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自己真是又迷了心竅!只是一個夢而已啊,自己瞎想什麽呢?
奕無襄想來沒什麽耐心,也不理會她心裏的彎彎道道,徑自走過去毫不留情的拍醒他,見他睜了眼,就将那一碗顏色味道都很詭異的湯藥遞到他眼前。
墨寧熙只是睜了睜眼,看了那碗藥一眼,便別過頭去重新将眼睛閉上,還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
奕無襄哼笑一聲,“你若是繼續裝睡,那碧琉璃我便扔了。”
墨寧熙這才又睜開眼,哀嘆一聲,将藥碗接過來,“神醫啊,你這藥,可是越來越苦了。”
江懷月在一旁撲哧就笑了出來,想不到堂堂清流公子,竟然也怕苦!
随即又想那夜謝繼病發的時候,好像也隐隐表現出對藥物的排斥。她心中懷疑更深,難道那個謝繼真是墨寧熙假扮的?
心中忽然恐慌,若那謝繼真是墨寧熙……
可以說若沒有謝繼的囑托,自己便沒有這江南一行,若真是……
那墨寧熙是跟自己來了江南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腦海中猝不及防的閃過一個畫面,瞬間頭痛欲裂,江懷月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小月!”墨寧熙看着眼前的人猝然倒下,頓時就變了臉色,飛速上前接住她軟倒的身子,“小月,小月……”
奕無襄也瞬間變了臉色,難道是她體內的鳳尾翎毒性有變化不成,也快步上前,搭上她的腕脈。
片刻後,奕無襄輕輕舒了口氣,道:“沒事,大概只是太累了吧。思緒繁雜,心神不寧,沒什麽大礙。”
墨寧熙也松了口氣,随即抱着她跌坐在地上。
“你……”奕無襄又是一驚,這才想起這人現在哪裏還有力氣能抱得住一個人又急又氣,“你逞什麽能是覺得自己的身子還能經得住折騰有本事你就自己抱着她回床上去!”
他原本也就是氣話,誰知那人竟真皺緊了眉,扶着江懷月就要起身,瞬間冷汗就流了滿額。
奕無襄一見頓時更怒了,卻冷下臉色看着他費力的把江懷月扶到床上躺好,自己倚在床邊按着胸口沉重的喘息。
半晌,墨寧熙才重新睜了眼,朝奕無襄一笑,“倒是不知重活這一回,竟還是這個樣子。”
奕無襄一愣,故意不去看他眼神中那莫名的神色,輕哼了一聲,“這個樣子即便是這個樣子,昭凰将軍還不是讓你算計了?”
墨寧熙按着胸口輕笑一下,不再說話。
奕無襄語氣裏諷刺更甚,“你這回可真是好算計,得了碧琉璃不說,即便是你不接樓主之位,月影樓怕是也能為你所用了吧?
墨寧熙輕笑着咳了一聲:“不錯,黃重即便桀骜,可以說算是忠義之人,月影樓世世代代的祖訓在哪裏,即便我不接樓主之位,我的吩咐,他們也不敢不從。”
“怕不只是如此吧!”奕無襄又插嘴,“若是你奪了樓主之位,怕還不能服衆呢!你這一退,可就算是對月影樓有恩,月影樓的人多多少少也會心存感激,還怕他們不從你?”
“倒不想你學醫之人,倒也懂得這麽多。”墨寧熙又淡笑一聲,眼底浮現出一絲冷意。
“跟你待的久了,這人心算計,倒是也學到不少。”奕無襄又哼一聲,聲音不再譏諷,冷了起來,“只是不知你做這些有什麽意義?即便是……”
“你管多了……”墨寧熙輕聲打斷他,似乎是耐不住疲累一般往後一靠,閉上眼睛。
奕無襄臉色一青,冷笑一聲:“好!好!你不用我管,我也不勞心勞神的跟着你!”
