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來。”

周安沉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不進去了,你陪我出去吃點東西吧。”

“這個點外面還有嗎賣的嗎?”元宵探頭看了眼挂在辦公室內的大鐘,“都十二點了。”

“有的。”周安沉想起之前路過街口的時候還有一個賣馄鈍的攤子。

“那你先去外面等我,我去跟護士說一聲。”元宵脫了外面的白大褂朝走廊盡頭走去。

......

周安沉在醫院門口等了一會,元宵便出來了,“走吧。”

街口距離醫院還有些距離,周安沉拉着元宵的手慢悠悠的在街道上走,深夜裏除了打更的聲音,街面上只有兩人的腳步聲。

“這幾日我都在司令部處理公務。”

“恩?”元宵有些迷糊,須臾間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是在給自己解釋為什麽這麽多天都不來找她的原因,她笑了笑,“這幾日我也很忙。”

周安沉低低的“恩”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兩人就這樣沉默着走到了馄饨攤。

“老板,要兩碗馄饨,一碗不要蔥花放辣,一碗不要辣放蔥花。”元宵熟稔的點了兩份馄饨,不知為何一開始一言不發的周安沉卻兀的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元宵從桌子上筷籠裏抽/出一雙筷子遞給他,“我有說錯嗎?記得以前在烏水鎮的時候,賣馄鈍的老板總是會弄混,有時候一碗放了蔥花又放了辣,有時候一碗又什麽都不放,到最後只要見到我們就直接把馄饨碗給我們讓我們自己去弄。”

“我笑是想起來你第一次吃辣馄饨的時候。”周安沉半垂着眼簾,似是在回想。

“不許再想了!”元宵伸手推了他一下,嘟囔着,“哪有人吃馄饨還要放辣椒的。”

Advertisement

話是這麽說可元宵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第一次去吃馄饨時鬧的笑話。

她第一次吃馄饨便是周安沉帶着的,周安沉口味偏重,馄饨一上桌就舀了幾大勺辣醬在裏面,攪拌均勻之後,直接一口塞一個,吃的歡快。

元宵看着他湯碗裏紅油油一片,嘴饞的很,便跟着學放了好幾勺辣醬。等吃到嘴裏的時候,元宵突然明白了什麽叫生不如死,“啊,好辣啊。”

周安沉笑着給她擦了擦嘴,“喝口湯,喝口湯就好了。”

元宵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湯。

“......”

“噗!”元宵還沒放下碗就全吐了出來,辣椒醬拌的湯能不辣嘛!!!

“我再也不要吃馄饨了。”元宵辣的口水鼻涕全都流了出來,整個臉紅的就跟戲文裏唱紅臉的關公一樣。

至此,元宵一直都沒辦法理解怎麽有人吃馄饨還要放辣椒。

“當時要不是你要我喝湯喝湯,我也不會辣成那個樣子啊。”

“來咯,馄饨來咯!”老板将兩碗馄饨分別放在兩人面前,“一碗不要辣要蔥花,一碗要蔥花不要辣。”

“麻煩了。”

周安沉咬了一口馄饨,笑道,“當時一急,也沒想起來。”他攪了攪湯碗,随後便往元宵那邊一推,半開玩笑道,“要不要嘗嘗?”

元宵,“......”

周安沉心情大好,幾口便吃完一碗馄饨,坐在那裏看着元宵,“元宵,這幾日你找個時間安排一下,我請你師傅他們吃頓便飯可好?”

聞言,元宵執着瓷勺的頓了下,她的反應全都落在了周安沉的眼裏。

“師傅他們對你有些偏見,我...”元宵放下勺子,停了下來不知怎麽說下去。

周安沉伸手握住她的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明白,像我這樣的人一般人家都不願把女兒嫁與我。”

“不是,”

“元宵,”周安沉出聲阻斷她,“你以前說想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這句話我一直記着,妥帖的放在心裏。我想娶你,想給你一個家。”

“周安沉,”元宵咬了咬下唇,“師傅和師娘對我來說如同父母一般重要,我不能不顧他們的想法。”

“把這些都交給我。”周安沉伸手摩挲着她的臉頰,“所有的困難我來承擔。”

他周安沉向來就是薄情寡義之人,只是因為把他所有的柔情都給了一個叫元宵的女子。

***

周安沉是個說道做到的人,第二日一早,他便獨自一人去了趙終清的辦公室。

趙終清知曉他的來意,也沒拐彎抹角打什麽啞謎,直接就開門見山的說了自己的意思,

——不同意。

“周司令是這和安城的主,想娶誰都是件容易事,怎麽非就纏上我家元宵呢?”

