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方便。”
宋擲成頓挫了一下,實在不知道再說什麽,繼續開車。
又是佘山,月湖山莊。
“你家?”宋擲成把車停進車庫的時候,高煤凰小心翼翼地問。第一次來,如果家裏有其他人,總要帶些禮物才是禮數,她雖然被他說得什麽都不是,但這些東西總是懂的。
“我自己的家。我和家裏人分開住。”宋擲成一邊給高煤凰開車門,一邊說。嘁,虛僞。裝得這麽紳士,嘴上讓着我點兒什麽都有了。高煤凰在他身後撇嘴。
都沒讓她坐一會兒休息一下,宋擲成直接将她帶入了家裏的地下酒窖。
嚯!這人是個酒鬼不成,在家裏存了這麽多酒!高煤凰暗地裏想,這要是着火了,這個地方一下子就能竄起老高的火苗吧?她的腦海裏出現了宋擲成猴子一樣在火海中上蹿下跳的場景,心裏暗爽,嘴上不禁笑出了聲。
“幹什麽?”宋擲成看着一臉壞笑的高煤凰冷冷問。
“嗯?沒什麽?你的酒好多啊!”高煤凰順勢拍馬屁。
“嗯,我媽媽以前很喜歡收藏紅酒。”
“哦。”以前?那現在不喜歡了?高煤凰心裏暗自嘀咕,卻也不敢問。一般涉及家事,人家不是主動說,她從來不問。
酒窖裏散發着淡淡的橡木香味。裏面有一張小小的橡木桌和兩把椅子。兩個人對坐着,宋擲成一點點講給高煤凰聽。
“我不想浪費自己太多好酒,所以很多東西我只給你講講,你記住就好。”宋擲成毫不客氣地說。
他從橡木架上拿起一瓶酒,徐徐打開倒入酒杯中:“喝一瓶酒之前,要慢慢把它倒出來。因為長期貯存的葡萄酒,就像在黑暗中呆了太久的一個人,首先要讓它呼吸,跟空氣接觸,将它最好的氣息慢慢釋放出來。這樣,酒才會有味道。”
高煤凰聞着酒香,嘿嘿笑着伸出爪子,被宋擲成無情地拍掉,接着說:“品酒,要先看,手拿杯腳45度搖動,觀察酒液在杯壁上流動的狀态。再聞,捕捉它的香味兒。最後,才是嘗,不要喝得太多,舌尖緩慢攪動,讓酒和口腔裏的各個部位充分接觸,看它的酸度、糖度、酒體和後味。”
“可以喝了嗎?”高煤凰已經給自己倒了一杯,躍躍欲試了起來。不等宋擲成回答,已經灌了進去。
“這是什麽?真挺好喝。”高煤凰喝完長出了一口氣,贊嘆道。當然,什麽酸度糖度後味的,她一概沒有感覺到。
“這就是被人們說的神乎其神的82年的Lafite。”宋擲成輕輕一笑:“知道它為什麽這麽經典嗎?”
高煤凰搖頭,又趁機喝了一口。
“酒多半是是因為酒莊而知名的。法國素來都被人們稱作‘紅酒聖地’,法國知名的葡萄産區有波爾多、勃艮第、博若萊、香槟區。1855年,波爾多從它多如牛毛的酒莊裏選出了61個GrandCruClasse。其中,第一個等級的只有四個,拉菲莊、拉圖莊、馬歌莊和紅顏容莊。而四個中,拉菲排名第一。你慢點兒喝,品一品,Lafite的花香和果香很明顯,溫婉內斂,是紅酒中的‘皇後’。”
“哦,果然好喝。”高煤凰又趁機喝了一大口:“那為什麽非要82年的拉菲呢?”高煤凰不恥下問着。
“葡萄年份的好壞決定了酒的好壞。多雨的年份,葡萄熟得快,陳年的能力就要差一些。所以,不是年份越早的酒越好。82年那年,不是法國最好的年份,但那一年,拉菲莊的小環境很好,當年酒的産量又很少。物以稀以貴,82的Lafite就被炒了起來。”他的聲音混着橡木和酒香徐徐流淌,清涼好聽。
“你可真博學啊,你的聲音真好聽。”高煤凰趁着宋擲成沒注意的時候,自己又倒了一大杯。
宋擲成放下酒杯,走到滿是葡萄酒的酒牆旁,一瓶瓶給高煤凰說着歷史和來歷。他的聲音越來越飄渺,高煤凰已經自動忽略了開去,自己拿着酒杯偷喝一點兒,一會兒偷喝一點兒。當宋擲成終于發現自己好久沒有得到回應,回頭去看時,高煤凰已經傻呵呵地坐在那兒端着空杯子傻笑。
“Shit!”宋擲成奪過高煤凰的酒杯:“你不知道儲存年限很長的紅酒後勁兒都很大的嗎?”
