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他是軍統的重要官員,關于這件事情仍舊還在調查階段,所以他現在只是被收押,暫時是沒有危險的,具體被關在哪裏我還沒有找到。”陸悅臨扶着元宵,“但是,所有的證據都已經被他銷毀了,唯一的證詞就只有他自己所說的一切,要不是上面的大司令賞識他,私心裏想要保住他,恐怕周安沉早就被槍決了。”
“我要救他。”元宵無比堅定的看着陸悅臨,“無論生死。”
“我明白你的心思,可你要清楚,周安沉他現在是重犯,再說了,我們現在知道他他被收押,關在哪裏都不得而知你一個人怎麽可能把他救出來。”
“你說的對。”元宵仿佛緩過來神了,深吸了幾口氣,“你說他暫時沒有危險,這個暫時是多長?”
“多則半個月,少則......”陸悅臨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我要回和安一趟。”
“我陪你一起。”陸悅臨淡笑着,伸手揉着她額前的碎發,“這些年,我也沒為你做些什麽,這一次就讓我這個當哥哥的為你做些事情吧。”
“悅臨...”
他無所謂的笑着,提起箱子先走了出去,背對着她道,“什麽都別說了,時間緊,趕快走吧。”
元宵凜了心神快步跟了上去。
——
回到和安之後,元宵和陸悅臨便開始風投行動。陸悅臨去找陳松看能不能集結一些弟兄,而元宵則暗地聯系了特別行動小組的成員,白兔。
“上一次的暗殺行動,要不是你,我們可能就全軍覆沒了。”白兔感慨的看着她,“白鴿,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們小組的人可都等着你回歸呢。”
元宵的手指不停的交叉摩挲着,她看着白兔欲言又止,“我可能...”
“恩?可能什麽?”
“白兔,我可能不會回去了。”元宵的笑有些苦澀,“我這一次找你出來,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她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我想動用一下你的情報網,幫我找一下周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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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看着元宵沒說話,半晌之後她半揚起頭,看着屋頂上的木梁,“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加入小組時宣過的誓嗎?”
“記得。”
——我自願加入特別行動小組,我願意為組織放下一切,成為一個沒有名字只有代號的地下工作人員。
——我無怨無悔,永遠不會背叛組織,不會背叛dang。
一字一句,她從沒忘記。
“可你呢,記得又有什麽用?你現在還不是背叛你曾經許下的誓言?”白兔長吐了一口氣,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元宵看着她,只覺得心裏堵得慌,她伸手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白兔,對不起。”
白兔吸了吸鼻子,伸手抹了把臉,起身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今天的話,我就當什麽都沒聽見,什麽也不知道。你讓我幫的忙,我是聽都不會聽的。”
“白兔!”元宵轉過身的動作太大,帶着長凳子也倒在地上,“噹!”的一聲,異常紮耳。
“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元宵看着她,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麽?”
元宵搖着頭,“你剛才說是我救了大家,其實并不是,做這些都是周安沉。是他故意把人員名單讓我看見,但是我選擇了隐瞞。再後來,也是他親自安排人去暗殺軍閥的人,然後再故意把軍統要把你們一網打盡的消息告訴我,好讓我不至于任務失敗。”元宵擦了擦眼淚,“白兔,我已經失去了師父師娘,不能再失去他。所以我求求你,幫我找一下他被關在哪裏。”
“你說是他自己把情報告訴你的?”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我是組織的人,也知道我的任務就是接近他拿到情報。”元宵或許是想到了什麽,輕笑了出來,“他總是那麽傻,如今是,過去也是。”
“你先起來吧。”白兔上前将她從地上扶起來,“情報網的事□□關重大,我不能一個人做決定。”
“我明白,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唉......”白兔拍了拍她的肩膀,“周安沉救了我們,先不論他是軍統的人,光這份恩情我們終歸是要還的,你還是先容我回去和他們商量一番,再做定奪。”
“謝謝。”
白兔看着她,想說些什麽卻什麽也沒說出來,“我先走了。”
元宵站在門口看着她離開之後,也就回去了。
***
幾日之後,白兔約了元宵出來見面。
“找到了。”一坐下,白兔便給了元宵一個好消息,“他被關在京都城郊的監/獄,我查了資料,那地方關的都是重犯看管的也嚴,要想把人從那裏面救出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白兔将手中監獄的結構圖攤在桌上,指着圖上的一角道,“周安沉就被關在這裏,門口也有好幾個士兵巡查。再加上監/獄裏面基本上每三分鐘就有一波巡邏隊,幾乎是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
元宵盯着圖看了有好一會,“白兔,謝謝你。”
“哎——別謝我,這都是組長查到的,他說不想欠周安沉的人情,這一次就當是還了。”
“組長他也知道了?”
