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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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重生之将門嬌女
作者:蘅君
文案
一個老套的女主重生文,只是這個女主吧,重生後沒什麽覺悟,只想着前世的因,前世的果,這一世自己離那人遠點就什麽事都沒有了。誰成想看見前世強壯如牛,今世卻變得病殃殃的青梅竹馬,忽然就……
女主成長型,在江湖夜雨,戰場風雲,皇家辛秘中一步步成長為女将軍,也是在男主溫柔攻勢下一步步被吃幹抹淨的故事。
注意!!!本文無宮鬥、宅鬥、以及一切鬥!!!江湖玩鬧有之,戰場威風有之,風花雪月有之,惡搞有之,就是沒有鬥!!!輕松也不是很多,寫此文唯一的目的就是讓你為楠竹心疼!!!蛋糕很大,歡迎大家品嘗麽麽噠!!!蘇蘇蘇……
內容标簽:重生 女強 情有獨鐘 前世今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江懷月,墨寧熙 ┃ 配角:慕容埙,趙明璇,奕無襄,秋瑾萍,花影,江懷遠,以及衆位龍套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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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裏紅妝
十裏紅妝,放眼望去,是讓人眩暈的鮮紅。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個個臉上都挂着洋洋喜氣。
“看,鸾轎來了!”衆人一陣歡呼,“真漂亮啊!”
又有人嘆息,“七皇子可是咱們玉和國最尊貴的皇子,如今也要成家喽!”
“還叫七皇子啊?成了婚,就是瑞王了!”
江懷月坐在大紅花轎裏,并不理會外面一波一波的議論,嘴邊漾着傻笑,她覺得有些不真實,聽着外面喜慶的唢吶聲和鞭炮聲,實在是忍不住想要掀開蓋頭朝外看一眼,她知道,只要自己挑開轎簾,就能看到他端坐在馬上的英挺的背影。
自己就這樣嫁給他了兩年來的單戀,兩年來的相思,兩年來的夙願,如今,真的就能嫁給他了?
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嘶~”疼,那便是真的!
全身都被幸福的蜜水包裹着,她覺得自己心裏簡直甜的不能再甜了。
落了轎,卻久久不見新郎有動作,衆人着急,江懷月心裏更急,難道是有什麽變數?
外邊司儀道:“瑞王爺,您該踢轎門了,給新娘下馬威啊。”
緊接着便有一道恣意低醇的聲音:“本王的新娘子,就是本王自己也欺負不得。還踢什麽轎門?”
江懷月唇邊笑意更大,直接自己掀開轎簾,一步踏出去,卻鞋子太高險些跌倒。瑞王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便将江懷月抱在了懷裏。觀禮的人都輕輕吸了一口氣,這樣不合禮數的大婚,還真是古今頭一回。
慕容埙将江懷月抱在懷裏,湊在她耳邊輕笑,“即便是我不給你下馬威,你也不用這麽恣意而為吧?”
江懷月輕哼了一聲,“将軍府大小姐纨绔不化,不知禮數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埙哥哥不知嗎?”
慕容埙又笑,“知,自然是知。”說罷,就抱着她朝喜堂走去。
江懷月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埙哥哥啊,從現在這一刻,自己就真的嫁給他了!
三年前菊宴上,衆公子小姐為一束雛菊題詩,江懷月看着最旁邊一首詩下的提名,念道:“慕容殒(yun)?皇室中還有這名字?”
旁邊哈哈一陣笑,江懷月回身看去,只見一青衣華貴的俊朗少年正朝自己笑着,眉眼彎彎,他道:“是慕容埙(xun),煙熏火燎的埙,‘殒’和‘隕’是毀滅和虧缺的樣子,而我可是還完整的很!”
慕容埙,七皇子,最顯貴的皇子,母妃雖然早逝,但卻被追封皇貴妃,皇後膝下無子,寄養于皇後宮中。天下人都以為,日後能繼承皇位的,必定是七皇子。
江懷月俏臉一紅,“哦”了一聲,便落荒而逃。身後又是那人哈哈的笑。
從此,她知道皇室中有一個皇子,叫慕容埙,不是“慕容殒”或“慕容隕”,“殒”和“隕”是毀滅和虧缺的意思,而他,不僅還完整的很,還是那麽完美,像是精心打磨的寶劍,光華怎麽也掩不住。
兩年來,自己都思他念他,時時注意着他,盡做些不正經的事在他眼前晃,本以為他對自己無意,卻不想一月前他竟向皇上請旨賜婚。
自己當時還以為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就算是這時候,自己坐在這鋪滿了花生喜仁的床上,還是恍惚。剛剛拜完堂自己偷偷問,“為什麽要娶我啊?”
