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番外三】瑣碎二記

part1.影帝記

阿尋兩歲的時候,黎末和路逍言都開始工作了,寶寶白天住在外公外婆或是曾爺爺家,晚上,爸爸媽媽再把他接回去。

雙方的老人都是樂得開心的,誰不想家裏有個這麽可愛的寶寶?

路逍言推了很多通告,選擇接了一部題材紀實的電影,鬼才導演,獲獎小說改編的劇本,這都讓他難以拒絕。

他是主演,飾演一個腿有殘疾的年輕人,在社會為夢想拼搏經歷的各種坎坷。

這個劇本,像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劇本裏的那些情節,都真實地在他身上發生過。

對自己的懷疑和不自信,周圍人異樣的眼光,挫敗和無助,那些感受,在心裏依舊真切。

他的腿已經康複,但他演殘疾人,卻格外真實。

因為這部電影,他剃了一個很短的寸頭,還是出自黎末之手,因為他覺得黎末每次給小阿尋剃的寸頭都很好看。

拍這部電影,他要穿最破最舊的衣服,學着跛着腳跟流浪狗搶食,頂着烈日在工地裏搬磚,毫無偶像形象,拍車戲時,自己親身從車底滾過,只差一點,輪胎就要碾過他的身體。

一個演員的辛苦,在這部電影裏嘗遍了,打電話時,他只跟她說一切都好,其他什麽也沒說。

拍完這部電影,他瘦了十斤。

結果,上映後,一夜成名。

路逍言這個名字,不再是偶像與流量的象征,這部電影,讓世人看到他表演的功底與魄力。

他夢寐以求得到的影帝,在頒獎典禮上,終于屬于“路逍言”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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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換上西裝禮服,風度翩翩地上臺,後面的大屏幕在回顧他這一路的艱難,底下,很多舉着燈牌的粉絲哭了,他卻依舊帶着如沐春風的笑容,對很多人,一一道謝。

“最後,我還想感謝一個人。”

他想鄭重地說出最後一句話,主持人卻笑着打斷了他。

“阿言,等一下哦,我們準備了一個視頻送給你,快看看視頻中的人是不是你最想感謝的。”

大屏幕中,出現了她。

她坐在他們家的玩具房的地上,穿着白色的毛衣裙,很居家的打扮,對着鏡頭笑得溫婉。

她說:“路逍言,我昨天背着你和朋友去電影院看你拍的電影了,你怎麽能演得這麽好,我在電影院哭得像個傻子,周圍人都看着我你知道嗎?”

她紅了眼睛,卻還是笑着的。

“電影裏的人或許有不美好的結局,但你的結局,一定是美好的。”

“因為你有我啊。”

她說得自己不好意思了,垂眸一笑。

“路逍言,記得要更加努力哦。”

“我還想看你在更多舞臺上閃閃發光。”

拍到這裏時,在旁邊玩玩具的阿尋嘤嘤呀呀想要插話,黎末笑着抱起他,阿尋肉嘟嘟的小臉用馬賽克遮住了。

“寶,爸爸得了一個大獎,你有什麽想對他說的嗎?”

阿尋拿着玩具,激動地揮手。

“爸爸,棒棒!阿尋要車車和好喝的奶奶。”

奶聲奶氣的阿尋,可愛極了,黎末笑了,在場的人也哄堂大笑。

路逍言望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他們的臉被切換了,他才轉過身來。

“阿言有什麽話想對寶寶和太太說呢?”

他低頭,對上話筒。

眼裏星辰萬千,只融為兩個字,深情。

他當着全國觀衆的面說:“阿尋,爸爸會努力給你賺奶粉錢的。”

他停頓一下,擡頭,大家意外地發現他眼睛紅了。

他拿影帝那天的這句話,讓很多人難忘。

他說:“黎末,這一生,我只愛你。”

二胎記

最近,家裏的兩個男人很煩惱。

不,更确切地說是路逍言特煩惱。

他發小程墨把人程青青從軍隊裏拐跑了,馬上要準備結婚的事,還是帶球跑的,所以不得已請了長假,邊防軍區這下一個軍醫都沒有了,上級把目光又鎖定到黎末身上。

她現在孩子四歲了,家庭穩定,又能吃苦,還是對邊防軍區最了解的人,她的确是最好的人選。

領導征求她意見她是否願意回軍區工作半年,她還真的答應了。

半年啊,待在那個偏僻的山區,他見她一面那麽難,想想心裏就很難受。

她卻跟他說,只有半年,當初她離開得很突然,這次再去半年,還很多人一個情分,算是有始有終。

她還說,山區進行了建設,網絡信號比以前好多了,每天都可以視頻,想對方了也能馬上看到,沒那麽恐怖。

他生氣了,手機上看到能和真人一樣嗎?

