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流露出半分尴尬,嘿嘿一笑,“所以我才說,你們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哦?那你倒是說說,這其二是什麽?”

那大和尚臉上顯露出得意之色,“這其二啊,就與這奪朝鳳令的絕塵公子有關!”

衆人果然紛紛側耳,以往,可從來沒聽說過江湖上有絕塵公子這一號人物,偏偏名號一出,就做了這麽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若是一般人,在就不知讓月影樓殺了多少回了!

如今知道有關絕塵公子的消息,也不過就是他寄居在宿松山而已。

那和尚又說道:“傳言這絕塵公子,與墨家有關!”

江懷月一驚,這消息是怎麽洩漏的,這大和尚還知道些什麽她頓時警覺,暗暗握上藏在腰間的軟劍,只等他要透露的時候一劍殺了他!

“墨家,哪個墨家”有人問,立即就有人接話,“還能是哪個墨家江南墨家,除了那個‘龍鱗鳳尾,堪比王侯’的墨家,還能有哪個?”

江懷月嘴角一抽,她還從不知道墨家能得了這麽個雅號,“堪比王侯”,皇帝知道了,不會治他大不敬嗎再仔細一想也實不為過,玉和三百年來,自開國德佑皇帝開始,墨家就是肱骨之臣,如今這三百年經久不衰,可不就是“堪比王侯”了?

又有人質疑:“墨家?墨家怎麽可能沾染江湖之事?廟堂之人權大勢大,還與我們争奪這些做什麽?即便是那絕塵公子頂着個‘墨’姓,也不能說他就是墨家之人了吧?”

那和尚搖了搖頭,“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墨家雖是世代為臣,更是丞相大人的本家,可這江南,畢竟是江湖人居多嘛!丞相又是在京城,天高皇帝遠,這裏的事他又能管得了多少?他不管江湖之事,還不就處處低了水家謝家一籌?這一回啊,怕是他真的要踏進江湖一只腳喽!”

前面那紅衣女子輕嗤了一聲,“就算他想踏入江湖,又與這絕塵公子有什麽關系?墨家的人,我猜這還沒有誰能有這樣的本事,将月影樓的朝鳳令給搶了去!”

旁邊一個一直沉默,抱着一把大劍的劍客忽然開口,“墨家的本事,怕是比水家謝家還要強上許多。入江湖容易,可明明是處在江湖的風尖浪口,卻能不沾風塵,就是難如登天了。”

話落就是沉默一陣,這話确實不假,江南本就是江湖之人居多,若是沒有江湖上的勢力,要想在江南立足,幾乎就是不可能的,而墨家卻能與水謝兩家齊名,那墨家的本事,怕真是水謝兩家野及不上。

“那……”江懷月面前的紅衣女子開口,“這朝鳳令,難道真是墨家所奪?”

那和尚挑起了事頭,便沉默在一旁,這時候就哈哈笑了兩聲:“這我就不知道了!可是此番黃樓主也邀請了墨家的人,若是墨家有入江湖之心,這次就不可能不來!”

衆人紛紛點頭贊同。

江懷月見這話題帶過,悄悄松了一口氣。這和尚倒是弄巧成拙了,今晚墨家不會有人來,倒是撇清了絕塵公子與墨家的關系!

堂中忽地明亮起來,那主座旁邊的燭火散發的暈黃光暈,以摧枯拉朽之勢瞬間就照亮了所有角落,衆人的目光被齊齊的拉了過去,瞬加就是一靜。

江懷月看見一個穿着深紫色錦袍,手腕脖頸之間挂着金飾的年輕男子慢悠悠地走到座位上走了下來。傳言這黃重黃樓主是愛金之人,如今看他金玉滿身,看來江湖上散播的,也不全是謠言。

黃重在座位上坐了之後,就手支着額頭閉目養神,神情淡然悠閑,仿佛那個被奪了朝鳳令,樓主之位岌岌可危的人不是他一樣。

江懷月一雙眼膠在他身上,解藥就在他的手裏!

他左右兩邊那一男一女分別是金木兩堂主,這時候金堂主就站出來,低沉的聲音被身後的內力傳遍每個角落:“今日樓主請各位前來所為何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若是原先還有人疑惑,此話一出,所有人心中就已經是篤定自己的想法了。

坐在堂中一位中年人就開口:“金堂主既然這樣說,那我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今日趙某就想問一句,這朝鳳令被奪一事,到底是不是真?若是真,月影樓又該立何人為主?”