高煤凰已經醉到渾身癱軟,宋擲成氣得太陽穴突突跳動,恨自己幹嘛攬這麽個麻煩在身邊,真是個勞心勞力傷神傷身的活兒。總不能任由她就醉在這裏,總得把她挪出酒窖。他矮下身子,背起她,還好,她不算太沉。
可恨的是,這家夥在他的後背上竟然還不老實,口裏叨叨咕咕地說:“小龍,你真好。你多久沒背過我了呀?我記得小時候你總這麽背我的。小龍,我一點兒都喜歡有錢,我不喜歡整天背虛僞地圍着說那些虛僞的奉承話,我明明沒有那麽好看她們非要說‘高總,你家女兒長得真是美如天仙’,小龍,你說他們虛僞不虛僞?你呢?你是不是也不喜歡有錢?我從來沒問過你。我覺得越有錢,爸爸回來的越少了,爸爸笑的越少了,真沒勁。要那麽多錢有什麽用?來上學,他們還不是管我叫暴發戶?沒意思,還不如上個普通的學校,和萌萌她們一起,我也高興。我現在,很努力很努力的高興,有時候卻還是高興不起來。你呢,小龍?小龍,你真好。”
宋擲成正若有所思地聽着高煤凰的醉話,沒料到醉得一塌糊塗的高煤凰突然伸出嘴在他的後頸上“吧嗒”親了一口。
宋擲成像踩到髒東西一樣把後背上的高煤凰扔了出去。醉得昏天海地的高煤凰被他扔得痛呼了一聲卻也沒清醒過來。
宋擲成冷硬而威風凜凜地皺着眉看着地攤上蜷縮着的高煤凰,心說:這個女人怎麽這麽麻煩。
“你起來!”他吼着。沒有一絲回應。
“喂,高煤凰!你起來!”他上前用腳踢了踢她。依舊沒有反應。
無奈,他只能打橫将她抱起來,準備把她放到大廳裏的沙發上。可是,剛剛被他扔在地上颠了那麽一下,大概是讓醉酒的高煤凰很不舒服,再經宋擲成的一抱,她的腹中翻江倒海起來,“哇”地一下,吐了出去。瞬間,兩個人的身上,一塌糊塗。
多虧高煤凰已經醉成了一灘爛泥,否則,她就會發現,宋擲成的臉已經綠了。
☆、被戀情
處*女座的宋擲成一分鐘都沒有停留,把高煤凰“咣”地一聲斜扔在地上,迅速脫去了自己的衣褲。再看看高煤凰身體下面的白色長毛地毯,和高煤凰身上搖搖欲墜的嘔吐物,果斷而迅速地用兩根手指快速脫了高煤凰的裙子。用高煤凰的裙子卷着自己大面積受災的衣褲扔到門口的垃圾桶裏。
看了看歪在地上,身上一片粉粉嫩嫩、只剩下重點部位還遮掩着的高煤凰,恨得牙根直癢,賭氣不管她,直直走進洗澡間裏。放着水,想來想去,還是走了出來,打橫抱起高煤凰扔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從卧室裏拿出一條涼被,蓋在了她身上。自己走進了洗澡間。他把水放到最大,恨不得将身上的皮刷去換層新的,卻還是覺得身上有濃濃的異味。
這時候,門外的門鈴聲大作,只可惜宋擲成“嘩啦嘩啦”地放着水,一味沉浸在他的異味中不可自拔。躺在沙發上的高煤凰被門鈴聲從熟睡中叫醒,先是用被子蒙上了頭,後來又是用手指堵住了耳朵。
少頃,門鈴不響了。
宋擲成放在客廳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一聲接着一聲。高煤凰閉着眼睛摸索到電話,拿起來“喂?”那邊愣怔了一下,說“喂”。
還沒等高煤凰說話,手裏的電話已經被一只濕着的大手搶了過去,挂斷。“你怎麽能随随便便接我的電話?”宋擲成身上還挂着水珠,下面只圍着一條浴巾,對高煤凰暴怒地吼着。