“元宵自幼我便與她相識,我想娶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周安沉正了正聲,“您是元宵的師傅,對元宵來說就如同她的父親,我不想讓元宵為難,也不願看到元宵難過。”

“司令請回吧,這門婚事我是不會同意的。”趙終清起身拿了病例,“我還要去查房,就先走了,你請便。”

待到他走後,周安沉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眉心,他沒想到趙終清竟是這麽頑固。看來又是一場持久戰要打。

他對着空氣輕嘆了一口氣,起身走了出去,在一樓樓梯口那裏遇到了剛要上樓的元宵。

“你怎麽從樓上,”元宵頓了下,“你去找師傅了?”

周安沉點點頭,帶着她往樓下走,“去探了探你師傅的口風,我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師傅...他怎麽說?”元宵嘆了口氣,“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

“大不了,我帶着你私奔算了。”

元宵白了他一眼,伸手戳了戳他身上的軍服,“你舍得你這司令的高帽跟我去過清貧無味的日子嗎?”

周安沉停了下來,正聲道,“我舍得。”

“這身軍服本就是為了找你才穿上的,再為你脫下,天經地義。”他嘴角噙着笑,字裏行間都是深情,“只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吃草我也願意。”

“元宵,過來!”

周安沉,“......”

元宵半笑着朝趙終清走過去,“師傅。”

周安沉輕吐了口氣,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趙終清略微颔首,戴上軍帽走了出去。

等到看不到周安沉的身影之後,趙終清讓元宵跟着去了他的辦公室,他把手上的病例摔在桌子上,“師傅和你說的話,你是不是一句都沒聽進去?”趙終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半低垂着頭的元宵,“你這會害了自己的!”

元宵揪着衣服的邊角,“師傅,當初你娶師娘的時候,師娘的父親不是也不願意将師娘嫁給你嗎?周安沉他會對我很好的。”

趙終清少有的被她噎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和你師娘跟你和周安沉的關系能一樣嗎?你們是敵人,是對手!”

“你選擇了周安沉就意味着你與師傅站在了對立面上。師傅不想有一天在戰場上和你兵戎相見。”

元宵沉默了會,“我不會。”她頓了頓,“我不會與師傅兵戎相見,因為師傅是我最敬重的人,哪怕師傅會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會傷害師傅。”

“可周安沉會!”

“他不會!”元宵篤定的語氣讓趙終清有些沉默。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時間恍若過了很久。

元宵聽見趙終清略有些疲倦的聲音,“真的一定要嫁給他?除了他誰都不行?”

“是,”元宵點了點頭,“除了他誰都不行。”

趙終清沒說話,站起來在書架上翻找東西,元宵站在那裏沒動,半晌之後他翻找的動作停了下來,“對他就這麽有信心?”

“因為他是周安沉。”

因為他是周安沉,所以我有勇氣和信心賭上我的一切。

因為他周安沉,不會讓我滿盤皆輸。

“罷了,”趙終清嘆了口氣,“師傅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多管無益。”

☆、妥協

趙終清對于元宵來說是恩人,是老師,但更多時候卻像是父親一般的存在,元宵是孤兒,自小在陸府長大,雖說是衣食無憂,可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她一直渴望有一個家,幾年前趙終清不僅救了她的命,還給了她一個家。

“師傅,”元宵哽咽着,眼眶漸紅,她明白自己的這個決定終究是傷了趙終清的心。

可是她別無選擇。

“你師娘前些時候還在念叨為你準備的嫁妝不知何時才能給你,如今看來也是快了。”趙終清起身走到她面前,“你記着,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組織的成員,你只是我趙終清的,”他頓了頓,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水,和藹的笑着,“我的女兒,趙元宵。”

