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求情
在謝長歌的安排之下,謝長岩的婚事算是徹底定了下來。謝長岩手上的兵權也被謝長歌在暗地裏削減了三分之一,而他的的心腹也幾乎都被謝長歌以各種名為嘉獎實為削權的聖旨遣送回鄉。
自古以來功臣永遠是帝王最大的仇人,放在謝長歌這裏亦是如此。謝長岩在兵部的實力與威望已經遠遠趕超他,這對他的皇位來說,是最大的威脅。
“皇兄的婚期将近,為何不在府中準備婚事,來找朕作甚?”謝長歌擡眸看向大殿之下的謝長岩,神色不明。
“李進,十五歲入兵部,為了這黥朝的安定在外征戰數年,戰功顯赫。魏峽,先皇在世之時封他為威武大将軍,付文建,這五年來随臣在邊疆征戰,多次救臣于危亂之中。臣上述之人都是黥朝的大功臣,不知皇上為何不明所以将他們全部遣送回鄉?皇上今日不許臣一個解釋,臣就在這大殿之外長跪不起!”
謝長歌面色微怒,“朕是黥朝的天子,朕這麽做自有朕的想法,皇兄要是願意跪,朕自不阻攔!”
“皇上!”
“朕今日批閱奏折困乏不已,皇兄請自便。”說罷,謝長歌起身便走了出去,留下謝長岩一人站在這大殿之下。
屋外飛雪飄得正盛,謝長岩長嘆一口氣,直挺挺的跪在大殿之外的長路上,厚重的積雪一下便沒了他的膝蓋。
這一跪便是是三個時辰。
謝長岩的肩頭已經落了一層厚實的雪,眼簾上都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棱。淹沒在積雪之中的膝蓋早已沒了知覺。
......
鳳沅宮。
“娘娘,”門外侍女的聲音夾雜着風雪傳了進來。
傅涼正在和桂姑姑為謝長岩的婚事挑選禮服,擡眸輕聲道,“怎麽了?”
“付文建付都尉在門外求見娘娘。”
“付都尉?”傅涼看了桂姑姑一眼,“這武将不是不允許進後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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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姑姑還未開口,門外等候的付都尉高聲喊道,“皇後娘娘,臣有要事求見娘娘,皇後娘娘!”
“讓他進來吧。”
“是。”
付文建一進屋就跪在了傅涼面前,“臣參見皇後娘娘。”
“免禮吧,這武将進後宮可是重罪,你?”
付文建跪在那裏沒起身,“臣願意擔下所有罪責,只求娘娘能夠救安林王!”
“這又與安林王何幹?”
“娘娘有所不知,”付文建長嘆一口氣,簡略的将事情跟傅涼說了一遍。
傅涼聽完之後,嘴角微抿,“皇兄還在跪着?”
“回娘娘,安林王在大殿之外已經跪了有三個時辰了,現在還跪着未起。”
傅涼沉思了會,“皇上現在在何處?”
“回娘娘,皇上在禦書房。”
“姑姑,将禦膳房送來的年夜食譜和安林王府婚宴的食譜拿一份給我,我要禦書房一趟。”
桂姑姑伸手攔住傅涼的動作,欲言又止,“娘娘,”
傅涼知曉她的意思,可這件事情她也不能不管,“姑姑,你放心我不會胡來的。”
桂姑姑自知是勸阻無用,只好放手。
“付都尉還是盡早離開後宮,安林王的事情我會去和皇上說。”
“臣替王爺謝皇後娘娘之恩,往後娘娘要是有需要臣的地方,臣一定在所不辭!”
“早點離開吧。”
“是。”
***
傅涼到禦書房的時候,謝長歌正在和太師周庸商量事情,傅涼攔下欲進去禀告的太監,“我在這外屋候着就好。”
“來人啊,沏茶。”
傅涼在外面一坐就是半個多時辰,周庸出來看到傅涼的時候還有些驚訝,“臣參見皇後娘娘。”
“免禮。”
謝長歌在裏屋聽到動靜,迎了出來,“怎麽來了也不讓人禀告一聲?”
“臣妾只是來和皇上商讨今年年夜晚宴的食譜,怎好打擾皇上和太師商讨朝中大事。”
謝長歌笑道,“也沒什麽大事,下次再來直接進來就好。”
“那老臣就不打擾皇上與皇後娘娘了,臣先行告退。”
“下去吧。”
“是。”
謝長歌握着傅涼的手往裏屋去,眉頭一皺,“手這麽涼,出來怎麽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走得急,忘了。再說這屋裏都燒着炭呢,臣妾不冷。”
謝長歌的動作卻忽的頓了下來,但是只是須臾,“年夜的食譜禦膳房都準備出來了?”
