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鑒定師嗎?讓他們給估個價不就得了,這樣的事情非得親力親為嗎?”
其實這樣的事情确實是可以找專業人士來咨詢的,只不過宋擲成想通過這樣的事情來擴充高煤凰這方面的知識儲備,才讓她自己去弄。
他拍掉高煤凰大大咧咧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皺着眉頭說:“你看看你的行為!想讓嶺壑喜歡你,這樣的舉止以後全都要改掉。像個男人一樣誰會喜歡你!還有,把你的方言收回去!你以為你這是搞笑?男人只會覺得你很低俗!”
“嘁!低俗?你數數看,是不是全中國大部分笑星都來自我們東北!你們春節晚會不是也一樣等着盼着見我們本山大叔?嫌棄我們的方言低俗別看小品啊!”高煤凰就有這混淆視聽的本事,愣是把自己和笑星綁在一起說了。
“那能一樣嗎?”她的歪理顯然沒糊弄得了邏輯清晰的宋擲成:“別廢話,去看看資料,再去找找,一會兒我問你!”
“我我我,去哪兒找啊?”高煤凰很委屈。
宋擲成回身看了看閱覽室,那裏算是去不了了。“算了算了,去你家吧!上線查!”
高煤凰心想:這人,成你家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說訓我就訓我。她試探性地說一句:“要不,我回我家查,你回你家。晚上去的時候你再問不就得了?”
宋擲成老神在在地瞥了她一眼:“我要是回家,你晚上還能再去嗎?你不是要去燒烤嗎?我去哪兒逮你?”
高煤凰吐了吐舌頭,這就是她肚子裏的一條蛔蟲啊!“成成成e on,baby!回家去!”
宋擲成腦門上一下子無數黑線:“高煤凰,你能不能什麽話都說,能不能?!”
☆、拍賣會
“吃冰淇淋嗎?我冰箱裏有哦。”高煤凰說。
“不吃。”宋擲成坐在沙發上。
“那巧克力奶喝嗎?”高煤凰一邊在屋子裏穿梭邊問。
“不喝。”宋擲成面無表情。
“太好了!我沒有多餘的!既然你不吃,我就可以放心吃了!”高煤凰大叫着跑去冰箱。
“你一邊吃涼的,一邊喝熱的,不覺得有點分裂嗎?”宋擲成終于放下從高煤凰的書架取出來的一本財經雜志,看着在那兒一手冰淇淋勺兒,一手奶茶杯子的高煤凰不解地問。
“不啊。吃冰淇淋舒爽無比,喝奶茶暖融融的,兩種美味,兩種感覺,滋味無窮啊!”高煤凰好不容易解放出嘴來說話。
宋擲成又低頭一聲不響地看書。
“你不餓嗎?”吃完冰淇淋的高煤凰探頭看着宋擲成手裏拿的雜志,真無聊,那是本龍龍放在這兒的財經雜志,介紹一個國內大的金融集團老總的。宋擲成看書的表情很是苦大仇深。
“你不是說晚上要燒烤?”宋擲成厭惡地把那本雜志扔在桌子上:“不想吃了?”
