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
造出什麽夢想、什麽前途、什麽未來。這些都是狗屁,說到底,陳浩南就是想得到蘇小漠;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讓別人操控的了的。劉岳銘更是清楚,蘇小漠始終不變愛的人是自己,如果自己把心愛的女人拱手讓給別人,那還算是男人嗎?如果在金錢面前讓愛情低頭,那是懦夫的表現。劉岳銘怎麽可能被陳浩南的花言巧語迷亂心智呢?他明白,蘇小漠深愛自己,如果就這樣扼殺自己的愛情,蘇小漠會恨他一輩子的。 劉岳銘終于找到了答案,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追悔莫及,為什麽自己這麽久才想明白,他當機立斷,奔往火車站,坐上了回甘肅的火車。 回到甘肅省城,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劉岳銘特意買了一束玫瑰,他來到了蘇小漠住的小區,他擡頭望着三樓的窗戶,燈還亮着,從燈反射的影子看來,蘇小漠一定在房間裏,劉岳銘想了好久,不知如何開口,不如幹脆唱首她最喜歡的歌曲吧 Love me tenher love me sweet Never let me go You have made my life go And I love you so Love me tenher love me true All my dream ful fill For my darling I love you And I always will …… 三樓的窗戶打開了,蘇小漠探出頭來一看,樓下正站着一位手捧鮮花的英俊少年,到底誰是誰朝思暮想的少年,在絕城的荒途裏輾轉成歌;她熱淚盈眶,飛快的跑下了樓,劉岳銘手捧玫瑰,正站在她的面前,他把玫瑰遞給了蘇小漠:“小漠,對不起。” 蘇小漠接過玫瑰,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說:“阿銘,你我之間不必說對不起。” 劉岳銘很久沒來省城了,省城也發生了不少變化,他和蘇小漠一起回了劉家溝,看望了父母,也給父母介紹了未來的兒媳婦;欣慰的是,當年被火燒成頹垣敗瓦的房子,也被劉國仁重新蓋了起來,在劉家溝待了數日之後,劉蘇二人又去了成功學校,這是他們的母校,也是當初他們相識的地方,那共同走過的操場,共同賞玩的春光,一幕幕恍如昨日;白老師現在談起劉岳銘,還扼腕嘆息他當年的遭遇;二娃也在省城的一家包子鋪當學徒,他從小勤快,很被老板器重,他聽說劉岳銘從北京回來了,非得要請他吃飯,劉岳銘也是盛情難卻,索性就一起來到了鴻源飯莊,這是劉岳銘以前打過工的地方,何叔陳姨見到他也是非常熱情,他很高興,但更高興的是,這家店的生意越做越火,前不久又開了一家分店。 劉岳銘和蘇小漠在省城玩了些日子,就準備回北京了,因為蘇小漠快開學了,倆人收拾起行李,又重新踏上了回北京的火車。 回到北京,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陽光終于從雲層中掙脫了出來,無情的掀開了北京的被子,北京睡醒了,白色被子下的北京也慢慢浮現出了原來的色彩。 倆人回到了公寓樓,一切都還是家的味道,縱管有些矛盾,但在家濃烈的籠罩下,早就煙消雲散了;當天晚上,劉岳銘又買了一瓶紅酒,早就張羅好的飯菜,被蘇小漠一一端上了桌,她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烏黑的短發被發卡夾在了一旁,整個臉頰全都暴露了出來,耳垂上閃閃發光的耳環撩人奪目,不知用了什麽辦法,亮晶晶的眼睫毛也微微上翹,眉黛春山,秋水剪瞳,臉上打了淡淡的粉底,嘴唇上的口紅似紅色火焰,她的眼神比安河橋下的水還要清澈,她身穿一條黑色的包臀連衣裙,那□□的身材在連衣裙下欲蓋彌彰,裙子下最妩媚人心的,是那兩條雪藕般的纖纖玉腿,腳上是一雙紅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咯噔、咯噔”的響聲,猶如一曲優美的樂章,蘇小漠美麗如煙,溫婉如玉,她坐在了凳子上,用手輕輕的撩了撩耳邊的頭發,那嫣然一笑,真是傾國傾城。劉岳銘打開了紅酒,倒在了各自的高腳杯中,倆人開始溫情的享受着紅酒晚餐。 晚餐結束,整瓶紅酒都被喝光了,蘇小漠不勝酒量,兩個臉蛋紅撲撲的,眼神有點迷離,她坐在劉岳銘的腿上,依偎在他的懷裏,蘇小漠把激丹紅唇慢慢湊了上去,和劉岳銘深深的吻在了一起,劉岳銘撫摸着她那白皙炙熱的肌膚,好似兩股滾燙的血液交融在了一起,在各自急促的呼吸聲下,盡情诠釋着對彼此的愛。