他回答:“當年百花宴,你念錯我的名字,我告訴你那字念埙,你臉頰鼓鼓的,看着就像是三皇妹養的那只傻兔子一般。就那一次,你便留在我心裏了。”
自己當時踢了他一腳,不滿他說自己像傻兔子,可心湖卻一縷一縷的蕩開。
月朗風清,江懷月知道埙哥哥這時候肯定在被人灌酒呢。想讓她安安穩穩地在一個地方坐上幾個時辰,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反正埙哥哥一時半會也來不了,自己不如先出去萬一玩。自己的婚禮,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樣子,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樣一想,腿上便開始動作,先拿了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拍了拍胸口。其實,自己還是有點緊張的。
身形一掠,便閃出了婚房。堂堂鎮遠将軍的女兒,不會武功怎麽行?
七皇子府自己不知來了多少回,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左右看了一眼,确定無人之後,便向大堂走去。
拐角處隐隐約約有人聲,江懷月一聽,這聲音自己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的父親!
他不去喝酒,在這裏做什麽?
湊過去一聽,只聽父親道:“那你想如何?”
另一人道:“将軍應該清楚,本王想要的不過就是将軍的支持。”
江懷月忽然心慌,是埙哥哥!他在說什麽将軍的支持,他什麽意思?
然後,慕容埙那薄唇裏便吐出涼薄的話,一句句如同利刃一樣刺進江懷月的心房,“将軍,若是能得到您的兵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将軍放心,只要您答應,我便會好好待月妹妹,此生只娶她一妻。”
江林楓冷冷哼了一聲,“你是在脅迫我?你就那麽相信我會将懷月交給你?若是我想帶她走,就是整個禦林軍都攔不了我!”
慕容埙輕笑了兩聲,“我知将軍武功萬夫莫當,可将軍以為,月妹妹會跟您走?難道您看不出,月妹妹癡戀于我嗎?”
江林楓沉默了一會兒,似在沉思,随即語氣稍緩,“那七皇子想怎麽做?”
之後再說了些什麽,江懷月已經完全聽不到了,她麻木的一步步向回走着,只覺得這月色真冷,自己從頭到腳,都被凍得發疼。
…………
慕容埙看着緊閉的房門,隐隐的能看見搖曳的燭光,他一笑,稍稍整理自己的衣襟,擡步便走了進去。
“王爺!”一進門,雙雙就跪在自己面前。
他朝裏一望,微皺了眉,“你家小姐呢?”她剛剛嫁進來,自己還不習慣稱她為王妃。……他仔細王妃咀嚼這兩個字,頭一次覺得還是挺可愛的。
“小姐說,讓王爺到望江樓尋她。”邊說邊擡頭看了看他的臉色,生怕他一怒之下就讓小姐在那裏等一個晚上。剛剛小姐說的時候自己急得直跺腳,小姐是頑劣慣了,大婚之夜也這麽不知輕重!
慕容埙卻只是淡淡一笑,道了句好,便走了出去。
看着雙雙錯愕呆愣的樣子,有些無可奈何。有其主必有其仆,主子時不時犯呆,連女婢也是這樣呆呆的。
這丫頭,又要做什麽呢?連他們兩個的大婚之夜,也不安穩。
望江樓上,那女子一身大紅喜服,鳳冠霞帔,一張臉精致玲珑,月光下隐隐泛白,那身豔紅色的喜服卻渡上了一層黑色。
慕容埙看着她的背影,那麽嬌小柔弱,前面是茫茫大江,更顯得像是要消失了一般。
心中忽然一緊,慕容埙快步上前,從後邊擁住她,“怎麽到這裏來了?”
良久等不到江懷月開口,慕容埙心中疑惑,将她的身子扳過來對着自己,卻發現她一張臉上隐隐有着淚痕,“怎麽了?怎麽哭了?”他緊張的擦去她的眼淚。
“埙哥哥,你喜歡我?”江懷月別過臉去開口。不是“你喜歡我嗎?”,不是要一個回答,而是“你喜歡我?”,純粹的懷疑。
慕容埙臉色一僵,稍微頓了一頓:“是啊,怎麽了?”