四年前,是他一手将她帶入地下組織,四年後,再由他親手送出去,是再合适不過的事情了。

元宵撲在趙終清的懷裏,嚎啕大哭。

“這麽大人了還哭鼻子,”趙終清笑着拍拍她的後背,“等會早點回去,昨夜值了一晚上的班,你師娘擔心了一宿。”

元宵擦了擦臉,“我這就回去。”

“去吧,跟你師娘好好說說。”

“我知道了。”元宵點點頭,回辦公室拿了東西之後,直接就回了家。剛走到家門口,元宵就看到自家師娘站在院中給花澆水。

“師娘!”元宵遠遠的就喊了一聲。

元宵的師娘,閨名方離,以前是一大戶人家的小姐,知書達理琴棋書畫也樣樣拿得出手,是當時城內少有的才女,不少公子哥都去方家提過親,可都被方離一一回絕。

原因就是方離當時喜歡上了還是窮學生的趙終清,為此方家老爺沒少為難趙終清,可最後耐不住自家女兒的哀求,終究是答應了這門婚事。婚後趙終清也沒自甘堕落吃軟飯,一心撲在醫學研究上,幾年後在這方面也算是小有成就,方老爺和方夫人對他的态度也算好了起來。方家敗落後,趙終清對方離始終如一,可惜的是方離身體不好,到如今他們夫妻二人也沒個孩子。不過,趙終清到未曾介意過,反而勸方離不用太過在意。

前些年,趙終清才帶着她們一同搬到了這和安城,趙終清在和安做醫生,元宵從日本回來之後,也去了和安醫院,方離就在家中養養花,做些小手藝,日子過得也算舒坦。

方離放下手中的水壺,笑着迎了上去,“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昨晚值了夜班,師傅放我早些回來了。”元宵挽着方離的胳膊往裏面走,斟酌了會開口道,“師娘,我有些話想跟說。”

方離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兩人一起坐在院中石凳上,“要和師娘說什麽?”

元宵咬了咬下唇,實在是不知如何開口,方離看到她臉上的猶豫和掙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什麽話,和師娘也不好說了?”

“師娘,”元宵的眼神聚焦盯着院中開的正旺的花,低語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是...周安沉?”

元宵的眼珠轉了幾圈後倏地定在那裏,“師娘...你怎麽知道?”

“這些日子,你師傅總是在和我念叨這件事,就怕你被他迷昏了眼,分不清是非黑白,你師傅這人面冷心善,近來肯定跟你說了不少難聽的話了吧?”

元宵低垂着頭小聲的辯解着,“沒有,師傅沒說什麽。”

“你就不用替他掩護了,他什麽性子師娘最清楚不過了。”方離停了下來,元宵下意識擡頭看着她,只見方離眼眶濕紅,一雙好看的眸子裏都是明明白白的不舍。

“師娘,”元宵哽咽着說不出話。

方離笑着吐了口氣,“師娘沒事,師娘只是舍不得你。你十五歲就跟着我們,十八歲的時候你師傅帶你入了組織,又提議送你去日本,二十歲你回國,到如今你二十二,雖說在一起相處的日子并不多,可師娘是把你當女兒在看。師娘問你一句話,你要認認真真的跟師娘說。”

“好,師娘你問。”

“這周安沉到底哪裏好,讓你不惜背着背叛組織的危險也要與他在一起?”

元宵想了很久,“我也說不清他到底哪裏好。可只要一見到他,我就覺得心裏像是炸了煙花一般,一朵一朵的嘭嘭直響。講不清楚他哪裏好,但又覺得他哪裏都好。”元宵說完有些羞赧的抓了抓頭發,不敢看方離的視線。

方離伸手将她耳邊的頭發別到耳後,溫柔的笑着,“元宵,明天讓他來家裏吃個飯可好?”