“這麽大的事情,他怎麽能不知道。再說了情報網的源頭就在他手上,沒了他我什麽也沒辦法給你。”
“無論如何,你們對我的大恩我這輩子是沒辦法還清了。”
“誰讓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戰友呢。”白兔有些惋惜的笑着,“真想回到那時候在日本和你并肩作戰的日子。”她說着說着就悶聲哭了出來,伸手捂着臉哭了好半天,哽咽着聲音,“對了,組長讓我給你帶句話,”
——勿忘,
勿念,
勿回頭。
親愛的白鴿同志,請你不要忘記我們曾經并肩作戰朝夕相處過的日子,也不要挂念我們,既然選擇走上這條路,就請不要再回頭,大步的往前走吧!
......
當天晚上,陸悅臨帶着陳松和幾個周安沉曾經的心腹手下回了趙終清之前住的屋子。
“夫人。”陳松見到元宵,還是跟以往一樣稱呼她。
“陳松,辛苦了。”
“先不說這些了,”陸悅臨坐在桌邊,“你怎麽樣,有什麽消息嗎?”
“周安沉被關在京都城郊的監/獄,”元宵從衣袖裏掏出一張紙,“這是監/獄的結構圖,周安沉關在西北角最後一間屋子,門口有人看管,監/獄裏面是三分鐘一巡邏,幾乎是沒有辦法進去。”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陸悅臨沉思了一會,“我可以進去,你們不要忘記了,我也是軍統的人。”
“進去了也沒辦法把司令帶出來啊。”陳松手放在下巴上摩挲着,“再說了就算帶出來,那是京都城郊,離京都軍區總部只有半個時辰不到的車程,到時候大部隊一到,我們不就是全軍覆沒。”
“陳松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進去了怎麽把他帶出來?”
陸悅臨垂眸想了想,“可以讓他自己走出來。我去見他,然後讓他假裝挾持我,到時候你們在外面準備接應,我會安排人讓你們離開京都。”
“這樣行嗎?”元宵有些擔心計劃的可行度。
“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我們沒有別的辦法。”
陳松猶豫了會,“我覺得,陸先生的計劃也不是沒有可行度的,只要能離開京都,換個身份名字在這個世道活下來還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的。”
“那就這樣,明天一早你們就先去京都,我回軍區先複職。五日之後在京都的燕子樓碰面。”
“行。”
***
三日之後,元宵他們先一步抵達京都,在京都住了兩日,便去了和陸悅臨約好碰面的地方,沒想到陸悅臨一早就等在了那裏。
“來了,”陸悅臨給他們每人倒了杯熱茶,示意他們先坐,“我查過了,城郊那裏有一條小路是通往鳴山的,翻過鳴山便是霧和鎮。到時候你們在山腳接應,我會安排人把追擊的人帶去相反的路,你們只要翻過鳴山,基本上就脫離危險了。只是鳴山...地勢險峻,翻越起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要能把他救出來,什麽艱難險阻都沒關系。”元宵緊緊攥着手心裏的珠釵,心下一片沉靜。
“那好,事不宜遲,我們今天就晚上行動。”
“好!”陳松仰頭喝了手中的茶,“為了把司令救出來,我陳松會不惜一切代價。”
“我也是!”“我也是!”
