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正室的職責,照顧孕妾

酷夏炎熱,身懷六甲的人最怕度夏,謝無憂既然是将軍府的女主夫人,凡事都要照顧周到,特別是月娘的胎,如今是萬萬怠慢不得。

為了給月娘納涼,謝無憂特命人在水榭上設了桌案,備齊酸梅湯品讓月娘過來去去暑氣,好生安胎。

而這幾日裏,月娘自持有孕無論走到哪裏都要挺着還不曾顯懷的獨自到處招搖,仆婦們為了她腹中孩子能阿彌陀佛地降生下來,便都一味順承她。唯獨無憂身邊的丫鬟們看不慣她這嬌柔做作的樣子,時不時地拿來說道。

謝無憂正在布置瓜果擺盤時,香穗見月娘她們還不曾來,便對着身邊幾個丫鬟和自家公主,打趣道:“你們可知道昨兒個二夫人要了什麽吃了?”

“自打她有孕,這府中的吃穿用度幾乎都在她一人身上,管她什麽好吃的吃不着?”春梨沒好氣道。

“你們不知道,昨兒個二夫人突然吵鬧着要吃道叫百鳥朝鳳的菜。需知那菜裏的肉雖然都是雞肉,但都是取自白羽、山鳳、皇雉好幾味山中珍禽肉裏最嫩的一塊制成,不僅食材極難尋覓,就連有些個都是這個季節不出沒的,皇宮內院都不一定吃的着。”香穗神采飛揚地講道,“可是她屋裏的那些個人,為了讨好她,愣是用盡了辦法搜刮了幾樣來,請了廚子像模像樣地做了一盤端給她,你們猜怎麽着?”

“能怎麽着,吃了呗?”有丫鬟笑問道。

只見香穗,理了理發絲,攏了攏衣袖,學着月娘嬌滴滴的樣子,豎起蘭花指,細聲細語道:“這就是那個一百種鳥兒做的菜?怎麽就這麽一小碗呢?”然後,像模像樣的咀嚼道:“我說多麽稀奇呢,也不過如此,撤了吧!”

因香穗眼神舉止皆模仿地一絲不差,周圍丫鬟全都笑彎了腰。

“她屋子裏的費盡周折,結果她就只嘗了一口,這如意算盤,可是打空了!”香穗捂着嘴哈哈大笑起來,其餘的丫鬟們笑得也是花枝亂顫。

“你們哪!”謝無憂嘆了一口氣,周圍丫鬟見狀都識趣地收住了笑聲。

這時有個仆婦碎步過來,遞話道:“公主,公孫家的少夫人遞了帖子,說今日下午過來拜訪。”

“公孫家的少夫人,我怎麽沒聽說過?”無憂有些意外道。

“就是前日裏剛跟公孫家的華少爺完婚的那位,姜秉候的次女,姜彩心姑娘。”仆婦耐心道。

“公孫華的老婆,我跟她不熟呀。”謝無憂搖了搖頭道。

“那位少夫人說,自閨閣起就仰慕公主才學,今日特來拜訪。”仆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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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再在這裏添個座椅吧,人多熱鬧些。”謝無憂吩咐下去道。

“是。”仆婦彎腰下去道。

“公主,照那嬷嬷的話說,不就是小狀元的新婚妻子麽?”香穗道,“奴婢覺得有些來者不善呢。”

“胡說什麽呢,人家新婚燕爾的,如膠似漆都來不及,怎麽就來者不善了?”謝無憂道,接着吩咐道,“把本宮從宮裏帶回的益母果,放二夫人座位那裏。”

及至下午,仆從從地窖取了冰擱在水榭之中,水榭周圍又有木制的水輪帶動池中的水形成水簾緩緩流動不息,撤走暑氣十分舒爽怡人。加上益母果(同,今日之檸檬)的芳香彌漫,十分沁人心脾。

月娘挺着腰身跟着烏泱泱一片丫鬟來了後,與謝無憂寒暄了兩句便入座,未幾遞了名帖的姜彩心也帶着自家丫鬟來了。

“早就聽聞公主姐姐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是個妙人。”姜彩心對着謝無憂一邊欠身行李一邊笑嘻嘻道,謝無憂見她活潑可愛,嘴上亦是伶俐讨巧,十分讨喜,跟那孩子氣的公孫華倒是天生一對的歡喜冤家,便笑道:“妹妹也是十分的好呢。”

姜彩心肌膚勝雪,臉龐圓潤,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十分靈動,一說話兩腮邊的一雙梨渦淺淺十分可愛。今日出門面見公主,亦是盛裝打扮,不敢怠慢,周圍人看到她一雙露在衣袖外的手腕子跟藕節似的雪白晶瑩,果真是富貴人家的水土才生養得出這般的千嬌百媚,相比之下,唯有謝無憂的風姿可将其壓倒,而月娘美則美矣,周身的氣度卻相差甚遠,怎麽看都覺得小家子氣些。

“這位姐姐是?”姜彩心入座是望着對面的月娘對着謝無憂問道。

“她是我夫君新收的側室。”謝無憂介紹道。

“公主姐姐果真賢惠,要是公孫華那小子敢收個妾,我非扒了他一層皮不可!”姜彩心不知是玩笑還是認真呢,反正她自己是看似無心快語,有說有笑,邊上的月娘卻笑不出來。

“妹妹說笑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謝無憂出來打圓場道。

“我可不,我待字閨中時便跟我爹娘說好了,将來娶我的男子,不管是貧賤富貴此生都只能娶我一個,否則我寧可剃了頭發做姑子去。”姜彩心望着月娘面帶挑釁地笑道。

“這世上有幾個女子似妹妹這般,有母家人千般呵護,夫家不敢怠慢的。”謝無憂繼續圓和道。

月娘甚是鄙夷地白了姜彩心一眼,顯然她對這個千金小姐的忍耐已是極限了,謝無憂看在眼裏,心裏全然明白,便對着姜彩心岔開話題道:“妹妹嘗嘗這個桂花蓮藕,降暑最好的了。”說完趕緊拿筷子夾了一片,順勢放入姜彩心的嘴裏,想要就此堵上她那叫人不放心的嘴巴。