☆、命運是如此這般
顏雪的舞蹈班越辦越火,當然收入也是日益增加,劉岳銘通過王坤介紹,又買了一輛新車,他很高興現在擁有的一切,他覺得,這一定是上天在眷顧他;事業、愛情雙豐收,還有什麽比這更幸運的了,他喜逐顏開,手握着方向盤,嶄新的汽車飛馳在寬闊的馬路上。 劉岳銘買了一枚鑽戒,他想跟蘇小漠求婚,他想讓蘇小漠成為他一輩子的女人,不管貧窮還是富有,不管健康或是疾病,永遠守護在蘇小漠的身邊,不離不棄,他堅信,蘇小漠一定會答應嫁給他的。 汽車飛快的行使在馬路上,,他想快一點見到蘇小漠,給她一輩子的承諾。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只流浪狗,正好亂竄在劉岳銘的車前,他一腳猛的踩下剎車,由于慣性,他的頭狠狠的撞在了方向盤上,鮮血瞬間就從兩支鼻孔流了出來,剛買的外套立馬就被染成了紅色;劉岳銘見血流不止,手忙腳亂不知怎樣才好,突然瞥見附近正好有一家醫院,他連忙踩油門,把車開了過去。 北京可是四大直轄市之一,這兒的醫院可不像甘肅縣城的小醫院,像劉岳銘這種情況,先拍片驗血是基本程序,如果必要,還要進行核磁共振全面檢查,護士先是在他鼻孔裏塞了一些棉花,用于止血,因為是頭部受傷,然後又做了腦電圖,診斷完之後,護士在他的胳膊上綁了皮帶,勒緊後,胳膊上的綠色血管慢慢凸現了出來,用針在血管上一紮,玻璃取血試管裏就裝滿了血,針頭□□後,護士讓他用消毒棉簽按着針頭紮的傷口。劉岳銘看着自己的血被護士帶走了,不一會兒,和小護士一起來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從外觀上看去,應該是醫院的專家或主任之類的吧,護士走到劉岳銘的跟前,她面容略顯緊張,吞吞吐吐的說:“您好,這…這…這是我們醫院的孔主任,現…現在他全權接手對你的治療。” “全權接手對我的治療?”沒聽錯吧!!!不就是個流鼻血嘛,有什麽可治療的?劉岳銘心中正納悶呢,孔主任和藹可親的說:“小夥子啊,來,請先跟我來。” 劉岳銘和這位主任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醫生的辦公室就是不一樣,牆角立着一副人體骨架,牆上貼着都是一些人體的研究圖,最顯眼的還得數那些鮮紅的錦旗,大約有十多副,每一副上都印着金燦燦的字,醫德高尚、妙手回春、醫術精湛之類的。孔醫生一進門,就把他的白大褂脫了下來,挂在了衣架上。白大褂藍口罩,一直都給劉岳銘一種神聖又恐懼的感覺,但現在他再看這位主任,比剛才順眼多了。 孔主任請劉岳銘坐了下來,然後又給他倒了一杯水,劉岳銘有點受寵若驚,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這位老者。主任笑了笑:“沒事,孩子,先喝口熱水,等一等,化驗單還沒有打印出來呢!” “哦,謝謝”劉岳銘禮貌性的回應道。 “不是本地的吧?老家是哪兒的啊?” “呵呵,被您一眼就看出來了,我老家是甘肅的。” “哦,那……家裏有幾口人吶?” “三口人,老家就我父母” “結婚了嗎?” 劉岳銘撓了撓腦袋:“嘿嘿~~~還沒呢,不過…不過馬上就有未婚妻了。” 孔主任深深的嘆了口氣:“哎,你這個年齡正是□□點鐘的太陽啊!” 劉岳銘含蓄的笑了笑。 孔主任又接着問到:“怎麽今天才想到這兒來看病啊?” “哦,是這樣的,剛才開車時,不小心撞了一下頭,突然就流鼻血了,剛好路過這兒,所以就進來了。” “那為什麽不早點來呢?是不是經常流鼻血啊?” “是啊,天氣幹燥上火嘛,流鼻血很正常,好多年了都” 孔主任的臉色非常凝重,緊接着又問到:“最近是不是突然會頭暈目眩,四肢無力,很困,有一種想睡覺的感覺?” “對對對,是有這種感覺,可能最近是工作太累了吧!” 主任無奈的搖了搖頭:“先住院吧!然後通知你的家屬趕緊到北京來。” 劉岳銘心中很是不解,難道流點鼻血就要住院嗎?這大醫院也太會唬人了吧!他質疑的問主任:“我說孔主任啊,就我這點小症狀,沒有必要住院吧?您給我開幾副藥,我回家自個吃得了。” “不行,必須住院,馬上”孔醫生的态度堅決又嚴厲。