元宵和陸悅臨相視一看,什麽都沒說卻各自在心裏都默念了一句,
——我也是。
......
夜色逐漸逼近。
陸悅臨去了監/獄,元宵幾人等在山腳。
周安沉顯然沒有想到陸悅臨會再見到陸悅臨,“你......怎麽會在這裏?”
“代表軍統來看看你。”陸悅臨無所謂的聳聳肩,“說說吧,事情的經過。”
“什麽?”饒是周安沉這般鎮定的人,也突如其來的陸悅臨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說是你把情報洩露出去的,那你的接頭人,組織的成員都有哪些?”陸悅臨起身走到他身側,“這些,你都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周安沉有些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起身揪住他的衣領,身後有士兵欲上前拉他,被陸悅臨一個眼神禁了步。
周安沉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道,“我不是讓你帶元宵走嗎?她人呢?你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元宵啊...我把她交給軍統了。”他漫不經心的聲音徹底激怒了周安沉,只見他一個錯手,就将陸悅臨別在腰間的槍奪了過來,抵着他的額頭,“陸悅臨,我他媽真是信錯你了。”
“挾持我。”陸悅臨看着他,小聲的念着,“挾持我。”
周安沉有些疑惑。
“挾持我。”陸悅臨又接着道,“周安沉你冷靜點!你就算挾持了我,你也出不去的!”
這一番話算是明裏暗裏的都在暗示周安沉,他也不是糊塗的人雖然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麽做,但情況緊急,他轉身勒住陸悅臨,用槍指着門邊的兩個士兵,“都給我讓開,要不然我崩了他!”
“還不快讓開!”陸悅臨甩着手讓他們閃開,“都別開槍!誰敢開槍老子繞不了你們!”話落,他又對周安沉道,“周安沉,你別異想天開了,你挾持了我也沒用!”
“都讓開!”周安沉一邊退着出去,一邊小聲的問他,“走哪邊?”
“先出去,往小路上跑。”
“都給我讓開!”陸悅臨也算軍統裏面的高官,監/獄裏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這囚犯挾持長官可還真是頭一遭,一衆人端着槍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該怎麽辦。
直到出了監獄,趁着夜色周安沉跟陸悅臨穿梭在小路裏,一大隊人遠遠的甩在身後,重犯帶走了長官,不追死的就是他們。
小路到山腳的距離不遠,元宵遠遠的就看到兩個人影,快步迎了上去,還未開口,就看見身後忽隐忽現的火把,她又快步閃了回去。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就往山上跑,再過一會陸悅臨的人就會出來把追擊的人騙走,只要跑過這一段就好。
周安沉之前受了重傷,這一路跑過之後直喘氣,黑暗裏借着月光,他看清了一衆人的面容,“元宵,”他又看了看她身側,“陳松,林安,行遠,大舟,你們......”
“你什麽都不要說了,他們都是和我一樣來救你的。”元宵緊緊握着他的手,生怕他突然就消失了,“等回去了,我再和你好好算賬。”
“好。”周安沉虛弱的笑着,心頭大暖,他自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跑了一段之後,周安沉的身體确實是支撐不住,一行人只好停在一個小山坡後面。
元宵解開他的衣衫,借着月光也只能看到幾處比較明顯的傷口,“還好出門前帶了些金創藥,你先把衣衫褪了,我給你簡單包一下,要不然這傷口一直流血對你的體力也是極大的損傷。”
“行...”