高煤凰覺得頭痛無比,揉着頭說“诶呀,頭好痛”。微微睜開眼睛,正看見在身前暴怒的浴巾男。
啊!她的眼睛瞬間睜開!再低頭看看自己!啊!
“你對我做了什麽?”她大吼着。
宋擲成不理她,拿起手中的手機翻一下來電,是傅啓然,放心了不少。
“你這個混蛋,你……你……你怎麽能這樣?”寸寸畢露的高煤凰不顧形象跳着腳罵道:“我以為你只是心裏陰暗,沒想到你還道德敗壞!你!你趁我沒有防備竟然幹出這樣的事兒,你!我要去警*察局告你!”
宋擲成被氣得哭笑不得:“我怎麽道德敗壞了?你告我什麽?告我領了個酒鬼來家裏吐了我一身?”他指着門口垃圾桶裏的衣服說。
“啊,是這樣嗎?”高煤凰低着頭仔細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還沒等兩個人再細細分辨,門鈴聲又急促地響了起來。伴随着傅啓然那很大很有磁性的嗓門:“宋擲成你快開門,我知道你小子在裏面,我聽到電話鈴聲了!你要是不開我就給你家老爺子打電話、給雲為安打電話,我可知道裏邊兒的不是雲為安!你要是不想我在這兒大喊一晚上你就把門給我開開,我有事兒找你!”
高煤凰在地上炸毛雞一樣跳了起來,“怎麽辦怎麽辦?是傅啓然那個大嘴巴!”
她光着在地上走來走去,又去拽宋擲成的胳膊:“宋擲成,快想想辦法啊,怎麽辦怎麽辦?我們倆這造型,是個人都得誤會呀,何況是雜哥那個雞婆級別的呢!快快快。”
宋擲成頭痛地看着她的肉在自己眼前飛快晃動,比較鎮定地拽住她的胳膊:“又沒什麽你慌什麽。”把她連推帶拽地推進最近卧室的壁櫥裏:“你先忍一忍,我打發了他你再出來。”
“好!”高煤凰已經六神無主,抱着膀子毫無主見地說。
宋擲成一打開門,傅啓然子彈一樣飛進屋子,獵狗一樣聞了聞,用手指指點點地說:“你你你,你今天屋子裏味道都不一樣哦!說,剛接電話的女人是誰?”味道當然不同了,酒味裏夾雜着嘔吐物的味道,櫃子裏的高煤凰偷偷地想。
“哪有什麽女人,我剛接電話的時候在看電視。”宋擲成依舊面無表情。
傅啓然把手伸到宋擲成的腰間上準備拉開來往裏看看,被宋擲成按住了:“你幹嘛?”他很不悅地拍開了傅啓然的爪子。
“不對不對,你絕對有問題!誰會這個時候洗澡?你的屋子裏平時可不是這種味道!我剛剛沒聽錯,就是女人接的電話!”傅啓然在各個屋子間游走,推開一間間屋子查看,倒也沒看出什麽特別。
“你找我到底什麽事?”宋擲成穿着浴巾鎮定地坐回沙發上問。
“哦,我是想跟你借你的地方用一下,我姐回國了,辦個歡迎的Party,我姐喜歡這種居家式的Party,怎麽樣,嗯?”傅啓然想起自己的正事兒,不再四處亂竄,坐到宋擲成身邊擺出做小伏低狀。
“回你自己家弄去!”宋擲成最不喜歡別人把自己的家搞得一團糟,想也不想地拒絕。
“呃呀,你還不知道我媽嗎?那就是一個……”估計他是想用“二貨”來形容自己的媽媽,可想到畢竟是自己的親娘,又沒好意思說,卻怎麽也找不到替代詞來形容他那天生帶感的媽:“她要是一聽我們要開派對,那完了,各種花招都用上,必須一定百分之百得參加呀!萬一她再帶上那幾個阿姨,完了,還什麽潮人派對呀,整個成了‘夕陽紅’了啊!怎麽樣,啊,哥,你就借我這一回!完了我包你的打掃,肯定給你變回原樣,怎麽樣?”
