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0)

了笑容。 當天晚上,三人一起下館子,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各自吐露着心聲,王坤酒意正濃,他端起酒杯說:“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複何夕?共此燈燭光。瞧瞧,瞧瞧,咱們的友誼是多麽的堅固,在偌大的北京城,咱們都能心心相吸,碰到彼此,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讓我們能夠在這裏相逢,就是要讓我們擰成一股繩,闖出一番作為來,正所謂,山兇水險,擋不住雄心壯志,天高雲淡,架不住鷹擊長空;來,為了我們革命的友誼,為了我們美好的未來再幹一杯。” 之前,劉岳銘和王坤在去找顏雪的路上,就囑咐過王坤,千萬不要問關于顏雪的任何問題。顏雪一定有難以啓齒的苦衷,劉岳銘不想勾起她的傷心事。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坤就把劉岳銘跟他囑咐過的話忘得一幹二淨了,他先是把自己為什麽會來北京,又是怎麽遇見劉岳銘的過程一字不漏的說了個遍,顏雪很同情他的遭遇,安慰着王坤,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然後王坤随口說到:“哎,對了,顏雪,你可是咱們學校出了名的有錢人吶,怎麽如今會混到這步田地啊?” 劉岳銘一拍大腿,壞了,千叮咛萬囑咐,王坤幾杯酒下肚,把劉岳銘的話全忘了。劉岳銘不想讓顏雪尴尬,趕緊岔開話題:“呃…那個…顏雪,你再看看菜單,還有什麽愛吃的菜沒有。” 顏雪沒有回答他,淡淡的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笑着說:“阿銘,你不必岔開話題,其實我一只想告訴你,但我真不知該怎樣開口,我怕你們會離開我,讨厭我,嫌棄我,我已經失去我自己了,我不想再失去你們。” 劉岳銘拍了拍顏雪的肩膀:“顏雪,你不必害怕,就算全世界都離開了你,我依然還是會站在你的身旁。” 顏雪的眼睛裏透露着一些感動,她噙着眼淚說:“我也不怕你們會怎樣看我了,你們是我唯一的朋友,對你們傾訴,也算是對我的一種釋懷。那年,阿銘犯事進去之後,所有美好的一切就此止步,高考那天,我憂心忡忡,在這麽重要的日子,卻卻缺少了一個熟悉的臉龐,那天,我發揮失常了,以我平時的成績,考清華北大絕對不成問題,但最後的成績很令我失望,我去了福建的廈門大學;日子還是那樣過着,我不喜不憂,不驕不躁;但後來,剛上大學沒多久,父親跟我說,讓我和一個南方富商的兒子結婚,我驚詫萬分,這種商業結婚的事怎麽可能會發生在我身上呢?我以為父親是在跟我開玩笑,但随即知道,這不是玩笑,這是真的;父親破産了,赫赫有名的房地産巨鱷一夜之間一貧如洗,欠下了巨額債款,沒日沒夜都有上門要賬的人,父親想東山再起,但已無力回天,再後來,南方有一位大老板想支持父親,但前提是要讓我嫁給他那智障的兒子,父親被這種一落千丈的打擊沖昏了頭腦,他居然沒有顧忌自己女孩的感受,同意了這樁婚事,把我變成了他融資斂財的籌碼,雖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父親為一己之力出賣我這個女兒,我萬分痛心,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大學的課程不是很多,我一邊打工,一邊上學,日子還算維持的住;再後來,我聽說父親已經半傻半瘋了,不知了去向,我想,父親應該是跑路了吧,不過這樣也好,到另一個地方,避世隐循,重新生活,也算是一個美好的開始;我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可有一天夜晚,我在環島路散步,突然過來一輛面包車,我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頭上就蒙了一塊黑布,什麽也看不見了,但我聽的出來,應該是四五個男人,我被擡進了面包車,車子突然飛速行駛開來,我拼命掙紮,頭上不知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就昏了過去,等到我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山上的一片叢林中,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他們說我父親欠了他們很多錢,父債子還,現在要讓我把錢還給他們,我說我沒錢,他們就打我,罵我,侮辱我,不給我飯吃,不給我水喝,不讓我睡覺,任憑蚊蟲叮咬,幾天之後,他們沒有從我口中得知父親的下落,也沒有拿到一分錢,他們氣的暴跳如雷,最後,每個人都把我□□了一遍,就把我給放了;我沒有報警,如果我報警,父