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去了往生谷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的小天使們,給點評論吧!
這一睡已經不知日月交替。
再醒來,是一片忽明忽暗的燭火。
“……”陸靖雲睜開雙眼,巨大的疼痛刺激她的神經,見一側放置了水盆,紗布,還有幾幅銀針。
身上一陣疼痛,她的唇色已是發白,“這,這是哪裏?”說話的聲音幾近無聲。
“這裏是往生谷。”李重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從未離開過。
“……”她無力地環顧了下四周,是一間普通的竹屋。而她仍是一身血衣。疼痛彌漫,只叫她深鎖的雙眉不再展開。
“你身上的傷不宜再拖。”李重月看着她,眼眸暗了下去。
“嗯……”她原以為她再也醒不過來了。
“雲公主,冒犯了。”李重月的目光掠過她的臉,輕輕扶起她,幫她将身上染血的衣服慢慢脫下。這盔甲較為堅硬,也極難解開,陸靖雲咬着唇強忍着疼,自己使不上一點兒力氣,此刻兩人靠近,一時只有彼此的呼吸交織一起。
直到李重月把她身上的戰袍脫下,兩人才松了一口氣,扶着她慢慢靠着,李重月看了她一眼,又專心地把她身上的單衣用剪刀剪了道口子……
自從她受傷到現在已經有兩天了,傷口已經血肉模糊的一片,要用紗布細細擦拭幹淨再上傷藥,這樣的常識陸靖雲自然知道。可這三劍,一劍在右肩,一劍靠着心肺,還有一劍是腹部,傷的位置很不方便。
李重月把她身上的單衣剪開,若隐若現地見她身上的紅肚兜,還有……胸前的起伏,她羞得撇開頭,“我,我自己,可以……”她艱難地說道,右手已經不行,左手忍着疼痛還能動動,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開。
“嗯。”李重月點了點頭,用紗布浸了溫水,轉過身來背着她放到她手裏。
陸靖雲定了定神,擡手因疼痛而有些顫抖,費力地解開身上的肚兜,這傷口處的血已經凝固成黑色,沾染在身上很難擦掉,“……”牽一發而動全身,她猛抽一口冷氣……
“雲公主切勿心急!”李重月背對着她,不經意間手上握拳,指關節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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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牙用紗布擦了幾下,終于把浮在上面的血跡一點點的擦掉,紗布已經變成了紅色。李重月接過紗布放在水盆中,盆裏的水立即被染紅,又換了一盆重新洗了紗布遞給她。
看來陸靖雲每完成一個動作都用了全力,以前在軍營看着将士們受傷,她總是不忍心,卻從沒想過自己也有這麽一天這樣躺着動彈不了,心裏不免一聲苦笑。陸靖雲啊陸靖雲,即便天下無敵又如何,還不是一副血肉之軀。
就這樣慢慢用紗布擦着,也不知道經受了多少痛楚。
“把藥敷在傷口處。”他接過紗布,把手裏的瓶子打開交給她。
瓶中一股濃濃的藥味四溢,奇怪的是陸靖雲對這藥味似乎已經感受不到什麽,不得不再次驚嘆他的醫術。幾處傷口勉強擦幹淨,倒了些藥粉在傷口上,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疼痛蝕骨,她整個人忍不住一顫,一時抓不住瓶子滾到地上,“藥,藥瓶……”一波疼痛過後,她才展開雙眉。
“你先把衣服穿上。”李重月愣了一愣,伸手把一旁的衣服遞了過來。
這衣服……一件單衣,上面還有些淡淡的藥香味,這衣服應該是他的。陸靖雲接過衣服,身體一點一點挪到一側,一點一點穿上他的衣服,整個過程真如努力破繭的蝴蝶般艱難。等了一會兒,李重月才轉身撿起瓶子給她,再把染血的衣服收了起來。
陸靖雲接過藥瓶在另兩個傷口上也倒了些藥粉,繃緊的神經不敢放松,用勁過後就徹底沒了力氣,“重月……”她輕喚一聲,“幫我……”
李重月點了點頭,伸手輕輕幫她把衣帶系上,“這裏只有我的衣服。”他輕道。順手把一碗藥端了過來。
這一折騰已經去了大半夜,喝了這碗藥後陸靖雲只覺整個人都麻木了,似乎從來沒有這樣累過,累到連擡眼都沒力氣,索性輕輕閉上雙眼,意識漸漸飄遠……
這裏叫往生谷?往生谷是什麽地方,是他家嗎,還是……北鄃太子臨死前,鄃帝不是召他進宮了嗎,怎麽還會跟她同行?冰彤呢,冰彤又去了哪裏?