說着便轉身就往外走,誰知那人在身後又淡淡道:“往後的藥,多找些味甘的藥材配吧,實在太苦……”
奕無襄腳步一頓,随即冷哼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墨寧熙看着他的背影苦笑,奕無襄怕是也生氣了吧,可是他又走不了,怕是待在自己身邊也待夠了吧。
又看看旁邊的人,奕無襄其實還有一件沒說出來,她在自己身邊,怎麽能讓她察覺到自己的意圖若真是讓月影樓的人真心替自己辦事,方法何止着一樣自己這樣做,不過也終究是因為要瞞着她。
即便,就是自己真接了月影樓,她也可能察覺不到,可自己終究是不敢,不敢留下一絲一毫讓她懷疑的地方,只是慢慢指引着她的思想往自己預計好的方向走……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考大物,更新時間晚了些,大家抱歉,麽麽噠!
☆、夢境幻境(三)
江懷月頭痛得厲害,意識卻清醒,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自己身邊哭泣,想睜眼安慰,眼皮卻沉重的睜不開。
旁邊一人嘆了口氣,問:“小姐還沒有醒嗎”江懷月一聽,是自己母親的聲音!怎麽回事難道自己回了京城怎麽可能
她記得自己昏了過去,難道自己昏過去那麽久了嗎
然後就聽雙雙帶着哽咽的聲音:“沒有,昨夜又發起了燒……”
江夫人又嘆了口氣,“多虧了墨公子啊,将這死丫頭帶回來,不然……”說着聲音就帶了哽咽,江懷月心中更加急切,身邊聲音聽的一清二楚,卻還是頭痛欲裂,睜不開眼。
“夫人……”雙雙聲音也帶了顫抖,許是扶着江夫人坐下,接着自己的手就感到讓一個溫暖的手掌包裹住。
江夫人的談笑有在自己耳邊響起,“這死丫頭,有什麽想不開的,竟然去跳江。就不知道想想我,想想老爺,想想她哥哥!幸好……”然後又是一陣抽噎,江懷月覺得自己手背上大滴大滴的溫熱濕意,“幸好……墨公子将她救了回來……”
江懷月聽的一清二楚,卻是在疑惑的很,自己什麽時候又跳江了自己唯一一次落江,也不過是前世身死那一回……
忽然一驚,難道……難道……
耳邊母親還在哽咽的說着,她感到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真是傻孩子,就算再喜歡七皇子子,也不值得賠上一條性命啊,我就沒覺得他有什麽好……”
雙雙在一旁插嘴:“夫人,七皇子已經在外面守了兩天兩夜了,不吃不喝的,我看他對咱們小姐也是有情義的……”
江懷月聽着她們的聲音宛如道道驚雷,越來越肯定自己心中所想,難道……難道自己又回去了又回到了三年後還是……自己那重生的一回,只是自己的一個夢
“他那一點情義,怎麽比得上懷月的萬分之一”江夫人向來對自己這樁婚事不滿意,江懷月也是知曉的,“就憑他想要利用懷月控制咱們将軍府的兵權就配不上懷月!”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自己真的又回來了,真的又回來了!!
怎麽會這樣……
江懷月分不清這時候自己心裏是悲是喜,若自己又回去了,那……
她努力地睜開眼睛,不,自己不能就這樣睡着!自己一定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夫人!你看小姐……小姐……”江夫人一聽,忙擡頭去看,卻見江懷月反複輾轉,已經是滿頭大汗。
她頓時心裏更慌,忙把江懷月扶起來抱在懷裏,拍着她的背安撫,“乖,孩子,別怕……”說着又流了眼淚,轉頭對雙雙說,“快再把墨公子請過來,看看懷月又有什麽情況!”
雙雙“哦”了一聲,便趕快跑了出去。
江懷月掙紮着要醒過來,眼前終于看見一陣光亮,頓時喜不自勝,試着開口:“娘……”只發了一個音節,就察覺到自己嗓音沙啞的厲害,聲音細若蚊蠅,幾不可聞。
可江夫人顯然沒有錯過這聲音,頓時一喜,忙看着江懷月的臉,“懷月……”
江懷月看着江夫人的樣子,想笑着安慰安慰她,卻不自覺的留下了眼淚。
江夫人立即便慌了,扶她躺下用帕子擦她的眼淚:“怎麽了是不是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江懷月搖了搖頭,眼淚卻不受自己控制的留下來,她不自覺的皺眉,又深刻感到一股無力感,仿佛這具身子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江夫人看她的樣子,心痛不能自已,抱住她也伏在她身上痛哭失聲,“你這個死丫頭……有什麽能想不開的,偏偏去跳江……你信不信……信不信你若是……”她頓了頓還是說不出那個字,“你信不信,我也跳下去!”