高煤凰感慨道:“你都說去那個什麽狗屁拍賣會了,還怎麽燒烤。我都發信息給萌萌,讓她自己解決晚飯了。哎,你不知道啊,自己做的燒烤就是不一樣,買了牛羊肉啊、雞翅、雞心啊先切開拌了作料自己腌上一會兒,再用釺子串啊串,烤的時候刷上醬料灑上辣椒面兒,那味道,甭提多斃了。”高煤凰說到最後眉飛色舞,還興高采烈唱起了“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讓宋擲成很是在內心裏感嘆了一下,這麽多年,只聽過沒見過的“瘋女人”,這段日子終于被他遇上了個活的。
“今天的晚間拍賣會不會太久,如果你真想烤,還是可以的。”宋擲成給她飛揚的眉毛誇張的表述弄得倒是很想吃一下嘗嘗。
“哦?真的嗎?真的嗎?你怎麽不早說?我要找萌萌,告訴她晚飯千萬少吃點兒!”高煤凰叫着嚷着去找手機了。
“你打算去哪烤?”宋擲成問。
“哪兒?還沒想啊。你們這兒又沒有海灘,江邊也不讓烤啊。不然,我和萌萌就找個公園的偏僻小角落?”高煤凰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不停自言自語着。
從高小姐這沒什麽邏輯的語言裏,宋擲成讀出了這麽幾條信息:第一,她壓根兒沒想帶上自己。第二,她根本就沒計劃好去哪裏。第三,她的行為絕不會是正大光明的。第四,她很可能被城管或是任何一個執法部門逮到,按照她的邏輯,很可能讓人家給他打電話讓他去提人。因為在上海,她既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這是她說過的。
“去我家吧。”宋擲成很喜歡用簡單的辦法解決最複雜的問題。這下不可能不帶上自己了,也省去了一切高煤凰很可能帶來的弊端。
“你家?明天又不是周末,很遠的。”她倒是有點不樂意。
“愛去不去!說好了。你被執法部門帶走別找我去提你啊!”宋擲成怒道。
“好啦好啦!去去去,我們去!不過今天你得允許我開自己的車去。要不晚上你又像上次一樣發飙,我們就回不來了。”高煤凰一轉眼珠,倒也知道上海随便找一處露天自己去燒烤不太容易,馬上就坡下驢了。
宋擲成不理她,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梅嫂,讓她準備燒烤用的肉和料。
高煤凰一聽,急得一下子搶過手機:“梅嫂啊,我是凰凰,不用你準備了。我一會兒和宋擲成自己去買……啊?不是的,不是的,我們自己弄自己烤才有感覺的啊……哦,好好好,你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吧。嗯,好的,把剛才他說的那句話忽略掉就好,嗯,好的,那我挂了。”高煤凰和梅嫂相處過幾天,兩人關系很不錯,說話輕松得多。
宋擲成難以置信地看着被她挂斷的電話,這到底是誰家的保姆?“高煤凰,我們哪兒有時間去買東西?”
“拍賣會幾點開始啊?”
“七點半。”
“這不是還有的是時間嘛。現在才下午三點半,還有四個小時不夠我們準備的?走走走,快,跟我去超市。”高煤凰拉起宋擲成就往門外走。
“我不是告訴你讓你做好功課的嘛。”宋擲成一甩高煤凰的胳膊。
高煤凰仰頭很嚴肅地看着宋擲成的眼睛,本來想伸手去拍他的肩膀,一下子想起他說不要有這種行為,忍住了:“小夥子!感情的事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也不在于一朝一夕的争取,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我自己的感情,我都不急,你急什麽?”說到這兒,話鋒一轉,嬉皮笑臉地說:“吃這個事兒,可是個急活兒,一頓不吃都不行。”又重新拉起宋擲成的胳膊:“燒烤吧,只有親力親為吃起來才香,成成啊,有些事兒吧,你雖然懂得挺多,這方面兒,你卻實在不行。走,跟姐去,總像你這樣屋裏憋屈型的哪行啊!”說話的語氣模仿着宋丹丹小品裏的語氣。
宋擲成被他無奈地逗笑了,任由她拉着往外走。
當高煤凰和宋擲成大包小包地拎回來時,時值傍晚五點四十五分。宋擲成拎着很重的袋子埋怨說:“轉來轉去!買了這麽多!吃得了這麽多嗎?一共就三個人。”
“看着這麽多吧,剁吧剁吧烤吧烤吧就沒了!一點兒不禁吃。”高煤凰絲毫沒有覺出,她的語氣有點像三四十歲的歐巴桑。接下來,她用更加歐巴桑的方式系着圍裙大刀闊斧、有條不紊地把買來的各類動物的屍體肢解成一塊塊了拌上她調好的作料。
到高煤凰正式開始審閱資料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半了。
“當代藝術畫作,曾梵志?這人是誰啊,我不認識。李壟章?我也不認識。”
實在聽不下去的宋擲成問:“那麽當代的大家你認識誰呢?”