“好。”

“師娘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哪般男子,讓我們元宵這麽喜歡。”

“師娘!”元宵紅着臉,小聲地叫嚷着。

細碎的光影傾灑在她們身上,院內拂過一陣和風,帶着些許的花香充盈在空氣裏,一切都恍若很美好。

***

門口值班的士兵告訴周安沉有一位叫元宵的姑娘在門口等他時,周安沉還有些發懵,等反應過來之時連外套都未來得及穿就跑了出去,直到站在門口的臺階上才停了下來,站在那裏看着底下正無聊着一前一後的踢着腳下石頭的元宵。

突如其來的,胸腔處充斥一種莫名的情緒,高興欣喜激動兼而有之。

“元宵,”周安沉三步做一步從臺階上跑了下去,“怎麽這個時間過來了?”

“你明天有時間嗎?”元宵站定,看着他。

“明天估計不”

“師娘讓你去家裏面吃頓飯。”

“明天估計不可能沒有時間。”周安沉面不改色的将快要說出口的‘不一定’改成了‘不可能’。

元宵倏地的就笑了起來,明晃晃的,讓人看着就感覺很溫暖。“真有事情,可以改天的,師娘跟師傅他們是不會介意的。”

“沒有,”周安沉堅定的重複了一遍,“明天我真沒事情。”

一旁剛從外面處理好事情回來的陳松聽到這句話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沒事?

狗屁!

剛是誰讓我盡快安排明天去軍校的事情!

是誰?

是你周安沉!!!

不過陳松再怎麽不識相,也不敢現在就沖上去搖着周安沉告訴他,他明天還要去軍校的事情。

現在上去,是嫌命太長了嗎???

......

“那好,那你明天記得過來,這上面是地址。”元宵遞給他一張紙條。

周安沉伸手接了過來,“那你現在是要回去嗎?”

“恩,師娘還在等我回去吃飯。”

“我送你。”

“不用啦,你忙吧,我自己走就行了。”元宵推着他讓他上去,周安沉拗不過她,站在臺階上,“那我進去了,你回去慢點。”

“恩,知道了。”元宵看着他離開之後,才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去。

陳松見兩人都走了,跑了幾步跟上周安沉,“司令,您明天不是要去軍校嗎?”

“不去了。”

“可是,軍校那邊有安排你講話。”

周安沉的腳步停了下來,扭頭看了看身側的陳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了,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啊?”

“明天你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這是命令,你要是不從就是違抗軍令。”

陳松,“......”

第二天一早,周安沉就親自開車去了元宵家。

長這麽大還未曾緊張過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種緊張的感覺,在門口來回走了幾遍之後也沒想好怎麽開口敲門。

到最後還是元宵先開了門,看到他站在門口,笑道,“剛想出來看你來了沒有呢,快進來吧。”

“好,”周安沉從車裏拎出來一大堆東西,“也不知道你師傅師娘喜歡什麽,就随便買了些。”

元宵的嘴角扯了扯,“還真...随便買了些啊...”

“元宵,怎麽站在門口不進來?”方林站在廳中,看着站在門口的元宵和周安沉。

“這就來了,”元宵幫他提了些東西,“走吧。”

周安沉暗自輕咳了一聲,在方離面前站定,“伯母,您好。”

“聽元宵提起你很多次了,進來坐吧。”

周安沉輕點了點頭,跟着走了進去。

等到元宵将茶泡好端上來之後,方離伸手拉住她,“你去醫院看看你師傅什麽時候能回來,我們等他吃午飯。”

元宵一下就明白師娘這是要支開她,她擡眸看了周安沉一眼,後者笑了笑示意自己沒問題。

“哦,好我這就去。”

“路上慢點。”

“知道啦!”

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了,方離端起茶微抿了一口,依舊是風輕雲淡的樣子,“元宵這孩子雖不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但是在我心裏她就是我的女兒一般。”

“我明白。”

“以前聽元宵提過你們以前在烏水鎮的事情,但是了解不多。元宵不願意多說,我們也不想逼着她說。”方離停了下來,似乎像是在整理思緒,良久之後才正聲道,“你覺得元宵哪裏好?”