江懷月吓了一跳,忙想止住哭勸慰,可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止不住哭。
“夫人!”雙雙火急火燎的跑回來,“夫人,墨公子來了,墨公子來了!”
江夫人一聽連忙起身,看着墨寧熙急切地說:“墨公子,你快來看看,懷月她醒了!”
江懷月轉頭看去,墨寧熙與印象中沒什麽不同,只是頭發一絲不茍的梳起,頭上的發冠更華貴了些,衣裳也更流露出貴氣,不再是印象中一貫的清雅。
隐隐覺得有什麽不對,她想再仔細看看,卻不受控制的扭過頭去。心中詫異,這又是怎麽回事
墨寧熙倒是淡然,上前到江懷月身邊坐下為她把脈,江懷月這時候更加疑惑,墨寧熙什麽時候會的醫術自己怎麽不知道
墨寧熙把完脈之後,就朝江夫人道:“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只是身子虛,養幾天便好。”
江夫人松了口氣,忽然眼前一黑,支撐不住就要摔倒。
這幾日為江懷月日夜憂心,即便是一個精壯漢子也心神耗盡了,更何況她一個年近半百的婦人
墨寧熙見狀,連忙過去扶住她,“江夫人,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江小姐這裏我先守着就好。”
江夫人心知自己不能再逞強,就點了點頭,墨寧熙便讓雙雙扶着江夫人出去。
墨寧熙又回到江懷月的身邊坐了下來,道:“要喝點水嗎”
江懷月這時候只覺得尴尬,想到自己重生之後那一個月裏,不止一次夢到他,還将他強吻了一回……這時候忽然聽他說,頓時覺得嗓子裏刺痛的厲害,就像點頭說好,可開口便是:“墨公子來做什麽來看我笑話嗎”聲音沙啞冷冽,像是用沙子磨過一樣。
她一愣,又意識到了什麽,想翻過身來,做不到,想擡起胳膊來,還是做不到!
她心一橫,索性破罐子破摔,張嘴大喊一聲吧,可還是做不到!!!
她不由得覺得好笑,怎麽回事又是夢這才是做夢自己依舊沒有回去,只是做夢而已
墨寧熙只是笑了一下不管她出言不遜,倒了杯茶将她扶起來,遞到她的唇邊。
江懷月此時意識到這又是夢一場,便不再計較會發生什麽,只當自己是個局外人靜靜的看着,如今身子實在沒力,嗓子又實在不舒服,便妥協的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
這茶帶着絲絲甜意,入口清涼甘爽,瞬間便緩解了嗓子裏的痛意。
江懷月感覺到自己喝完後,還狠狠地瞪了墨寧熙一眼,不僅腹诽,自己這是什麽人啊就算是在夢中也實在是無理取鬧!人家明明是在幫你,你還弄得跟別人欠了你錢一樣!
又轉念一想,自己夢的這時候,是剛剛發現慕容埙的狼子野心,從望江樓裏死裏逃生的時候,擱在那時候,自己這樣對墨寧熙,也實在不為怪。
作者有話要說: 唉~~考試考夠了……快點快點放暑假吧……我以前的同學們已經都回家了,為什麽只有我在這裏苦逼的準備考試?!555~
☆、夢境幻境(四)
墨寧熙被他怒目而視,也并不惱,還是那種帶着疏離的溫和,扶着江懷月又讓她躺下,自己坐回桌子旁邊靜靜的飲茶。
江懷月以為他不會再開口,誰知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說道:“你和七皇子已經合離了。”
“和離?”江懷月很驚訝自己竟能開口将心裏的話說出來,可卻發現語氣不大對,自己只是驚訝,而話中卻帶着譏諷。又意識到自己醒來之後旁人對慕容埙的稱呼依舊是七皇子,而不是瑞王,也應是自己和他和離的緣故吧。
墨寧熙應了一聲,“在你昏迷的第二日,七皇子就遞了和離書,皇上龍顏大怒,杖責了七皇子。前日七皇子才能下床,便立即在你院外守着……”墨寧熙頓了頓輕咳一聲,接着道,“你如今醒了,要見他嗎?”