她在百忙之中擡起腦袋說:“我一個都不認識。”
宋擲成起身,去給自己沏了杯熱巧克力奶。高煤凰說的沒錯,這東西喝起來是很舒服,剛才想打人那種沖動真的緩解了不少。
“瓷器?瓶瓶罐罐的有什麽意思。我不喜歡。黃釉百獸粉彩花?粉彩花卉龍紋碗?醬紅釉觀音瓶……”
“不感興趣你讀它幹什麽?”宋擲成在邊兒上聽她碎碎念聽得頭疼。
“名字怪有意思的,念念還不成嗎?”高煤凰即時答道。
宋擲成在心裏罵着白癡,晃去窗前看樓下的街景。
一會兒,只聽高煤凰在廳裏大叫:“呀,這個我喜歡!我好喜歡!我好喜歡好喜歡!”見宋擲成沒動,又大叫:“宋擲成,你過來!快過來!我喜歡這個,你告訴我這個是什麽?”
宋擲成慢悠悠走過去,原來是一枚鴿血紅寶石指環。5克拉,緬甸抹谷的。沒有經過加熱處理。成色還不錯,是這次的重點拍品。沒想到這個高煤凰還挺有眼光。“為什麽喜歡這個?”
“多好看啊。紅得真喜慶!”高煤凰興高采烈地看着拍品圖片。
“就因為這?”宋擲成不可置信地問。
“對呀。買什麽不都是需要眼緣的嗎?這個東西就是入了我的眼,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這個東西大概能多少錢啊?嗯,成成?”高煤凰偶一為之的嬌嗔讓宋擲成寒毛都立了起來。“好好說話!”他輕蔑到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态。
“快!告訴我大概能多少錢!”高煤凰惡形惡狀地說。
“我叫你來不就是讓你來做功課的嗎?從現在開始,你就查找鴿血紅的資料,看看你的心理價位在多少錢。”
“300萬。這是我最高的心理價位。你看看,沒燒過的,沒注色沒染色,抹谷的正貨,美國GIA出的證書,等級高,顏色也正。你說說行不?”
宋擲成暗自在心裏稱贊了一下高煤凰,看來她的智商要比她表現出來的高得多,這麽短的時間,把鴿血紅的來龍去脈摸得□□不離十,給出的價格也不高不低,已經很不容易了。
心裏的話是心裏的話,宋擲成嘴上可沒有半點讓步:“這就下定論還早了些。你應該看看近幾年拍出的鴿血紅都是以怎樣的價位成交的。”
高煤凰裝傻充愣的本事最大了,她把資料一合:“不來了不來了,就這樣了。今天是拍賣會,我不用盛裝出席吧,宋爺?”
哎,這個女人真是一點兒正經沒有。
“雖然今天這樣的場合,不用穿禮服。但既然是跟我去,衣服就要由我來選。還有,越是這樣的場合,越要低調。有明顯logo的衣服千萬不要穿,那是土豪的做派,懂嗎?”宋擲成擡腕看看表:“去穿衣服化妝吧,時間不多了。”
高煤凰再走出來的時候,宋擲成對她的扮相很滿意。這個女人已經漸漸學會給自己化點小淡妝了,頭發雖然只是松松散散的挽倒也很有點韻味。Carven的連身流蘇短裙,Eman的高跟鞋,Gi的流蘇挎包,低調而不低俗。很好。
臨出門前,他不忘囑咐她:“盡量少說話,能保證嗎?”
高煤凰異常淑女地說:“放心,小夥兒,我肯定不讓我的東北普通話信馬由缰、橫沖直撞、飛檐走壁!”