他埋怨她太過狠心,堅持要去那裏,果斷地抛棄了他和阿尋。

他開始單方面的冷戰,想讓她回心轉意。

他還慫恿兒子,裝成可憐巴巴的樣子。

“寶啊,你媽不要我們了,你快去勸她,讓她留下來。”

我們四歲的小帥哥已經是很有自己思想的人了,他淡淡瞥了他爸一眼,繼續拼自己手上的積木。

“爸爸,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呀。”

“媽媽都跟我說了,她是為國家做貢獻,要去給祖國的英雄治病。”

“我是男子漢,她說我要支持她,我覺得很對。”

“爸爸你怎麽連我都不如。”

說完,眼神還頗帶嫌棄地瞟了他一眼。

路逍言一口老血想要噴出,恨不得捏死這小子。

這麽早熟,這是像誰啊?小小年紀還來教訓他?一定是像她,他小時候可是個特純情單純的小男孩。

兒子的路行不通了,跟她冷戰,她也不理他,每天依舊溫溫柔柔地對他,還有一個月她就要走了,他被逼無奈,拿着行李箱離家出走了。

我們路男神的離家出走,就是從他們樓層,搬到了樓上的黎牧家。

黎牧跟蘇蘇結婚後,為了有個照應,房子特地買到他家樓上,黎牧聽說他要來他家住一段時間,一臉嫌棄,還吐槽:“跟我姐鬧別扭有什麽用?最後低頭還不是你?”

他哼了口氣,一臉堅定地說:“這次我絕不低頭!”

蘇蘇在一邊,偷偷發短信,告訴黎末最新的戰況。

黎末一點都不急,下班後故意去黎牧家走了一趟,他那時躲在房間裏裝睡。

她走到床邊,笑着問他:“路逍言,我們回家嗎?”

他閉着眼,故意不答。

黎末也不惱,笑着跟蘇蘇說要麻煩他們幾天了,還交代了一些他的飲食習慣,然後,就很果斷地走了。

路大少睡在床上,眉毛擰成一團。

黎小末,你不會多跟我說會好話嗎?

之後,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天,黎末偶爾會送些她做的東西到樓上,他故意不見她,她也不叫他回去,等她走了,他就出來把她送的東西全霸占了。

各種美味的點心,熟悉的味道,他不由嘆氣,還是老婆做的東西最合他胃口。

黎牧對着他翻白眼,哪有這麽霸道的,睡在他家,他姐做的東西還不讓她吃了。

兩人雖然沒住在一起,但對彼此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畢竟有個叫阿尋的小信使。

阿尋對他爸的事會毫無保留地告訴黎末,在他爸那,卻沒這麽容易了。

路逍言想知道她的事,小屁孩還要他答應條件。

比如說,“以後不許跟我搶媽媽做的燒麥。”

“每周要讓媽媽晚上跟我睡三次,不許跟我搶媽媽。”

“我跟媽媽玩游戲你不許搗亂。”說這話還補充了一句,“因為爸爸太笨了。”

路逍言恨得牙癢癢,但只能答應,果然,兒子就是男人一輩子的敵人。

有一天晚上,他遲遲沒聽見樓下開門的聲音,他問在一邊做作業的阿尋。

“你媽最近都這麽晚回來嗎?”

已經差不多晚上十點了。

阿尋搖頭,眉頭也皺起來。

“沒有啊,媽媽從沒這麽晚回來過。”

路逍言心裏瞬間就有點慌了,拿了外套就下樓了。

晚上變了天,他穿的衣服很少,在寒風中微微發抖,他卻不敢回去穿件衣服,怕他上樓一趟就錯過她了,如果她遇到危險怎麽辦?

等了很久,終于看到了路燈下熟悉的影子,卻不是她一人,影子是成雙的。

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走在她身側,跟她有說有笑,他看到,臉一下就黑了。

氣沖沖地過去,抓住她手腕,使勁把她拉過來,大眼睛死死瞪着那個男人。

黎末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後想跟他介紹。

“路逍言,他是……”

她話還沒說完,他拽着她就走了,留下冷冰冰的一句:“我不想知道他是誰,你跟我走。”

一路死死拉着她不放,把她帶回他們自己家裏,門一合上,他就把她壓在門上,堵住她的嘴巴,往死裏吻。

帶着一點懲罰性質的輕咬,訴說這些天的委屈和思念。

黎末實在是喘不過氣了,使了勁想要推開他,他發洩了一番,松了力氣,放開她了。

“路逍言,你幹什麽,弄疼我了。”

她聲音越發軟糯,開口,原本的埋怨竟帶着點撒嬌,她也很意外。

路逍言看着她眼睛,客廳很暗,只有窗外透進的微光,他的眼睛卻亮亮的,像是染着水光。

下一秒,又皺了眉頭,長睫低垂着,無力委屈的樣子。

“黎小末,你是不是煩我了,覺得沒我的生活更好。”

他心裏其實相信她跟那人沒有什麽不正當的關系,但是,這麽久沒見她,見面就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他越發難受了。

黎末捏捏他高挺的鼻子。

“路逍言,你想什麽呢?”