江懷月實在是預料不到,慕容埙竟會這麽做,江懷月冷靜下來,再想起新婚之夜的一點一滴,他抱着自己說:“本王的新娘子,即便是本王也委屈不得!”那時候他眼神裏流露的分明是萬分得意的意氣風發,望江樓上他口口聲聲說愛自己,也是字字句句的情真意切……
江懷月又想,即便慕容埙急切地想要兵權,騙女人的事,他應該還不屑于去做,那他……難道真的對自己有情義在?
重生一個月,又發生了那麽多事,即便江懷月意識到這一點,也不過是輕嘆一口氣,感嘆唏噓,暗覺造化弄人罷了,可剛剛醒來的江懷月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卻沒有那麽容易接受。
她又激動起來,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墨寧熙又淡淡的開口:“七皇子重傷未愈,如今又在院外守了兩天兩夜……”他嘆了口氣,“他如今應當是要好好休養的,若是再呆一天,只怕是……”
墨寧熙話只說了一半,卻又叫江懷月提心吊膽起來,不用想也知道,不吃不喝待上兩天兩夜,就算是康健的也受不了了,更何況他還帶着重傷?
江懷月暗嘆一聲,他這又是何苦別說是自己現在已經放下了他,即便是剛被救上來的自己,也不可能再接受他了吧?再說他已經遞了和離書,他還在自己身上費心思做什麽?
不過江懷月想,若是放在那時候,自己還是放不下他的吧?
果然,江懷月就感覺自己掙紮着起身,也不管墨寧熙就往外走。
墨寧熙還是自顧自喝着茶,只瞥了自己一眼,即便看見江懷月全身酸軟站都站不穩,也視而不見。
江懷月到底是昏睡的久了,剛走到門口,便一陣目眩,頓時覺得地面向自己撲面而來,下意識的擡手去擋,卻觸到一片溫軟。
她詫異地擡頭,卻眼前花白看不清東西,又閉了閉眼甩了甩頭。
還沒再次睜開眼,就聽見墨寧熙稍稍帶着譏諷的聲音,“怎麽,這就舍不得了?要是舍不下,還和離做什麽?”
江懷月再睜開眼睛,便看見自己靠在墨寧熙懷裏,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麽,這具身子卻是像躲什麽洪水猛獸一般急速地将他推開,又一個踉跄沒有站穩,擡手扶住門框。
墨寧熙這回沒有再伸手扶她,只是嘴角暗含譏諷地看着她。
許是讓他這種眼神激怒了,江懷月也冷笑一聲,“即便是我舍不下又如何?又幹你何事?我一個纨绔不化的嬌奢女子,勞您堂堂清流才子來管教,還真是高攀不起!”
墨寧熙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她會如此。
江懷月又在心裏嘆了口氣,這時候再看,墨寧熙對自己還是不差的,那時候會這樣說話,大概是恨鐵不成鋼吧,不過他也是自作自受,自己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偏偏他還往槍口上撞,也不怪自己将怒火發洩在他身上了。
想開口說說他,誰知還沒擡頭,那具身子便徑直朝門外走去。
自己又是一聲哀嚎,光是看着自己能憋死啊,偏偏夢裏這具身子還老是做些自己不想做的事!
要是自己沒猜錯,照自己現在這時候滿身的刺,即便是去看慕容埙,也不可能好好勸他吧?
早就想到慕容埙怕是不大好,可是看到眼前的人,江懷月還是不由得吃了一驚。
慕容埙即便是守了兩天兩夜,還是絲毫不見狼狽,身子依舊站的筆挺,只是衣服上沾了寒露,臉色蒼白如雪,嘴唇也幹裂開,任誰都看得出,他站在這裏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可讓江懷月心驚的不是他那随時都會倒下的臉色,而是他身上那無盡的蕭索,仿佛葉落寒秋,孤雁悲鳴。江懷月也忍不住心疼,堂堂七皇子,哪裏有過這個樣子那一回見到他,不都是是風發意氣,神采飛揚?