宋擲成不想再和她這種朽木理論,甩手直接離開。
☆、鴿血紅
高煤凰坐在宋擲成的車上,掏出手機笑嘻嘻說:“那誰誰誰,我有個東西太喜歡太喜歡了,我可以買不?啊?衣服?不是不是。啊?家具?不是不是。啊?首飾?不是不是……哎,是是,嗯,也不全是。是個挺貴的首飾。啊?五十萬?不夠不夠。什麽首飾這麽貴?拍賣會上的,一個指環。哎,你不懂了,反正挺好看,我喜歡。你買給我呗。嗯~~,買給我嘛。啊,太好了,愛死你了!嗯~嘛!”對着電話狠勁兒親了一大口才放下電話。
最後那句柔腸百轉的“嗯”轉的宋擲成一個哆嗦。
“你不是說你沒有男朋友嗎?”宋擲成很氣憤,這個花癡有男友竟然還要追嶺壑!
“沒有啊。”這樣的輿論壓力高煤凰可受不住,她可不想讓她的男神誤認為她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你有事實依據嗎你就瞎說!拿出證據來,視頻記錄啥的!”
“那你剛才電話是打給誰的?”宋擲成問。
高煤凰懶洋洋往座椅上一靠,嘿嘿一笑:“那個呀,那是打給我們家老爺子的。”
宋擲成簡直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竟然還有人管自己的老爸叫“那誰誰誰”,自己怎麽會不知不覺撿了這麽個奇葩來?他現在對高煤凰能不能把嶺壑從失意中拉出來深表擔憂,以嶺壑的審美,怎麽會喜歡上這樣一個鬧騰、奇特、高效的奇葩呢?
拍賣會上,前邊那些價值□□的拍品在高煤凰眼裏連屎都不如,她屁股長釘了一樣扭來扭去,一副被屎憋住了的樣子。
坐在她身邊的宋擲成壓低聲音義正言辭地說:“你能不能消停點兒?”
“大兄弟,啥時候到我的大紅寶啊?我已經等不及了。”高煤凰等得就差抓耳撓腮了。
這個**一樣的高煤凰讓宋擲成毫無辦法,只能裝作不認識她。
真的到了那枚鴿血紅,高煤凰反倒有些近鄉情怯的意思。她怯生生拉着宋擲成的袖子:“好成成,你幫我拍吧,我手軟。”
宋擲成痛苦地說:“你好好說話我就幫你。”
這枚鴿血紅跟宋擲成預料的一樣難拍,競争者衆多。開價攀升到280萬的時候僅剩下了宋擲成和坐在西南角上福多食品集團的小開,看他身邊坐那位嬌滴滴的美人就知道他這是要用這枚鴿血紅博美人一笑的。
宋擲成淡定地把價碼直接開到了300萬,高煤凰的指甲已經在他的胳膊上掐得生疼了。
那小開一下子開到了350萬,高煤凰的手一下子喪氣地松開了宋擲成。宋擲成這一刻心裏驀然感受到高煤凰的失望。突然就想把牌子舉起來,一邊的高煤凰手疾眼快地摁住他冉冉升起的手臂:“哥,別沖動!我賬上就300萬,多了我拿不出!”
宋擲成輕輕推開她的手臂,開出了400萬的價格。那小開沒再舉牌,盡管他身旁的如花美眷撅嘴已經撅得顯而易見了。
高煤凰暴跳如雷、咬牙切齒地說:“宋擲成!我哪兒來那麽多錢給人家呀!我上哪兒弄那100萬去呀?你怎麽也不問問我……”
宋擲成并不在意高煤凰的激怒,淡定地瞥了一眼那枚她喜歡的鴿血紅,閃着高貴而豔麗的光澤:“我給你出行了吧?”