“元宵哪裏好,我想您應該比我要清楚,”周安沉摩挲杯沿,聲線低沉,“我也說不好她哪裏好,可是如果讓我離開她,我覺得那就是要了我的命。”

方離不再說話,因為她在周安沉的眼裏看到了昨日在元宵眼裏同樣的東西。

——那是愛。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假~;-)

☆、大婚

周安沉一直以為要讓他們二人答應這門婚事比贏一場仗還難,他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要有一場硬仗要打的準備。

卻沒想到,勝利來的如此容易。

方離和從醫院回來的趙終清商量之後,直接拍板定下婚期,

——下月初五,黃歷上寫着,宜嫁娶。

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婚期定下之後便是定做婚服,選喜帖,定菜式菜品等等一系列事情。

不過,除了定做婚服的時候,元宵親自去了一趟裁縫鋪量了尺寸之外,其餘的事情全都是周安沉一人親手操辦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事無巨細。

連方離對着周安沉都是贊不絕口。

這日,周安沉定完喜宴的菜式菜品之後,驅車來了醫院。

“裁縫鋪的老板說婚服做好了,我接你過去試一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改的地方。”

“這麽快?”元宵感嘆道,“還有半個月就要到婚期了,我怎麽看你一點感覺都沒有的樣子?”

“每天晚上我都高興的睡不着覺,就算睡着了在夢裏也會夢到大婚的場景,然後笑着醒來,你怎麽能說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呢?我比誰都要高興和欣喜。”周安沉伸手握住她的手,“元宵,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我也是。”

周安沉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只覺得是從未有過的滿足。

裁縫鋪的劉老板聽聞周安沉要來,一早就等在了門口,看到周安沉專用車子之時笑着迎了上去,“周司令,婚服都已經做好了,就在二樓,您請。”

“行,我知道了。”周安沉偏過頭看着元宵,“走吧。”

“恩,好。”

兩人下了車,劉老板親自帶着他們上了樓,“小的就在外面等兩位了。”劉老板将一間大屋子推開,安排了兩個靈活的丫頭跟着元宵,“夫人的婚服穿起來較為複雜,我派兩個丫頭協助您。”

“麻煩了。”元宵對着兩個姑娘輕點了點頭,随後便跟着她們往裏屋去。周安沉直接就在外屋換好了衣服,出門在二樓的廳中等候。

元宵的婚服是傳統的鳳冠霞帔,是由和安城手藝最好的師傅親手縫制的。

領口是用金線穿成的花紋,胸襟處也是用金線和上好的帛線繡成的鳳凰,鳳尾處還點綴了些許金片,袖口處與領口一樣,都是用金線穿成的花紋,後背是一片孔雀紋,整套婚服全是用上好的絲帛制成。

婚服是按照元宵的尺寸做的,穿在身上貼合的正好。

“夫人穿上這套婚服真是好看極了。”

元宵站在鏡子前看了眼,豔麗的紅色襯的她肌膚如雪,她有些羞赧的笑了下,沒做聲。

“小翠,夫人的婚服換好了嗎?”劉老板站在屋外朝着裏面喊了一聲。

“好了,這就出來了。”小翠扶着她,“夫人鳳冠不戴着試一下嘛?”

元宵伸手将鳳冠拿了起來,被它的分量給吓着了,噎了噎,“還是算了,等大婚那日再戴吧。”

“也好,那我們該出去了。”

“好。”

周安沉坐着的位置正對着屋門,元宵出來的時候,他坐在椅上沒動。

“怎麽了?”元宵低頭看了眼衣服,又看了看周安沉,“不好看嗎?”

“你們都下去吧。”周安沉聲音冷着,起身朝元宵走去,一旁的劉老板帶着人都下了樓。

“真的不好看嗎?”元宵又固執的問了一遍,略有些失望,她自己覺着還行啊。

周安沉伸手将她的衣領正了正,輕擡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好看極了。”

他有些後悔了給她選這麽好看的的婚服了。

周安沉伸手将她帶坐在鏡子前,按住她,“別動。”話落,他便解開她的頭發,梳了幾下之後,給她挽了起來,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支簪子,別在她發間,元宵透過鏡子看了眼自己頭上的發簪,有些激動的伸手摸着,“這是?”