他這話算是半點不留情面,江懷月來江南幾日,也對江南的人也有了些了解,這趙思存也是江南大戶,他的拂曙山莊雖不及水謝墨三大家族,在江湖中地位卻更大,名望也已經是佼佼者了。

他此話一出,正座上的黃重就緩緩睜開眼睛,目光霎時間像一道寒刃一般,他勾唇冷笑一聲:“趙莊主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他手腕上的金環折射出冷冽的光,如同他的聲音一般華麗幽寒。

旁邊又有一藍衣女子道:“這江湖中誰不是按規矩辦事?月影樓之前就有言,朝鳳令在誰人手中,月影樓就奉誰人為主。若是朝鳳令不再黃樓主手中,那黃樓主還有什麽資格坐在這個位子上?”

此話一出,衆人紛紛應和。

江懷月一看,那女子一身藍色輕紗,美眸如水,婉約溫和,卻神色冷淡,說出的話也透着股涼意。江懷月倒是想不起這人是誰,就聽身邊人有人叫“水莊主”。

原來這就是那水榭山莊的水莊主!自己來江南這幾日,倒是将這一茬給忘了!

也不知那謝繼有什麽要緊是要告訴她,自己可別耽誤了才好!

木堂主就先沉不住氣了,站出來冷喝:“即便如此,這也是我月影樓的事,與你等又有何幹?你何必來管這個閑事?”

江懷月雖是在堂外,卻高喊起來,聲音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到:“如何沒有關系?若是在以往也就罷了,偏偏今年武林大會又是有你月影樓來主持。如今武林大會又是迫在眉睫,各路英雄都等着呢!你月影樓又出了這檔子事,如何還能主持的好?”

那木堂主目光掃視一圈,才在那個角落裏找到一身邋遢的江懷月,立即顯露出不屑的神色:“哼,你又算得上哪路英雄江湖之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憑什麽就輪不到我來管”江懷月謀色寒涼的回望向她,“江湖之事本就應有江湖之人來管,我初入江湖,難道就不是江湖人了嗎?既然我算江湖之人,又憑什麽不能管江湖之事?”

木堂主啞口失言,看向黃重,黃重手指一勾,江懷月就感覺腰上一緊,她下意識地要運功抵抗,頓時又想着不能暴露,真氣一瀉,身子就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拉住,緊接着騰空而起,迅速向臺上飛去。

衆人看着那急速向高臺上摔去的人,都暗吸一口涼氣,傳言黃重一手金華絲冠絕江湖,如今一見,果然不假!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已死,要期末考試的作者君已被高數大物複變概率論虐死,生無可戀,肉身已埋,幽魂回來碼字了,哈哈哈哈哈……天使們啊,收藏評論救我一命啊~~

☆、月影樓(二)

江懷月只覺得腰間被細絲箍的生疼,卻只能生生的忍着,眼看巨大的沖力将她向臺子上摔去,江懷月心中有将墨寧熙罵了千遍百遍,讓她做什麽不好偏偏讓她做這麽一個苦差事,她體內還有毒呢,這麽一吓,不會毒發身亡吧?

忽然看見正經過那鑲金梁柱,她伸手猛的一拉,頓時沖力緩了緩,還來不及高興,就看見臺上那人忽然松了手,金絲立時失了控制,江懷月身體随着慣性狠狠地向臺上跌去。她緊緊閉上雙眼,完了完了,這次是真的死定了!

“唔……”小聲的一陣悶哼,沒有傳來預料中的疼痛,這地方好像軟軟的……江懷月小心翼翼地睜開一只眼,卻見眼前一片白色,什麽情況?

還沒來得及反應,自己的身子就被粗魯的推到地上,“唉呦!”那人用的力氣還真是不小,江懷月剛剛沒有摔倒,這回卻結結實實摔到了!

她擡起頭一看,卻見那木堂主正站在那裏氣的雙唇發顫,指着自己說不出話,一襲白色衣裙讓自己身上的幾塊泥巴沾染了,那挽好的頭發也是散亂。

“你……你這……你這賊子!”好不容易憋了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這麽一句話。

江懷月滿不在乎地站起身拍拍衣袖,大難不死大難不死啊!