這邊正讨價還價,那邊只聽“阿嚏”、“阿嚏”噴嚏聲不絕于耳。
“哈,終于被哥逮住了!”傅啓然大喜過望,連跑帶颠地奔着聲源就去了。
宋擲成恨鐵不成鋼地閉了閉眼睛,突然想到高煤凰還光着。連忙兩大步跑去把沙發上的被子拿起來也跟了過去。
“哈,被我抓到了吧!”他跑到還在發出噴嚏聲的櫃子前,喊了一聲:“真相只有一個”打開了櫃子門。
他只來得及看到兩條光滑潔白的秀腿,櫃子裏的高煤凰就已經被一條被子蓋上了。高煤凰偎在櫃子角落裏,雙手拉着被子,眼睛水汪汪很無辜的看着宋擲成,說:“你的衣櫃裏是不是放了麝香?我麝香過敏。”說得很沒有底氣,再加上那一副活色生香的赤着的腳踝、腳趾、肩膀露在外面,活生生一副讓人很想犯罪或者已經犯完罪了的場面。
傅啓然的眼睛在高煤凰和宋擲成兩個人身上來回游蕩穿梭,嘴張得可以吞掉一顆雞蛋。“你們倆?你們倆這不算亂……嗯嗎?你們已經超出三代血親了?啊!太刺激了!我有點兒受不了,你們讓我先平複平複,先平複平複!”
“擲成啊,我知道你凡事都不愛循規蹈矩,可你這……也太勁爆了。”三個人坐回沙發上,傅啓然對着一身浴巾裝的宋擲成說。
高煤凰在旁邊裹着條被子看電視。反正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了,估計不會更壞了。
“我們兩個不是親戚。”宋擲成試圖跟傅啓然解釋,又覺得這個解釋太做作,補了一句:“不管是不是親戚都無所謂。因為我們倆沒什麽關系,什麽都沒有。”
傅啓然再次打量了一下兩人清涼而怪異的裝扮:“我不瞎!”
宋擲成很郁悶,這輩子他也沒這麽低三下四給人解釋過什麽呀。想到這兒他很生氣,擡腳踹着在一邊悠閑地看電視的高煤凰說:“你!你倒是說說呀!”
“說什麽呀?跟他有什麽可說的?”她傲慢地看了傅啓然一眼,只要不是她的男神,被誰誤會都無所謂:“愛信不信呗。”又轉過去問宋擲成:“喂,你家有薯片、酸奶、烤魚片、海苔之類的沒?看電視不吃點兒什麽總覺得沒意思。”
“不許在我家吃東西。”宋擲成沉着臉說。
“不許在宴會上吃東西!不許在你車裏吃東西,不許在你家吃東西!什麽都不許!什麽你都不許!也不知道你那兒怎麽這麽多規矩?”高煤凰嗤之以鼻地嘟囔着,讓宋擲成很搓火,他嗆聲着:“你看看你家的樣子!我是不想你把我這裏弄得跟你家一樣亂七八糟!吃吃吃,你不這麽貪吃怎麽會肚子疼得上盲腸炎?”