高煤凰看着冤大頭一樣的宋擲成,出了半天神,恍然道:“成成,我告訴你啊,暗戀上我會很痛苦的,我心有所屬了。”
宋擲成一向領悟能力很強,他驚訝地看着高煤凰半天說不出話,很想用拍來的那枚大戒指把她的腦袋敲清醒些。
後來他又後知後覺地認識到,好像該清醒些的是自己,他竟然為了讓自己身邊的這個土鼈開心而自掏腰包100萬。人家福多的小開是為了美女暖床暖得更激情四射,自己圖的什麽呀。他終于體會到了古人“沖冠一怒為紅顏”的那份沖動,雖然身邊這位連個正經的紅顏都不算。
他琢磨不開自己的問題,只好強硬地回答高煤凰:“我給你出了這麽多錢,你以後必須讓幹什麽幹什麽,懂了沒?”
“你這是想包了我?”高煤凰強悍而直接地問。
宋擲成的心被她堵了一下,抓緊時間咬着牙打斷她的遐想:“你下次說什麽話之前能不能先照照鏡子?我是說你和梅嫂一樣,不,是連梅嫂都不如,你的時間被我買斷了。梅嫂不在的時候你要負責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梅嫂在的時候,我有事需要你幫忙也要随叫随到,知道嗎?”
高煤凰伸手想去拍宋擲成的肩膀,四周掃一下,發現周圍很多雙眼睛在掃着他們倆,悻悻收了回去:“行,沖我的大戒指的份兒上,我認了!以後我管你叫成哥你看咋樣?”
宋擲成轉過身去不再理她。這個女人,自己給她破費了這麽多,也沒見她怎麽謝他,真是……
拍賣會結束,福多的小開走過來跟宋擲成打招呼:“擲成,你一向對拍賣沒什麽興趣,今天倒是好興致。”
宋擲成本來就為自己的作為有些懊悔,抽了抽鼻子也沒說話,笑了笑算作回答。
小開又賊心不死地轉向高煤凰:“這位這麽漂亮的小姐是……”
看宋擲成沒有把自己介紹給人家的意思,高煤凰遞上一個甜甜的微笑:“你好,我叫高煤凰。”
宋擲成更是氣不過,跟自己整天橫眉冷對的,一遇到外人就笑得像個**。他瞟了高煤凰一眼,一拽她:“你還走不走?”
然後對小開皮笑肉不笑地說:“秦兄,我們有事,先走一步。”也不等人家反應,就拉着高煤凰往外走。高煤凰心裏想,他這樣難道不會被人誤會他們倆的關系嗎?算了,反正這是他的圈子,他都不怕自己怕什麽,周嶺壑在埃及還沒回來,講的什麽操守?
快走到宋擲成座駕的停靠處時,身後響起了個風風火火的聲音:“擲成,小表妹,你們等等我!”
兩人回頭一看,是傅啓然。
“擲成,是鑫胖子央求你來的吧?”他趕上來問。
宋擲成點點頭。
“我也是。”傅啓然撇撇嘴:“來了已經很給他面子了,怎麽還拍了件首飾?給誰拍的?為安?”
宋擲成沒有回答,問:“去哪兒?”
傅啓然賤賤地說:“回家呗。怎麽,你有什麽好去處?有局?和她去?小凰凰?”
高煤凰不樂意了:“愛去不去,反正你去了也就是個出嘴吃的,不會上一下手的。”
“走,去哪兒哥們兒都跟着,反正我正悶得很。”
又去田雨萌的學校去接了她,四人驅車趕往宋擲成家。
田雨萌和高煤凰坐在後座上——宋擲成駁回了高煤凰先開她那輛紅色寶馬小跑的請求,田雨萌看着坐在前面開車的宋擲成跟高煤凰說:“小鳥啊。我以為你這輩子也就踩個狗屎的命了。沒成想你還能走狗屎運!這麽帥的帥哥也能落到你手裏,你上輩子得積了多大的德呀。這個是你喜歡那個什麽鶴的?”