那木堂主嘴唇都白了,看起來剛剛那一下自己沒摔着,倒是将她摔了個夠嗆。

對于給自己當墊背的人,江懷月向來是心存憐憫并有些愧疚的,連連點頭:“對不住,對不住。”

木堂主依舊怒目而視,那眼神是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了。

黃重冷哼一聲,對江懷月說道:“小姑娘,你膽子倒是不小啊!”

江懷月回過頭,也不躲避他那冰凍三尺的目光,打着哈哈,“是啊,初生牛犢不怕虎嘛。我出入江湖,閱歷淺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膽子大寫也是正常的!”

黃重氣得冷笑,“你難道不知道,這江湖偏偏是這樣的人,死得最快!”話落,就閃過一絲殺意。

江懷月卻還是嬉笑,“黃樓主啊,我不是已經說過我閱歷淺了嗎?您說的這些我自然是不知道,不過多謝黃樓主指點了。”說着像模像樣的深鞠一禮。

“你!”那木堂主又忍不住冷喝!

江懷月回身看着她一笑,貌似謙遜有禮道:“木堂主,我雖是初入江湖,對江湖之事知之甚少,但以往在家中之時,倒是讓娘親教了不少禮節。身為女子,最大的失态莫過于在衆人面前衣冠不整,您……”

木堂主聞言就是一陣羞惱,她如今的樣子遠遠稱不上衣冠不整頂多也就是有些髒污而已,偏偏她又是個極注重儀态的,讓江懷月這樣一說,臉色就漲紅起來,略顯慌亂的看向黃重。

黃重見她的樣子也皺了眉,冷聲道:“木堂主還是回去整理一下吧!”

木堂主一聽,原本漲紅的臉色“刷”的變得慘白,嘴唇蠕動,只道了聲“是”,便轉身離開了。

江懷月看着她蕭瑟的背影搖了搖頭,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來這木堂主是傾慕黃重的,偏偏黃重還是個冷情的。

“小姑娘,你倒是挺伶牙俐齒的啊。”黃重的聲音幽幽在身後響起。

江懷月又回頭,連連擺手,“不敢不敢,黃樓主謬贊了!”

黃重好歹也是一代大俠,自然不會讓她耍幾下嘴皮子就惹惱了,又是輕哼一聲,問:“那小姑娘,你自以為,是對武林頗有見地了”

江懷月剛剛那番話,也不過就是為了引起黃重的注意,說白了今天她不過就是個托,先替墨寧熙造起勢來,自然是越張揚越好,聽黃重這樣問,當下也不再假謙虛,,“不敢,只是我以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諸位都是久經江湖風浪的人,入局已久,怕是有的時候,倒真不如我這麽一個小喽羅看得清楚明白了!”

那金堂主此時也忍不住開口:“姑娘,你若是想借今日之事壯自己的名聲,趁早死了這個心!我月影樓,可是從來不會為其他人做墊腳石!別到時候把小命……”

話未說完,就被黃重一個手勢打斷:“聽她說下去。”

金堂主心中憤憤難平,重重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再看她。想他月影樓自建立以來幾十年,哪裏受過別人這般挑釁?

黃重問,“那小姑娘,你認為這朝鳳令被奪一事,應該如何處理?”

江懷月抱拳,正色道:“我以為,既然月影樓早有規矩說明,朝鳳令在何人手中,就奉何人為主,那如今月影樓,自然是該尊手握朝鳳令的人為主!”

黃重神色又冷一份,堂下早就已經噤若寒蟬,那金堂主回頭想說些什麽,卻又讓黃重一個手勢制止。

黃重又問道:“那姑娘此言,便是說我如今該退下樓主之位,讓與那奪了朝鳳令的人?”

江懷月卻搖了搖頭,“自然不是!”

“那,又是為何”

江懷月勾唇一笑,一時間粗布短衣,滿臉污垢也掩不住她的神采,“江湖之人自有江湖之人的作為,絕塵公子奪了朝鳳令,卻不是月影樓之人,若是奉他為主,怕是難以服衆,這是其一。江湖之人光明磊落,心胸寬廣,自有一副俠義心腸,那絕塵公子名不見經傳,卻一出手就奪了月影樓的朝鳳令,此舉已是不妥,即便是按規矩,月影樓該奉他為主,江湖中怕是也難免會有說道,這是其二。”

說着,江懷月又頓了頓,“這其三嘛……”

黃重此時看她的眼神多了一抹玩味,“其三為何?”