劉岳銘更是心中納悶,這北京的大醫院都是這麽強勢嗎?小打小鬧就要住院?本來沒什麽病的估計都能看出病來。對于孔醫生的态度,劉岳銘也稍有點氣憤,他犟着嘴說到:“那我要是偏不住院呢?” 孔主任沒有生氣,他長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孩子啊,我孔某行醫數十載,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 劉岳銘看的态度也不像是一個說瞎話的人,可能自己真的是得了其他什麽病,需要住院治療,他頓了頓:“那什麽…呃…等下化驗單來了,我看看單子上怎麽說。” 孔主任的語氣特別低沉:“好吧,好吧,如果,這個世界只剩下不到三百天,你會怎麽做?” 通常這種問題,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一套說辭,但此時此刻,在一家權威的大型醫院,一位素不相識的醫生問這種問題,誰都知道,這不是閑談,也不是開玩笑。 劉岳銘腦子“嗡”的一下,如觸堅冰,遍體生寒,他怎麽也連接不上,這個倒計時的問題到底和他有什麽關系,難道…難道…自己真的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嗎? 他匪夷所思的看着孔主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主任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張紙,遞給了劉岳銘,這張紙,正是他的化驗單 惡性顱內腦瘤:根據腦電圖診斷,确診為顱內惡性腦瘤,包括由腦實質發生的原發性腦瘤和由身體其他部位轉移至顱內的繼發性腦瘤;惡性腦瘤生長較快,無包膜,界限不明顯,呈浸潤性生長,分化不良。是神經系統中常見的疾病之一,對人類神經系統的功能有很大的危害;原發性顱內腫瘤可發生于腦組織、腦膜、顱神經、垂體、血管殘餘胚胎組織等。繼發性腫瘤是身體其它部位的惡性腫瘤轉移或侵入顱內形成的轉移瘤。人體整體的免疫機能下降,引起腎虛,而肝腎同源,腎虛肝亦虛,進而引起上焦代謝循環變慢,阻塞腦動脈,血氣凝滞。腦部寄生蟲和病毒大量繁殖,造成腦部嚴重損傷…… 化驗單上都是一大推專業術語詞,劉岳銘看的一竅不通,不過,他通過孔主任的臉色和問題,大概能知道,自己得了一種病,而且非常嚴重。 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生命的期限,那不一定是什麽好事,就算是期頤之年的人,也不想每天倒計時的活着,更何況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劉岳銘掏出一根煙,點燃抽了起來,煙味瞬間彌漫了整個辦公室,孔主任被煙味嗆得的咳嗽了幾聲,但他并沒有阻止劉岳銘,大約一分鐘後,劉岳銘熄滅了煙:“對不起,我不該在這兒抽煙的。” “沒事的孩子,客觀來講,抽煙可以平複人的內心,你要想抽,可以繼續。” “謝謝,不用了,孔主任,我知道您怕我年紀小,承受不住,沒事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點我早就看透了,我到底得了什麽病,請您如實告訴我吧。” 孔主任又長嘆了一口氣:“哎~~~好吧,我很抱歉,孩子,你得了惡性腦腫瘤,通俗點講,就是腦袋了長了一個肉瘤,這個腫瘤是先天性的,它一直蟄伏在你的腦內,早期一般查不出來,因為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這種癌細胞擴散很快,到了晚期的時候,會出現頭暈眼花,四肢無力,惡心,聽力下降,稍微碰撞腦袋,就會流鼻血,而且出血量很大,最後,癌細胞會霸占整個頭顱,侵蝕整個大腦,也就意味着生命的結束,如果早幾年檢查出來,或許還有治愈的可能,但現在已經太晚了,現在能做的,就是化療,控制癌細胞的傳播速度,維持生命。” 劉岳銘回想起當年虎子帶人來家裏找劉國仁的事,虎子的一個手下把他一拳打昏迷了,醒來之後,他兩支鼻孔裏塞滿了棉花;還有在學校流鼻血的那幾次,和陳浩南打了他一拳後,他在洗手間洗了半個多鐘頭的鼻血,原來這所謂的幹燥上火,都是癌症在作祟;老天爺跟劉岳銘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這個玩笑是致命的,在死神面前,所有的憐憫和哀求都是無濟于事的。