高煤凰狠狠瞥了她的狐朋狗友一眼:“什麽審美呀?這麽陰郁的也叫帥?你吸血鬼看多了吧?你別把他和我們家嶺壑大人攪合在一起啊。我告訴你,這個就是個梯子,爬上我們家嶺壑那高高在上的月亮總得有個家夥事兒吧。”
幸運的是開車的“家夥事兒”先生沒有聽到,不然又有一場腥風血雨要等着高煤凰了。
到了宋擲成家,田雨萌一走下車,慘案又發生了。傅啓然看着田雨萌大笑說:“呀,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美女,近來可好啊?”
田雨萌一看見傅啓然,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之後又煞白,在宋擲成車上找了根棒球棒就走了過去。
傅啓然一看這架勢連跑帶颠地潛逃了,田雨萌小尾巴一樣追了過去。
得,多了兩張嘴,卻還是兩雙手幹活——高煤凰再看看已經坐在那兒準備看書的宋擲成,心想,錯了,就老娘這一雙手幹活才對。不過,看在她今天得的紅彤彤的小寶貝的份兒上,幹就幹吧!
那兩個家夥打架歸打架,半點兒都沒耽誤了吃。第一批烤好了的時候,聞着香味兒就來了。
高煤凰一邊把一串烤得外焦裏嫩冒出了油泡泡的羊肉串遞給田雨萌,一邊狗腿地問:“哎,你跟雜哥咋認識的?”
“嗯,他姓雜嗎?”田雨萌大嚼特嚼着,聲音很是含混不清。
“他叫傅啓然,我管他叫雜哥,因為他是混血兒。”高煤凰拿起一串剛要吃,被一只長手搶了去:“雜哥,你還行不行事兒?你勞動了嗎,就想白得勝利果實?”
傅啓然把剛搶來的串直接塞進嘴裏咬掉一塊,才放心地指着田雨萌問:“那她不是也什麽都沒幹?”
“雜哥,我想你還沒有擺清楚您老人家的位置,她是今天的主角!我本來就是想請她的,怎麽着?她是我姐們兒!”
“那他呢?”傅啓然又指着已經開吃的宋擲成。
“他……他……給我買了個鴿血紅啊,你給我買我也給你弄,弄個私人專場!”高煤凰口不擇言地解釋道。
旁邊吃得挺香的宋擲成一挑眉,對呀,我都給她買了鴿血紅了,她怎麽也得給我弄個專場啊。他看着高煤凰想。
高煤凰看見宋擲成向自己掃來的眼風,只感覺後背直冒涼風,完了完了,這是提醒他了。
一旁的田雨萌一邊撸串兒一邊問:“小鳥,鴿血紅是啥?”
“哦,一塊石頭。”高煤凰一手拿着烤串啃,一手還操作着翻烤事業。
“啊,那行,哪天我也去‘石頭記’給你買個手鏈啥的,你也給我開個專場呗?”田雨萌說。
“行啊。”高煤凰不知道,她的這句“行啊”差點兒沒把宋擲成的鼻子氣歪了,一塊鴿血紅竟然和石頭記裏的一串手鏈一樣的待遇,高煤凰的智商是不是毫無底線可言啊?他一邊吃串兒一邊無比郁悶。
☆、大冒險
宋擲成郁悶得比較多餘,因為那三個吃得熱火朝天的人壓根都沒特別注意“鴿血紅”和“石頭記”的本質區別。明顯狼多肉少的局勢讓他們的眼睛都緊緊盯着烤爐上的肉串。
“萌萌,你到底跟雜哥怎麽認識的呀?怎麽連他姓什麽都不知道就打成這樣?”田雨萌越是不說,高煤凰越是要打探,女人的八卦精神就在于此,越是秘密,越是說明有新聞價值,要是擺在臺面上,或者連碰都不想碰了。
田雨萌的臉又可疑地紅了:“哎,有什麽可說的。還不是你把老娘一個人扔在酒吧裏那天嘛,老娘身上哪兒有那麽多錢啊,就差賣身了。”
“然後呢?”高煤凰想知道的不是境遇,而是**。直覺告訴她這倆人一定有點兒什麽事兒。
“這家夥幫我把錢付了。就這麽多了。愛信不信!”田雨萌手疾眼快地從爐子上拿走一把烤得差不多的肉串盈盈款款地走到一邊吃去了,很顯然在躲避拷問。
高煤凰想,算了算了,先不問了。你看,問得狗急跳牆了自己的肉串又被掠走不少。
“喂,爺,你能來幫我烤烤肉串不?”高煤凰看着和傅啓然下棋的宋擲成說。沒辦法,比起傅啓然來,她對宋擲成熟悉多了。
“不能,除非你把鴿血紅還給我。”宋擲成頭都沒扭。
高煤凰僅只尴尬了一下下,便對在他對面撸着串下着棋的傅啓然吼道:“你,白吃那個!過來烤串!要麽烤,要麽走,要麽死!”哼,叫你耀武揚威,我叫走了跟你下棋的,看你還怎麽下!