“哼!不吃總行了吧!回我自己家吃!”高煤凰氣呼呼從沙發上站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還披着被子:“你!快給我弄身衣服去!我的衣服都被你弄成那樣了我還怎麽穿?”她說得很是理直氣壯,全沒想到自己的話裏會讓人聽出怎樣的歧義。
“你等一會兒,我事先也沒有準備,哪去給你找女裝?一會兒我打電話按你的尺寸讓人送一套衣服來。”宋擲成耐着性子解答她。
傅啓然在一邊看着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想:這倆人要是沒什麽,豬都會上樹了。他嘻嘻笑着拍拍宋擲成的肩膀:“哥們兒,沒想到啊!還有些惡趣味!”
又回頭看看高煤凰:“表妹……哦不是,小凰凰,受苦了吧。”高煤凰敢肯定他的腦子裏一定閃過了N個低俗的畫面,各種糜lan各種下liu那種。
宋擲成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推着傅啓然向外走,一副要殺人的模樣:“你不是來借屋子的嗎?好,借給你!你快走吧!別在這兒添亂了!說好,我不參加!還我的時候物歸原處,都給我收拾幹淨!”任憑傅啓然狼嚎鬼叫還是将他推了出去。
傅啓然被推出了門還在賊心不死地喊:“小凰凰,你穿得是什麽size來着?我去給你買衣服送來吧!你哥我很在行的!”
瞬間,他的聲音被暴怒的關門聲砸在了門外。
☆、較勁中
傅啓然在外面蹦着高吆喝了一會兒,看門內的兩個人不搭理他,反正來時的心願已經達成,便懷揣着這則新鮮的緋聞志得意滿地走了,就差嘴裏叼着根牙簽了。
門裏,兩個人誰也不看誰。高煤凰在因為他不讓自己吃東西而生氣。宋擲成則覺得因為她将屋子借了出去不值。
宋擲成拿起電話:“梅嫂,你去哪裏了?哦?跟我告過假了?哦,去吧,沒什麽事,我忘記了。”放下電話才想起來,梅嫂說這周末要回家鄉給女兒辦入學的事,請假三天。
“你先呆在家裏,我去給你買套衣服。”宋擲成草草囑咐了一句,走出門去。
他一走,高煤凰便自由了起來,先去浴室裏沖了個涼,再從他的衣櫥裏拿了件他的襯衫套上,看着垃圾桶裏的衣服,萬分心疼。好端端的衣服,至于弄上東西就扔了嗎?這麽想着,她拾起了衣服,在衛生間裏一邊洗一邊哼着歌“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軟棉棉,紅太狼,灰太狼。別看我只是一只羊,綠草因為我變得更香,天空因為我變得更藍,白雲因為我變得柔軟……”
門鈴響起,高煤凰就着宋擲成的襯衫擦了擦濕濕的手,跑去開門:“你怎麽沒帶鑰——”門口的不是宋擲成,而是一個穿着校服的十六七歲的男孩子。他瞪大眼睛看着高煤凰,看到男士襯衫下光潔的兩條腿,臉騰地紅了。
這已經是高煤凰今天第二次被誤會了。誤會着誤會着也就習慣了。她問門口的男孩兒:“你找宋擲成?”
男孩兒匆忙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可是他現在不在,不然你先進來等他一會兒?”男孩兒羞澀的樣子很得高煤凰的喜歡。對嘛對嘛,男孩兒就應該是幹淨美麗、該害羞的時候害羞、該大笑的時候大笑才對嘛,就像面前的男孩子,宋擲成那樣少年老成的怪咖是不符合生物邏輯的。
“不了。”男孩兒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盡,把他白皙的臉顯得格外漂亮——是的,這是個格外漂亮的男孩子。“我來同學家做客,順便來看看我哥,告訴他周末我媽又要給他介紹……女朋友,讓他……躲一躲。”
“哦。好的。”高煤凰仔細打量這個男孩子,這個說話都會害羞的男孩子竟然是那個冷冰冰的宋擲成的弟弟?真不可思議。他,為什麽不和家人住在一起?