他看到江懷月出來,原本無波的眼神閃動一下,向前邁了一步,身子卻是一晃,便停住腳步不敢再動。
那時候的江懷月看到慕容埙的樣子許是也鎮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冷笑着開口:“七皇子殿下來這裏做什麽小舍簡陋,怕是還容不下七皇子這尊大佛!”
“月妹妹……”慕容埙開口,嗓音沙啞無比,目光哀傷。
江懷月又冷冷打斷他,“七皇子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為好,懷月怕是還承受不起您這一聲‘月妹妹’。”
慕容埙又張了張嘴,原本一肚子的話此時看着她清冷的神色也說不出來了,又想解釋一下兵權的事,越過江懷月一看,卻見墨寧熙從她的院落裏踱出來,也不作聲,只輕靠在牆上環着胸看他們,頓時話又咽了下去。
墨寧熙在,自己還怎麽說兵權的事?
頓時心裏又升起一股無名火,早就聽說墨寧熙寸步不離的守着她,江懷月醒來見自己,卻又允許在在一旁看着,原本自己還是欣賞他的,這時候看着他那張淺笑溫潤的臉卻怎麽看怎麽不順眼,臉色也冷了下來。
“墨公子怎麽在這裏?這是月妹妹的閨房,墨公子整日整日的逗留,怕是不大合适吧?”慕容埙越過江懷月,朝慕容埙冷笑道。
誰知墨寧熙竟淡淡的來了一句,“前日我便已經向江家提親,江大人也是已經答應了,如今我和小月是未婚夫妻,我在她閨房中,即便不合規矩,倒是也沒什麽。”
江懷月宛如讓雷劈了一下驚愕的回頭,話說自己和離一回,原本又是那樣的名聲,再嫁出去也難了,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麽,就是怕娘親擔心,墨寧熙怎麽趁這個空子跟自己提親?
☆、別扭
江懷月再睜開眼睛,又是一陣恍惚。
她看見的畫面真實感實在太強,若僅僅是夢境,為何她連夢境中所有人的一颦一笑都看得那麽清楚而自己的感覺,注入的情感,也是那麽清晰。
腦仁還是一陣陣的抽痛,她卻知這不是鳳尾翎毒發,撐着身體坐起來,手指一動,才發覺一只微涼的手正搭在自己的手背上,她一愣,擡頭卻看見墨寧熙正閉了眼在床杆上倚着小憩。
他傷的那般重,還守着自己啊。
眼底不自覺的柔和,心底劃過一絲暖意和心疼,見他神色安然,也不忍心喊醒他,便蹑手蹑腳的翻身下床,擡步就想離開,又回頭看着那人,姿勢雖看着沒有別扭,可這樣倚着,到底是不大舒服的,就又嘆了口氣,想轉身回去扶他躺下。
誰知剛彎下腰,那人就勾起了唇角,眼睛還是沒有睜開:“江小姐這回又想做什麽呢?”
江懷月吓了一跳,頓時向後跳了一步,胸口起伏有些大,伸手指着他:“你……你沒睡啊!”
墨寧熙這才睜開眼,目光有些淡漠,看起來像是沒有完全清醒,想來是睡過去,卻在江懷月有動作的時候又醒了,“江小姐在身邊,我哪裏敢睡熟?”
江懷月結結實實的又噎了一下,他這話什麽意思怎麽聽着還像是對自己強吻了他那一下耿耿于懷?
她覺得有些事要跟他說清楚,他對自己老是這麽不陰不陽的,自己就算心再大也覺得不自在了。
她皺眉醞釀了一下,就開口:“墨寧熙,我小時候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她看出墨寧熙對自己像是有個心結在,既然自己想不出,憋在心裏還不如直接問出來。
墨寧熙愣了愣:“怎麽這麽問?”
江懷月咬了咬牙,又硬着頭皮:“我總是覺得你對我……仿佛是有種隔閡一般……就像是我做了什麽不好的事讓你耿耿于懷……”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搖了搖頭,“也不是,就是覺得自從跟你下江南,你的态度就一直奇怪得很……”
她咬着牙,似乎是找不出什麽恰當措辭來形容,若真要說,就像是自己夢中在房外等他開門的那一晚,他對自己刻意疏離,卻又別扭着沒辦法不搭理自己。
可她總不好這麽說,畢竟那只是一個較為真實的夢境罷了,自己如今和他也沒有什麽莫名的情愫……
也不等她說完,墨寧熙又勾了一下唇,冷笑着譏諷:“江小姐希望我用什麽态度對你呢?”