“以前送你的那支簪子不是斷了嗎?我又重新找人打了一支,與之前那支一模一樣的,連材質都沒變。怎麽樣,喜歡嗎?”

元宵擡頭看着他,笑道,“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周安沉伸手将她落在額前的頭發別到耳後,輕聲念到,“你予我鳳冠霞帔,我許你十裏紅妝。”

“你許我十裏紅妝,我伴你一生一世。”

——你予我鳳冠霞帔,我許你十裏紅妝。

——你許我十裏紅妝,我伴你一生一世。

***

五月初五,大婚。

元宵聽着門外的動靜,愈來愈緊張,手指都不自覺的糾纏在一起,蓋在頭上的紅蓋頭一直都沒取下來。

“吱——”一聲,房門被推開,元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周安沉笑着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緊張?”他取過放一旁的玉如意,挑下蓋頭。

元宵輕咬着下唇,目光有些躲閃。

周安沉始終半蹲在地上,擡頭看着她,一遍一遍喚她的名字,“元宵,元宵,元宵......”

“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他語氣裏帶着的那種‘好不容易’的感覺,頓時溫暖了元宵的心口。

“周安沉,”她低低的喚了他一聲,“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麽?”周安沉在酒桌上被灌了不少的酒,說話聲比平時要低很多度,溫溫柔柔的,還帶着些誘哄。

元宵從寬大的衣袖裏取出一支簪子,遞給他。

“這是你以前在烏水鎮送我的那支簪子,我把兩個半截重新粘合在一起了,我現在把這個送給你。”

周安沉将簪子接了過來,伸手在簪子的粘合處摩挲着,喃喃道,“這一晃,竟然過去這麽多年了。”

元宵低垂着頭,沒說話。

周安沉突然起身,将簪子放好之後,走到床頭将元宵抱了起來。

“周安沉,你做什麽?”元宵驚呼,伸手摟住他的脖頸,生怕自己掉下去。

“洞房。”

“我——”餘下的聲音全都被他堵了回去,良久周安沉松開元宵,将她放在床上,伸手取下她頭上的鳳冠,溫熱的唇接着落在她的臉上,一點一點的将她誘惑。

許久之後,周安沉伸手抖開放在床頭的一床金銮鳳被,遮蓋住兩人,帶着陣陣的湧動。

窗外月朗星疏,今夜還很長。

***

就在兩人新婚後不久,周安沉出門去南方處理事情。元宵卻突然得知趙終清和方離要離開和安城了。

離開當天,元宵特地去碼頭的客棧跟他們見了一面。

“師傅師娘怎麽突然就要離開和安?是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趙終清嘆了一口氣,“組織裏出了內鬼,我和你師娘的身份已經暴露,再不轉移就來不及了。”

“跟上次蒼狼那件事是一個人嗎?”元宵凜下心神,這種事關生死的時候就算她再舍不得,也沒有辦法,“那你們打算去什麽地方?”

“根據上面的人說,很有可能是一個人。”趙終清看着元宵欲言又止。

“師傅,你有話就直說吧。”

“組織派出的特別行動小組的成員已經順利安插在周安沉身邊了,另外你和周安沉成親這件事組織也已經得到消息了,這段時間你出入都要小心些,還有,”他頓了頓,“你也跟周安沉提”

“師傅,”元宵出聲阻斷他,“我已經算是組織的叛徒了,不能再拖累師傅和師娘了。今日您和師娘就是來和我決裂的,您也沒有告訴我任何事情,”元宵交給方離一疊子銀票,“師娘,這些錢你們路上帶着,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元宵在這裏給師父師娘拜別。”

元宵起身跪在兩人面前,有些哽咽,“元宵能有今天離不開師父師娘的栽培,本想着以後能夠好好孝敬師父師娘的,可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方離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起身将元宵扶了起來,“好孩子,”

“師娘,”