傅啓然被她吼得一哆嗦,憐憫地看着宋擲成說:“擲成,我一直不知道你審美這麽有問題。原來你喜歡河東獅型的女人,怪不得以前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的女人如過江之鲫,你連diao都不diao,原來你愛好這一口。嗯,挺好挺好,有她往那兒一站,你就等于給自己裝了個防火牆,什麽什麽爛桃花都飛不過來了。你以前不是想清靜嗎?以後你徹底清靜了。”
宋擲成被他說得菊花一緊。倒是傅啓然提醒了他,女生們倒是很好對付,不過,家裏那個倒是很難。這個嘛……他回頭看了看流着汗烤串的高煤凰,雖然粗俗了點兒,長相倒也不錯,包裝得出來,關鍵時刻還是能頂一頂的。
烤串烤得津津有味的高煤凰不知道有人正打她的主意,只覺後背隐隐發涼,還以為是夜風涼了,又往火爐跟前湊了湊。
接下來的串,高煤凰抹料,傅啓然翻烤,倒是快了很多。
“這要是有啤酒就好了。”高煤凰一邊烤串一邊用眼角掃着宋擲成說。
那面正翻得起勁兒的傅啓然已經沖向屋子去冰箱裏翻找啤酒了,什麽叫“有心摘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就是這就是!
傅啓然抱了一捧易拉罐出來的時候,高煤凰很是表揚了他一下。
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的傅啓然說:“前一段嶺壑失戀,我們天天輪着陪他喝酒,誰家裏都有點兒存貨。”
一喝上酒,氣氛就不同了。
高煤凰一端酒杯,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此時月亮已在中天高懸,是輪半月,明明亮亮清清爽爽挂在天上,正應了高煤凰的喜歡,高煤凰就是喜歡這種無遮無掩的美麗。徐徐微風吹來,讓她的小心情有幾分飄忽。
她一舉杯:“這真是……”
“別說什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啊,小鳥。我會吐的。一下子就讓我想起了中考高考各種考。”田雨萌看她要發言,搶白她說。
“這真是月黑風高殺人夜,莫道天涼好個秋啊。”高煤凰一端杯:“我們兄弟姐妹能在今天這麽一個大黑天,在這麽一個沒想到的地方,和這麽些個沒想到的人喝酒,也算是一種緣分啊,來,你們幹了,我随意!”
田雨萌一翻白眼:“你還不如讀首詩來的好!”
宋擲成看着開開心心的高煤凰,覺得好笑。這個女人,不溫柔不娴淑不博學不溫良,整個一個十三點,卻在自己的世界裏活的極為舒适,非常開心,還有自己死心塌地的朋友。這種使人變傻的生活,挺美的吧?不然她怎麽會高興成這樣?