究竟是什麽人下毒殺害太子,又是為什麽,不知皇姐他們能否安然回大贏,有沒有被沈追勝追上……
這一夜的夢,一堆的疑問。
直到陸靖雲醒來,她的思緒似乎還在不停跳躍,最後成了一團亂麻,連自己都理不清。聽見有聲音,看到李重月推門進來,手裏端着藥碗。她便滿臉疑問地望着他。
他伸手給她把了個脈後說道:“我已經用銀針封住你的大穴,此時經脈尚未通暢,你不可妄用內力,否則經脈受損便是回天無力。”自從她受傷後,他深邃的眼眸裏似乎再也不見那片清明。
她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嘴唇。李重月也不再多說什麽,打了水幫她簡單梳洗了下後才喝了藥。
陸靖雲嘴角勉強牽起一絲弧度,由他喂藥始終有些窘迫,又不能随意動彈,免不了還要灑到外面,她心裏隆起一陣歉意,又紅了臉。身上的疼痛仍然不減,只是她任由這疼痛侵蝕她的意志。本想試着運內力,又想起李重月的囑咐,只好作罷。
他收起藥碗出了門。應該已經天亮,看這屋內擺設與紫雲山上的竹屋相似,桌上還放着些東西,是她的将軍令,一個木偶,還有師父給她的藥瓶,還有……那支斷了的梅花簪。
這些東西都是她身上的東西,陸靖雲愣愣看了一眼,只覺身上仍然無力,看眼前的東西也很模糊,不禁又閉上了眼睛。眯了片刻,李重月端了米粥過來,喝了小半碗後沉沉睡去。
豈知睡着也不安穩,身上越來越熱,手心腳心全是汗,原本毫無血色的臉憋得通紅,人在半夢半醒間不斷夢呓。
“雲公主,雲公主!”幾聲急切的喚聲,她聽來卻不真切。
“水,水……”夢呓間,到處是火,火,好多人在拼命的跑,她也跟着跑,可無論怎麽跑也跑不出團團烈火,烤的她整個人都要幹枯,跑着跑着突然再也邁不開步子,一下子撲倒在地……為什麽,為什麽她變成了一個小女孩,她想用輕功飛離這片火海,可怎麽也飛不起來……
“雲公主!”又一聲喚聲,聽來好像清晰了許多,是誰在叫她?
“雲公主!”這聲音越來越清晰,她不禁從地上爬起來循着喊聲走去。
究竟誰在喊她?一步步走着,似乎脫離了那片火海,舔了舔嘴唇,是誰給她清泉,予她生命之源,“……”終于緩緩睜開雙眼,見身上幾根銀針,“我,怎麽了?”
“傷口引起發熱,你意識中運了內力抵抗,險些傷了經脈。”
原來如此,她心裏不由一陣涼意,殊不知自己在夢中去了鬼門關走了一圈,怪不得剛才她只覺得熱,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感覺有些甘甜,是他給她喂了些水。
“我要用銀針幫你疏通經脈,只是,只是疏通經脈需足足二個時辰,這兩個時辰內雲公主不可睡着,否則極易自行運功毀了經脈。”他神色凝重。
“……”她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只知道他一向清清淡淡與世無争,應該不會有什麽害怕,可現在他卻是……害怕?的确就是害怕。陸靖雲心裏一驚,他在怕什麽?“若是……若是我睡過去了……”他将目光移開,一言不語,把一側的銀針拿在手裏,渾身是難以言明的氣勢。
陸靖雲不敢再說什麽,深吸了一口氣,說了一句:“有勞了!”
他慢慢擡頭看着她,點了點頭。
兩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李重月幾根銀針下去,她竟然全身失去了知覺!
要是還這樣疼,那她即使咬着牙也能忍,可現在一點疼痛感都沒有,只覺得乏力,這樣怎能不睡去?想擡手分散些注意力,這才發現除了眼睛她全身上下都動彈不得。陸靖雲看了看李重月,想開口說什麽,可見他凝神施針也不好打擾。
不知道他一身醫術哪裏學來?也曾有人問她這樣的問題,一身武藝哪裏學來?不由心裏一笑,又想起他說他是孤兒,他的身世真的與鄃宮有關嗎……
陸靖雲定了定神,胡思亂想後更加困了。
不行,不能睡!努力睜了睜雙眼,李重月的身影在她面前晃了幾晃,可好像出現了幾個重影,硬是看不清……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對他生了情,若不是烏朵娜的追根問底,到現在她自己也不知。
不知?不知何事?她心裏一笑,不知即使看不清他的人,那個輕輕淺淺的身影在她心裏也抹不去,她以往竟然這樣遲鈍。不過現在,她也還是遲鈍,心裏想着想着,不禁漸漸合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