“嗯,果真比我家裏的還要好吃。”姜彩心細細品完笑道。

“好吃,你就多吃點。”謝無憂繼續往她嘴裏塞。

姜彩心連連吃了好幾片桂花蓮藕,甜得牙都要掉了,慌忙找水喝,一轉頭謝無憂已經笑盈盈地端着一碗綠豆湯等着她了,她莞爾一笑,還想說句客套話,謝無憂已經将碗口送到了她嘴邊。

一邊的月娘拿帕子掩着嘴偷偷笑了,拿起面前的一顆黃橙橙的益母果輕輕嗅着,去去孕吐的惡心不适。

姜彩心似乎也對益母果産生了好奇,問也不問直接從月娘面前拿起一顆來,自己把玩起來,聞了聞道:“好香啊,像橘子,卻又比橘子芳香清新多了。”

“這是益母果,是給孕婦止孕吐的。”謝無憂解釋道,月娘聽完微微擡了擡自己身子,有些倨傲起來。

姜彩心道了句:“原來是害喜的人吃的呀。”說完便對着謝無憂回憶道,“我長姐不日前被選進宮伺候皇上,幫着有孕的長孫夫人打理後宮,我入宮時是見過的,如今在公主姐姐這裏又見到了,皇上對您可真是好,宮裏有的,您這裏都不缺。這玩意說起來可是稀罕呢,唯獨閩南的水土生長得出,閩南離京城路途遙遠,一路八百裏加急,單單換冰就要好些開銷。”

“物盡所用嘛,如此珍貴的東西,也只有誕育子嗣的人才配。”月娘嬌滴滴地道,“公主與少夫人雖都出身名門,卻還未曾身懷有孕,自然不曉得這十月懷胎的辛苦。”

“辛苦,你就多吃點呗。”姜彩心說完将自己手裏那份也放回了盤子裏。

“你若喜歡,我回頭叫人給你帶幾個回去玩玩。”謝無憂道。

“公主姐姐的好意,彩心心領了,不過啊,我現在沒有身孕怕是享用不到,還是留給該享用的人好好享用吧,免得某些人生完這胎不巧是個女兒失了寵,沒得下次了。”姜彩心話裏帶刺道。

“你!”月娘氣的厲聲呵斥。

“我說某些人而已,你搭話做什麽,難不成你要失寵?”姜彩心故作擔憂地問道,把月娘弄得更加生氣。

謝無憂看她二人上輩子不知是結了什麽梁子,一見面就掐了起來,感覺腦門子上的有個穴位被吵嚷得生疼。

“生兒生女是各人命裏的緣分,未必就失寵,但是某些人連個一男半女都無福替自己夫君生下的,但才是真的一次都沒寵過呢。”月娘針對着姜彩心毫不留情地斥責道,傳到謝無憂耳朵裏時卻是難聽得很。

“我雖不是正室,但照樣為夫君誕育子嗣,将來孩子好好教導,成材成器了,未來榮寵還說不定呢。”月娘繼續口無遮攔地說道。

“哈哈哈,世上居然有這麽蠢的人。”姜彩心捂着嘴笑道,接着對着月娘打趣道,“你難道不知不是正室所出的孩子都是庶子麽?還有,側室的孩子生下來名義上只能認正室做母親,對于側室哪怕是親生的也只能跟着下人叫聲姨奶奶,側夫人而已!相夫教子是正室的職責,跟側室是沒有任何關系的!你還想着好好教導?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将來孩子就算成材成器也是跟你沒有半點關系的!不信,你去問問看!”

月娘手裏的益母果啪嗒落入盤中,她長在山野,對于這些大戶人家等級森嚴的門第規矩是一概不知,此次第一次聽聞恰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彩心!”謝無憂厲聲打斷了道,姜彩心見謝無憂色厲內荏的樣子忙收住了許多還沒有來得及說出的話。

“公主,這是真的麽?”月娘望着謝無憂楚楚可憐道,真的只是借了她一個肚皮生了一下,別的事情就跟自己半點關系都沒有了。

“你放心,孩子終究是你的,你們的骨肉親情是上天注定的,任何人都奪不走。”謝無憂好生寬慰道。

月娘聽完還是不放心,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丢了魂一般坐在那裏。

“公主姐姐,你能帶我到那邊的園子裏逛逛麽?”姜彩心小聲道。

謝無憂雖然有點惱她的口無遮攔,但念她平日嬌生慣養的,顯然是習慣了這般行事,也不好全然怪她,便緩過語氣道:“好吧,我帶你過去。”

“那我們趕緊走吧。”姜彩心趕緊拉着她的手,逃也似的離開這是非之地。

等她手挽着謝無憂的手臂出了水榭走遠後,姜彩心才小聲道:“公主幹嘛還寬慰她呀,我就是見不得她那個輕狂勁兒,公孫夫人有了身孕還見天地為後宮瑣事勞心勞神的,她算什麽,想憑着肚子裏的那個就能坐享其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呀,少說幾句,将軍遠在邊關,天天刀光劍影的,難道家裏也叫他不安生麽?本宮就指望着她能将這胎平安産下,一切就都阿彌陀佛了。”謝無憂無可奈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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