就是這一頓,将江懷月的心徹底退下了萬丈深淵,臉色更白,“你知道這兩年,我一直在探聽你的消息吧?你也知道我可以接近你吧?”
慕容埙松了口氣,只以為他是害怕自己會怪她,故意逗她,“是啊,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江懷月卻忽然呵呵笑了兩聲,猛地推開了他摟着自己的手,“是啊,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以你瑞王府的勢力,我做什麽,怎麽能逃得過你的眼?我愛慕于你,你也是早就知曉了吧?”
慕容埙暗覺不對,微皺了一下眉,随即又笑着上前摟住她,沒有感覺到她的掙紮,道:“是啊,我早就知曉了。你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我怎麽能不知曉?你知道嗎我心心念念的,就是你對我的愛慕,那樣純粹而不加掩飾。”
“是嗎?怕是你心心念念的,”江懷月忽然在他懷裏冷笑了一聲,“是我父親的兵權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寫文章,求評論求收藏啊~
☆、重生
“你……”慕容埙一把放開擁住她的手,“你……”
江懷月擡頭看着他,臉色寒涼,聲音卻平靜,“你和父親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慕容埙臉色一片慌亂,就要去拉她的手,“月妹妹,你聽我說……”
“啪!”清脆的聲音将他的話打斷,又是一陣冷風,慕容埙錯愕地看着她,喉結動了動,剩下的話堵在喉嚨裏,再也說不出來。
江懷月又一聲冷笑,“慕容埙,這一巴掌,就是我回報你的!我江懷月雖是愛慕與你,卻不會甘心受你擺布。”說完,不顧他呆愣的神色,擦過他的肩膀就要離去。
“月妹妹!”慕容埙回神,連忙拉住她,“月妹妹你聽我解釋,我……我并不是……我是喜歡你的……今日在喜堂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我……”
“放開!”江懷月聲音比月色還寒,“放開!”
慕容埙愣愣的放了手,“月妹妹……”
“明日,我們便和離吧!”丢下一句話,又擡步走去。到底是愛過他,好聚好散也就罷了。至于父親的兵權,他怕是沒有得到的能力了!
“月妹妹!”慕容埙再次拉住她,一把将她圈在懷裏,“你相信我,月妹妹。我想要你父親的兵權是真,可我愛你也是真的……”
江懷月冷聲道:“那好,若是讓你選,你是選我,還是兵權?”
“我……”他猶豫,緊擁着她的手臂送了一分。
“夠了!”江懷月忽然猛地推開他,大喊了出來,“夠了,慕容埙,你無恥!別騙我了!明天我們就和離!”說着,淚水又流了出來,她猛地一擦:“慕容埙,之前我愛上你,算是我沒有出息!算我瞎了眼!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說着,擡手将自己的鳳冠霞帔從頭上扯下來,不顧自己散落的頭發,奮力向江中一抛。
“咚”地一聲,濺起陣陣水花。
慕容埙愣愣的看着她。
江懷月也是一愣,随即又将自己的喜服扒下來,擡手就扔進了江裏。只剩下一層裏衣,她看着腰間挂着的玉佩,是文定之物。她冷笑一聲,扔那些東西算什麽又硬是扯下來。
慕容埙終于變了臉色,一步上前拉住她,“這個不能扔!”