“今天我們開會晚了,裴老師是跟我一個辦公室的同事,怕我晚上一個人不安全,他也順路,所以送了我一趟。”

“你怎麽不叫我去接你,我是你老公啊。”

“阿尋說你最近晚上要改樂稿改到很晚,我怕打擾你,也怕你辛苦。”

她唇齒間的語調溫柔,十足耐心地跟他解釋,他氣已經消了一半,一半還堵在心裏。

“哼,我才不信,你就是狠心,這些天對我不聞不問。”

“是不是準備趁我不在家,二話不說就去軍區了。”

黎末踮腳,勾住他脖子,對他笑。

“我對你不聞不問會擔心你吃不慣別人家的飯每天想方設法給你送吃的?”

“你沒發現,你冬天的衣服我送到樓上去了嗎?”

“還有晚上,我偷偷去看你,你果然又踢被子了,我不關心你會去給你蓋被子嗎?”

這次換路逍言呆了。

“黎小末,你……”

她笑着打斷了他。

“這次我是想你好好冷靜一下。”

“也想看看你一個人能不能照顧好自己,結果,唉,果然不行。”

“誰說我可以毫不猶豫地離開?我也很舍不得你,也很擔心你啊。”

“只是,我沒告訴你而已,我做出這個決定經歷了多大的煎熬。”

她語音落下,聲音漸漸低下來,帶着些許無奈,面前的人緊緊抱住她。

他聲音低低的,帶着忏悔和歉意。

他說:“黎小末,對不起。”

“我想你了,真的,很想很想你。”

擁抱之後,他突然彎腰抱起了她,向房間走去。

黎末臉微微紅了,在他耳邊提醒:“路逍言,今天我不是安全期。”

他笑了,大眼睛格外明亮。

“沒關系,哪有那麽巧的事。”

蘇蘇望着門外,有些疑惑,對認真寫字的阿尋說:“阿尋,你媽怎麽還不來接你。”

剛才已經清楚地聽見樓下關門聲的阿尋,很淡定地回:“今天大概不會來了。”

黎牧略帶嘲笑地說了句:“我就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唉,逞什麽強呢?”

阿尋聽到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他舅舅一眼。

而後,笑得甜甜地對蘇蘇說:“舅媽,可以幫阿尋洗香香嗎?阿尋今晚想跟你睡。”

很像爸爸的大眼睛眨了兩下,一般人都抵擋不了的可愛。

蘇蘇笑得一臉燦爛地說“好”。

在玩手機的黎牧擡頭,很難受地看着面前的小不點。

誰家的小魔王,快領走啊!怎麽來禍害他了。

***

一個月後,下周,黎末就要走了。

出發前做的體檢,今天,她帶着阿尋去醫院領報告了。

拿到報告,她有些哭笑不得。

唉,有些事,真的是命運弄人。

阿尋剛在聽到醫生阿姨對媽媽說的話,好奇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大眼睛閃爍着疑惑和小小的期待。

“媽媽,這裏真的有小弟弟或小妹妹嗎?”

黎末彎了眉眼。

“是啊。”

“那…爸爸知道嗎?”

黎末搖頭。

“還不知道呢?阿尋想告訴爸爸嗎?”

他重重地點頭。

“好消息要一家人一起分享。”

黎末憐愛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把手機給他,讓他打電話給爸爸,自己坐在長椅上認真地看醫生開的報告。

小寶寶二十幾天,應該是那一晚的事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蓄謀已久。

路逍言在片場,突然接到黎末電話,開心地接起,卻是他家小魔王的聲音。

“爸爸,媽媽在醫院,你快過來。”

說完,就挂了,阿尋的語氣還格外嚴肅。

路逍言當時腦子就短路了,二話不說從片場飛奔到醫院,心裏忐忑不安。

他一路都在祈禱,祈禱她沒出什麽事,他還發了毒誓,寧願他自己折壽十年。

結果,到了醫院,飛奔到她面前,她卻對他笑着。

她說:“路逍言,我可能去不了軍區了。”

他心裏就像什麽東西塌了一樣,腦子一遍空白。

他抓住她肩膀,紅着眼睛,急切地問:“黎末,你得什麽病了?你跟我說,沒事,一定可以治好的。”

“我的腿都能治好,你一定會沒事的。”

黎末傻了,無奈地問:“你說什麽呢?”

“明明是好消息怎麽這麽咒我呢?”

“好消息?”他不解。

黎末親了親他側臉,笑意在臉上綻開。

“恭喜你啊,又要當爸爸了。”

“你想要的小公主,可能馬上就要來了。”

然後,剛才還一臉悲傷,甚至絕望的男人,下一秒笑得像個傻子,激動地抱起了她。

“哈哈哈哈哈!”

“我的乖乖要來了!我老婆不走了!”

小阿尋坐在長椅上,看着抱在一起的父母,注意到四周人的目光,嘆了口氣。

眼前這個笑得這麽傻的大人,他真的不想承認是他爸爸啊。

瑣碎二記,到此結束。

因為有你,生活中一切瑣細的小事,都是溫暖的信箋,藏在名為回憶的信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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