趙終清在一旁別開了眼,長吐了一口氣,“好了,都別哭了。我和你師娘只是去別的地方,等定下來了,再通知你。”

“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保重身體。”元宵挽着方離的胳膊,“我送你們去碼頭。”

“你這孩子,這碼頭就在客棧的對面,不用送了。”方離拍了拍她的手背,“別跟着我們出去,碼頭人多指不定就出了什麽意外。”

“師娘,”元宵有些不舍,拉着她的胳膊不肯撒手。

趙終清心一狠,掰開她的手,拉着方離就下了樓。

元宵跟了幾步之後便停了下來,轉身回了房間站在窗口。趙終清和方離上船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元宵,朝她笑了笑,便不再回頭。

“師傅,師娘,再見。”元宵站在窗口喃喃道。

“嘟——”船漸漸駛離了碼頭,元宵深吸了口氣,下了樓。還未走到一樓,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連帶着屋子都動了動。

碼頭上的吵鬧聲愈來愈大,元宵頓了頓,快步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唔~新年過後啊冉會比較忙 可能做不到日更了【我知道我有罪;-)】 但是會保證是隔日更的!!!

新年快樂~

☆、掙紮

巨大的爆炸聲似乎還在耳邊環繞,元宵癱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湖中央因為撞擊導致了爆炸之後而燃燒起來兩艘船舶。那赤紅的火焰刺痛了元宵的雙目,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卻無力的再次癱倒在地上。

來往的路人,碼頭的船夫,警/察局趕來的警/衛,相自奔走在碼頭上,無人顧及坐在地上的元宵。

“師傅,師娘...”元宵喃喃的低語着,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出來。明明不久前才說着等安定下來就見面的人,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眼前,她無法接受。

“啊——”元宵抱着頭失控的尖叫,而後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周安沉的宅邸。

“元宵?”一接到消息就趕回來的周安沉信欣喜的看着她,從臉盆裏擰了毛巾擦去她臉上的汗水,“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元宵沒吭聲。

周安沉嘆了一口氣,掀起她身上的被子躺了進去,下巴搭在她的頭頂上,輕聲哄道,“好元宵,你說說話好不好?”

可無論周安沉怎麽說,怎麽勸,元宵始終不願開口說一句話。

周安沉直起身,看着元宵的空洞的眼眸,“警/察局那邊并沒有找到師父師娘,說不定他們還活着。”

元宵總算有了些動靜,啞着嗓子驚喜的看着周安沉,“真...的?”

“我什麽時候有騙過你?”周安沉摩挲着她的臉頰,“我會一直找下去的,你不要放棄自己好不好?就算不為了我,為了師父師娘你也不要放棄自己好不好?”

元宵伸手抱住他,滾燙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衫,“船是在我眼前燒起來的,師父師娘也是我親眼看着上了船的,那麽大的爆炸聲,怎麽可能。這一切都怪我,是我不聽話,師父師娘他們才會出事的,都怪我,都是我...”

周年沉手臂緊緊的箍着她,生怕自己一個松手她就不見了,“不會的,怎麽會怪你,師傅師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逃過這一劫的。”

可周安沉心裏也是一點底也沒有,當時的情景他有所耳聞,船上的人幾乎是不可能有幸免的,趙終清跟方離只怕是兇多吉少。

懷裏的人還在小聲的啜泣着,周安沉輕拍着她的後背,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腦海裏不自覺的想起兩年前因為重傷在寺廟休養時,寺廟住持與他說過的話,

——生來刻薄,孤寡一生。

難道他周安沉就真的得不到幸福嗎?

不,他不信,他周安沉從不信命。他輕阖上眼眸用力的抱緊元宵,仿佛這樣就可以減輕心中的不安。

***

一個月後。

趙終清與方離始終是下落不明,周安沉幾乎找遍了整個和安城,以及和安周圍所有的城鎮。出事的那條湖泊,周安沉也派人順着水流找了幾遍,但始終是杳無音信。

這日,周安沉在城郊搜尋的時候,遭到了埋伏,受了重傷。直接是被人背回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