江懷月不聽,死命的掙紮,掙脫不過,手上用了十成內力,一掌就向他的胸口拍去。
慕容埙一驚,連忙放手。
手臂上突然失了力,江懷月向後踉跄兩步,手一揚,那玉佩“啪”的就在欄杆上摔了個粉碎,江懷月腳下一拌,就要摔倒,連忙伸手去扶住欄杆,卻是一個不着力,從圍欄上翻了下去。
“月妹妹!”慕容埙連忙伸手就要拉住她,卻只觸到她一片衣襟。滿心驚慌,看着滾滾的江水将那嬌小的人影吞沒,那抹白色就像是落入野獸的巨口中一般,屍骨無存。
江水沒入口鼻,江懷月一時間還有些恍惚,自己要淹死了?她本能地掙紮,完全喪失理性的思考,頭再次冒出江面的時候,卻模糊的看見一抹白色身影從望江樓上跳了下來。
是誰眼皮越來越重,身子漸漸脫力,再也沒有半分掙紮的力氣。向江低望去,茫茫的是陰森森的黑,寒涼刺骨。她忽然恐慌,又拼命地掙紮了兩下,随即任命的合上眼。
然後,就感覺自己的腰被一雙胳膊環上,鼻尖隐隐傳來類似松竹香氣的味道,是誰然後自己的唇就被一雙唇堵住,一口氣渡了過來,可是胸腔卻忽然傳來一股劇痛,讓自己疲于抵抗,徹底了失去意識。
…………
“公子……公子……公子您醒一醒!公子!”耳邊一中年男子的聲音,江懷月疑惑,公子?難道這閻羅殿的人都辯不清男女嗎?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只見一峨冠博帶,一身儒雅之氣的中年人在自己眼前,“啊啊啊啊————”江懷月一下子就叫了出來,那男子讓他一吓,直接往後一跳跳了三步遠!
江懷月驚魂未定,四下張望,之間周遭坐上全是或是青衣俊雅,或是白衣飄然的書生,目光齊齊的看着自己,都緊蹙了眉。她眨眨眼,分不清這是怎麽一個情況。
有一瞬想起剛剛那人叫自己公子,她連忙舉起手看,還是那個樣子。她更加疑惑,自己這是到了哪裏?
見衆人都驚異的看着自己,江懷月讪讪的笑了一笑:“抱歉,剛剛夢魇了。”
文人最不缺的就是氣度,聽她道歉,就一笑置之。
剛剛那中年人舒了口氣,又提醒道:“公子,該您了。”
什麽該她了?江懷月一片迷茫。
那中年男子嘆了口氣,指了指江懷月面前的酒杯,“月公子,該是您為諸位賦詩一首了。”
江懷月低頭看去,只見面前有青竹管道,許是剛做不久,如今還泛着青色。那管道內是潺潺的細流,水面上正漂浮着一個蟬翼般輕薄的白玉酒杯,打着旋兒正停在自己面前。再沿着管道向上看去,那管道自屋後而出,源源不斷的流着溪流,繞衆人一圈又折了回去。大概是那屋後有一眼清泉吧。
這地方清幽雅致,院子四下是被竹林包圍,她看得出是盛夏時分,這院裏卻自有一股清人心脾的清涼。
看清楚四下,江懷月大致明了自己是在一流觞詩會上。她心中頓時愁雲慘淡,自己是将門之後,若是讓自己騎馬打仗,演練武藝還好,偏偏讓自己作詩!
她硬着頭皮:“不知這詩以何為題?”
衆人又是面面相觑。
那中年人該是這裏的管事,神色也是便換了一瞬,便又挂上微笑:“月公子該是夢怔了。今日酒會以百花為題,公子做了詩,題中不準出現與公子所作之花相同的字眼,讓大家猜上一猜。猜中者就作下一首,若是諸位都猜不中,就請公子将答案說出,再流觞一回。”
百花?江懷月張口便道:“花開不并百花叢,獨立疏籬趣無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說完,便長舒了一口氣。這是信芳公子所作,如今讓自己拿了過來,以解燃眉之急。
話音剛落,衆人又是一陣竊竊私語。江懷月心裏咯噔一聲,難道這裏的人也知道這首詩不成?
她正忐忑不安,就有一人率先鼓了掌:“月公子真是好才華!這詠菊詩,真是深得菊花之精華。尤其是那兩句‘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更是寫出了菊魂!不知月公子,此解可對?”
江懷月松了一口氣,原來如此,他們竊竊私語,是在猜自己的詩是詠的什麽花。
她拿起面前的酒喝了下去,微微一笑:“公子以胸有成竹了不是嗎?”清酒入喉,記憶中的細枝末節頓時翻騰起來,這流觞酒會,自己兩年前曾參加過!
那時京中突然來了一個謝繼謝公子,傳得神乎其神。這流觞詩會也是謝繼所辦,自己在京中以月懷之名出入已久,這時候便來參加這酒會,想要一睹謝公子的風采。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自己當時聽說慕容埙也會來,此時,自己已經追逐了他一年了!