男孩子跟高煤凰說了“再見”,就逃也似的跑開了。留下高煤凰在原地哭笑不得。這個下午,信息量太大了!
還沒等高煤凰關上門,宋擲成已經出現在了院子裏,冷冷看着她:“你就這麽出門?”
“你弟弟剛才來了,我來開門。”高煤凰委屈地說:“你以為我有什麽什麽癖的,非要露着?”
“你平時跟男孩子接觸也這麽随便?”
“我哪知道是他呀!我還以為是你回來了。”高煤凰辯解道:“你弟弟說……”
“我回來的時候遇見他了。”宋擲成打斷她往屋子裏邊走。
“你弟弟可跟你不一樣,可愛又好看。”高煤凰在他身後有一打無一撞的說。
宋擲成回過頭冷飕飕看她一眼:“你誇他了吧?怪不得他說我的女朋友長得很漂亮。我還說呢,他什麽眼神啊!”
“你!”高煤凰覺得這個人一天要是不氣她個十回八回的可能就能死。
看着陽臺上晾着的自己的衣服,宋擲成若有所思,想說話,卻沒有說。
高煤凰手腳麻利地把她自己的那條花裙子從水中撈出來擰幹拿去陽臺上晾,踮着腳把裙子挂在晾衣架上。
宋擲成從後面看見她因為踮腳伸手而掖起的襯衫邊上露出好看的臀線。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連忙大步走到旁邊,一摁按鈕:“電動的升降架,非要那麽夠。”然後返身快步走進客廳。
“哦?真的耶。”高煤凰若有所思地看看開關,把衣服晾上也走了回去。
拎起宋擲成拿回來的袋子,走去卧室換上他新買的一身衣服——很輕快的一身運動裝,這家夥竟然連配套的鞋子也一并買了回來。
高煤凰滿意地照照鏡子,心想:還挺會挑,也不知道給多少女生挑過衣服。
“那麽,我走了。”高煤凰兩手插兜,輕松地跟宋擲成說。
宋擲成點點頭,也沒說話。
高煤凰站着沒動,肚子裏的氣已經到了喉嚨邊,不吐不快:“宋擲成,這是你家诶!你家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沒有出租車會來诶!是你嫌棄我的車難看偏不讓我開來的诶!你不覺得你應該送我出去嗎?”
宋擲成坐在沙發上動也不動:“你今天把我折騰的還不夠嗎?把我的衣服吐得一塌糊塗,弄的我的房子裏臭烘烘的,害得啓然和忍成誤會我和你有什麽,還讓我大老遠跑出去給你買衣服。在做了這麽多之後,你還想讓我送你回家?!然後再大老遠自己開回來?門都沒有!”