江懷月又笑一下,道:“這其三,這月影樓誰人為主,朝鳳令該在誰的手裏,向來是自憑本事,可誰知這絕塵公子奪了朝鳳令,是一己所為,還是憑借別的什麽……這就不得而知了。所以說,如今倒不如不管朝鳳令在他手裏這件事,黃樓主與那絕塵公子比試一番,誰能贏,誰就是月影樓樓主!”

那金堂主終于忍不住說道:“小姑娘,我看你就是那絕塵公子的人吧!說了這麽多,不過就是為了讓我們樓主和那絕塵公子比試吧!”

江懷月在心裏叫了一聲聰明,原本墨寧熙就是這麽個打算!嘴上卻說道:“金堂主何出此言?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我若是絕塵公子的人,又豈會再讓黃樓主與他比試是比試就有輸有贏,難道金堂主以為,黃樓主鬥不過絕塵公子嗎?”

她一出此言,黃重就向金堂主看去,微眯了眼。

那金堂主臉上一陣慌亂,連忙跪下:“樓主,屬下……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又怒視江懷月,“你……你分明是妖言惑衆!”

江懷月在心裏點了點頭承認了這件事,臉上卻又挂上憤慨,道:“妖言惑衆我如何是妖言惑衆你若是不服,大可問問在座的諸位,我說的到底在不在理!”

堂上堂下的人都紛紛贊同應和,心生敬意,此刻不管何人,都忘記了那臺上的,只是一個不僅滿身髒污,甚至是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的小人物。

黃重一笑,對金堂主道:“罷了,起來吧!”

那金堂主站起身。

黃重又笑着看江懷月,“你那一番話,只是假設朝鳳令已被絕塵公子奪取而已。若是……朝鳳令依舊在我手上呢?”

聞言,衆人皆是又變了臉色,剛剛江懷月一席話,不知不覺已經讓大家認定了朝鳳令已經被奪,可黃重此話一出,衆人未免又驚又疑。

江懷月卻仿佛是早就料到他會有這麽一說,回頭直視着他笑道:“我也不過是做了個假設而已,若是那絕塵公子放出的是假消息,那自然便是他的不是,他對月影樓造成的困擾,即便是月影樓心胸寬廣不予深究,不管其他人如何,我就先替你月影樓抱不平!”

作者有話要說: 邊考試邊碼字實在太痛苦了……親愛的,這幾天字數會少一些哦,不過還是能保證每天2000+的,別放棄我~~~

☆、三丈浮光

她頓了頓,又說道:“只是……只是這朝鳳令江湖中從未有人見到,那絕塵公子也是不見首尾……黃樓主一己之言,怕是……”

不用明說,大家也都知道她的意思,不管這朝鳳令不管是不是被絕塵公子奪去,朝鳳令如今的下落,都是月影樓的一面之辭,如何能讓人信服?

堂下又有人說道:“那不是簡單的?若朝鳳令真的還在黃樓主手中,将它拿出來,大家夥兒一看便知!有什麽為難?”

此話一落,黃重目光驀然像鷹爪一樣銳利的向那人刺去,那人脊背一涼,金堂主又開口道:“朝鳳令是月影樓聖物,即便是月影樓衆弟子都不能見,又怎麽能拿出來示人?”

江懷月在一旁呵呵笑了兩聲。

黃重微蹙了眉,問:“姑娘為何發笑?”

江懷月回頭又笑兩聲,道:“這便是我未入江湖之時最大的不解之處,明明是這麽重要的物什,為何不能拿出來見人見過的人越多,才有越多的人能辨別它的真假。萬一有朝一日,真有人随便拿了塊木牌子說,這就是月影樓的朝鳳令。江湖上除了黃樓主與各位堂主,又無人知曉朝鳳令的真面目,那豈不個麻煩?”

金堂主冷哼一聲,“這諾大的江湖,怕是還沒有人敢做這樣的事!”

江懷月又“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那照金堂主所言,這絕塵公子若是拿得出朝鳳令,就必定是真的了?”

金堂主臉色又是一陣青一陣白,站在那裏說不出話。黃重随意的倚在椅背上,右手“噠、噠、噠”的敲着椅子扶手,一時間堂內又是一陣冷寂。

良久,黃重冷笑一聲,“小姑娘,你倒是能言善辯啊!”

江懷月回頭笑的狹促,“能言善辯,也要說的在理才是!”

黃重“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金堂主!”