劉岳銘并不是怕死,他怕的,是他的死會殃及的那些人,尤其是父母,天底下最痛苦的是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他不想讓至親至愛的人為他傷心難過,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他還沒有好好孝順父母,沒有實現目标和理想,最重要的,他還沒有向蘇小漠求婚,不能守護她一輩子了。劉岳銘明白,死神是不會給他多餘時間的,他能做的,只是在有限的時間裏,更多的實現一點存在的意義。 “主任,請問,我還能活多久?”劉岳銘淡定的問。 孔主任蒼老的面容上數不盡的惋惜:“孩子,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但我畢竟是個凡人,有些事,我真的無能為力啊。” 劉岳銘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笑容:“這我能理解,不過還請您告訴我,我到底還剩下多少時間?” 孔主任使勁咽了一口唾沫:“馬上接受化療,可以延續你的生命,大概…大概一年左右吧。” “好,謝謝您,我知道了。” 劉岳銘把化驗單對折疊好,揣進了口袋,他向孔主任告辭,起身準備離開辦公室。主任立馬呵止了他:“你要去哪裏?你必須馬上住院。” “我知道,請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會回來的。” “一天時間?你要做什麽?” 劉岳銘摸了摸口袋裏的鑽戒:“我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背叛也是一種愛
劉岳銘拖着重重的腳步從孔主任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這時他的腦海已被恐懼所掏空,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做點什麽、該想點什麽,只是艱難的挪動着身體,向醫院的大門走去,劉岳銘從辦公室走到大門口就像是跨世紀一樣漫長,從遠處看去就像是一個孩子丢了心愛的玩具,那麽無助,又像是一個慘敗而歸的戰士,那麽狼狽,更像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者,氣數已盡的他只能等待命運的裁決。歪身佝背,耷拉着腦袋,頭發在風中變的淩亂,他呆呆的站在醫院的大門口,凝望着這個他并不熟悉的城市,看着穿梭不息的車流,端詳着宏偉的建築物,聽着熙熙嚷嚷的人群,突然發現,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或許當人要面臨失去所有的時候才感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吧! 劉岳銘兀自走在人群中,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秋天的晚風不經意掠過,像是一瞬間卷走了所有的溫度,甚是寒涼。地上的落葉被風吹的唦唦作響,人行道兩旁的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桠,有幾片枯黃的葉子還死死的抓着樹幹,似乎不想被秋風所凋零,但秋天不會給它們機會的,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死氣沉沉。但是在北京這個城市,看十裏長街,萬家燈火,華燈璀璨,霓虹燈點亮着夜空,依然給這個死氣沉沉的季節賦予着朝氣和生機。劉岳銘坐在路邊的長凳上,掏出一根煙放到嘴裏,淡定的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仰起頭,望着天空,吐出一股濃濃的煙霧,頃刻間,便被秋風所帶走,不留一點兒痕跡。 劉岳銘的腳下已經扔滿了煙頭,他回想着這麽多年生活的點點滴滴,所有的生活細節如電影片段,在他腦子中一幕幕閃過,他很慶幸在有限的歲月裏能擁有這麽美好的回憶;但可悲的是,在如此美好的回憶中,最悲涼的角色,竟然是自己這個主角。 