“喂!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可理喻?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高煤凰生氣地跺着地板說。
宋擲成在沙發呈現半死的狀态,不動不響不說話。
高煤凰穿着運動裝順勢往地板上一坐,說:“我不管,今天你不送我我就不回去了!我記得某人是處*女座,還像有些小潔癖吧?你能容忍我住在你的屋子裏,蹬亂你的被子,把你的被*子弄得全是我身上的味道?”高煤凰故意說着,想讓宋擲成聽了無法容忍趕緊送自己走。
這次她的算盤倒是打錯了。宋擲成一想到明天自己的房子要借給啓然那個不講究的家夥,早已有了破罐破摔的意思:“你随意。”
他竟然将電視機打開,調整了一個自己覺得最舒适的姿勢仰躺着看起電視來。
高煤凰看他的樣子很生氣,向裏挪了挪,坐在地板上,奪過他的遙控器調到自己喜歡的臺。
宋擲成馬上搶過來又調了回去。高煤凰又搶了過去……宋擲成又搶了過來。
最後,高煤凰站起身,使出吃奶的勁兒從宋擲成手裏搶過了遙控器,調好臺,示威地将遙控器順着自己的領口丢了進去。
宋擲成怔愣了片刻,既尴尬又惱火地看着高煤凰。繞過高煤凰的身體走出客廳,走進卧室。
高煤凰高興地坐在地毯上,靠着沙發沿兒看電視。宋擲成又拿着手提電腦出來,捧着在沙發上打游戲。
高煤凰很詫異,明明很讨厭自己幹嘛還非要出來陪她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是典型的有問題憋着就會死的類型,她伸手碰了碰在沙發靠坐着的宋擲成:“你這麽坐也不舒服啊!你不用陪我,進去書房裏玩兒吧。”
宋擲成頭都沒擡:“我怕你在我的沙發上吃東西。”
高煤凰的臉上驟現出非凡的震怒,看着宋擲成,無處發洩。狠狠瞪上宋擲成幾眼,再不看他。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天黑下來了,外面的街燈亮起來了,高煤凰的肚子響起來了。
她心裏想:怪不得宋擲成這麽瘦,他怎麽都不知道餓的?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把錢包放在了自己的車裏,然後坐着宋擲成的車來他家品什麽狗屁紅酒。
這下完了吧,兜裏連根毛兒都沒有,就要低三下四跟那個爛人求情才能有東西吃。
不說又不行,那人在沙發打游戲打得舒适無比,肉眼看上去沒有一點兒想吃東西的意思。
又挺了兩分鐘,高煤凰終究揪着地毯的毛哀怨無比地說:“我餓了。”
宋擲成沒有反應。
“宋擲成,我餓了。”高煤凰提高了音量。
“正好,那你回家去吃飯吧。”宋擲成扔過來一句不軟不硬的話。原來在這兒等着她呢。
“你不送我我就不回家。”高煤凰已經打定主意要跟他耗上了。怎麽可能為這麽五鬥米就折了腰?
“你不回家就沒有飯。”宋擲成用生硬的語氣略帶敵意地說。
呦?小子!行啊!玩兒的挺好啊!高煤凰後頸上的汗毛都要氣得立了起來。
她站起身來,噔噔噔跑進廚房,打開冰箱,還好,不是空的,卻也沒有現成的吃食。冷藏的一些鱿魚和蝦,大概是上次做菜剩下的幾棵菜心。哼!這可難不倒她高煤凰!
她熟門熟路地拿出了電飯煲,找到米焖上一鍋白飯。又熟練地剃起了蝦線,把蝦切片、鱿魚切絲,拿出冰箱裏的大醬,一會兒的功夫給自己做了一鍋石鍋海鮮湯——雖然用的器皿和食材簡陋了些,但是出來的效果倒是很不錯。醬湯的香味很快彌漫在屋子裏。
高煤凰正要開動,那邊宋擲成已經自覺自動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把海鮮湯拽到了自己身邊。
“我做的東西你憑什麽吃?”高煤凰很不樂意,湯着實不多,他喝了她的分量就少了。
“我的東西,我要是不讓你吃,你連一口都吃不上!”宋擲成胡攪蠻纏起來,幾個高煤凰都要甘拜下風。
鑒于他真有可能把她餓着肚子趕出去,高煤凰再沒敢吱聲,只一心一意快速地往嘴裏扒拉飯粒兒,一勺一勺快速地喝湯,能搶一點兒是一點兒啊!