江懷月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又聽墨寧熙繼續說道:“我原本就是這麽個脾性,江小姐若是不喜,大可不必理會于我,江小姐此番話,又是什麽意思?”
江懷月聽着墨寧熙一口一個“江小姐”的諷刺,頓時也怒了,自己不過是想和他好好談一下,若是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麽,道歉便是,他這又是什麽态度再說要真是小時候得罪了他,那也是自己年少無知,一個小丫頭犯的錯,他竟耿耿于懷這麽久,也實在太沒心胸!
也冷笑一聲:“墨公子自然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哪裏能幹涉你的處世為人你若是真不想見我,我離開墨家莊也無不可!”說罷,轉身就往外走。
“站住!”背後傳來隐約帶着壓抑的聲音,一句話說完,便又低聲咳了一聲。
墨寧熙苦笑一下,前世最後的幾年,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對待自己,自己倒差點忘了她原本是個怎樣的人。若不是前世她心知自己命不久矣,又哪裏肯讓自己受一點委屈?
也正是如此,他臨死之時,也分不清她對自己到底是愧意多一些,還是愛意多一些。
想着,胸口又是一陣陣的悶痛,翻湧上來一股甜腥的濕氣,不自覺的又咳了兩聲,恍惚間看到那身影頓了一頓,接着又擡步往外走。
“站住……”
江懷月一股怒氣憋在心頭,便想不管不顧的直接走了,即便是聽到他明顯壓抑的聲音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若是走了,你體內的毒……便解不了了……”墨寧熙又咳一聲,擡手掩口,指縫間滲出一絲暗紅。
江懷月果然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回頭:“墨寧熙,你不要欺人……”話音未落,便看見墨寧熙一手扶住床沿,一手掩住口深深地低頭,手臂都有些發抖,頓時抽了一口冷氣,咬了咬牙,倒了杯茶送過去。
墨寧熙清楚自己這麽說過之後,她便不可能再離開墨家,卻沒想到她還會回來,指尖卻猝不及防的傳來一陣暖意,他睜開眼錯愕地看着眼前的人,一瞬間所有的情感都來不及掩飾,霎時又恢複意識,連忙再閉上眼別過頭去。
他又忘記了,這姑娘,即便面上再怎麽冷漠,像是全世界的東西也入不了心,可心底卻是多麽柔軟哪!
江懷月一愣神,自然沒有錯過他眼中那莫名的光芒,轉眼便別過頭去閉了眼,雖是不明白他眼中的意味,又看見他指縫間流出的暗紅,心中卻莫名一痛,嘆了口氣,“墨寧熙,你為什麽不坦白一點?”
墨寧熙只是閉着眼重重喘息,并不言語。
江懷月拉開他堵着唇的手,掏出帕子将他手心的血跡擦幹淨,或許夢中的場景太過真實,江懷月看見他這個樣子總是無法置之不理,又嘆了口氣:“我如今除了墨家,也無處可去,你且放心就是。”
原本也沒有指望他能回答,誰知他卻喘息着開口:“若是要走……走便是……誰……會不放心……”
握着他的手不自覺的收緊,江懷月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氣得突突的疼,又深深吸了兩口氣,警告自己不能和病人一般見識,盡量讓自己聲音平靜:“要躺下休息嗎”
說着也不管他再應答,便強橫的将他按在床上,墨寧熙掙紮一下,卻剛剛沾到床,一股困倦便不可抑制的傳遍四肢百骸,掙紮着要自己不要睡過去,卻一時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不再有,只又擡了一下眼皮,便徹底陷入黑暗。
江懷月看着他沉睡過去,又嘆了口氣。
這麽個脾性,還真是枉費了清流公子之名,原先自己還以為他是清流雅致的真君子,溫文爾雅,不食人間煙火,誰知陰晴不定不說,還別扭的很!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考了英語,明天考思修,後天回家……大後天若是沒什麽事大概就可以正常更新了!!!