親也會變成通緝犯,躲不過牢獄之災,我這麽做,就當全是為了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吧,我想把這一切都爛在肚子裏,但每到夜深人靜,腦海中就浮現出叢林中發生的一切,這個噩夢肆虐着我的靈魂,我一遍又一遍的沖洗着自己的身體,但還是洗不掉那肮髒的痕跡,我徹底崩潰了,我自殺了很多次,但每次閻王爺都拒絕了我的到來;我已無心念書,離開了廈門,一無所有上北京北漂,北京沒有人認識我,我想再這裏開始新的生活;從小我就喜歡跳舞,我除了會跳舞一無是處,在北京能用跳舞掙錢的,只有在夜場跳舞了,從來北京的第一天,我就學會了說髒話,學會了抽煙,學會了喝酒,學會了濃妝豔抹,我把我的頭發藏在了金色假發的下面,我生怕別人認出我這個曾經被□□過的顏雪,我放棄了我追求的一切;但,我得生存,我得活着,而且要活的更好,為了掙更多的錢,我去了天上人間,慢慢的,我熟悉了那種燈紅酒綠的地方,慢慢我也習慣了那烏煙瘴氣的味道,也慢慢的融入了紙醉金迷的生活,我不騙不偷不搶,我憑我的本事掙錢,我慢慢開始享受那些男人看我□□的眼神,我竟然覺得,原來我還是有價值的,做一個被很多男人渴望的騷女人也沒有什麽不好;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個身影好比給了我一個狠狠的耳光,把我從放蕩沉淪中打醒,我又驚喜又害怕,我驚喜我還是幸運的,在茫茫人海中我還能遇到這個人,但我又萬分害怕,我不敢去接近他,我怕他看到我這個樣子會讨厭我,嫌棄我,所以,我每天都會在角落裏偷偷注視着他,他總是坐在吧臺旁抽着煙,觀察着現場的一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發現我一直在看他,但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多看我一眼,這不難理解,他怎麽會喜歡一個夜場的舞女呢,他似乎并不喜歡這種娛樂場所,但每一次給各部門安排工作都是完美無缺,也就是這個人的存在,成了我在天上人間工作唯一的動力;後來,他救了我,也發現了我的本來面目,因此,還好像得罪了什麽大領導,失去了工作,連累了老板;再後來,呵呵,咱們就坐在這兒了。哈哈哈,常言道,人生失意須盡歡,莫使金樽對空月;來,借王坤的吉言,我們要擰成一股繩,闖出一番作為,為了我們革命的友誼,為了我們美好的未來,幹杯!” 三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逃避不是因為害怕什麽,而是在等待什麽。劉岳銘看的出來,顏雪的行為舉止,已不再是那個清純的小姑娘了,歷經滄桑和歲月的磨砺,她的一言一行透露着社會的成熟,就連劉岳銘失去工作的事,也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王坤喝的有點多了,醜态百出,惹的大家哈哈大笑,顏雪笑容滿面,趾高氣昂的講着那些年在學校發生的奇聞趣事,不知她是故意在調整氣氛,還是轉眼就把剛才講的事忘得一幹二淨。顏雪依然自鳴得意,但劉岳銘看的出來,顏雪已經學會了僞裝自己,她已不再是那個愛哭的女孩,她把自己的眼淚轉換成了笑容,把自己脆弱的內心隐藏在虛僞的面具之下,她的笑聲越大,表現的越無所謂,內心就越痛,越悲傷。原來,世界上之所以有夜晚,就是留給有傷口的人,給他們一片可以獨自舔舐傷口的黑,而且不易被發現。 是誰,從這個單薄的日期裏,悄無聲息的走過了你的生活,又是誰,虔誠的守候在命輪的下一個路口,靜靜地等待着你的再次路過。劉岳銘注視着顏雪滿臉無所謂的表情,這個樣子,真令他心疼。

☆、破鏡重圓

沒有工作的日子,真是悠閑自在,劉岳銘沒有把近來發生的事情告訴蘇小漠,他怕蘇小漠擔心,他想證明給她,沒有這份工作,他也能養得起蘇小漠,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但是,劉岳銘随即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生活總是需要錢來襯托的,在北京城沒有錢,寸步難行。他知道,顏雪現在和他也是同一個狀況,如果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坐吃山空的,在蘇小漠發現這個問題之前,他一定要找到工作。 要不說人見多識廣呢,劉岳銘突然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知道顏雪從小是學舞蹈的,有很深厚的舞蹈功底,現在國家支持私人創辦藝術課,如果讓顏雪當舞蹈老師,創辦舞蹈班,招收小孩子學習舞蹈;現在每個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門藝術,也提倡孩子學習自己喜歡的藝術,當然,熱愛跳舞的孩子大有人在,讓顏雪當舞蹈老師,肯定能賺錢。