“樓主!”金堂主立即跪下應道。

“金堂主,将朝鳳令呈上來吧!”這句話的語氣并沒有什麽變化,眼神卻更加幽冷。

“樓主!”金堂主擡頭,滿臉錯愕。

江懷月眸光變換一瞬,嘴角劃過一抹一閃而逝的笑。

“呈上來!”黃重語氣不容置喙。

金堂主低下頭咬牙,慢慢站起身抱拳,“是!”說罷有欲言又止的看了黃重一眼,便離開了。

“如此,可是如了姑娘的願?”江懷月見那金堂主去取朝鳳令,正心中得意,豈料黃重忽然淡淡的來了這麽一句。

頓時驚出了一聲冷汗,難道他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圖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黃樓主何出此言?我只是……”

一句話未說完,黃重忽地站起身,一步便閃到江懷月面前,低聲在她耳邊道:“姑娘的意圖,本樓主早已知曉!即便是我拿出了朝鳳令,那絕塵公子就能鬥得過我?”

江懷月緊握了拳,手心已經出了一層冷汗,強笑道:“黃樓主怕是誤會什麽了吧?”

這黃重不愧是天下第一殺手,江懷月覺得他站在自己身邊,就如同被那金華絲縛住手腳,纏上咽喉一般。

黃重又冷笑一聲:“誤會若是誤會,也是那堂下衆人誤會了姑娘,還真以為姑娘有铮铮傲骨呢!”

江懷月自知已是騙不了他,便索性也不裝下去,“怎麽,我是絕塵公子的人又如何難道黃樓主是怕了嗎?”

黃重在江湖中雖是傳言手段狠辣強硬,卻也是個剛愎自用的人,一聽,就扯起嘴角,“我會怕了他?那絕塵公子是個什麽人?連聽都沒聽說過!我會怕了他?”

江懷月點點頭,“黃樓主一世英武自是不怕,可我家公子也從未怕了黃樓主!如若不然,又怎麽敢讓我公然挑釁?”

黃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那絕塵公子手中有你這樣的人物,想來還真不是泛泛之輩了!”

江懷月勾唇冷笑,“不敢!”江懷月心裏有将墨寧熙從頭到腳數落了一遍,他是哪門子的公子自己又什麽時候成了他的手下他明明就是占自己的便宜!

黃重又哼笑一聲,道:“既然姑娘對你家公子如此信任,那就等過一會兒看着他是怎麽輸給本樓主的吧!”說罷忽然十指如飛,瞬間就封上了江懷月的穴道,卻忽然臉色一變,“你中了鳳尾翎?”

江懷月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讓他封了穴道,心中一寒,又忽然聽他說這麽一句話,又是一愣,他怎麽知道?

黃重短暫的驚訝過後,又帶了幾分玩味看着她,“你的鳳尾翎中了怕是快要一月了吧?竟然還能活着!”

黃重也并不問她是怎麽中的鳳尾翎,月影樓每天都會接到暗殺的單子,錯傷一個兩個倒也是正常。腦中忽然想到那個今年唯一一個暗殺失敗的任務,又看看江懷月的樣子,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怎麽?難道中了鳳尾翎的人,就只能等死了?”江懷月想他對這毒可真是熟悉,只是點了自己的穴道,就能看出來,“解藥就在黃樓主的手裏不是嗎?黃樓主要不要大發慈悲,救我一救啊?”

“我倒是想發個慈悲。”黃重手指真的搭上她的脈門,又是一笑,“這人本事倒是高,肯這麽為你費心思,怕是這回來月影樓,也是為了你的毒吧!”還未等江懷月反應,便又說道,“只是可惜啊可惜,我手裏并沒有解藥!”

沒有解藥江懷月深吸一口氣,暗暗對自己說他只是在騙自己罷了。

黃重說罷,便又回到位子上坐了下來。

他們說話聲音壓得很低,躺下除了幾個耳力極好的,都沒聽到他們說的是什麽,可一個個都感受到那湧動的暗潮,大氣不敢出。

金堂主此時将一個用層層金色綢緞包裹着的物什呈上來,交道黃重手裏,不發一言。

江懷月也向他手中的東西看去,只見黃重“刷”的一下将綢緞打開,一閃着碧綠色光芒的物什飛出,黃重離開座位一躍,便将那東西握在手裏,眨眼間又來到臺前,将握着那東西的手高高舉起,“這,便是我月影樓的朝鳳令。三丈浮光,三世韶華,萬金難出,非殺不回!”