那中年人名叫謝雲,正是此番主持詩會之人。可整場詩會下來,別說慕容埙沒有來,就是那謝公子,也不見首尾。兩年前江懷月在詩會結束後,還嘆息了好久。
許是入口的酒有安神之效,江懷月才不至于當場失态,可握着酒杯的手已經開始顫抖,幸好藏在雲袖中也無人注意。
謝雲朝說出答案的人道:“公子,既然你猜出來,就該輪到你作詩了。”
趁着再來一次的機會,江懷月就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問了出來:“既然他猜出來了,那便是該賞,為什麽要罰他作詩一首呢?”
謝雲一笑,“這規矩是我家公子所定,我并不知曉。”
江懷月也笑了一笑。
聽着那文人墨客在作詩玩樂,她默默整理自己的思緒。這是兩年前……那兩年自己所做之事,還是歷歷在目。是現在只是夢一場,還是那兩年是夢一場?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嘶~”她倒吸一口冷氣,好疼!接着又環視四周,還是清酒流觞,還是竹林竹屋,還是飲酒作樂的衆人!現在不是做夢!
她暗暗回想那兩年,自己對慕容埙的追随,江家的瑣事,父親出征又歸來,哥哥從江湖上回家,再前去邊疆,還有自己落入江水中,那胸腔中的刺痛……一切的一切,是那麽清晰不過,也不是在做夢!
那……她吞了吞口水,想到自己都覺得害怕的事,自己是重生了!重生在了兩年前二八年華!
她顫顫舉起酒杯,向口中一倒,卻發現酒杯已經空了。
這時,忽然一青衣白淨的小厮走到自己身前,向自己微施一禮,“月公子,我家公子有請。”
☆、謝繼
江懷月一怔,前世的時候,自己連謝繼的影子都沒見到,這次他請自己做什麽?
江懷月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便讓那小厮領着進了竹屋。
這竹屋看起來并不簡樸,反而奢侈的很。一進屋,江懷月就聞到一股清心安神的香氣,四下一看,果然有一香爐,裏面燃着的正是如今千金難求的佘蕪香。
這也是在江懷月預料之中,光看那謝雲和小厮,就是氣度不凡,她就預料到這謝公子家中富庶,至少是三代以上名門望族。
又行了兩步,便看見一道白色簾子将簾中之人和外面隔開,那簾子,也是時下最受推崇的白色軟煙羅。
江懷月腹诽一個大男人,也要像閨閣小姐一樣不見人。面上卻恭恭敬敬,隔着簾子施了一禮:“謝公子。”
簾中之人輕應了一聲,緊接着就是幾聲低咳。旁邊小厮忙拿了參茶送過去。
又隔了一會兒,簾中之人開口:“在下身體抱恙,不能招待月公子,月公子見諒。”聲音微微沙啞,一聽就是正在病中,語氣卻溫和如三月春風,聽着心中就是一片熨帖。
江懷月雜亂的思緒,仿佛也清晰了幾分。
江懷月笑了一笑:“謝公子言重了。”又頓了頓,“在下擾亂了詩宴,還請謝公子勿怪。”她思來想去,唯一與前世不同之處,也就是自己那一聲尖叫了。
誰知簾裏的人竟低低的笑起來了,于其中暗含了揶揄:“是啊,月公子以女子之身參加男子的宴會,可不是擾亂了嗎?”
江懷月目瞪口呆,自己這一身裝束,唯一一個認出自己是女流的,也就是煙柳樓的頭牌花影姑娘了,那還是……江懷月臉一紅,又想着謝公子連自己的臉都看不見,就能認出自己是女子,實在本事不小!
謝繼又笑:“小姐不必驚訝,剛剛小姐那一聲叫,怕是稍加注意,就能聽得出吧!”
江懷月這才想到自己剛醒來的時候猝不及防的喊了一聲,那豈不是……宴會上所有人都……
想到這裏,她臉色更紅了。
自己已經用月懷的身份在京中一載,還賺了不少名頭。這麽一來,大概明日京城中就無人不知,花影姑娘的入幕之賓月懷公子,實際上是女兒身了!
謝繼又問道:“可否請姑娘告知芳名?”
江懷月翻了個白眼,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也不再裝腔作勢,“你問這個做什麽?”自己月懷的身份已經不能用了,江懷月的身份絕對不能暴露!
謝繼也不惱,只是有淡淡說出讓江懷月心驚的話:“我猜姑娘應該是江将軍的女兒,江懷月江小姐吧?”