但是,創辦舞蹈班是需要資金的,這個問題劉岳銘早就想過了,他知道王坤是做汽車銷售的,倒賣二手車那也是輕車熟路,他想把自己的汽車賣了,為顏雪創辦舞蹈班;這樣一來,顏雪和自己就有了一份收入,說不定,還能賺大錢呢! 當天晚上,劉岳銘約了顏雪王坤一起吃飯,他把他的想法告訴了顏雪和王坤,王坤一聽,拍手叫絕,他完全支持劉岳銘。但顏雪一開始是拒絕的,因為她覺得劉岳銘幫助過她的實在太多了,她怎麽還能再讓劉岳銘拿出全部積蓄幫她呢,但劉岳銘告訴她,他這樣做,不僅僅是在幫助顏雪,而是想讓顏雪幫助他,最後,顏雪承認,劉岳銘說服她了。 在王坤的引薦下,車就這樣被賣掉了,再加上劉岳銘原先積攢的一點錢,總共差不多有十多萬了,經過幾天的周折,終于算找到了一間不錯的鋪面,這裏以前是一個倉庫,面積還算可以,可就是太久沒收拾了,房頂和牆面的乳膠漆都脫落了,需要重新粉刷,經過三人的商議,這間房就算是定下來了,劉岳銘和顏雪設計好傳單,每天大街小巷的發傳單,為自己的舞蹈班打着廣告,而王坤則負責找人粉刷裝潢,把破舊的倉庫變成藝術的天堂。 轉眼間,一個多月過去了,破舊的倉庫也變成了美輪美奂的藝術課堂。劉岳銘和顏雪這段時間一直忙着做宣傳,一聽到王坤說裝潢快完工了,倆人就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顏雪一進門,臉上的笑容就情不自禁的綻放開來,在她的眼神中洋溢着無盡的快樂和幸福。劉岳銘也享受着濃濃的藝術氣息。就在這時,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粉刷工人正在修補牆角的細微之處,天哪,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曾經多次幻想過遇到這個人的情景,或是饑寒交迫,或是衣衫褴褛,或是爛醉如泥,亦或者是一具屍體;但是在五年之後,誰到沒有想到,這個人,已經變成一位勤勤懇懇的粉刷工人,而且,在近兩三年裏,還把辛辛苦苦掙的血汗錢寄回給甘肅劉家溝的李鳳,這個人,就是劉岳銘的父親,劉國仁。 劉岳銘看着滿身油漆的劉國仁,兩行眼淚落下,他恨劉國仁,他恨劉國仁給家庭帶來所有的麻煩,他恨劉國仁當年抛下母親獨自一人離去,但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沒本事,沒有能力讓母親過上更好的生活。 劉岳銘深深的低下頭,不敢再多看這個背影一眼,他極力思考着,劉國仁就離他幾米之遠,究竟要不要走上前去,叫他一聲爹。 “阿銘”劉岳銘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擡頭一看,劉國仁就站在他的面前,熱淚盈眶,臉上藏不住的歲月滄桑,鬓角的白發證實了五個年頭的蹉跎,劉岳銘的淚水來不及掩飾,就洶湧而來,劉國仁把他緊緊的抱住了。 在飯桌上,劉國仁夾了一塊雞腿放到了劉岳銘的碗裏,對于父親突如其來的關心,還真有些不太習慣,王坤咬了一塊雞肉,打着圓場說到:“今日能在這裏遇到劉叔叔,那真是太高興了,父子重逢,破鏡重圓,那可真是……” 顏雪用胳膊肘戳了一下王坤,小聲說:“別再說了,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啊!” 劉國仁咳嗽了兩聲:“你說你們這三個孩子,真是命運多舛啊,事到如今,也就不提過去了,就說說現在吧,如今你們創辦舞蹈班,這也是一個美好的開始啊,做叔叔的,真為你們高興,可是,作為父親,真是太對不起我的兒子了,作為丈夫,更是對不起我的妻子,我希望我的妻子孩子都能原諒我,原諒我的過錯,讓我盡一盡該盡的責任;這五年來,我每日每夜都想回家,我想我的妻子孩子,但是我又不敢回去,我怕我的仇家會再次找上門來,傷害到他們,所以,我只能寫信寄給家裏,寬裕的時候再寄點錢回去,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是我無能,是我無能啊!” 劉國仁說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痛哭起來,王坤和顏雪面面相觑,王坤給劉岳銘使了個眼色,想讓他安慰安慰他父親。其實在劉岳銘心裏,他早已經原諒劉國仁了,他說:“爹,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其實你沒必要讓我原諒你,你一直都是我心中那個偉大的父親,反倒是我,惹了那麽多禍,還沒考上大學,是我給您丢臉了,好在現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軌的生活,爹,你就別老在北京待着了,過幾天回老家,陪陪我媽,她可想你了,然後你把她帶到北京來,她腿上的靜脈曲張越來越嚴重了,北京醫院大,法子肯定比縣城裏的多。” 哎,好嘞,我明天就回去”劉國仁開心的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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