衆人向他手裏看去,那微弱的瑩綠色光芒果真能照出三丈遠,黃重嘴邊勾起一抹笑,回頭看向江懷月,江懷月斜着身子看不見堂下的狀況,卻連衆人的呼吸也不聞,就能想象那場景實在令人震撼。

“萬金難出,非殺不回”,向來是月影樓建樓的宗旨,卻鮮少有人知道那前兩句。

忽然一陣冷風吹來,臺上那盞燈忽然滅了。

原先還驚異于朝鳳令的人群頓時一陣慌亂。

“怎麽了?” “怎麽回事?” “發生什麽了?”

緊接着就一道清雅的聲音道:“黃樓主何以證明,這便是月影樓的朝鳳令?”

“絕塵公子!”

“是絕塵公子!”

“此人必是絕塵公子無疑!我就說今天的場合,絕塵公子怎麽可能不現身呢?”

緊接着就是一道白光破空而來,眼睛一花,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麽,就直直插在了黃重先前坐的椅背上。

“黃樓主一己之辭,難道就能說明,這,便是那‘三丈浮光,三世韶華’的朝鳳令”那聲音又響起,仔細聽去,還隐隐帶着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哭死……腦子已經卡殼……今天考了複變……收藏一下安慰一下~~~嗚嗚嗚……

☆、碧琉璃

在座無一不是習武之人,只聽那聲音,就已知內力深厚,不容小觑。

黃重向那座位上看去,随即冷笑一聲,指着那白色的物什,問:“絕塵公子難道說,這麽一個東西,是我月影樓的朝鳳令?”

他話落,卻在沒聽到有人接話。

黃重皺眉,“絕塵公子難道是怕了?為何不現身一見?”

江懷月也心生疑惑,想要轉過身去來就來了,藏起來做什麽?

接着,就聽“噠噠噠噠”的細碎腳步聲,堂外瞬間就讓出一條道,一幹戴着黑色面具的人便沖了進來。後面緊跟着十人擡着的烏金色步辇,辇上那人一頭黑發松松束起,一身黑紫色衣袍,寬大的衣擺像潑墨一般。

那人在辇上未動,捏着一個白玉酒杯,幾滴酒灑出來沾在手指上,更襯得手指瑩白如玉,他淡淡開口道:“黃樓主,有禮了。”

江懷月被點了穴背對着看不見身後是什麽樣子,只聽一陣嘈雜,他說完那句話之後,就是一陣抽氣聲。

她疑惑發生了什麽,就忽然覺得腰上一緊,接着穴道被解開,整個身子輕飄飄的,眼前一花,就落到了那步辇上。

江懷月轉頭向四周一看,頓時也吸了口氣,這……墨寧熙弄得這場面……實在是太浮誇!不用想也知道,他身邊的那些人都是鹽幫的!

墨寧熙将她攬在懷裏,朝黃重淡淡淺笑:“我家丫頭給黃樓主添麻煩了,還望黃樓主見諒。”

江懷月此時讓墨寧熙擁在臂彎裏,頭也讓他按在肩膀上,實在不習慣這樣小鳥依人的模樣,江懷月掙紮着就坐起來,還小聲對墨寧熙剛剛那句話抗議,“誰是你的丫頭!”

“自然是你。”墨寧熙回道。

江懷月又看看他那一身打扮,還有那誇張的場面,頗覺得受不了,問:“你來就來,幹嘛弄成這麽個樣子?”

墨寧熙道:“這黃樓主一生最喜奢侈之物,也喜好攀比。如今我所用之物比他貴氣,架子端的比他大,就更容易激起他的怒意。”

江懷月嘴角抽了抽,不愧是丞相的兒子,不愧是一代儒商之後!

他們兩個如今的樣子,在旁人眼裏俨然是打情罵俏,黃重剛剛還沒看清墨寧熙是怎麽出手,臺上的人就沒有了,如今這兩人又這樣旁若無人,眼神瞬間就像羅剎地獄般幽寒,冷笑道:“絕塵公子這是何意?”

墨寧熙這才又回頭看向他,“我此番,只是想拿回我的東西罷了。”

“你的東西”黃重冷笑一聲,一個閃身回到位子上坐下,“我月影樓哪裏有你的東西?”他哪裏有什麽東西在月影樓他這話的意思,也不過就是說月影樓已是他囊中之物罷了!