江懷月有生以來第一次結巴:“你……你……你怎麽知道……”
謝繼又輕咳兩聲,喝了一口茶,才接着道:“月懷公子的事,在下還是略知一二。月公子向來與将軍府交好,江公子雖是江湖之人,卻不輕易與人結交,可卻是對月懷公子百般照料。又想到月公子之名,自然不難猜出月公子的真實身份,就是将軍府江懷月小姐。”
江懷月撇了撇嘴,心道自己當時就不能讓那個光圖省事,将名字倒過來就随便取了個化名。
江懷月深深吸了口氣,問:“說吧,你要我做什麽,才能幫我保守秘密?”
裏面謝繼顯然是一愣:“難道在江小姐眼中,我竟是如此之人?”
江懷月只勾唇一笑,随便找了旁邊的位子就坐了下來:“據我所知,謝公子家中數代經商,即便是儒商,也還是帶着商人本性!商人嘛,向來是最會做買賣,既然得知了我的秘密,替我保守,謝公子還不從我這裏撈取點什麽好處?”
說罷,就拿起旁邊茶杯,卻見裏面空空如也。
謝繼一招手,旁邊那小厮就連忙過去,有條不紊的替江懷月倒了茶。
江懷月淺嘬一口,道了句“好茶”。
謝繼沉吟片刻,“江小姐所言不假。在下……在下确實有事要月小姐幫忙。”
早就在江懷月預料之中,她只是又飲了口茶水。
謝繼繼續說道:“聽說江公子如今正是在江南一帶?”
江懷月點頭。江懷月的哥哥江懷遠幾年前就在江湖游歷,如今正是在江南。可據江懷月前世的記憶看來,江懷遠也過不了幾天就回來了。
謝繼又繼續說道:“聽說江公子與水家相交甚好,在下想請江小姐将此物将給水家莊莊主,水珠兒。”
說着就招了招手,那小厮将一通體漆黑的小盒子拿了出來,放在江懷月身邊。
江懷月皺眉,是讓自己給他當信托?這倒不是什麽難事,哥哥回來後沒幾天,就又去了水家莊一趟,自己将它交給哥哥就是了。
“只是如此?”
謝繼隔着簾子朝她點了點頭,“只是如此。”
江懷月沉吟片刻,又問:“謝公子沒有什麽話要帶給她嗎?”她猜測着,這些公子和那水珠兒怕是有情之人,如今讓哥哥傳的,大約是送情之物。
謝繼淡淡一笑:“不必,将此物交給她,她便會知曉我的意思。”
江懷月又是一笑,既然說明了,江懷月便又将剛剛的疑問說了出來,“我不知公子定的那規矩是何意,可否請公子告知?”
謝繼剛才在屋裏大概也聽到她有那麽一問,就道:“詠花草一類的詩,實在是好猜得很,詩剛一說完,大概就都能猜得出來。若是別人能藏在心裏,你卻藏不住,那你就是低人一等了,你說該不該罰?”
原來是藏拙的道理!可江懷月還是撇了撇嘴,心道誰說是好猜得緊的?上一世的時候,自己明明一首都猜不出。
她正腹诽,謝繼忽然擡手緊按了胸口,壓抑的咳了起來。
那小厮見狀,就是一聲驚呼:“公子!”說罷跺了跺腳,就要出去。江懷月連忙拉住他,看謝繼的樣子大概是病得不輕,這小厮怎麽還往外跑?
那小厮被江懷月拉住,頓時更急了:“你拉我做什麽?!”
江懷月臉色稍稍扭曲:“你家公子……”
也不顧禮節,一把就揮開江懷月的手:“我家公子心疾犯了,我去把奕大夫請來!”然後不再管江懷月,奪路而出。
江懷月還怔愣在原地,裏面那人咳聲卻越來越壓抑,江懷月回過神,也顧不上什麽了,挑開簾子進去,見他咳得辛苦,就上前扶着他,“你這裏沒有什麽應急的藥嗎?”
謝繼臉色蒼白,咳得說不出話:“在……在衣……”
江懷月竟聽懂了他的意思,也不顧什麽男女之嫌,伸手進他的衣襟掏出一白色小瓶,“是這個?”
謝繼艱難的點頭,江懷月又問:“吃幾粒?”
