月房內他剛沐浴起身的場景躍入腦海,陸靖雲臉上只覺燒了起來。
“如此……這……你,我……”開口想說什麽,已是一片混亂,更轉身不敢擡頭看他。
“……雲公主,我先出去。”他望了一眼她的背影,欲出門去。
“……等下!”她下意識地轉身叫住了他,那日中毒她免遭毒手已是大幸,若是再遇到下毒之人如何是好!陸靖雲啊陸靖雲,身為贏國的鎮南将軍,她便是南疆的支柱,是贏國的支柱,這幾年安贏兩國邊境時有動蕩,她怎可有一時的掉以輕心。
兩人四目相對,見陸靖雲的臉紅到了頸脖處,留住了他,可又不知該說什麽。李重月定了定,深邃的眼眸亦不複往日的清澈,似乎夾雜着某種複雜的情緒,終還是轉身……
“你們這是做什麽?”就在此時,烏朵娜推門而入,與李重月撞個正着,卻見兩人神色各異。李重月默默看了烏朵娜一眼,出了門去。“出了何事?”烏朵娜不禁問道。
“……”陸靖雲尴尬地轉過身去。待烏朵娜關了門,坐至桌旁,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只是欲言又止。
“你倒是說啊,讓人擔憂!”烏朵娜急了,“是李重月欺負你?”不由地揣測,“似乎不可能,他手無縛雞之力……難道是李晏庭?晚上她跟你說的一番話讓你心煩意亂?還是你也喜歡他?”
“我……”這半夜來她竟不知自己有多少為難。
“你什麽你,你若是喜歡他,他心裏也有你,你們在一起便是。”
“能在一起嗎,我是有婚約之人。”
“有婚約又是如何,退婚便可,又有何難?”
“不可,退婚之女再嫁天下豈不恥笑?”
“陸靖雲啊陸靖雲,你好糊塗,天下悠悠衆口愛說什麽,你且管他,要的只是自己的幸福!”
Advertisement
“自己的幸福?”靖雲不由喃喃應道。
“我問你,你跟你未婚夫婿訂婚已有一年多,你可曾有想過他?”
“……沒有。”回京述職每次不過十幾日,三年前父皇賜婚後,她只在殿上見過江成兩面,回了南疆每日忙于軍事,若不是這次一同出使,她恐怕連他長什麽樣都忘了。
“那我再問你,你見了你未婚夫婿,可有臉紅心跳的感覺?”
臉紅心跳?“……沒有。”仔細想來,她見他正如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如果硬是要說有些什麽,那也是同朝為官的同袍之誼,“臉紅心跳……是什麽感覺?”
“臉紅心跳就是……剛才在塔頂李晏庭拉着你的手望着你時的感覺!”烏朵娜說道。
“是這?”難道是剛才那莫名的情緒?
“對啊,他拉着你的手,你有沒有感覺到,此刻全世界皆是他的身影,他的一笑一嘆,你只願如此望着他千年萬年?”
“……沒有。”剛才他拉着她,她分明是想逃離。
“怎麽會,你不是喜歡他嗎?”烏朵娜倒是迷惑了。
“我……”
“那你說,剛才他拉着你手,如此情意滿滿看着你,你在想什麽?”
她在想什麽?“我也不知,我只想避開他的目光。”
“為何要避開,是因為心裏想着你的婚約?”
“……不是。”說也奇怪,那時她并未想到她的婚約。
“那你究竟想些什麽?”
“我……”那一刻,她似乎只記起一個輕輕淺淺的身影,“另一個人……”靖雲低下頭去如實說道。
“另一個人,是誰?”陸靖雲身邊還有別人嗎?烏朵娜一頭霧水,除了李晏庭,江成,總不能是那個淩越?還是……“李重月?”烏朵娜遲疑了片刻,突然問道。
陸靖雲心裏一驚,整個人所有的心思像被看穿似的無措起來,“我,我也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他……”她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
“陸靖雲,你,你是何時開始的?”烏朵娜靜靜地看着她,目光如炬。
“我,他,那日,那日……”今日不知怎麽都說不成話,陸靖雲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解釋不清。
“怪不得,怪不得你每次見到李重月都會不自然的臉紅!”烏朵娜黝黑的眼珠一轉,笑道。
有嗎?“怎會?”
“怎麽不會,你此刻臉蛋兒就紅得像蘋果。那李重月面容詭異,有何好的?”
“怎能以貌取人?”
“那他又手無縛雞之力,如何配得上鎮南将軍?”
“他醫術天下一絕,救人于生死!”
“陸靖雲啊陸靖雲,你看,一說起李重月你全是變了,這就是你的心。我原先也看錯了,以為是李晏庭。”
“烏朵娜,我……”原來,原來她心裏的那一點點小火苗是對李重月那點不知名的情意。那無邊的曠野裏的一點兒小火苗,掐不滅的小火苗,她瞬間慌了起來。
“你什麽你,你堂堂一個将軍,自然配的上他,我們草原上若是一個女子中意一個男子,自然會将這愛意表達,你還等什麽?”