“都準備出來了,就等皇上定奪了。”傅涼從婢女手上接過食譜遞給謝長歌,“皇上定好之後,禦膳房就可以開始着手準備了。”
“好。”謝長歌笑着接了過來,一頁一頁的翻看,心思卻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這年夜食譜的後面是皇兄婚宴的食譜,臣妾心想這畢竟是皇兄的大事,要不讓皇兄親自定奪吧。”
“皇兄現在還在大殿之外跪着,哪裏有時間過來選這些無關小事。”
“皇兄......怎麽會在大殿之外跪着?”兩個明白人心裏都揣着事,你來我往,都在彼此試探。
“皇後是真的不知,還是明知故問?”謝長歌将食譜放在卧榻上的茶桌上,擡眸看向坐在自己一側的傅涼,說出的話滿是嘲諷的意味。
“臣妾怎會知道皇兄的想法。”
“朕怎麽聽宮裏人說,皇兄手下的人都闖進皇後的寝宮替皇兄求情,皇後這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本事可真是與日俱增啊?”
“皇上,”
“求情的話無須多言,周都尉擅闖後宮的罪責也是在所難逃。至于這食譜,皇後還是自己做主吧。”
謝長歌言至于此,傅涼自然就撕開了糊塗白着說,“皇上這麽做夜裏睡覺不會做噩夢嗎?将這黥朝功臣的血汗功勞視而不見,皇上當真是這天下人的好皇上啊!”
“你!”
“謝長歌,你這皇位是如何來的,你我心知肚明!如今你卻忘恩負義,你對得起先皇的在天之靈,對得起皇兄對你一片苦心嗎!”
“啪!”傅涼話音還未落下,臉上就多了幾道紅印。
謝長歌氣急,指着門對傅涼怒吼,“你給我滾!”
傅涼咬着唇一言未發,雙眸直直的看着謝長歌,臉上的紅腫也越發的清晰,痛意也慢慢襲來,她冷聲道,“謝長歌,這天下本就不是你的天下!”
謝長歌紅着眼抽/出挂在牆上的劍,指在傅涼喉間,兩個人都不說話,也不退讓一步。
傅涼狠下心欲往前去,謝長歌卻忽的将劍扔在地上,背過身喊道“來人!”
屋外守着的太監很快就走了進來,自然是選擇性的忽視一些東西,“奴才在。”
“送安林王回府。”
“是。”
看着太監離去,傅涼輕松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出了禦書房,她望着這城內的白雪皚皚,淺聲呢喃道,這宮裏是越來越呆不下去了啊。
***
皇上與皇後娘娘在禦書房大吵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自然是傳遍了整個宮中。
而這一切傅涼權當聽不見。
她與謝長歌自那日禦書房之後,已有一個多月未見了。不見也好,她也落得清閑,一心為謝長岩的婚事做準備。
三月之後,謝長岩大婚。傅涼因為身體不便未出席。
未久,宮裏又傳來喜訊,劉昭儀得喜脈,連跳數級,被直封為貴妃,僅次于傅涼的皇後之位。
聞訊傅涼也只是讓桂姑姑送了些補品過去,又挑了幾個懂事的侍女過去,鳳沅宮對外一律不見客。
這黥朝正是春暖花開之日,傅涼宮裏的月季開的是一朵比一朵豔。
“娘娘,你這宮裏的月季開的可真是好看極了。”周之玥彎腰将角落裏倒下的一株月季扶了起來,惋惜道,“好看是好看,但是沒人欣賞也真是可惜了。”
傅涼笑道,“花開百日,哪有日日得人愛。無人欣賞更要開的豔麗,讓人惋惜未曾見過它的美景。”
“娘娘說的是。”
“今天可有想起些什麽?”傅涼替她斟了杯茶,又将糕點往她面前推了推,這周之玥不是別人,正是謝長岩才過門不久的王妃。
新婚後沒多久,邊疆告急謝長岩帶兵出征。開春的時候,傅涼作為皇後自然是要邀請後宮的女眷一同舉行游湖宴,這周之玥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游湖宴自傅涼封後之後,年年春天都會舉辦一次,也就沒怎麽擔心,可誰知道偏偏這次就出了意外,周之玥替傅涼糟了罪,落了湖。救過來的時候誰都不認識,見誰怕誰,可偏偏就非黏着傅涼。
傅涼想着她本就是為了救自己才變成這樣,再加上謝長岩又不在府上,便做主讓她住進了鳳沅宮。
“沒有,一想這腦袋就疼。”
一旁站着的桂姑姑擔憂道,“那這可怎麽是好,要是王爺回來了,王妃還沒想起來,這可怎麽辦?”
“他要是回來了,我就不能住在這了嗎?”
傅涼笑道,“他是你的夫君,他回來了你怎麽能再住在這裏呢?”
“可我不認識他啊,皇後娘娘,你就跟他說說讓我在你這裏多住些日子。”周之玥扯着傅涼衣袖開始撒嬌。
“好好好,等他回來了,我一定和他說。”傅涼拿了個糕點遞給她,“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傅涼輕嘆一口氣,不知如何是好,只想着等到謝長岩回來再說。
只是,傅涼還未等到謝長岩回來,便等到了一件更令她不知所措的事情。
謝長歌要攻打邊城了。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