“一……咳咳咳……”
“一粒是嗎?”江懷月也不敢讓他多說什麽,倒出一粒就喂進他的嘴裏,卻又讓他咳着吐了出來。
江懷月皺眉,她從來沒見過病重的連藥都喂不進去的人,頓時慌了起來。
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外邊就想起一個帶着怒意的聲音,“你是怎麽照顧自己的?這才幾天,怎麽又成了這個樣子?”
江懷月朝外看去,只見一身着赭紅色長袍的年輕人臉色不悅的快速走進來,一雙鳳眼裏透着邪氣,看着靠在江懷月身上的人一愣。
江懷月在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與謝繼動作太過親密,臉上一紅,就要将他推開。
那人連忙制止:“別動!就讓他這樣靠着!別再動了!”
江懷月心想這應該就是那個奕大夫了,當下不敢不聽他的話,努力坐好不敢亂動。
奕大夫就蹲下來拿過他的手腕把脈,眉頭皺的死緊。
江懷月雖然女扮男裝三年有餘,卻從未與一男子如此親近,臉上燒得通紅。
不經意間就打量起謝繼的臉,卻發現實在是普通至極,外界傳言謝繼風華無雙,與清流公子墨寧熙不相上下,那三年卻從未有人見過他的面貌,如今看來只是傳聞而已。
又想起墨寧熙,江懷月心底哼了一聲,說起來自己小時候還經常和他一起玩兒。他是丞相府公子,自己是将軍府小姐,他長得又俊雅至極,小孩子一向喜歡漂亮的東西,所以在十二歲之前,自己就經常在他身後“寧熙哥哥”,“寧熙哥哥”的叫着。現在想起來,就覺得有些丢臉。
那奕大夫把了一會兒脈,就臉色寒涼,擡頭問江懷月:“會武功嗎?”
江懷月點頭,不知他是何意。
奕大夫哼了一聲,“将他打暈!”
“啊?”江懷月一時反應不過來。
謝繼也在抗議,“不……不用……我醒着……能……”
“将他打暈!”那奕大夫又道,聲音冷厲的将江懷月吓了一跳,再不敢怠慢,一記手刀就劈在他的脖子上。
看着謝繼軟倒的身子,奕無襄眼裏閃着精光,看向江懷月:“小丫頭,下手挺狠啊!”語氣中全是幸災樂禍。
江懷月嘴角抽了抽,不是你讓我将他打暈嗎?
然後奕大夫就指揮江懷月出去,江懷月站在門口回頭一看,只見那大夫毫不含糊的就将謝繼的衣服褪下來,拿起閃着寒光的銀針就紮了下去!
江懷月一個激靈,心道這人不是騙子吧?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大夫?
江懷月出去才看到外邊賓客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等的無聊,就問同樣等在外面的小厮:“喂,這奕大夫是什麽人?我怎麽看着他像是騙子啊?你家公子讓他治靠譜嗎?”
那小厮一聽,臉色就陰沉下來。
江懷月心道不好,看來這奕大夫在他們家聲望頗好。
誰知那小厮卻道:“您說的那奕大夫才是我們主子!公子只是……只是……”他仿佛是拿捏不準說什麽好,就哼了一聲,“我們主子是神農谷谷主,這世上誰的醫術能及得上他?若他是騙子,這世上就沒有真正的大夫了!”
“神農谷?神農谷奕無襄?”是了,剛剛他說是奕大夫,自己曾想象奕神醫是多麽仙風道骨的樣子,倒不想……
因為說了那句話,自己等的這一個多時辰裏,那小厮就沒有給自己一個好臉色。
眼看已經過了到了申時,奕無襄才從屋裏出來。他臉色也不大好,帶着疲憊。
看見江懷月,就驚奇道:“你還沒走?”
“額……”江懷月不知說什麽了,未向主人辭行,自己怎麽走?
奕無襄卻說:“他現在不能有人打攪,你先回去吧!”
然後江懷月就走了,走之後,隐隐覺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麽。
☆、重逢
“你這是做什麽?”對面女子一身紫色羅裙,一雙柳眉蹙起暗含無盡愁怨,一雙睐眸微微流轉,就是無限風情。那雙玉手從江懷月嘴邊奪下酒杯,“你這會來我這裏,就只是為了喝悶酒?”
江懷月此時依舊是一身青色男裝,只是沾了風露晨霜,她搖了搖折扇,又将酒杯奪回,拿起折扇輕挑了她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