劉岳銘沒有直接回家,他來到了顏雪的舞蹈班,他剛一進辦公室,顏雪就大叫到:“天哪!!!你怎麽了???衣服上怎麽那麽多血啊?” “哦,那個…沒什麽事,上火了,流了點鼻血” “噢!原來是這樣啊,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受傷了呢,這麽大的人了,還是那麽不小心,流個鼻血弄的滿身都是,快脫下吧,我幫你洗洗” 顏雪說着就上前扒拉他的衣服,劉岳銘還沒明白怎麽回事,上衣就被顏雪脫了下來,顏雪抖了抖衣服,就往外走,嘴裏還嘀咕:“怎麽那麽不小心,都多大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劉岳銘待在顏雪的辦公室,說是辦公室,其實也算是寝室,房間還算整齊,有一種淡淡的清香,辦公桌的玻璃下面壓着一些照片,有顏雪小時候的,上學時的,跳舞的,還有劉岳銘的,另外還有她和父親一起照的。劉岳銘正欣賞着這些照片,突然聽見屋外有人在哭泣,他沖出了屋子,來到了水房。 劉岳銘的衣服放在盆子裏,盆子裏裝滿了水,水龍頭一直開着,溢出來的水弄的滿地都是,地上扔着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被溢出來的水慢慢沖向下水道的位置。顏雪癱坐在地上,地上的水把她的褲子都弄濕了,她手裏拿着一張紙,這張紙正是劉岳銘的化驗單。顏雪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盯着那張紙,她用手使勁捂着自己的嘴,努力的不想哭出聲來,但眼淚如潮水般從眼睛裏湧出,沁濕了整個臉龐,淚水穿過指尖,一滴滴落到了地上,砸出幾顆凄涼的淚花。劉岳銘趕緊過去把顏雪扶了起來,順手關掉了水龍頭,顏雪咬着牙,幾下就把化驗單撕成了碎片,她緊緊抱着劉岳銘,吼叫着:“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肯定是弄錯了,肯定是檢查錯了,一定有別的辦法,一定還有辦法的……” 劉岳銘笑着說:“沒事的顏雪,人終有一死,雖然我不重于泰山,但我有這個朋友,值了” 顏雪使勁在劉岳銘胸口砸了一拳,哭着說:“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臉說笑,你知道嗎,你是我的一切;我也明白,你一直都把我當朋友,可能我這輩子都成不了你的女人,但你一直都是我活着的理由,是我的心髒,如果你死了,我也就不存在了,你明白嗎?明白嗎?” 不是所有的傷痛都需要吶喊,不是所有的遺憾都需要填滿,愛的方式有千百種,沒有一個标準可以衡量是非對錯。顏雪趴在劉岳銘的肩膀,哭的聲嘶力竭,劉岳銘也緊抱着她:“對不起,熊掌和魚不可兼得,在我的生命裏出現你和蘇小漠,我就注定會辜負其中一人,那就不如把所有的傷痛都由我來扛,帶着我所有的一些,永遠消失在你們的生命裏,可能上天的決定是對的,這是我的命運,也是對你們的解脫。” 顏雪哽咽道:“我不要解脫,我不要,我只要你,不管現在和以後,不管日月星辰如何變遷,你一直都是我最愛的那個人;不管天塌地崩,石爛海枯,就算宇宙毀滅,你也永遠是我黑暗中的那束光,是我的全世界;不管百年以後,我已是一堆白骨,但在我臨死的那一刻,我會将你永遠封存在我的內心,陪伴我永生永世。” 劉岳銘眼含着熱淚:“對不起顏雪,真的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無力回天的,在愛情裏,我注定要給你和蘇小漠悲傷,我只是你們生命中的過客,所以,請忘了我吧!” “不,不是這樣的,任何人都替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同樣,我也明白,我也永遠替代不了蘇小漠,如果你是真的愛她,就不應該永遠的抛棄她,如果你在她的生命中突然消失,你會卷走她的一切,她會哀痛終生的,一輩子活在悲傷中。” “可是…可是我能有什麽辦法,這是我命中的劫數,我注定要傷害她,這是不可改變的。” “不,這是可以改變的” 劉岳銘一聽,趕緊問顏雪:“什麽?有什麽辦法?” “愛,會讓人銘記一輩子,相反,如果不愛,就會馬上忘記,如果你不願意傷害蘇小漠,那就讓她不再愛你,忘記你。” “不再愛我?能有什麽辦法?” 顏雪脫口而出,說了兩個字:“背叛!”