一鍋湯一會兒的功夫見了底兒。宋擲成一副酒足飯飽的餍足勁兒悶聲悶氣地說:“刷碗!”踱着方步走出了廚房。
高煤凰在他身後揮動着勺子無聲罵了一句……
☆、閑時鬧
“喂,你不送我回家我就要睡在這兒了。”高煤凰的威脅顯然很沒什麽力度。宋擲成連吭都沒吭一聲,繼續窩在沙發上玩游戲。
高煤凰本來以為他一定會送自己,扛到這個時候走倒是太沒有面子了。何況,天已經很黑了,不管怎樣自己也算“鮮嫩半抹、紅花一朵”呀,萬一遇到個登徒子不就歇菜了?這麽想着,高煤凰就打定了主意賴在這裏。
宋擲成不吭聲,她就自己去找客房。樓上樓下房間很多,她選了一間最不起眼的。話說,這裏跟整個別墅高大上的感覺好不搭啊,屋子小小的,家具被褥舊舊的,牆上有張小小的油畫,筆法稚嫩,床*頭桌子上蓋着的紗質白布明顯已經過氣了。這……難道是保姆房?
她用手輕輕掀開白紗,裏面的東西沒什麽特別的。
一套一看就是小孩子用的全新的琺琅餐具,說是全新也是年代久遠的全新,放在那裏很久卻從來沒用過的感覺。一盒用了一半的油畫筆,碼放得整整齊齊。還有,一個已經破碎了的相框。一家三口,男人、女人和孩子,笑得無比燦爛。
高煤凰的眼睛定格在那個小孩子的身上。雖然年齡小,但是一下子就能看出那正是小時候的宋擲成。笑容幹淨清澈,開心無極了。可是,宋擲成,什麽時候這麽笑過啊!
小時候和現在的差距也太大了吧,這簡直就是大變活人啊!高煤凰正想拿起來細細看一下,房門“彭”地被推開。
高煤凰回頭去看,宋擲成赤紅着眼睛大聲吼:“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我說要住在這裏你又沒說不讓,你這人……”高煤凰本來還想再辯解幾句,可是看到宋擲成恐怖的樣子,後面的話又咽回了嘴裏。
待高煤凰走出門去,他砰地一聲大力關上門,騰騰幾步走到高煤凰身前:“走,我送你回家!”也不等高煤凰反應過來,拿起車鑰匙就走了出去。
“早這樣不就得了。”高煤凰嘀咕着跟了出去,替他關上門,她跟在他身後說:“我的車還在學校。”老老實實地鑽進了副駕駛的座位。現在的宋擲成跟以往不大一樣,還是不惹為好。
“我把你送去宿舍。”宋擲成坐上車,又恢複了平時的冷漠樣子。
高煤凰從後視鏡裏看到他那雙和平時一樣冷得能結冰的眼睛,略放下了心。心說,這哥們兒是變形金剛嗎,變來變去的。
高煤凰突然想起了什麽,開始轉過頭去認認真真打量宋擲成。沒穿外套,只穿了一身家居服。她又仔細回憶了一遍他們兩個出來的鏡頭,還是覺得不對。難道……
“你這麽盯着我幹什麽?”宋擲成不悅地問。
“我在看你把門鑰匙放哪兒了。我不記得你出來的時候除了車鑰匙還拿別的了。你的家居服好像沒有衣兜吧?”高煤凰試探着問。
“Shit!”宋擲成一個急剎車,雙手砸在方向盤上,把喇叭敲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一時昏了頭,只想趕緊把這個麻煩鬼送走,什麽也沒帶就出來了。
“要不,回你弟弟那兒吧。”高煤凰小心翼翼地試探。
宋擲成沒有反應。他是不想回家的,特別是家裏還有人惦記給他介紹女朋友的時候。
“那……去找雜哥吧。”
宋擲成依然沒有反應。白天剛剛受盡了他的奚落,還割讓了自己的房子。晚上求他收留自己,不但會遭受嘲笑,那家夥指不定又讓他明天給他們提供什麽呢。
“那……我借你點兒錢,你去住賓館吧。”高煤凰不大情願地提議:“但先說好,你必須還我!我一個人過日子,還是挺緊的!特別是你前一段時間還讓我買了那麽多衣服!”高煤凰撅嘴控訴着。
高煤凰的話提醒了宋擲成。對啊,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