陳松接過周安沉褪下的衣衫,将自己的襯衣脫了下來,“司令,您先将就着穿我的吧。”
“這時候還說什麽将就。”周安沉接了衣服,等到元宵包好之後,将衣服套在身上。
這麽一直跑也不是事,陳松将周安沉的衣服套在身上,貓着腰挪到陸悅臨的身側,突然拿槍抵着陸悅臨,拎着他站了起來,“我警告你們,要是再跟着我,你們這白臉長官可就小命不保了!”他一聲吼,把還在四處搜尋的士兵都引了過來。
“陳松,你做什麽?!”陸悅臨回過頭對着他低聲吼着。
陳松紅了眼,“我想過了,就算司令逃出去了,軍統還是會派人去通緝他。只要司令一日不死,軍統的人就不會放棄去找他,所以只有司令死了,事情才可以結束。”
“陳松!”周安沉欲起身去拉他,卻被剩下的弟兄給牢牢按住了。
“司令,夫人!得罪了了!”大舟,行遠和林安分別按住他們兩人,捂住兩人的雙嘴,不讓他們發出聲音。
周安沉紅着眼,死命的掙脫着,可也是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陳松帶着陸悅臨遠去。
元宵阖上眼眸,無聲的哭泣着。
陳松一路挾持着陸悅臨到了山頂,他的臉上深一塊淺一塊的抹了一層泥,因為夜色的掩蓋,再加上他身上那件帶着血的白衣,沒有人會懷疑那不是周安沉。
“周安沉,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陳松回頭望了下身後的萬丈深淵,拿槍指着他們,“哼,我周安沉就算是死,也不是屈從!”
“嘭!”一聲,陳松拿槍的手被子彈擊中,他順勢将陸悅臨推出去,回身一躍,便崖上跳了下去。
陸悅臨起身站在崖邊,阖上眼眸,耳邊是他剛推開自己說的一句話,
——先生,若是有機會幫我跟司令說一聲,他的救命之恩,我還了。
五年前,是周安沉在戰場救下剛剛家破人亡的他,這麽多年過去了陳松始終記得周安沉對他說的那句話,
——想報恩?用命吧。
至此,他便跟在周安沉身邊,一跟便是五年。
如今,他也算是報恩了吧。
***
‘周安沉’是在當着衆人的面跳下去的,那萬丈深淵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軍統的人調查之後也沒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只好作罷。
這件事情,便以這樣的結局告終,陸悅臨因為失職被降去和安的司令部做了小政委,元宵和周安沉他們幾個下落不明。
時間一晃,便是三個月。
去往日本的碼頭上,三個年輕的男子跟在一個推着輪椅的女子後面,輪椅上坐着的男子面容清俊,時不時和身後的人笑着說些什麽。
那樣溫暖的笑容到讓人忽視了他身後殘疾的事情。
路過他們身邊的人,隐隐約約的聽到那坐着輪椅的男子偶爾回頭和身後的女子說話時,稱呼她,
——元宵。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結束啦
☆、宿命
盡歡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景止身後大片的綠植,眼神帶着些許的迷惘,“周安沉的腿是在山上出的意外,左腳的後跟腱受了傷。”
四十年後,祖國解放。
周安沉帶着元宵從日本回來去了江南的那座老房子,在門口種了兩顆大松樹,相攜到終老。
“看來,他們有了一個好的結局,不是嗎?”景止擡眸看了眼站在而二樓的齊善行,随即又對着元宵低聲笑道,“你看起來好像并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盡歡的手指交錯着,她低垂着頭看着地面上的磚縫,一直延伸到門邊,“來之前,我就和您說過,這兩個故事裏的女主人公跟我是一般的樣貌,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
“你覺得是嗎?”
“我不知道。”盡歡擡起頭看着他,“我覺得我不是,但我又對他們感同身受,仿佛那就是我。可夢裏的人,我都未曾在現實中見過。”
“盡歡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前生的故事?”景止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架上,背對着她不知道在找些什麽,“人,都是有記憶的。這個記憶不單單是指你知道的,它同時也是你前生的記憶。北川有一萬人,這一萬人中有每一百個人中都會有一個人可能帶有前生的記憶,我想盡歡你,大概就是那個帶有前世記憶的人。”
“可為什麽我兩世遇見的人,都是一個人?”
“也許,這就是宿命。”
盡歡沉默了會,沉聲道,“景醫生,我還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什麽?”