墨寧熙依舊神色淡淡的,手向前一伸,一道內力就将椅子上那物什吸了回來,江懷月還沒來得及看清是個什麽東西,就又讓他藏在袖子裏,道:“黃樓主手中拿一個雜牌子,就妄稱是月影樓的朝鳳令?”

江懷月這時候看清黃重手中那一塊令牌,即便她是不識寶玉的人也知道這絕非凡品,聽墨寧熙稱為“雜牌子”,就不由得嘴角抽搐。他倒是真敢将這句話說出來!

金堂主脾氣急躁,聽他這樣說自己尊崇的聖物就是怒火中燒,“你說什麽!”上前一步仿佛就要出招。

黃重冷眼掃了他一眼,金堂主立即住手。黃重又仔仔細細打量了墨寧熙片刻,忽然一笑:“墨公子不在京城中,跑到江南作甚?”

江懷月一驚,他怎麽知道是墨寧熙若是墨寧熙身份暴露,墨家就真的得罪月影樓了!墨寧熙在江南還好,可他不久也會回京,那墨家本家在江南……

墨寧熙也稍稍有些驚訝,随即又恢複淡淡的神色,道:“我墨濯向來是江南之人,從未進過京,黃樓主此話何意”

江懷月看着他那張理所當然的臉,又沒有忍住腹诽,這說起謊來真是有水平!在配上他這一張臉,簡直讓人想不信都難!

黃重“哦”了一聲,又問:“那不知那姑娘身上的鳳尾翎,是怎麽中的?”

墨寧熙原本就冷淡的臉色頓時更冷了,“黃樓主治下不嚴,亂傷無辜之人,難道還不知道我這丫頭身上是怎麽中的毒嗎?”

月影樓幾乎獨攬了玉和全國的暗殺生意,幾乎是人盡皆知,暗殺過程中錯傷幾個人也是常事,他如此解釋,在場的人就信了大半。

黃重又點點頭,轉着腕上的金镯子,“只是前幾日……我隐堂十名殺手前往京城執行任務,如今尚未歸來……”他頓了頓,又道,“雇主的名字自然是要保密,不過這暗殺的人嘛……就是京中清流才子墨寧熙!”

月影樓行事向來張揚,暗殺過什麽人從來都不是秘密,上到王公大臣,下到無名走卒,每年都會有一個公開名單,他也是靠這個打自己的名氣。

江湖之人無人不知,月影樓只做生意,不牽扯恩怨,只要給足足夠的價碼,說不定就是讓他去刺殺皇帝老子,他也能半夜摸進禁宮将皇帝的腦袋偷出來!他會接單子刺殺墨寧熙,也不是什麽怪事。

可江懷月在一旁不淡定了!

她仔細一想前前後後的因果,記起那時刺客說路過京郊的有“兩人”,那她這毒豈不是替墨寧熙受的想到自己又不明不白的就要死了,頓時又對墨寧熙多了幾分怨念,惡狠狠地瞪着他。

墨寧熙恍若未覺,只勾唇淡淡一笑,一下子又将江懷月的怒氣噎了回去。

墨寧熙淡淡反問,“月影樓暗殺過什麽人,與我何幹黃樓主暗殺不成,偏偏我這丫頭又中了鳳尾翎,就臆斷我就是那清流才子?”

“就是啊,”江懷月直到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道,“今日之事是我家公子所為,又幹那墨家什麽事?”

在場的人卻依舊懷疑,江懷月又聽那個胖和尚說,“墨家今日并沒有人參加黃樓主的宴會啊,怕是着的無心江湖諸事吧!”

衆人向四周尋了一遭,果真不見一個江湖人,又一想黃樓主那推斷實在是沒有什麽依據,江南又無一人見過墨寧熙的真面目,也只是聽說清流公子白衣清華,溫文爾雅,再看看眼前這人,實在是相差甚遠。

黃重只是冷笑。

墨寧熙此時也不再掩藏自己的意圖,道:“黃樓主,我此番并無旁的意圖,只是想向你取鳳尾翎的解藥,碧琉璃一用!”

此言一出,黃重唇邊臉冷笑都不見了,一張臉變得鐵青。

江懷月小聲問:“那碧琉璃是什麽東西?”

不止江懷月沒聽說過,看一個個臉上茫然的樣子,大概除了墨寧熙和月影樓的人,沒有人知道這碧琉璃是什麽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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