劉岳銘驚呼:“背叛!!!這不可以,小漠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如果我背叛她,她會恨透我的。” “那你就忍心看着她為你傷心流淚,一輩子活在你的影印中,以蘇小漠對你的愛,她會拒絕所有對她的愛慕者,直到陪你終老死去,你要知道,她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春少女,還有無限的時間去擁抱幸福,去享受這個世界的美好;難道,你真的願意就此毀了她的一生嗎?如果你愛她,那就背叛她。” 劉岳銘沉默了,他明白顏雪的意思,背叛是一種傷害,但就此時來說,這種傷害,可能是對蘇小漠唯一的解脫;他愛蘇小漠,他不想讓她一輩子為自己傷心難過;顏雪說的對,她還有無限的時間去擁抱幸福,自己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那就把她埋葬在愛情的墳墓裏,等它開出蒼老的花。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過了,那就讓它随風而去吧,不必留念。但對劉岳銘而言,如果在他臨死之前,讓他在蘇小漠和顏雪之間選一個,他一定會把蘇小漠永久封存在內心,他不是不愛顏雪,只是不願再多傷害。 過了半晌,顏雪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你的離去,注定要傷害我和蘇小漠,我知道你愛她,但我又很愛你,既然這樣,那就不如讓我一個人背負所有的傷痛,我不管你還剩多少時間,如果你願意,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女人。” 每一個女人的生命裏,都有這樣一個男人,他不屬于愛情,也不屬于親情,但是離內心最近的地方,永遠都有他的位置。劉岳銘不是不願意,如果他答應,就注定要利用顏雪對他的愛,如果讓他說出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那一定是顏雪。劉岳銘的淚水從臉頰滑下,心中萬般內疚,顏雪喜歡自己那麽多年,到頭來,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卻要利用她對自己的愛,把顏雪變成自己愛情的炮灰。 顏雪的作為,不是電視劇中簡單的三角戀,她是對自己心愛的人的付出,是一種偉大的付出,她明白,劉岳銘為了蘇小漠,只是和她逢場作戲罷了,但對她而言,這是求之不得的,感謝上蒼,能在有生之年和自己心愛的人比翼雙飛,就算是演戲,在顏雪心裏,她認為,自己曾經也擁有過這段夢寐以求的愛情。 人的一生會遇到兩個人,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劉岳銘已感動的泣不成聲,他知道,顏雪這麽做,全都是為了自己,在剩下的這段生命裏,不管是為了蘇小漠還是顏雪,他都要經營好這段愛情,把以前給蘇小漠的愛,全部都給顏雪,這是劉岳銘能做的,也是感激顏雪唯一的方法。 愛情是無法依附的華麗外殼,看不見也摸不着,必須很虔誠的把眼淚流幹,才能開始下一段所謂的感情。劉岳銘用袖子擦了擦眼淚,他彎下身子,把地上的小盒子撿了起來,打開後,拿出裏面的戒指:“顏雪,我不知道我還剩多少時間,但從現在開始,我,只屬于你一個人。” 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但擁有一個人,就要狠狠去愛;顏雪泣涕如雨,但又欣喜若狂,她迫不及待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劉岳銘把她的手捧在手心,顫顫巍巍的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
☆、完美的騙局