“我第一次來這裏見到的那個男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善行?他是古董行的老板,我們自幼一起長大,算是發小。”
“這樣啊......”盡歡猶豫了會,終究是放棄了繼續問下去的念頭,起身告辭,“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景醫生這兩天謝謝你了。”
“無礙,”景止也随着她站了起來,“我看着這雪比昨日下的還要大,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這裏出門打車很方便的。”
“我送你。”齊善行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盡歡和景止一同望了過去,只見他站在衣架旁穿衣服,看着兩人,“我正好要出門,一起吧。”
盡歡本就對他沒什麽好的印象,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也不順路的。”
“你住哪?”
“啊?”——“紫雲路49號。”
“順路。”話落,他便拉開門,站在門口。
屋外飛雪落得越來越密集,地面上的積雪怕是快要及膝了,北川的這場雪仿佛是要把這些年都未下得雪一次性下完。
盡歡看了眼景止,有些不知所措。
後者不可置否的笑着,“天色也不早了,讓善行送你回去,我也好放心。再說了你剛剛不是還和我打聽他嗎?這下你可以問個明白了。”
景止的聲音說大不大,說下也不小,盡歡的臉瞬間就漲紅了,支支吾吾的看着門外的人又看了眼景止,終究是擡腳朝齊善行挪去。
等到站在齊善行身側的時候,盡歡發現自己才到他的肩頭,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腳上的靴子,有些哭笑不得,這靴子可是有五厘米的增高唉.....
齊善行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嘴角彎了彎,作聲道,“走吧。”
“哎——好。”
————
齊善行的車如他本人一樣低調——是一輛黑色的大衆。
直到車子上了高架,盡歡還是有些疑惑,時不時的偷瞄他,開古董行的人不是都很有錢的嗎......
“怎麽了?”
“哎——?”
齊善行放低了速度,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盤上,偏過頭看了盡歡一眼,“從上車起,你已經偷偷打量我七次了。每一次時間都持續在六秒以上,你不知道嗎?如果一個女人盯着一個男人看超過六秒,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話落,齊善行又看了她一眼,毫無意外的盡歡的臉在車燈燈光的照耀下,紅的一幹二淨。
“我...”她嘴唇動了動,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我明白,你不用說。”
盡歡,“???”
你明白個屁啊......
剩下的車程,盡歡幾乎是正襟危坐,安靜的仿佛不存在,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活像一個小學生在等待老師的檢閱一般。
車廂內一直安靜到盡歡下車,齊善行坐在車內看着她繞到自己這邊的,伸手降下了車窗,“如果你對我有什麽想了解的,可以直接問我。”
“什麽?”
“你不是和景止打聽我的事情嗎?以後直接問我就行,不要去麻煩人家。”
盡歡眉心一跳,還未說什麽,面前的車和人都已經離她而去。
她皺着眉在消化他剛剛的話,一時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轉身就開始往小區裏面去。
恩?
等一下——
什麽叫不要麻煩人家???
我們——很熟嗎???
***
從景止的心理診所回來之後,盡歡的生活一如既往地三點一線,那些曾經在夢裏出現的人和物她也未曾再夢見過。
她想,或許就該這樣結束了吧。
北川連續數天的雪也終于停了下來,盡歡坐在窗口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汽車,不自覺的就想到了齊善行......的大衆。
盡歡伸手揉了揉被風吹的有些僵硬的臉,起身拿起桌上整理好的資料,去了自家父親的辦公室。
“爸——”盡歡伸手推開門,低頭翻着手上的資料,“這是這次去——”她擡起頭,倏地沒了聲音,驚訝的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齊善行,眼神裏明晃晃的透露出,‘你怎麽會在這裏?’訊號。
“歡歡,這位是古董行的老板齊先生,”盡安起身對着齊善行笑道,“這位是我的女兒,盡歡,也是這次南川考古的負責人。”
“齊先生,你好。”
“盡小姐,你好。”
盡歡随着父親坐在齊善行的對面,小聲的和父親低語,“爸,古董行的人來找你幹嘛?你不會想把——”古董給偷賣了吧?剩下的話盡歡都噎回了肚子裏。
到底的顧忌着外人在場,盡安笑道,“齊先生是這次的南川考古項目的贊助商,另外齊先生這次也會跟我們一起去南川。”
“跟我們一起?”盡歡看了眼齊善行,“他跟我們一起能做什麽啊?”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盡安不滿的說了盡歡幾句,“齊先生在美國學的專業也是歷史學,說起來在考古界他還算是你的前輩呢。”
“盡安先生說笑了,善行會的只不過是些鳳毛菱角罷了。怎麽敢和盡歡小姐相提并論。”
“嗐——齊先生這可就降身段了。”盡安将盡歡手中的資料遞給齊善行,“這是這次南川地墓的資料,齊先生可以拿回去先研究研究。”
“好。”齊善行将資料收進公文包裏,“那善行就先告辭了。”
盡安笑道,“好。”
齊善行對着盡歡略微颔首,起身走了出去。
“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齊善行到底是什麽身份?”