酒到半酣,大家決定玩“真心話大冒險”。此時喝酒吃串的人已經不止他們四個。宋擲成別墅區裏和他們相熟的男女來了三四個。七八個人玩兒,正是人多不亂的規模,恰當極了。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沒放開。大冒險只讓女生做一個令大家都滿意的鬼臉、或者擺出自己最性感、妩媚的表情和動作,男生跑到大馬路上大喊“我是豬”,或者摸着胸自言自語地說“哎,太小了”。而真心話也只問問最丢臉的一件事、最後一次發自內心肺腑的笑是什麽時候。
酒到酣處,氣氛火爆了起來,尺度就漸漸大了。
一個院子裏的發小輸了,選擇真心話,大家問他和女友到幾壘,他自豪地說這年頭還有開頭不是全壘的嗎?至此開始,不帶點兒顏色的問題和整蠱就被PASS掉了。
輪到田雨萌,她選了真心話。男生們起哄,問她第一次愛愛是什麽時候。把田雨萌羞得滿臉通紅,說“還沒有過”,引起一片嘩然。
高煤凰輸的時候,參照田雨萌的失敗案例,決定選擇大冒險。傅啓然一看終于逮到了高煤凰,覺得報仇的時刻到了,就帶頭起哄說要跟一位異性全身緊貼360度無死角直到下一輪。
高煤凰看了看在場的四個男人,除了宋擲成和傅啓然的另兩位,都色眯眯地看着自己。當然不能給他們機會!必須在宋擲成和傅啓然中間選一個,選宋擲成嗎?她仔細看看他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想選他,太熟了好像很尴尬。那就選傅啓然吧,讓他起哄,想來他也不想占自己什麽便宜。再說,他那麽好看,自己占便宜了也說不定。
打定主意,她一步步走向傅啓然,看着面上露出越來越驚悚的表情的傅啓然,心中暗爽。該!讓你整我!整到你自己了吧!
猛然間,還來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麽,她就被一雙手臂攬入了懷中。
“你傻吧?”宋擲成看着懷中的高煤凰一臉怒意,低聲說道。
“我怎麽傻了?”高煤凰低聲詫異地問。
“你選他幹什麽,你沒看見那天他帶你去Party的時候眼睛都放着賊光?”他趴在高煤凰耳根處說。
高煤凰被他呼出的氣弄得耳根直癢,縮縮着脖子說:“那我倒沒看見。我只看見他發現我要去和他抱很驚恐。”
“那是裝的!男人的心理你一點兒都不懂!白當個女人了!”宋擲成輕蔑地看了看她。
高煤凰懶得理他,在他懷裏扭過頭去。
傅啓然看見高煤凰被宋擲成拽走了,倒松了口氣。這可是擲成的心頭肉,要是真的和他抱在一起,那算怎麽回事兒啊——雖然這妞兒長得真是不錯,可是有主的名花不能碰,何況那主兒還是自己的朋友呢?
他一放松,鬼馬的精神就又開始作祟了。“哎,不是告訴你們全方位無死角了嗎?你看,這兒、這兒、這兒……還有臉,都沒貼上啊,那哪兒行啊。”
高煤凰真恨不得沖進廚房抄起菜刀砍他個半身不遂。
沒辦法,兩人調整姿勢,貼得更緊。小腿、大腿、胸膛和手臂,最後……臉。高煤凰踮着腳把自己的臉貼在宋擲成的臉上,覺得這好像電視劇裏接吻的鏡頭。小時候她最喜歡看的就是女主比男主矮很多,有吻戲的時候女主踮起腳尖,有的還翹起一只腳來,鏡頭就只停留在兩雙腳上,她覺得萬分浪漫——雖然長大之後她已知道,那麽拍只是為了男女演員不用真接吻,但依然還是喜歡。
想到這裏,她的臉微微紅了起來。鼻息間聞到宋擲成的唇齒間傳來的淡淡的酒氣,還有男子身上特有的味道,心不由自主怦怦跳個不停,竟然有點眩暈,一邊眩暈一邊罵着自己:高煤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