劉岳銘順理成章的住進了醫院,病情一天天惡化,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父母,他想再堅持一下,他堅信,一定會出現奇跡的。 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顏雪和王坤在無微不至的照顧他,他非常感動,一生中能有這二位朋友,足矣。 之前,劉岳銘發短信告訴過蘇小漠分手的消息,而蘇小漠死活都不同意,她差不多快打爆了劉岳銘的電話,而劉岳銘就是不接;她又去了劉岳銘可能去的任何地方,偏就是找不到他;她給劉岳銘發了很多短信,大概的意思都是一些她不相信劉岳銘和顏雪在一起的事情,為什麽要突然離開她之類的。 愛情就像是一個賭,賭注是自己的青春自己的愛,勝算只有孤獨的感情和寂寞的隐忍。劉岳銘實在難以隐忍,他知道,這樣躲着不見蘇小漠,是無濟于事的,蘇小漠一定不會罷休的,那就長痛不如短痛,必須要做一件讓她絕望的事,這樣蘇小漠才能夠徹底死心。 劉岳銘的病情一天天在惡化,癌細胞已擴散全身,惡性腦瘤也啃噬着他的大腦,人體的大腦是控制身體每個部位的發動機;劉岳銘的大腦已經被腦瘤侵占,他時常會出現頭痛,嘔吐,流鼻血,抽搐,癫痫或是身體癱瘓亦或是大小便失禁等等;只有很少的時間他才能保持清醒,和正常人一樣,但這很好的時間,也是他服用大量藥物的時間。 這天下午,劉岳銘服用過藥之後,感覺身體輕松了很多,可能是這三個多月的治療對病情有了控制,顏雪收拾了一下病房的垃圾,提溜這垃圾桶走了出去,劉岳銘四下一看,房間裏沒人,他取掉了戴在頭上的氧氣罩,拔掉了手背上輸液的針頭,脫掉了病服,換上了便裝,他往手心裏唾了兩口唾沫,沖着窗戶反光的玻璃,胡亂的整理了下發型。就在這時,顏雪提着垃圾桶進來了,一見到劉岳銘,驚訝的大叫:“你幹什麽呢?你快躺下趕緊輸液。” 劉岳銘一個箭步上前,他奪走了顏雪手中的垃圾桶扔到一旁,他拉着顏雪的手,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顏雪,我沒有多少時間了,趁我現在還清醒,我必須給小漠一個交代,讓她徹底死心,顏雪,求求你,幫幫我。” 顏雪知道劉岳銘的用意,盡管劉岳銘還在治療期間,不是劉岳銘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大的危險。顏雪了解劉岳銘,這樣的決定,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慎重考慮的,既然自己現在是他的女朋友,為了自己喜歡的男人,那就助他一臂之力。顏雪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 劉岳銘見顏雪答應,他拉起顏雪的手,瘋了似的跑出了醫院,他緊握着方向盤,油門被他踩到了底,車子速度幾乎快到了極限。有一種愛,看不見也摸不着,卻已不知不覺中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一旦消失,就會失魂落魄。劉岳銘帶着顏雪,來到了他和蘇小漠生活的公寓樓,一推開門,蘇小漠正蜷縮在沙發上發愣,身穿一件髒兮兮的大衣,屋子裏很亂,應該是好長時間沒收拾了,有一股難聞的味道,蘇小漠面黃肌瘦,頭發很亂,看上去十分憔悴,她縱然有千百個理由離開,但也會尋找一個理由為劉岳銘留下來。一聽到有人進來了,她滿不在意的看了一眼,一看原來是劉岳銘,她猛的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光着腳丫跑上去,一下子撲到劉岳銘的懷裏,她喜極而泣:“嗚嗚嗚…你這個壞蛋,大壞蛋,我還以為你真的不再回來了呢,在沒有你的日子裏,我勾勒着每一個你不同的身影,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呢,你不要再這樣吓唬我了,我不許你離開我,永遠也不許。” 思念是一種很懸的東西,甜裏透着苦,苦裏加着甜,可蘇小漠明知如此,可還是放不下劉岳銘,誰是誰命中的過客,誰是誰命運的轉輪。劉岳銘深吸一口氣,咬着牙,使勁把蘇小漠推開了,蘇小漠很茫然的看着劉岳銘,這時,顏雪從屋外走了進來,蘇小漠一見到顏雪,往後釀跄的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她萬般驚愕,使勁的搖着頭,自言自語道:“這不可能,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冷漠,有時候并不是無情,而是一種逃避傷害的工具。劉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