“我,我不知道。”烏朵娜說的頭頭是道,李重月……她和李重月……陸靖雲越想越亂。
“奧,對了,你剛才跟李重月究竟出了什麽事,他拒絕你了?”
“切莫胡說!”還瞎說,陸靖雲真是急了,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哎,本郡主只是随口一說,你不用這般情急……”烏朵娜見她這模樣,不由抿嘴笑了起來,“那你說說究竟所謂何事?”
“這,此事說來話長……”陸靖雲這才又坐了下來,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這樣說來,那肯定要制得解藥,現在還不能确定那下毒之人沖何人而來,若真是為你,你豈不是很危險!”
“我也知這解藥的重要,可是我……”
“別可是了,你只要向李重月表明心意,再讓他施針與你,過了明日回了贏國向你父皇禀明一切,再讓你父皇做主召了他做驸馬,豈不是兩全其美?”
事情哪有那麽簡單!“當然不可!”靖雲不由制止。
“有何不可?”
“……就是不可。”心裏不自覺地攏起道道阻礙,說到現在她已經亂了,全亂了!
“你先等着,我與李重月說去!”烏朵娜瞪了她一眼,倏然起身推出門去。
不知何時門外已經下起了大雪,整個別院換上了一層銀紗,只見李重月立于廊上,身上一半已被夜雪打濕。
這邊房內燭火因門外的風亂竄,長廊上兩人的悉悉話語字字傳入陸靖雲耳內,聽得一清二楚……
良久,烏朵娜拉着李重月進屋,又一手拉着陸靖雲到內室,兩人坐于床沿一陣沉默,烏朵娜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去,吹了外間的燭火關上了門。
“你,你的衣服濕了,小心受涼。”她低頭輕道。他不語,蹲下輕輕将她的鞋子脫下。燭光下,她粉色的勁脖變得晶瑩剔透。轉身坐到床榻上輕輕脫下外衫,最後只剩一件單衣。他雙手輕輕挑開她的發絲,手執銀針施于她背上各處,片刻十二根針已下去,雙手扶着她的肩慢慢将她轉過身來,陸靖雲擡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眸,心跳不由地快了起來,他移開目光,靖雲才回神過來,難道這就是烏朵娜說的臉紅心跳嗎?
他又靜靜地在她身前施了十二根銀針,一切顯得異樣,卻又是平凡,李重月伸手輕輕握着她的手,他手心的溫度不似以前那麽冰涼,倒覺得微燙,隔着單衣在左右雙臂各施下六根銀針,“雲公主,冒犯了……”他低頭輕語,将她的褲腳卷起至膝蓋處,又在小腿到腳踝處各施了六根針,這四十八根針總算都完成了,“還請雲公主忍耐片刻。”他擡頭看着她。
“……無礙。”她輕道。說完這句,兩個人又不知再說些什麽,陸靖雲再次收回目光。兩人陷入一陣沉默,雖是如此,似乎……似乎一直靜着也沒什麽……難道這就是烏朵娜說的原意一直這麽呆着也是好的?陸靖雲想想這想想那,一顆心好不容易安靜了些,此刻又亂了起來。
安靜了片刻,見李重月取出一個小盒子,再将針一根根拔了出來裝進盒子裏,此時天已經快亮了,燭火也燃到了盡頭,“須及時回客棧內。”
“嗯。”靖雲點了點頭。
兩人收拾一番,陸靖雲便帶李重月出了別院。下了半夜的雪,晨曉更是清冷。“阿嚏!”李重月不禁打了個噴嚏,才注意到他一直穿着濕衣服。陸靖雲欲将開口,卻不知說什麽。“待解藥制成再進宮。”他只說了一句,轉身便走。這清澈透明的眼眸,這風輕雲淡的話語,這一襲普通的布衣,這一個清瘦的背影……從此她的心裏便有了牽挂。
“怎樣,解藥成了嗎?”再回別院,烏朵娜正在廊上等她。
“不知,他應是有把握。”
“嗯。”烏朵娜點了點頭,又不懷好意地抿嘴一笑,“昨晚你們……”
“我們?”陸靖雲不解地看着她。
“他有沒有……”烏朵娜靠着陸靖雲的肩,仰頭望着這半明半暗的天,“他有沒有吻你?”
“你……你胡說什麽?”聽得這話,陸靖雲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卻讓烏朵娜差點兒摔倒。
“沒有就沒有嘛,你這是做什麽!”烏朵娜一個踉跄後又跑過來偎在陸靖雲身側,“你究竟是何時看上李重月的?”
何時?或許是昨日去封靈寺時的牽手,或許是那日潛入皇宮恰巧救他一命的機緣,還是更早時誤打誤撞的尴尬,或是更早時的山中求醫……“我也不知。”她只道。
“如此,本郡主也不追究啦!”見她的迷茫,烏朵娜也不再相問,“你快去收拾收拾吧,不過一個時辰便是要進宮了。”
“嗯。”點了點頭,兩人才一同回了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