“他,可是這考古界的神話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卷
沒有男二;-)
☆、鬧事
關于齊善行的傳聞,盡歡終究是沒有聽得完整。大致就是些考古界流傳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墓地都跟齊善行有關,再詳細的盡安也不得知。
隔天一早,盡歡就帶着考古隊去了南山。
南山是歷史悠久的古城,近些年因為旅游業的發展,整個城市被封為北川最值得去的地方之一,三個月前有開發商在挖掘河道的時候,碰上了地底下埋着的古墓,消息一經報道,自然是引起了社會各界的注意。
盡安一早就拿到這次南山地墓的挖掘的權限,餘下的事情全都交給了盡歡負責。
大巴車下了高速,進了山路上,颠颠簸簸的。盡歡捏了捏酸脹的肩頭,放下手中的平板,扭頭對一旁的好友童彤說道,“不知道這次南山地墓裏埋着的又是哪家的達官顯貴,這上面還提到兩年前有個開發隊還私自來開采過。”
“誰知道呢。據說那個開發商挖到的也只是這整個地墓的一角,如果真要挖起來,恐怕這整個南山都要翻了個遍。”童彤抖了抖手上的資料,有些煩躁,“希望到時候不要鬧出什麽風波才好。”
“希望如此吧。”盡歡偏過頭看着彎彎曲曲的山道,莫名的有些心慌。
“對了傻歡,你說你那個夢中情人這次也會跟我們一起來這裏?”
“我去——什麽夢中情人?”盡歡舉起手中的平板就欲砸下去,“二童,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
“冷靜冷靜,”童彤扶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笑着,生怕她一個手抖平板就落了下來,“不是你說他和你夢裏面的男人長得一樣嗎?”
“那也——”話還未說完,大巴車突然急停了下來,盡歡因為慣性的原因,整個人都撲倒在前座的靠椅上,半天才緩過來,整個車廂內都是此起彼伏的抱怨聲。
盡歡揉了揉額頭,直起身朝前面喊去,“王叔,怎麽了?”
“半道上突然沖出來個小孩,”王叔打開車窗,“哎——這誰家小孩,怎麽站在路中間?”話剛說完,山路兩旁的灌木叢突然沖出來一群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個個手上都拿着鐵鍬、鋤頭和木棍之類的人。
“下車!”有個男人拿着鐵鍬敲了敲大巴車的車窗,怒氣沖沖的吼着,“下車——”
王叔連忙鎖了窗戶,看着盡歡,“看樣子都是村民,這可怎麽辦?”
盡歡探頭看了眼,“我下去。”
“傻歡——”童彤拉住盡歡,“你現在下去也不是事啊,萬一他們一激動傷了你可怎麽辦?”
“沒事,”盡歡盡量安撫着他們的情緒,“村民只不過是不想讓我們去動墓地,說清楚就好了。”
“那我陪你下去。”
“我們也陪你下去——”
“我們也去,怎麽能讓你一個女孩子下去——”車廂內的男人拿了些考古用的小鐵鏟,鐵棍,卷起衣袖跟着盡歡下了車。
他們身上都穿北川考古隊的衣服,左胸口前北川兩個字異常清晰,站在前面的男人看到北川兩個字,目光更是兇的不行,“胡伯,二叔,三叔,就是他們,看他們衣服上還有北川兩個字,就是他們要來挖我們的老祖先的墓!”
盡歡上前一步,“我是這次考古隊的負責人,你們有什麽意見可以跟我說,我們能幫的一定會幫。但是如果你要是傷了我們,就是故意傷人罪,是要坐牢的。”
“狗屁!我們都知道了,你們城裏頭來的人就是要拆了神靈的墓,還把我們趕出去!”男人激動的舉起木棍,“你們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們可就動手了!”
盡歡深知不能與他們硬碰硬,往後退了幾步,帶着人回了大巴車上,“先暫時都呆在車上,我和北川那邊聯系一下。”
盡歡給父親打了電話,簡單的說了下這邊的情況。
“你們都呆在車上,先不要下去,齊先生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他會解決的。”盡安交代盡歡一定不要下車與他們再理論,那些都是無用功。
大巴車停在半道上不能動,那些村民拿着武器站在車頭前,盡歡看着那些婦女老人和小孩,眼神裏無非就是些看好戲,覺得好玩,對着他們的大巴車指指點點。
盡歡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給一個朋友打了一通電話後靜靜的坐在車上等待。
等了有一個多小時之後,車後傳來一陣汽笛聲,盡歡讓王叔開了車門,她下車繞去了車尾。
還是那輛熟悉的大衆,盡歡站在路邊,看着齊善行朝他走來,她迎了上去,“村民的情緒都比較激動,你——”
“你沒受傷吧?”齊善行截下她的話,見她只穿了件外套伸手脫了身上的大衣披在盡歡肩頭,“山裏陰氣重,你怎麽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出來?”
“那個,我,”盡歡指了指前面,手指捏着身上的衣服,像是突然失去了語言功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好了,我去看看,你回車上。”齊善行拍了拍她的肩頭,信步朝車前走去。盡歡站在原地看着他颀長的背影,腳步不自覺的就跟了上去。
“我姓齊,是這次南山考古項目的贊助商,你們有什麽問題可以問我。”許是齊善行身後跟着的兩個彪形大漢唬住了他們,村民沒有像之前一樣不問是非。
人群中有人高聲喊道,“為什麽要動我們老祖先的墓?”
“我想這位先生怕是弄錯了,資料顯示南山地墓距今已有上千年的歷史,是莫朝時代的墓。你們的祖先幾百年前才搬至此處,這墓裏怎麽可能是你們的祖先呢?”
“那、那那你們挖墓就挖墓,為什麽要讓我們搬出去,還不給我們地方住,我們的子子孫孫都在這裏生長在,怎麽可以說搬就搬出去!”
“是啊,我們都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了。”
“怎麽能一下就都讓我們走呢?”
齊善行從身後保镖手上拿過一疊資料,“南山地墓已有千年的歷史,地墓是懸空建造,你們現在居住的地方在墓地的東北角,而這張圖片上顯示墓地的東北角已經有塌陷下去的跡象,不知道各位是不是覺得近幾個月來家裏時有潮濕現象,也經常有些不明的蟲體出現?”
衆村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說話。齊善行明白自己并沒有說錯,他接着說了下去,“這次南山地墓的開掘,我們已經得到政府的支持。你們所提到的住房問題,政府已經為你們解決,只要你們願意搬出去,不僅會在市區得到一處房産,各位的工作問題也會得到妥善解決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
齊善行将手中的資料舉在衆人面前,“這是公文你們可以看看。”
有識字的人接過來看了好久,跟一旁的阿婆笑道,“是真的,這上面說了,會給我們一套房子,而且我們都會被評為最佳市民,這位先生沒有騙我們!”
一開始鬧事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